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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家子孙再没用,可是经过一个插曲,让他明白他们弄死一个他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那插曲就发生在贾宝玉周岁宴后不久,贾政居荣国府正堂一事被一个姓吴的御使参奏,贾府统一口径(包括贾赦)都说是为父守孝。事情闹到金殿上,贾家无事,那吴御使在一个月后就被四王八公的人脉联合打击了下去,李衍亲眼见到那位吴御使身着破烂的出了京城。
“衍哥儿,进去吧。”杨氏拉了拉李衍的袖子。
李廉已经进去招待宾客去了。
李衍没动,杨氏一笑,姐弟俩感情真好。
“你大姐姐三天后会回门的。”
李衍这才转过身去,杨氏拉着李衍的手,道:“过了年你就十岁了,该学着和你父亲担起事来。”
李衍沉默的点了点头。
三朝回门。
李衍一直跟在李廉身后,以往李衍很可能在李纨还没有进府时就迎了上去,可是今天李衍异常稳重的端坐在一旁。
看着李纨和贾珠给父亲母亲问安,旁边贾家的婆子给父亲母亲递上重礼,均是两位喜欢的之物。
李衍安下心,他不知道李纨有木有受到贾母和王夫人的刁难,但是他了解李纨,只要贾珠对她用心,她就会觉得幸福。
李纨就是一个以夫为天的女子,贤惠温良,恭顺有礼,极容易满足。
今天看两人的架势,李衍自知贾珠待李纨确实不错。
“衍兄弟,这是,听宫裁说衍兄弟最喜书法,这《卜商帖》是欧阳先贤的真迹,就赠与衍兄弟。”
李衍接了过来,看着眼前的真迹,手指微微摩擦着帖的背面,然后面露激动之色,道:“谢谢姐夫。”
贾珠点点头,杨氏带着李纨进了内堂,贾珠坐在李廉右手边陪着说话。
李衍看着这《卜商帖》,耳朵却没错过李廉和贾珠一丝对话。
大都是学问之事,李衍还真有些无趣。
“岳父大人学界人脉广大,如今六月,各省乡试的主考官皇上已有定论……”说到这里,贾珠看了看李衍,李衍似乎没有听到一般。
贾珠轻声道:“皇上似有意让岳父大人担任北直隶的主考官。”
李廉一叹:“这事情还没下旨,不能做出定论,现在说此事言之过早。”
贾珠瞅了瞅李廉的脸色,也知自个急切了。
然祖母和母亲对乡试的关心,他终究忍不住前来讨好。
李衍将《卜商帖》不着痕迹的拦住自己的脸,乡试虽说不如会试、殿试这般受人重视,可也是森严的考试。
乡试一旦中了,就成了举人。举人不仅有参加会试的资格,而且
有了做官的资格,中举中举,中了便是一步登天。
李衍估摸着如果北直隶乡试的主考官真的是自家父亲,说不得父亲还会更严格几分。
这避嫌可是官场上一个深奥的道理。
“等到皇上圣旨下了,若是老夫,你就什么都不要多想,好好用心学。若不是老夫……京里大都数同道的喜好文风,老夫总能察觉一二,你多朝这上边用点心。”
李衍心道果然如此,贾珠脸色变了变,说到底,对于乡试他还是没大信心的。
“是,岳父大人。”
李廉轻轻点头,又对贾珠道:“离八月秋闱还有一个半月,这些天你多做些文章让老夫品评。”
贾珠眼睛一亮,连忙道:“还请岳父大人出题。”
李廉挥手,道:“四书五经博大精深,你选你最拿手的句子做出文章,也好教老夫看看你的水平。”
贾珠只得点了点头。
李廉岔开话题,开始考校贾珠的诗词。
李衍又觉得无趣,这才开始认真查看这幅《卜商帖》。用墨浓重,行气淹贯,下笔锋利,是欧阳询晚期的作品。
欧阳询的隶书比楷书要出名的多,大多数人偏爱欧体隶书,李衍也是如此。
不过,科举总与书法相连,科举铨选人才以“身、言、书、判”为标准,“楷书遒美”更是潮流。本朝科举取士,考卷的字,就已经明确要求写得乌黑、光洁、方正,大小一律。所以,李衍在书法一道上会极其用心。
欧体楷书不闻名,但是笔意却让人喜欢,练起来自成一股气势,格外让他喜欢。
当然,欧体楷书太过锐气,是本朝崇尚中庸的儒生所不追求的,李衍也只是喜欢,他主要练的却是馆阁体。
馆阁体,在本朝已经有了雏形,不过还没有完整的规范。真正的馆阁体源于明清科举,一开始叫台阁体,是科举中最标准的文字。而且馆阁体不需要灵性和,只要花费了时间和精力就能写出一手极好的馆阁体。
欣赏完后,李衍平静的将帖合上,贾珠送此物,估摸着也是从大姐姐那儿听说他喜欢欧体的。
李衍虽然喜欢,但是不至于激动,做出激动的模样,不过是想不落贾珠的面子而已。
“衍儿,你陪你姐夫去寻你长姐。”
李衍站起来,原来李廉和贾珠说完了话。
“是。”
李廉也起了身,对贾珠道:“和宫裁一起过来用午饭就回吧,乡试重要,早早准备,莫让他物分了心。”
李衍嘴角抽了抽,他物,是不是还包括大姐姐?
有这么当爹的吗?大姐姐才新婚好不好。
君子心机
李纨和贾珠用完餐就请辞回去了。
李衍分明感觉到母亲安心了许多,想来李纨的日子不算差。
第二日,李衍继续上学。
莫夫子明显感觉李衍心不在焉,走到李衍身边,手上的戒尺就落了下去。
李衍吃痛,连忙抬起头:“师父。”
莫夫子淡淡问道:“刚才我教了什么?”
李衍连忙道:“故人知谨注错,慎习俗,大积靡,则为君子矣;纵性情而不足问学,则为小人矣。为君子则常安荣矣,为小人则常危辱矣。凡人莫不欲安荣而恶危辱,故唯君子为能得其所好,小人则日徼其所恶。”
莫夫子转过身,道:“对此何解?”
李衍舒了一口气,说道理,这一点拦不了李衍以前所受的教育。
他慢慢说道:“君子小人分属不同,成为君子就常常得到安乐和荣耀,成为小人就常常得到危险和侮辱。世人爱安乐与尊荣,所以世之现态都近君子厌小人。”
莫夫子点点头,道:“结合前面所说,你有何感慨?”
李衍想了想,道:“惟克己律人,顺应天时。”
莫夫子笑道:“克己律人便为君子,顺应天时有时就不是君子所为,岂不违反先贤之言?”
李衍哪能没有听出莫夫子的反讽之意,顺应天时也是说的好听而已,难听一点,此句和墙头草又有什么两样。
李衍站起来,拱手行礼,低声道:“还请师父教诲。”
莫夫子神情变得严肃,道:“小小年纪,就异常刁钻,此番心思若是在十年前,我定要好好教训于你,甚至将你逐出门墙也是可能。”
李衍不禁冒出冷汗,官场上讲究的是圆滑,他从来就没认为自己不对。
莫夫子随即感叹:“我虽遭大难,仍觉此途无益。官场复杂,不是圆滑可以如鱼得水的。朝堂上党派林立,最忌讳两面讨好之人,一经发现,必遭大祸。”
李衍沉默下来,如此道理,他自然也明白。
“为官者,进入党派虽易掌权,但是也有危机之时,昔日德林党……”莫夫子说道这里,黯然的摇了摇头。
“德林党几乎是笼罩全朝,可是最后一夜之间……”莫夫子没有说下去。
李衍知道莫夫子曾是里面的一员,还只是刚刚加进去的一员,却遭此大祸。
“师父……”
莫夫子轻声道:“你还小,小心思暂且放下,好生学习那君子之道。”
李衍不敢多说,只得应是。
莫夫子已然察觉李衍并未完全听进去,又道:“先贤君子之道传于后世,自有其道理,而且……”莫夫子微微一笑:“君子就是丢了官,也能保全自己,一身清名也可保全。”
李衍恍然大悟,莫夫子就是此例,否则贾珠和贾政也不会推崇于他。
李衍想到一个事,便道:“昨儿个珠大哥哥说这次北直隶的秋闱主考官会是父亲,珠大哥哥要参加,父亲如何做才是最好?”
莫夫子笑问:“你认为呢?”
李衍道:“举贤不避亲和举亲为贤只相差一个字,却是相反的意思。北直隶的秋闱向来是十八省最难的,师父你也说珠大哥哥的文采在十八省也是不下不上的尴尬位置,这在北直隶很玄。父亲或许不会徇私……”
莫夫子摇头,道:“守中(李廉的字)不会做此事。”
李衍询看着莫夫子。
莫夫子沉吟了一会儿,问道:“贾珠说此事之事,守中可还说了什么?”
李衍道:“让珠大哥哥回去学习,还说让珠大哥哥多做些文章给父亲看看。”
莫夫子点点头:“这就对了。”
李衍疑惑,恭敬地道:“还请师父指教。”
莫夫子道:“贾珠送文章过来定然不止一篇?”
李衍点点头。
莫夫子笑了起来:“贾家向来张扬,守中只需暗赞几句,加上多篇不时送来,定然能传到他人耳里。关注得多了,上头的人自有考虑,我有九成把握,皇上是不会指守中为北直隶秋闱的主考官。”
李衍张大了嘴,他的父亲看起来古板迂腐,怎么还有这番心思。
莫夫子拍了拍李衍的肩膀,道:“这就是君子之道。”
堂堂正正的阳谋,不坏名声,不坏心意,更不坏交情。
李衍觉得自己真的还嫩着,想到这里,李衍大笑:“谢师父教导。”
莫夫子笑骂道:“知道了给我认真点,继续上课。”
李衍“嘿嘿”的笑了几声,神情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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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少了一个人,开始的时候,无论是李衍还是李廉夫妇都觉得有些不适应。
杨氏打络子做绣活的时候,总会自然的叫宫裁过来看花样,当叫出来后,她才发觉女儿出嫁了。
李衍也习惯在自己的小书房吃干果,以前是李纨纵容,这李纨一出嫁,就没了。李衍多次边看书边向以前放碗碟地方伸手,总是扑空。
贾家还在孝期,不怎么待客,李纨一直在内宅,别说李衍,就是杨氏也很少见到李纨。
一个月后,一家子终于习惯。
杨氏重新接过内务,李廉正常工作,而李衍继续随着莫夫子读书,学学那君子之道。
果然不出莫夫子所料,李衍的父亲被拍去了甘省秋闱做主考官。
李衍对自家父亲和师父顿起敬意,同时,李衍深深的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混官场的,没有几个能小看的。无缘无故瞧不起人,自认为聪明高人一等的新文是蠢笨行为。
这个道理一直刻在李衍心里,也让李衍在未来的路更加顺利。
北直隶的秋闱主考官是一从五品侍讲学士,是洪元十六年的一甲进士,姓张,名初晖,资历比他高者甚多,可是皇上点了他为主考,可见他的圣眷正浓。
张初晖文采飞扬,偏爱辞藻华丽之文,这是李衍听李廉对贾珠所说的,李衍摇了摇头,贾珠的运气真的不好。
贾珠的文章和他人一样,格式化太重,内容显得古板僵硬。
李廉教了他两天边不再让他过来了,虽然甘省离京城最近,可是也得提前去准备不是。
钱塘(上)
李衍很头疼,莫夫子最近又生病了,加上生病还爬到屋顶喝酒,结果悲剧了,一场大风寒降临到他头上。
请医问药,殷勤伺候,还要小心莫夫子的变着法的喝酒。
一时之间,李衍是头疼万分。
当莫夫子病好后,他又想出京回老家看看。
李衍无奈,莫夫子孑然一身,大病一场后又虚弱的样子,便回了杨氏,然后收拾包袱送莫夫子归乡。
两人带的人只是两个家丁,因为是太平年代,也已经足够了。
莫夫子的家乡在钱塘,一路从海路行使,也算快速。
船上的莫夫子不停的咳嗽,李衍不禁觉得莫夫子苍老了几分。
“其实我在姑苏还有一个表兄弟,前几年来了信,得知他终于得了一个女儿,如今先到姑苏,正好与他见上一见。”
李衍顺着莫夫子的话道:“理应如此。”
莫夫子点点头:“我那表兄弟到底比我通透,才学一流,却不以功名为念,每日只以观花修竹,酌酒吟诗为乐,在姑苏那一处甚是受人敬仰,如今也算是一处望族了。”
李衍笑了笑,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志在不同,他无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