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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光缓缓从她清艳无双的脸下移，落到她平坦的腹部上，脑海中回响起雪儿所说的“双喜临门”。瞳孔倏地收缩，狭长的凤眸掠过一抹沉痛。
秦西平静的态度让顾小婉微微错愕，她了解他的性子，知道他不常表现出心里的真实情绪，但，这怎么也是件大喜事吧！而且是和他自己有关的。
要是换了别人，估计早就高兴的疯了。
“秦西，你以后打算做什么？皇帝有给你安排官职吗？回去京城吗？”顾小婉保持微笑，手上拿着红枣糕，吃得津津有味。
肚子里的小东西似乎很喜欢甜食，她这两天越发的喜欢红枣糕，身边时刻都准备了一盘。
看着她红润的小脸，秦西勾了勾唇，状似漫不经心却又认真的反问：“你希望我做什么？”
顾小婉笑了笑，“你如今可是状元爷了，该做什么，你自己还没想好吗？”
秦西挑眉，眸光深邃地望着她，唇线紧抿，好像在犹豫什么，顾小婉感受到他专注的目光，心里倏地有几分堵。
“可你知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他不轻不重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顾小婉一怔，心跳冷不丁乱了节奏。
他去京城的前一晚，去找过她，那时她对谁都闭而不见。他说走之前，希望能见她一次，而她答应了。
但她没想到，她的心软，却又为自己添了困扰：
“我之所以会去参加科举，都是因为这是你希望我做的事。只要是能让你高兴的，无论什么，我都会去做。”
在她最矛盾痛苦的时候，他的表白让她措手不及。
昔日的少年已经褪去青涩，长身玉立站在她面前，精致得无可挑剔的五官，妖孽而惊艳，宛如盛开的罂粟。
她一直将他带在身边，依赖他的体贴照顾，同时，也默许了他踏入她的世界。
但她没想到，正是她的纵容，让少年愈发坚定了对她的情。
顾小婉放下手中的点心，星眸复杂地盯着自己的手指，“秦西，我不能答应你。”
她的声音很轻，说出这几个字，却异常的沉重。
她知道，自己这么说，对他太过无情。可现在，她只能如此回答他。
也许，面对同样的情况，她不能对宋逸凡亦或是冷君默说的这般干脆。
对秦西，从第一眼见到他，心里就有种莫名的心疼。
那天晚上，他对她说：“我明白，无论是宋逸凡，冷君默，还是凤离，我根本就没资格和他们比。我不奢望能得到你的感情，我只求，能够守在你身边。”
一如这两年的陪伴的守护。
他的要求如此卑微，但她却不能答应。
“秦西，你该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一辈子跟在我身后，你明白吗？”当初为了不影响他的发挥，所以，她说，等你考取功名后，她再告诉他，她的选择。如今，他成功了，而她肚子里有了凤离的孩子，无论如何，她也不能答应他的请求。
她不能让秦西为了她而放弃他该有的生活。
虽然他早就猜到她会这么回答，可，在回来的路上，他心里有着一丝期盼：
他如她期望的赢得了文武状元的头衔，现在的他已经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秦西，他可以给她荣华富贵，可以给她无尽的爱。
但他没想到，当他不顾旅途疲惫，连夜赶回来时，首先知道的，竟然是她有了身孕的消息。
那一刻，他的脑中一片空白，他甚至想不起，他这两年来做的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看着她为别的男人痛苦挣扎，他的心也同样受着煎熬。
若不是云若清劝他，他根本就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
如今，他成功了，但是，他却连守在她身边的资格也没有了。
“为什么，你要对我如此残忍？”秦西倏地站起身，凤眸中压抑着跳跃的怒火。
心猛的一疼，顾小婉起身，伸手想要拉他的袖子，这是她的习惯性动作。
秦西却意料之外的后退，他冷冷地看着她，大声质问：“为什么你可以爱宋逸凡，可以爱冷君默，可以爱凤离，但你偏偏要对我如此绝情？为什么？为什么？”
他已经这么低声下气地请求她了，可她为什么连一个守护的机会都不肯给他？
屋里只有他们两人，小瞳被她打发出去了，而凤离有事回了山庄，最快也要夜里才能回来。秦西一连串的质问让顾小婉有些慌乱，她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秦西，对不起，我……我只是希望你能有更好的生活，我没想到……”
“更好的生活？”秦西上前，双手扣住她瘦弱的肩膀，“你心里明明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明明知道只有在你身边，我的生活才有意义，为什么你还要拒绝我？”
顾小婉逃避他灼热的视线，伸手想要推开他，“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从未这样害怕过秦西，曾经干净美好的少年，这一刻，却陌生的让人害怕！
云若清曾经问过她：“你有没有想过，秦西，为什么会这么听你的话？”
其实她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她一直不肯接受而已。
他对她的情意，她都明白的。
但她以为，那只是少年单纯的好感罢了，总有一天，他会遇到真正令他动心的女子，也终会明白，这份爱恋，只是年少的无知。
所以，她纵容了少年两年来小心翼翼的爱慕。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的纵容，造成了两个人的痛苦。
“不要自欺欺人！如果你不知道，为什么你越来越怕见到我？”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不经意间的抬眸，总是会发现她落慌而逃的移开视线，她开始躲闪他的目光。
顾小婉的心跳早就乱了节奏，眸光闪烁不定，“我……”
“你心里对我也是有感觉的，所以，你才会这样躲着我！”秦西大声地打断她的话，顾小婉心中一震，如被人说中了心事，猛的抬起头，视线恰好撞进那双狭长的凤眸。
心底酸楚上涌，一时间，她竟说不出一个字来反驳。
她从未想过自己对秦西的感觉。也许，更应该说，当她意识到那份悸动时，她选择了逃避。
她一直以为，对秦西，仅仅是心疼而已。直到某一天，她忽然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关注他。
他跟着林师傅念书的时候，他跟着云若清习武的时候，她总喜欢带着总攻大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静静的望着他干净美好的脸。
当她意识到这些时，她自己也被自己吓了一跳。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悄悄走进了她的心，占据了一个角落。
只是，她一直以宋逸凡为借口，忽略了这份感情。
泪水迷蒙了剪眸，推开他的手缓缓收紧，纤细的十指紧紧抓着他火红的衣襟，顾小婉低着头，不敢看他。
秦西伸手捏着她尖细的下巴，迫使她抬头望着他，她眸中的泪水，刺痛了他的心。
“秦西，真的对不起，我不值得你这么对我，我已经……”
“不要再说对不起！”他失控的怒吼。
顾小婉紧咬着唇，泪水从眼眶滑落，一滴一滴，打在秦西心上。
看着她垂下的手，覆在小腹上，这一动作，是那样的刺眼。
扣在她肩上的双手，最终无力的放下，狭长的凤眸掠过彻头彻尾的失落，秦西自嘲的笑着，“从你踏入我生命的那一刻起，我的眼里就只有你一人。我一无所有，所以，我连向你表白的勇气都没有，我只能在一旁看着你，整整两年。”
他的笑容愈发苦涩，“不要再说对不起，这本就不是你的错。”他转过身，深呼吸，再次睁开眼，眸中一片平静，“若你不要这颗心，那便丢掉又何妨！何必再去管它……是否会难过？”
他决然的转身离去，没有半分犹豫，就这样消失在她模糊的视线中。
顾小婉无力的后退一步，幸亏她及时伸手扶住桌子，才没有摔到地上。
“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秦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
因为秦西推说身体不舒服，所以，为他准备的欢庆晚宴也就取消了。
自从早上见过秦西以后，顾小婉只出去过一次，傍晚的时候，天气较凉爽，她出去在院子里散了会儿步，就回了屋。
凤离还没回来，她一个人也没什么胃口，想着肚子里的小东西，她才勉强自己多吃些东西。
吃过晚饭后，她早早地就上床休息了。这几天，她习惯凤离抱着她入睡，今晚少了他的怀抱，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现在搬回了沁雪居，自从她怀孕后，宋逸凡和冷君默先后搬出了天上人间。他们一个是宋青莲的大哥，一个是云亦舒的好友，几番邀请之后，这两人又一前一后的住进了云亦舒府上。
还好的是，同住一个屋檐下，这两人相处得还算不错，至少没有暴力事件发生。
因为这个突然降临的孩子，原本压抑紧绷的气氛得以缓和。尽管在他们走的时候，都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对她，永远都不会放手。但，这些天的生活氛围还是不错的。
最近天气越来越热，窗户全部都开着，不时也有夜风吹进来，但屋里还是有些闷热。
顾小婉蜷缩着身体，脑海中不断回想起秦西离去时，眼中的那抹绝望。
她把头藏到枕头下，眼泪顺着眼角滑落，纯白的床单被打湿了一大片。
今天的事，再一次提醒了她：问题依然存在，躲不掉，逃不开。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手掌温柔的覆在小腹上，顾小婉低声喃呢：“宝贝，我该怎么办才好？”
半梦半醒间，顾小婉感觉到一具微凉的身体靠了过来，熟悉的气息围绕着她。
“吵醒你了？”凤离小心翼翼地搂着她，俯首在她眉间落下一吻。
现在已是深夜，他刚刚才赶回来，一身风尘仆仆。他本想歇在外室，但一想到她是一个人，最终还是进来陪她。
顾小婉睁开眼，忽明忽暗的烛光映在她精致的脸上，显得有些苍白，轻轻摇了摇头，她柔顺地靠在他怀里，汲取着那令人安心的味道。
“你才回来么？”没有他，她本就睡得不安稳。
“嗯。”伸手拢了拢她润湿的发丝，凤离深邃的眸中掠过一抹复杂，“今天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么？怎么哭过了？”
他刚才就发现，她的眼眶有些红肿。自从有了孩子后，她的心情一直都还不错，即使面对宋逸凡还有冷君默，她都是笑意盈盈的。
如此说来，她会这样，只可能是因为秦西。
对于秦西，他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这两年他一直跟在她身边，而她对秦西也很关心。
屋内一阵沉默，良久，顾小婉从他怀里抬起头，有些迷茫地望着他，“凤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可是，我却亲手毁了你们所有人的感情。”
凤离心上一疼，伸手擦去她滑落的泪水，柔声安慰：“婉儿，这不是你的错，感情的事，没有谁对谁错，只是，我们，都爱上了你而已。”
同为男人，他看得出宋逸凡还有冷君默对她的那份深情。他也能理解他们对她的执着，深爱一个人，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希望能守在她身边。
他亦是如此。
“不是的，凤离，这都是我的错。”顾小婉忽然有些激动，“都是因为我太贪心，所以，我默许冷君默留在身边，纵容秦西对我的感情。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给了他们希望，最终却给不了他们承诺。”
她是个自私贪心的人，冷君默宠她，秦西一心一意的对她，她明明知道，一旦她接受他们对她的好，会让他们万劫不复，可她还是这么做了。
今天这样的局面，全都是她亲手造成的。
“都是因为我，所以你，宋逸凡，冷君默还有秦西，你们才会这么痛苦，这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自私，是我太贪心。”
顾小婉情绪有些失控，凤离心疼不已，他坐起身，将她抱在怀中，大手紧紧包裹住她的手，放在心口，“婉儿，遇到你，我从未后悔过。我想，他们也和我一样，没有后悔过爱上你。”
俯首，在她苍白的唇印下一吻，凤离坚定的说：“婉儿，我知道你现在很为难。但是，你记住，不管你最终如何选择，我都不会离开你，还有孩子。”
他知道，她的心里还有别的男人，但是，他得到了她的爱，她腹中孕育着他的孩子，相较于其他人，他算是最幸运的了。
能够这样陪在她身边，于他，已经足矣。
顾小婉抬眸，泪眼模糊的望着他深邃而深情的眼，手指一点一点拂过他俊美的五官，酸涩的心因着他的话而泛起丝丝蜜意，她微微一笑，靠在他怀中，柔声说：“凤离，谢谢你，还有，我爱你。”
凤离宠溺的揉着她柔软的发丝，紧紧搂着她，“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