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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苍白的嘴唇忽然抿得更厉害了——简直就是个别扭傲娇的青春叛逆期的男孩——终于，夏洛克斟酌而忸怩的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巴兹医院实验室，你正把我的母校彻底当做自己的地盘。”
“对，没错，巴兹医院，我忘了。”
“福尔摩斯从来不会忘记任何事！”
“当然不会！”夏洛克下意识的高声反驳，“除非是会拖慢硬盘运转的垃圾信息！”
“如果你允许我给你一拳，想必我会感觉更好些。”华生气鼓鼓的说。一丝失望悄然流淌，不受重视的委屈，被轻易遗忘的委屈，忠心耿耿、卑微迟钝的跟随着他的委屈……不用说，就算对演绎法一无所知，夏洛克也能把同伴的情绪收归眼底、一览无余。
可恨的是，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别扭、毒舌和傲娇：“‘我很委屈我很受伤我不干了我要刷爆夏洛克·福尔摩斯的信用卡……’别像个十四岁的小姑娘那样，约翰！你是个……是个战士，是个泰迪……对，泰迪，就像初次见面我说的那样，泰迪。显而易见泰迪是最恰当的形容，不是什么‘无魅力的瘸子’。泰迪，这个名字包含了所有信息，一个善良忠诚的小个子男人，有着……嗯，有着可爱温暖的笑容，就像泰迪熊一样受英国人喜爱——只不过是配枪的。”
“……说完了吗？”
“快了。虽然你跟你的名字一样普通，约翰，圆脸，圆滚滚的四肢，灰金色的诡异头发，深蓝的星空般的圆眼睛，温和沉静与我完全不同，连声音都透着温润的圆滚滚的质感——可举手投足却是军人的坚定不移。即使科学证明‘太阳的味道’其实是烤焦的螨虫味，我还是愿意用‘晒了一整天太阳的棉被’来形容你。你时不时带给来一点惊喜和会心的笑容，甚至能把粉色的衬衫穿得不让人厌烦。你很普通，约翰，却并不浮躁于摆脱普通，而是心甘情愿的……心甘情愿的作为光的传导者，总之，你绝妙无双。”
世界怎么能允许这么聪明又这么二的家伙存在！把赞美和嘲讽混合在一起用表白的口吻说出来，果然是夏洛克·福尔摩斯会做的事……
“谢谢你的长篇大论，夏洛克。如果你肯好心的告诉我这篇宏论的理由，我将感激不尽。”
“理由？我可不希望跟一个垂头丧气的助手混在一起，约翰。”
“偶尔学着不那么欠揍会死吗？？？！！！”泰迪不顾出租司机的听力健康，撕心裂肺的大吼道，“到底是怎样高大上的智商和低小下的情商才铸就了你的别扭、欠揍、傲娇、作死？世界花样作死锦标赛冠军非你莫属，夏洛克·福尔摩斯！”
因此，他忽略了同居人的最后一句话。
他苍白的嘴唇隐藏在立起的大衣领里，低低的呢喃着，跟推理、演绎和逻辑不沾边的说：“因为你是站在我身边的那个人，唯一的，无法取代的约翰·华生。”
剧情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蝴蝶翅膀掀起的风暴还没达到这里。
苏格兰场，强壮的保险箱，粉红的手机，哔，哔，哔，哔，哔。
虽然在对待变态罪犯的问题上，夏洛克不可避免的会表现出让大众难以接受的亢奋和喜悦，但华生却还勉强算个正常人（并不）。他的唯一想法就是：我^操该来的还是来了。
手机屏幕上呈现了一张类似房地产广告的图，光滑厚重的桃花心木和黄铜装饰成维多利亚时代的风格——尽管在实在称不上宽敞的起居室里，装修出这样的风格肯定得耗费不少脑力——华生觉得他唯一认识的，就是图片中央那看上去像壁炉的玩意儿了。
“贝克街221C，我们的新邻居着实不负亿万富豪和花花公子的盛名。”夏洛克敏捷的把手机塞进口袋，动作之快简直跟变魔术似的，“大幕拉开了，不过某个夜^生活极其丰富的异^装癖，有极大的可能不许我好好享受这场游戏，就像太阳终将坍缩一样。”
泰迪双手叉腰说：“原来你对天文知识还有些了解的，夏洛克，打算什么时候去我的博客辟谣？当然，解决完这五个该死的“哔”之后。”
刚下出租车，一双装饰着蓝色条纹的跑鞋，就大大咧咧的躺在221B的门口，出现在他们眼前。
不怎么像莫娘的手笔。
“哦，布鲁斯！别破坏别人玩游戏的乐趣，这么做太不优雅了！”夏洛克一脸惋惜的说，然后他接听了电话。
“H…Hello……sexy，我……给你准备了……个小小的谜语，仅仅为了问个好……”
“你夺去了一个人的声音。”
“很……很敏锐嘛，h…honey……尽管有人打扰了属于我们的游戏，只属于我们的游戏……可……可是我还是想……想让你玩得开心……十二个小时内解开谜语，顺便……警告那个不解风情、第三者插足的花花公子……我……我会很淘气的哦……”
☆、第21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二十一
Chapter21 莫娘继续吐血
“演员登场了。”夏洛克猛的把手机塞回口袋，眼神有力的集中于前方，下巴微微扬起，无比斗志昂扬、意气风发——他自然而然的进入了“on fire”的冒险状态，显然不会意识到有个无辜的人正在承受着巨大的风险和恐惧。
尽管这令华生恨得牙根痒痒，他也不能告诉自己他根本不为工作中的咨询侦探着迷。
气势逼人的咨询侦探微微闭上眼睛，任由思绪的齿轮告诉运转，华生甚至能看到逻辑与线索的火花。
他深色的风衣笔挺而剪裁适当（华生经常帮他熨烫），深蓝色围巾包裹着他结实的脖子（华生给他洗的），一头小卷毛蓬松有型（用的是华生的洗发香波），侧面轮廓简直是造物主异想天开的恩赐。他像是一座闪闪发光的灯塔，破开英伦的迷雾，点燃华生的生命。
“Wish you a happy game， and wish you very happy together。”华生赌气的说，接着他就要拂袖而去。
“他只算得上一个玩伴，约翰。”夏洛克一个大步堵住了同居人的去路，他牢牢的握着华生的手腕，用琉璃一样澄澈的眼睛凝视着对方，用最多疑的人也无法质疑其诚恳的语气说，“而你，才是一直站在我身边的人。”
你瞧，只要这家伙愿意，他可以变成任何人，达到任何目的。
“你可以使用蝙蝠洞的设备，小福尔摩斯先生。”管家从221B的门后走出，脚步轻快得与年龄完全不符，他彬彬有礼、亲切和蔼的建议说。
“不需要，阿弗。”夏洛克甚至没有把扫描仪般的眼睛从同居的泰迪身上移开，“我们会去巴兹医院实验室。过度依赖高科技会增长惰性，降低大脑的运转速度。”
“Oh God，简直跟蝙蝠侠对超能力的排斥如出一辙。”华生忍无可忍（搬进221B后他就经常这么干）的说，“拜托了，超能力也好，高科技也罢，不就是工具而已吗！这不是游戏，夏洛克！一个女人捆着足以炸飞一座房子的弹药，还有狙击手瞄准她！”
“狙击手？福尔摩斯传授的演绎法？”布鲁斯同样从那扇墨绿的大门后走出，像在加州或地中海度过了一个假期的日光浴那样黝黑发亮（他总是包裹在蝙蝠套装里，皮肤竟然丝毫不显苍白）。亚麻色的领带上是黑色的环状花纹，与一头乌黑的小卷极为相称。他饱满的额头完全露出（据说只有真正帅气的男人才驾驭的了露额头的发型——夏洛克不行，他的脸太长了），单手插兜，姿态慵懒，神情迟钝，看起来毫无威胁。
华生并不认为自己是个精通煽情的人，但这一刻，他直觉的明白自己该说什么：“别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布鲁斯，有人在你的眼皮底下受到罪犯的威胁！一个无辜的女人，可能还是个母亲！她有家人，很可能还有孩子，她本可以生活的非常幸福。如果不尽快破案……”
布鲁斯垂下头，细碎的黑发遮住了黑豹一般的眼睛，可华生偏偏看到了他眉头中间的深刻凹痕，里面蜿蜒曲折的满是坚毅、严酷和沧桑。
大家都听到蝙蝠侠式的压低的声音，阴沉，冷峻，嘶哑而坚定不移，仿佛是通过扩音器等电子设备传入每个人耳中似的：“我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我的手够得着的地方。暴力充斥，犯罪横行，官员和平民束手无策……只要我能做得到，我就决不允许它们发生。”
他走进221C，走进昏暗的洞穴般的长廊，整个人没入昏暗。
“启动三级监视，阿弗，我们不能指望军情五处和军情六处，哥谭警^察的智商仅次于他们。”蝙蝠侠的声线激荡着走廊的空气，“我与你不同，夏洛克，我有一个高效的团队，单打独斗、孤身作战从来不是最佳选择。”
“得了吧，自诩群居的蝙蝠，‘离群索居’的可不是我的专属形容词。”面对同类的挑衅，夏洛克·喵星人·福尔摩斯又开始亮爪子了。
直到被泰迪拖进修缮一新的221C。
“破烂的木门消失了，斑驳剥落的墙壁也变样了，上帝啊……能把几间地下室修整出大庄园的风味儿的，仅此一家！咦，莱克特博士，原来你代表221B进行友好访问来啦？你跟这里的风格很相称，很搭调，而我一进来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华生觉得自己的眼睛和嘴巴通通不够用了。
贵族出身的博士轻轻摆动手腕，让高脚水晶杯里的酒液荡漾出漩涡：“维多利亚式的风格，就像一百多年历史的老宅那样，沉静，优雅，传统，厚重。当然，小布鲁斯不需要传统做后盾。他的自我、他的推理能力跟他的智商一样，都是无法用传统尺度衡量的。”
“你也是，莱克特博士。”在走进陈设了高科技仪器的蝙蝠洞前，夏洛克留下一句不痛不痒的话，“何况你的传统早已毁于二战的炮火。”
……一脸无辜的踩人痛脚神马的，真该改改了啊幼儿夏洛克！
地下传来夏洛克·花样作死锦标赛冠军·福尔摩斯的又一句作死箴言：“你把这场游戏的优雅和乐趣完全破坏了，布鲁斯，别跟我说什么父母的逝去，童年的创伤，严酷的训练，分裂的人格……简直是教科书式的模板，boring。”
用蝙蝠镖把他直接放倒，布鲁斯，我是不会提出任何反对意见的……
“小福尔摩斯才华横溢智力超群，他并不会总是停下来思考世俗的因果或对错。”汉尼拔倒了一杯酒递给他，紫褐色的眼睛在他们手指相触时像燧石擦出了火星，“而你，恰好充当了他的世俗约束和道德指南，约翰。”
听这位以给他人制造痛苦为乐、把凡人视为低自己一等的食物、全然同社会作对的精神病专家兼精神病人，一本正经的说起“道德”时，华生惊觉激增的肾上腺素像，鳟鱼一样，在血液的管道里蹦来蹦去。
“为什么，博士？”他放低姿态请教说。
“你比夏洛克更得体，更有分寸，约翰。”显然，汉尼拔也乐意答疑解惑——为的是维护自己那超一流又不失优雅亲切的形象，“因为你更平凡，受到更多约束，像所有凡夫俗子那样习惯于对世俗妥协，而夏洛克，则完全是个孩子，一个非凡出众的孩子。孩子受到的约束极小，因而创造力非同寻常，随之而来的，必然是同样非凡的破坏力……”
“我终于明白‘赤子之心’的含义了，谢谢你，博士。”华生起身，拉开层峦叠嶂的帷幔，仰头凝视伦敦少见的清澈日光。
“你说的对，小约翰，伟大的天才往往都是孩子。去过威斯敏特教堂吗？哦，你对上帝缺乏虔诚的信仰，就像现代的许多年轻人一样，你没去过那个伦敦著名景点。我说的不是宗教，约翰，别去想与你同名的耶稣的门徒，我指的是威斯敏特教堂的诗人角，那一片土地，是英国最伟大的灵魂的休憩之地，尽管遗体并不在这里，但并不妨碍人们对着纪念碑和雕像，来凭吊与怀念那一百二十名艺术精英们的亡灵——莎士比亚，牛顿，达尔文，勃朗特三姐妹，还有最不能遗漏的查尔斯·狄更斯……”
狄更斯，没错，狄更斯。
正如狄更斯所言，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的年代，这是愚昧的年代；这是信仰的时期，这是怀疑的时期；那是光明的季节，那是黑暗的季节；那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我们无不在奔向天堂，我们全都在直奔地狱。
这里是伦敦。
这里有特权阶级的衣香鬓影，也有流落街头的食不果腹。这里有质朴的关爱、奉献与牺牲，也有哥谭般深不可测的黑暗。这里，罪恶与正义，死亡与生机，恶与善，咨询侦探与咨询罪犯彼此较量，每一处的对比都鲜明到使人目眩神迷，使人激动到从灵魂深处颤栗。
这里是世界的中心，这里是世界的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