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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善良,起码,对于墨玉麒麟,他是上了心的。
自己刚把人抱进小圣贤庄,就碰见了张良。张良看见这名女子浑身是血的模样,脸都白了,带着自己三两步就往颜路的屋里闯,实在是不负儒家“爱人”的信条。
至于自己,的确说了谎,他告诉张良,墨玉麒麟是他从路边捡到的女子,或许是被胜七所伤。
张良站在颜路的身后,视线越过两人的肩膀,远远地看着麟儿。他没有说话,盖聂不知道,他其实是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
麟儿的身上有一道狰狞的伤口,绿色的上襦染上了暗红的血。
张良并不相信盖聂的话,因为巨阙不可能造成这样细薄的伤口。
为麟儿包扎好了伤口之后,他偷偷注视盖聂的神情,果然,这里面大有文章。
然而,疲倦的张良没有时间再去想这些,连续几日的准备,已经让他焦头烂额,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不会再让麟儿离开自己的视线。
理想或许可以走过千年,但是人的一生只有短短数十暑寒,心爱的人就在眼前,为何不能光明正大看她一眼
他紧紧攥住衣袖,心中的悲愤无以复加。
这,或许就是惩罚,为了梦想,就要放弃,卫庄问过他,对于麟儿,你是愿意舍,还是得。
他半晌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所以,上天罚他,罚他看着心爱的人在身前,却无法交付自己的肩膀。
盖聂在一旁揖道:“墨家那边还有些事情,在下□无暇,这女子就拜托给两位了。”
颜路微微颔首,算是应允。他一笑,又抬起眼去瞧麟儿,这等伤势,不足半月,不可痊愈,就算醒来,面对两个素未相识的人,她也不会轻易开口。
所以,盖聂非常放心。走的时候,也未觉得丝毫不妥。待他走后,张良才坐在麟儿的榻边,伸出手去,抚着她碎在额间的黑发。
眼波流转,凝着水汽。
“哎……”寂静的房中,传来一声轻叹。
第 12 章
伏念回来了,几乎是一回来,就被两个师弟的摸样吓到了。
听了他俩的话,更觉得自己的掌门师兄身份,在他们二人面前,比朱钗还要轻薄易碎。
本来是怒不可遏,还是让张良的一句话,压的全无脾气。张良说:“女子的名节有多重要,师哥是知道的,如今,大家都在准备,你半路上打算后退,就不想想后果吗?”
后果,相当严重。
作为公主,亡国之痛已经令人心酸,要是再被心爱的人拒婚,赤练还能活下去吗?
一想起那双含泪的眼睛,伏念就再也没有怨言。
只有想把她迎娶进来的冲动。
十年了,也该给她一个交代了。
伏念仰起头,大步流星走出门去。
颜路站在后面,一边叹气,一边摇头,“早知今日,当初何苦呢?”
“何苦?”张良冷笑,“其实,大家都是活该受罪,早一点想清楚自己要的东西,不就没事了。”话说完了,也不知道是说给颜路的,还是说给自己的。
颜路听了,却是脸色微变,也抬腿走出大门。
张良坐在地上放声大笑,“自作自受,都是自作自受!”
项少羽听见凄凉的笑声,忙不迭往这边跑,一进门,吓了一跳,地上是断成几片的书简,一块竹片上,写着“礼记”。
“三师公。”
这声音,换回了张良的神志。
“子羽啊,”他挣扎着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门,步履蹒跚,“你来了。”
很轻的声音,仿佛没有了魂灵。
空洞的令人心悸,让人发寒。
“你看,这就是祖师爷留下的,你看看。”他指着地上的竹片,“你看看,它们到底有什么用!”
“它们,是祖师爷留下来的周礼,是儒家弟子乃至天下苍生要遵循的规范。”
“全都是鬼话!”张良笑的凄凉,“要是天下人都愿意遵循周礼,又何来这乱世的烽烟!”他越说越激动,“这根本就是祖师爷硬生生压在后辈人身上的锁链!克己复礼?全都是鬼话!”
他蹲下身,“子羽,别走前人走错的路,错了,就一辈子也不能回头了。”
张良的眼中,空洞无物,像极了曾经被贵族们玩弄的奴隶。
他笑了笑,撑着少羽的肩膀站起来,“别走前人走过的错路。”
别走前人走过的错路……
他的身影越来越远,不知道那些话是刻意的叮嘱还是心有所感,无论是哪一样,都是一样的结果——告诉他,别走前人走过的错路。
项少羽微微握拳,想起了那一张总挂着嬉闹的脸。
张良走了很久,到了门边的时候,还是怯懦不敢抬手。
里面的麟儿,里面的麟儿……
张良并不是傻子,那日盖聂的神色,分明告诉他,麟儿是自己所伤,眼下,大婚在即,不能旁生枝节,所以此事并未告知伏念。然而,理智可以分清轻重,情感却不能完全超脱,心中的愤懑,无以消解,倒也是真的。
推开房门,颜路不在,麟儿仍旧睡着,这样一直睡着有多好,他蹑手蹑脚坐在女子的床头。
“现下看来,确实有些事情不可不防。”门边有人说话,张良没有回头,“师哥说的是,只是,伤麟儿的,明明就是盖聂。”
他是贵族出身,最恼恨别人的欺骗,尤其是自己一直敬重的人欺骗,而受伤的,还是自己心爱的人。
颜路却在一旁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更不能轻举妄动,麟儿受了伤,虽然令人难过,却也是一个契机。”
张良转过头来,“师哥,此话怎讲?”
颜路坐下,解释道:“子房何不想想,盖聂为何要伤麟儿?”
张良摇头,“不知。”
颜路手执竹简轻笑,“依我看,怕是盖聂还在怨恨卫庄为麟儿挡那一剑。”
都说女子吃醋,行为令人难以容忍,其实,男子也是一样的。
“他们二人的事情,累及天下苍生,也实在是罪愆。”
“那,请师哥示下,师弟我该如何去做?”
颜路沉吟半晌,笑着说道:“你附耳过来。”
一阵私语之声。
张良听了,大惊,“师哥,这岂不是……”
“是什么?”颜路站起身,“岂不闻‘君子成人之美’?”
“这哪里是成人之美,分明是……”
“分明是什么?”颜路沉下脸,“子房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可明白?”
“我懂了。”张脸点头,“可是师哥,此事,难保不让他人知晓。”
“事情做的周密,自然不会有人知晓。”颜路说道,脸上带了三分戏谑,“真不知,到那时候,盖聂会是如何?”
我并非真的恨你,只是,我不能看着儒家基业毁于一旦,祖师爷的梦想,不是希望儒家学派成为蔚然大宗,而是成为王道之学。
武安侯白起,为秦国,坑了四十万赵士。
而我,这一次只毁了一个人,实在是很公道的。
颜路看着手中的竹简,微微勾起嘴角——谁说诸子百家只有相互诘难,他们也是可以相互借鉴利用的。
转过身去,夕阳的余辉染红了他脸上冷冷的笑意。
张良来了,步履匆忙。
盖聂还是坐在屋外,自从前一把剑摔断之后,他就一直在削着现在这把木剑,现在,剑已经削的差不多了。
张良在他一旁坐下,“盖先生,真是好兴致,看来,端木姑娘的脸,已经不再让盖先生费心了。”
盖聂停下手里的活儿,“张良先生,这是何意?”
张良道:“盖先生对于端木姑娘,是何种感情,在下还是看得出来的,与其日后纠缠不清,何不早日把实话说出来呢。我曾与卫庄是旧识,一起侍奉韩王,那时,他对盖先生念念不忘,我与他攀谈时,他曾多次提到盖先生。”张良停下来,去看盖聂的表情,“盖先生,说得不恭敬些,那就像二八少女怀春的心思。可是,后来,他陪着韩非去了咸阳宫,从那之后,就失去了消息,大约三月之后,他回到了韩国,人也变得有些阴郁了,”张良抬头问,“盖先生知道后来的事吗?”
盖聂摇头,“在下不知。”
张良又说道:“韩王不许他觐见,说他有损国体,他在殿外跪了三天,”笑了笑,张良又说,“最后,就晕倒在殿外。”
盖聂一怔,师弟的身体他太了解了,怎么会这样孱弱?
张良说道:“盖先生恐怕不知道,这里面大有文章,不过,现在已经无妨了。”
盖聂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后来,韩王下令召见,我们以为韩王终于回心转意了,没想到,却是一纸文书,把他送到了秦国。”
盖聂心中大恸,手下用力,竟然生生握断了剑柄,“竟然这样!”
“就是这样,盖先生,你不想见见他吗?”张良说得恳切。
盖聂心中难过,见了他,又能如何,当年,嬴政将自己召进寝宫,告诉自己的,不是已经够多的了吗,何况,嬴政说的没错,自己真的不在乎吗?
他告诉自己,他在乎。
那日在林中的对话,与其说是试探,到不如说是他对于卫庄的最后一点期待,自欺欺人的期待。可看卫庄的反应,分明在印证嬴政当初的话。盖聂明了,嬴政对自己并未撒谎。撒谎,呵呵,他心里苦笑,其实嬴政也不耻于如此吧。
尽管痛恨嬴政,可他还是在乎发生在自己师弟身上的事情,有些无奈,有些伤感,却是实实在在。
他抬起头来看天,命运,真是喜欢捉弄人啊。
张良坐在一边,不敢打扰,可心里还是难受,他二人出身鬼谷,却没有练就一个“决”字,若是鬼谷子还活着,当真得被他们气死了。
盖聂的身形动了一下,大抵是想到了身边还有一个人吧,他侧过身,对张良说道:“张良先生说的是,可是,眼下墨家的人尚在此处,若是我与师弟相见,难免会引起麻烦,还是日后再说吧。”
他说的句句在理,可在张良耳中,根本就是愚不可及,两个世上最顶尖的剑客,想偷偷见个面,还有什么难的,分明就是不想见面,可怜卫庄还死心眼儿想着盖聂。还有麟儿,一提麒麟儿,他就怒火中烧,既然你都不打算见卫庄了,为何还要与一名女子过不去,分明就是自己不要,也不许别人得了,当下,只恨不得一记耳光打过去,才能解心头之恨。
他不是吃亏的人,自然得把麟儿所受的那一剑原原本本还回去,心中嘻嘻笑着,已然把盖聂算计了一个遍。
张良道:“多谢盖先生为小圣贤庄着想,子房了解先生之意了,只是,先生也别太委屈自己的心意,别让爱你的人活得太累了。”
说完,似有所指的看了看盖聂身后的木门,笑嘻嘻走了。
一边走,一边想着怎么折腾折腾盖聂,不留神,磕在树上,“哎呦”叫了一声,心道:你居然敢暗算我,看我不把你给砍了,却听得身后传来淡淡的笑声。
不回头也知道是盖聂。
好你个盖聂,你等着。
这一次,仇是真的结下了。
盖聂坐着,心却悬着,总觉得张良知道些什么,盘算着什么,可也不好明说,只能自己在心中暗暗怀疑,等张良走了,才略有所思转过头去,看着身后的木门——他这最后一个神情,又究竟是何意呢?
第 13 章
从墨家离去后,张良去了韩国的馆舍。
韩国一向讲究礼仪,就算是最细小的地方,也是丝毫不敢懈怠的,完全是按照《礼记》的标准,让张良想起来就头疼,现在韩国灭亡,居住在这里的韩国贵族们,倒是不再锱铢必较了,可他却有些怀念起以前那些琐碎的礼节。
刚一进门,就远远看见公主和卫庄两个人正坐在亭中下棋,聚精会神,没有注意到自己。
所谓观棋不语,张良自是懂得,也就静静走到二人身后,看向面前的棋局。
谁知,这一看不要紧,当真是让张良羞愤,这哪里是下棋,分明是挖苦,黑白两方摆出的阵型明明白白组成了“礼”。
张良气的甩开袖子坐在了一边。
耳边传来咯咯的笑声。
“哈哈,子房生气了呢,”赤练笑了笑,伸过手去捏了一把张良的脸,“你这没有心肝的小东西,不去陪着麟儿,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你们……都知道了?”张良抬起头,看向不怀好意偷笑的二人,顿时觉得火大,“你们知道麟儿的事情,怎么还能在这里悠闲地下棋呢?”
“我们可不是悠闲,是在可怜兮兮地等着你,”赤练说着,把廊下的一个木匣交给他,张良注意到,她双手的高度与心齐平,不由得一阵抑郁。
“怎么,子房还在为方才的事情耿耿于怀?”卫庄笑着问,“不是说相的肚子里可以行船吗,张家在韩国,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