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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下去半碗,虽说这样效力打了折扣,可总比眼前这位不合作的病人一口不喝的好。
卫庄看着夏萧歌的举动,只觉得愚蠢。
在他看来,夏萧歌这样做,无非是和那些一向标榜自己是仁者的墨家蠢货一样,不能容许有任何可以为人作为茶余饭后谈资的污点,又或者是为了自己心里的平衡。
卫庄再次为自己高看了夏萧歌而觉得遗憾,他怎么忘了,无论是盖聂还是夏萧歌,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当然,这不是大错。
第 62 章
卫庄类似于旁观的态度,终于还是在夏萧歌心里划出了口子,她叹了口气,决定把目前罗网内部的消息透露给卫庄。
“扶苏公子在桑海曾经遇险,所幸被天明所救,之后,他撤换了原先的侍卫,并要求赵高派人保护。赵高被逼无奈,只能把罗网大部分隐藏在桑海的刺客,甚至六剑奴都抽调出来,现在,不客气地说,在桑海活动的罗网刺客和细作都是我的人。”
卫庄轻轻用手指叩击着木案,佯作惊讶:“用得着这么多人?看不出,反秦联盟的人还有这么大的本事。”
夏萧歌浅笑:“反秦联盟的人当然没这本事,可要是扶苏公子拿点东西伤了自己,那就说不好了。真到那个时候,就算蒙恬和王绾不跟他算账,大秦的律法也饶不了他。赵氏一门的人,可也不少呢。”
卫庄饮了口茶:“这倒是。”
喝完茶忽然觉得有点儿对不起她,毕竟是客人,竟然连茶都没上。
夏萧歌倒是一点儿没在意,看着卫庄饮茶,也笑嘻嘻去取杯子,完全没有被忽视的不满,也给自己斟满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卫庄才终于发现她与麟儿的那么一丁点儿相似之处。
又道:“既然对赵高而言是非常时期,按照他的性格,更不可能对你放松警惕了。”
“他倒是想对我严加防范,不过,在罗网之中,掌管六国情报的,是我夏萧歌,而不是他赵高。再说,那些他自以为的心腹,也偷偷投靠了扶苏公子门下,毕竟,陛下百年之后,即位的肯定是扶苏公子。”
“确定?”
“当然。”夏萧歌歪着头笑,“陛下金口玉言,岂能有假,否则,何至于令赵高如此惶恐,天天想法子除去公子。”
废当然是废不了了,始皇帝心目中唯一的嫡长子岂能说废就废,有些时候,她不理解赵高,既然眼前的事实无法改变,何不顺从?扶苏公子信奉儒家仁义礼孝,如果拿出些诚意来,主动向扶苏公子示好,未必不能在始皇帝崩殂之后,保住已有的荣华地位。可赵高偏偏非要和公子明里暗里对着干,着实令人捏了把汗。
说完这些,屋子里又安静了。
这些话,如果让赵高听见,足够她死十次,她用挑衅似的目光看着卫庄,她很清楚,卫庄没有理由再拒绝她的好意。
可她又错了。
卫庄似乎对药完全没有兴趣,他的嘴角凝着一点笑意,不咸不淡地问:“你也是扶苏的人?”
“不是,”夏萧歌冷冷回答,“我只忠诚于坐在王座上的人。”
她说完,紧紧咬了嘴唇。她很清楚,自己已经没有多少理智可以调动,来应付使她濒临崩溃的、卫庄的漠视。
也就是同时,她才明白为什么卫庄在机关城能把盖聂伤得那么重,那根本不是比试,而是泄愤。
——泄那被漠视了整整十二年的愤。
所以说,卫庄也就是个孩子,不管脑袋上的光环有多少,心里的某些孩子气的坚持却永远不会改变。
这一点赵一先生看得太清楚了,所以才会决定把鬼谷掌门的位子交给盖聂。盖聂这种人,才真正算得上是纵横家,他的身上,几乎没有破绽。
呵——
没有破绽。
夏萧歌心里的那一点笑意慢慢扩大,她很高兴得出这样的结论,这样,她杀了盖聂的决心就可以再多一分。
可惜,这些卫庄并不知道,在他心里,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对嬴政忠诚,对医术狂热,同时放不下旧日感情的小女人罢了。当然,这样很好,夏萧歌轻旋玉盏,这样,最好。
“既然卫先生信不过我,那,我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夏萧歌说完,竟像被情郎误会了的二八少女一般,脸上含着怒气,转身欲走。
“夏姑娘。”卫庄在她身后轻轻开口,这一声,立时就让夏萧歌停住了脚步,她嘴角勾笑,轻轻捏紧了手,再转过身来时,脸上怒气未消。
“卫先生什么事?”她皱着眉,可就是好看,这或许就是上天给予美人的恩赐。
“夏姑娘不打算和我谈谈下一步的计划吗?”卫庄说完,去看夏萧歌的表情,愤怒已经不在了,转而变成了些微的诧异,“我以为卫先生对我的话不会有兴趣。”
卫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说:“我对利益有兴趣。”
夏萧歌握紧双拳:“我以为卫先生对我的话,都嗤之以鼻。”
卫庄轻蔑一笑:“不,我是对那些虚妄的感情不屑一顾。”
虚妄的感情?不屑一顾?
自己想要赎罪,对他而言只是无伤大雅的虚妄之情?这些年来,自己的痛苦他说不屑一顾?
夏萧歌再次皱了眉,这比任何残忍的酷刑都要来的痛苦。
她当然不是任由对方挖苦的女子,她站到卫庄面前,仰起头,冷冷回击:“哦,是么?那卫先生对盖聂的感情呢,也是虚妄不值一提的吗?”
“我对盖聂的感情?”卫庄笑了,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看着夏萧歌,眼里流露出明显的悲悯。
“不是么?”夏萧歌问,她一向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这十年以来,一直如此,可在卫庄面前,她放弃了。因为她听到卫庄那略带嘲弄的嗓音再次响起:“我对他能有什么感情!他不过就是个能在我百无聊赖之际,替我消磨时间,供我取乐的东西罢了。就如同一只鸟,也能给人欣赏羽毛一样。”
夏萧歌完全被震撼了。
她想,如果盖聂站在这儿,并且能够完整清晰地听完卫庄刚才的话,他一定会为自己放弃端木蓉的决定感到由衷的悔恨。
夏萧歌慢慢坐下,她一直盯着卫庄的眼睛,她很清楚,卫庄不是一个喜欢说谎的人。
然而这种情况下,她却不敢轻易相信面前的男人,毕竟,那两个人有过如此深的纠缠。
她开口,平静地叙述着发生过的事实:“我听说,盖聂想和卫先生回鬼谷去,卫先生答应了。”
卫庄抬眼看她,“你觉得,我会是信守承诺之人吗?”
夏萧歌点头:“我信。”因为,那人是盖聂。
“哈哈哈——”屋子里一下子充盈了近乎苍凉的笑声,夏萧歌看着眼前的男人肆意地笑着,手心却一点一点发凉。
卫庄忽然止住笑声,他抬起头,眼中带着难以忽视的怨毒:“你不应该相信。因为那是盖聂,所以你更不该相信。”
卫庄站起身,慢慢走到门前,似有些感怀,他说:“我曾以为我爱着他,哪怕是在咸阳宫里,看着他抛下我孤身远走的时候,我都没有恨过他,我想,那不是他的错,每一个男人都会有同样的选择,只不过,那一切恰好让我知道了。
“后来,我知道他杀了无双,我还是没有怪他,毕竟,那是当时他能保住自己和那小鬼性命的唯一办法。
“只有一点,我无法容忍。”卫庄猛地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刻骨的厌弃:“他令我无法掌握。”
卫庄闭上眼,静静地靠在门框上,再睁开时,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疯狂。
“从墨家,到燕丹,再到颜路,每一个人会做什么,我都算到了,他们都按照我的意思,做了我希望他们做的事,只有盖聂,”卫庄打了一个寒战,他说,“我从来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我的所有计划,都在他的无意中功败垂成。我的过去他早就知道,却还在我面前装作不知道一样,每天费尽心思地欺瞒。这样的人,我已经不能再留了。”
他的话完了,这一次轮到夏萧歌打起寒战。
夏萧歌呆住了,仿佛曾经的坚信都已经成为了谎言。“您要怎么做?”
夏萧歌站起来,转过身,当她的视线触及到卫庄的时候,不由又是一个寒战。
这个男人的心,一定是用冰做的,尽管痛恨盖聂,但夏萧歌还是肯定着盖聂对于卫庄的无微不至。
这或许就是惩罚,对于他背叛大秦的惩罚。
“你说呢?”卫庄笑着问。
虽然没有得到直接的答案,但是,聪明如夏萧歌,当然已经猜到了。
她沉声问:“您真的下得去手?”
“你没必要对此产生兴趣。”卫庄重又坐下,他说:“你觉得应该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毫无疑义的纠缠上吗?”
夏萧歌摇摇头,那些没有来得及说出的话就被她硬生生堵在喉咙里。
既然卫庄认定了她此来必是目的不纯,有所希冀,那她何必辩解?
不过,不辩解,并不代表她会放弃自己的本意,她悠然说道:“我想请卫先生的流沙,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卫庄漫不经心地看着她,似乎没什么兴趣。
夏萧歌到了点茶水在木案上,蘸着水在案上写了三个字。
“松隆子?”卫庄轻轻动了动嘴唇,“我记得他是道家天宗的掌门人,一向深居简出,对秦王并没有威胁。”
“没有威胁?”夏萧歌将卫庄的话重复了一下,轻轻笑笑,突然将杯一倾,茶水流出来,把玲珑子的名字完全模糊了。
“正所谓‘不支持者,即是反对’,玲珑子这些年来,实在是太玲珑了,不过,在乱世里,过于长袖善舞可不是好事,就像文信侯,不是吗?”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卫庄,嗤笑一声,拿起茶壶给自己斟满了。
卫庄稍微点了头,算是同意,他问:“你想要他死?”
夏萧歌摇头:“半死就行。”
“你想利用他?”
“对。道家虽然一分为二,可弟子皆居函谷,函谷关乃兵家要地,若是他们谨遵王命,这本也算不得什么,可逍遥子偏偏跟墨家的叛逆有私,现在,更是明目张胆跟大秦作对,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能逼得松隆子也站在大秦这边,那对逍遥子而言,无异于后院起火,到时候,看他还怎么反秦?”
“如此说来,你是要他重伤?”
“越重越好。”
如果她成了松隆子的救命恩人,那以他知恩图报、一言九鼎的性子,天宗的弟子,会不倒向大秦吗?
可看卫庄不再言语,夏萧歌心里没底,生怕是卫庄不愿答应,但又不好明讲,只能小心翼翼说些旁枝末节地试探:
“先生不答,可是难度太大?”
夏萧歌有此一问对卫庄而言并不稀奇,松隆子虽然不会武功,可他住的太初宫跟逍遥子住的瞻紫楼一样,守备森严,常人想要进去,极为困难。
按理说她掌管罗网刺客团,那些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真要混进去也不难,何况这是为了大秦,赵高也不会反对,自己解决就是了。可此时偏偏有她方才所说的“扶苏公子需要保护,人都在那边,□无暇”做了铺垫,所以卫庄便当她是不得已,才来找自己。
目的明确了,剩下的,就是接不接这单生意。
流沙对于雇主,往往有着自己的要求,黄金白银不过是底价,真要劳动流沙,还得拿得出让卫庄有兴趣的东西来。
果然,卫庄开门见山:“我为什么要帮你?”
夏萧歌没说,她只是从袖子中拿出一方白色的巾帕来将浸水的木案擦干,又倒了点水出来,用手蘸着写了两个字“燕丹”。
卫庄一愣,万没想到夏萧歌会把一个死人弄出来,虽说他恨燕丹,可也不能学伍子胥那样,把死人鞭尸,所以还是应了那句古话“杀人不过头点地”,就算知道燕丹被埋在机关城里,他也没做什么。
看出了卫庄的意思,夏萧歌极为坦然,她说:“卫先生,你放心,我不会弄个死人来给你,我说的是活人。”
“他还活着?”
卫庄明显不相信夏萧歌的说辞,中了六恐咒印的人,跟他动手,如何还能不死?他虽非阴阳术的高手,可在这一点上还是清楚的。
夏萧歌知道让卫庄相信这一事实有些困难,私底下,她也不愿意把这件事说出来,她很清楚,这样做完全是让卫庄好不容易凉下去的心再次烧起来,可她也没办法,如果不这样,又有谁能让卫庄喝自己的药呢?
所谓口说无凭,为了让卫庄相信,她又去拿其他证物。
她低下头,从袖子里掏出一方白绢,绢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字体缭乱,一看就是慌乱之中写的。
等这一方白绢被抻平放到木案上时,卫庄立即就认出了它的主人,这种字体,他太过熟悉了。
卫庄语气不善:“这是你从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