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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明月同人·白露为霜(修改版)-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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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不点灯?”赤练问,她的身上披着黑色的斗篷,“晚上还很凉啊。”取下斗篷,赤练笑了笑,“见过荀夫子了?”
  “见了。”卫庄站起身,走到赤练身边,“荀夫子的脾气,比我想见的要好得多。”
  赤练看着他,轻轻地说:“传言那种东西,不过是给市井小儿听的,真要是信了,难免……”
  她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她看到了卫庄的脸色,惨白的,不带一点血色。她赶紧搀扶着卫庄在案牍边坐下:“怎么了?”
  卫庄淡淡笑了笑:“看来,是最近太忙了,也该找时间休息休息了。”
  赤练蓦地眼圈就红了,扑在卫庄怀里哇哇的哭。
  卫庄知道她哭的是什么,可是,他改变不了什么。
  他只听赤练一再地问:“值得吗,值得吗?”
  值得吗?他也想问自己,到底值不值得,然而,他没有答案,因为答案只是最后才能看到的东西,在你劈斩了荆棘浑身浴血后,才能得到的奖赏。
  过了好一会儿,赤练才停止了哭声,抬起头来,看着他,那是一张纵横着泪水的脸,却只让人怜惜,不再是十几年前的稚嫩容颜了。
  不知,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难受。
  再也回不去了,曾经放马南山,彻夜涉猎不归的日子,曾经坐在厅堂中,看着舞姬裙袂翻飞,壶倒酒倾的日子。
  卫庄托起她的脸,脸上是惯常的笑意:“别再哭了,哭花了脸,怎么还嫁得出去。”
  赤练迷茫地看着他,卫庄把自己伪装得太深了,或许,自从父王将他送到秦国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再真实。
  卫庄擦干净她的脸:“公主,应该多笑笑,就像以前一样,冰山壳子可不好看。”
  赤练抓住他攥着丝卷的手,一字一顿地问:“荀夫子,说什么了?”
  她能感觉得到,卫庄的不寻常,他回来的时间太晚了,他的神情,太过于忧伤,如果,非要给这一切加一个理由,那么,一定是荀夫子。
  赤练又问了一遍:“荀夫子,说了什么?”
  卫庄的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笑容,他轻轻的开口,语气却是能冻结一切的冰冷。
  一句一句,没有停顿,赤练知道卫庄的口才很好,但是,她没想到能好到这个份儿上,完全无关说话者的意识,一字不漏,哪怕是那些她认为会给卫庄带来困惑的言辞,在卫庄的语调里,也是波澜不惊。
  卫庄说完了,然后漠然的看着赤练,“公主,还想听什么?”
  赤练笑了笑,“怪不得,你能从鬼谷走出来,我要是鬼谷先生,也会把梯子放下去的。”①
  即使是平淡的语调,也依旧可以牵动听者的心,那一刻,赤练想笑,疯狂的笑,不愧是纵横家出身,每一句,都严丝合缝,牢牢占据你的情感。
  然而,赤练最终也没有像她想的一样,放声大笑,甚至,连一个普通的微笑都没有。
  她只是干脆的松开了卫庄的手,一个人走出去,关上门,靠着雕花的门,默默地流泪。
  屋外飘起了花,是夜风吹起的,连着眼泪,弥散在天地间,吹皱了一池湖水。
  很美。
  这一夜,盖聂睡得并不安稳。(某菲有话说:你要是敢安稳,你看谁能饶得了你。)
  他几次惊醒,摸上额头的时候,上面都是汗水。
  盖聂起身,投了巾帕,擦了把汗。
  昨夜的梦,太怪异了。
  第一个梦,是自己跪在师父的病榻前,一口一口喂着药,药喝完了,师父一把抓着他的手,一字一句地说:“聂儿,鬼谷派纵横天下,首要就是一个‘决’字,所谓绝情定疑,就是要能够决定出最有价值,最值得去做的事情,选择生必有死,选择胜必有败,这个世界上,胜者生,而败者亡,在世事的胜负面前,生与死,不过是必然的因果。
  “捭阖者天地之道也,就算是天下苍生放在眼前,又有什么分别呢?”
  他细细咀嚼这话,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心慌。
  师父急剧地喘着,大口大口的血从他的嘴角流出来,“聂儿,要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你要懂得取舍,你要懂得取舍……”
  师父的话没说完,就头一歪,过世了。
  他也一下子醒了。
  师父仙去多年,他死的时候,自己没有陪伴在他身边,或许是师父还有没完成的事情,才给自己托梦。
  可是,这梦又说明什么呢,盖聂不懂,他合上眼睛,不多时,又睡着了。
  这一次,他梦见了端木蓉。
  端木蓉醒了,她的脸上还带着纵横交错的伤口,一道一道的伤疤,甚是吓人。
  端木蓉流着眼泪,问他:“我这样,你会不会嫌弃我?”
  他斩钉截铁地回答:“不会,端木姑娘,在下还没有报答你呢。”
  他欠了她两条命,欠的债,是要还的。
  然后,他看见端木蓉呵呵地笑:“我不要你报答我,我要你爱我!”
  她像疯了一样朝自己抓来——
  于是,盖聂又醒了,他走进里屋,端木蓉还在睡,脸上还有伤疤。
  他叹了口气,手,却始终抚不上端木蓉的脸,那绝不是因为她的脸难看,而是别的什么,他说不清楚。
  只是思绪越来越烦乱——
  他重又坐在床上,这梦真怪,端木姑娘怎么会这样呢,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端木姑娘在自己心里是这样的人,他甩了自己一巴掌,盖聂,你真是不识好歹。
  他合上眼,不多久,再次睡着了。
  他做了第三个梦。
  梦里,是那个曾经魂牵梦萦的地方——他幼时的家。
  他幼年失祜,母亲一个人将他养大。
  母亲坐在河边,用沾了水的袖子擦拭着脸庞。
  那曾是很美的容颜,既雍容又高贵,可惜,常年的劳作,摧毁了她的美,她现在,就像一个普通的农妇,穿着粗布短衣,墨色的裤子,没有涂脂抹粉,穿金戴银,只有干裂的手指,蜡黄的脸。
  母亲看见他,招呼他过来:“你看你,又玩儿了一身的泥。”说着,用袖子给他擦了擦。
  宽大的袖子里,是母亲的手。
  那上面,布满了细小的裂纹。
  “娘……”
  他用脆生生的声音叫着,母亲似乎很高兴,把他揽在怀里,一遍一遍,唱着同样的曲调。
  “黄鸟黄鸟,无集于彀,无啄我粟。此邦之人,不我肯毂。言旋言归,复我邦族。
  “黄鸟黄鸟,无集于桑,无啄我粱。此邦之人,莫可与明。言旋言归,复我诸兄。
  “黄鸟黄鸟,无集于栩,无啄我黍。此邦之人,不可于处。言旋言归,复我诸父。”
  仿佛是心底发出的悲鸣,闻者流泪,见者伤心。
  母亲说:“聂儿,你要快点儿长大,长大了,就不用受这许多的罪。”
  流着眼泪的眼眸,此刻,分外清澄,那甜甜的笑意,牢固地印在心底。
  他醒了,眼里还有眼泪。
  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能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悲哀凝结在心里。
  他不敢再睡,就倚着木案,一直坐到天明。
  他的脑子里,一直在回想一个问题,伏念的问题。
  怎样才能让伏念的大婚,顺利的完成,他把手枕在头上,靠着门框,不自觉的,看到了朝阳。
  他当年抓住胜七的时候,也是清晨,失败了的剑客,一脸的不甘。
  胜七,他反复咀嚼这样一个名字,他现在在哪里呢,自从上一次交手,他就再没出现过,不知道,他有什么计划。
  还有小庄,自己的师弟,也许就在这附近,他能感觉得到,那人带着嘲讽的笑意,恰如从前,他从怀里,掏出那块衣襟,那是里衣的。由于是用丝做的,所以柔软,包在伤口上,也不觉得疼,他轻轻吻了那块衣角,然后又把它叠好,收在怀里。
  赤练出嫁,师弟必然跟在身边。
  那个一身艳红的女子,不知道,穿了喜服,是什么样的。
  第一次见面,赤练穿了红色的衣服,他就猜到了她的身份。
  红色,在这个时代,是女子身份的象征。一般的女子不会穿红色,一来,是因为身份不够,二来,是因为这颜色难穿,下级的女子,穿不出她的仪态,反而显得媚俗。
  他记得,那件红色的衣服上,还绣了凤凰,这是公主或者皇后的标志,然而韩王的皇后早亡,她就只能是公主。
  可惜,凤凰是倒置的,代表了亡国之痛,只是她眼里流露出的淡漠,却让他感到震撼。
  那样如水一样,没有丝毫的仇恨,清冷的笑意,也像是在嘲讽着那些在世间挣扎的灵魂。
  这样的风姿与气度,美而不媚,反倒是比雪女和端木蓉更显得清丽。
  只是,再一次,在机关城里相遇,当他与师弟拔剑相向时,她的眼里,才有了深入骨髓的恨意,仿佛一把熊熊燃烧的大火,能燃尽世间的一切,让人心里发寒。
  他一直以为,那名女子是爱着自己师弟的,直到那日,听了黑麒麟的话,才知道,原来她的心另有所属。
  不知道,穿了黑色的喜服,是什么样子的,他恐怕无缘得见了,他还要留在这里,守着端木蓉,当然,也包括大婚那天,防止墨家弟子出现在小圣贤庄里。
  盖聂站起身,甩下一地朝晖,走回屋里。
  门外的树上,一个清丽的人影,带着冷冷的笑意。

  第 18 章

  朝阳升起,又是新的一天。
  虽然不知道,这一天过后,是喜还是悲,可这一天总要过的,除非不想活了,然而,人就是一种心存侥幸的生物,觉得好死不如赖着活,其实呢,有时候活着还不如死。
  卫庄站在悬崖边上,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喜欢从高处看到的风景,聆听耳边被撕裂的风声。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红衣的女人,脸上是嘲讽的笑意。
  “卫先生,是要打算从这里跳下去吗?”
  “跳?”卫庄没有回头,他的声音还是一贯的带着自嘲,“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何况,就算我想死,恐怕,东皇太一也舍不得吧。”
  女人向后退了一步,“卫先生可要想清楚。”
  卫庄笑了笑,“我想得很清楚,只不过,你还没资格跟我说这话,想跟我谈条件,叫东皇太一自己来。”
  女人笑了笑,“卫先生是一定要见东皇阁下吗?”话锋一转,又问:“卫先生觉得自己手里的东西,值得东皇阁下亲自跑一趟吗?“
  卫庄道:“自然。从一年以前,他不是就派少司命来过了吗,我不同意,半年前又来了云中君,现在换成了你,品级倒是越来越高,自然也能看得出他对那东西的重视,可惜,他没有来。他不来,有些话,自然听不到。”
  女人当然听得出卫庄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嫌她身份不够,不由咬牙切齿道:“卫先生,未免太高估了自己吧,你以为东皇阁下是任谁都可以见得吗?”
  卫庄转过身,眼中带着慵懒的神情,可是,女人却觉得从心里就开始发冷。
  卫庄说道:“他可以不见我,东西,自然也见不到。”
  女人哼了一身,转身走了。
  太沉不住气了,卫庄想,东皇太一,已经急不可耐了吗,还是有什么计划,逼得他不得不这样?
  卫庄一步一步往山下走,远远看见不少的人往海边涌,看来,仙山又出现了。
  卫庄也站住,回过头,果然,是仙山,云雾缭绕,海面上还有海鸥,上下纷飞,要是能隐居,就能天天享受这样的景致了。
  卫庄叹了口气,还是一步一步往下走,过几天,就要离开了。
  正走着,忽然听到身后啁啾的鸟声,这是——这是画眉的叫声!转过头去,卫庄顿觉口中腥甜,果真是画眉。他微微握紧了双拳,勉强着走到树丛里,口中的血像是压抑不住似的,呕出来。卫庄狠命的咳,大力的撑着树,指节都泛着白。
  盖聂,每次我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在……
  休息了一会,觉得差不多了,卫庄擦干净嘴边的血迹,才从林子里走出来。
  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他们都站在海边,看着仙山。
  其实,仙山再美,始终不是自己的,总是天天守着,又有什么用?
  可叹世人无知,偏生是这样的心思。
  卫庄一直往前走,路上清净,倒是也顺遂了他的意,这一次,他绕过了有间客栈,他的确不希望在此时碰到墨家的人,一是对墨家的人没有兴趣,在机关城,不过做做样子罢了,二是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在这里耽搁,行程顺利,的确没有遇见任何一名墨家弟子。
  等到回了馆舍,赤练已经醒来多时了,看见他,匆忙跑过来,“你到哪儿去了,吓死我了。”
  卫庄淡淡道:“去海边了,阴阳家似乎在谋划着仙山的事。”
  赤练抓过他的衣袖,道:“不要去管什么阴阳家了,我要成亲了,就算为了我,你能不能先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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