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缓缓的,穆玄英抬起了手。
浩气盟的人马绷直了,攻击状,准备上。
恶人谷的人马紧张了,防御型,等着来。
穆玄英气定神闲,从容不迫,一出手,弹出了三根手指。
莫雨皱了皱眉,片刻,缓缓伸出一根手指。
穆玄英大失所望,思前想后,艰难地比出两根手指。
莫雨坚决摇头,一根手指绝不更改。
穆玄英心痛,穆玄英伤感,穆玄英比着两根指头眨巴着眼睛看了过来。
北风呼啸,莫雨硬生生隔着至少数十丈的距离感觉到那可怜兮兮的视线,一下一下地戳着自己的心窝子。
没多久就扛不住了,扶着额头挥了挥手,算是答应了。
穆玄英顿时喜笑颜开,提着缰绳掉头,临走前还下巴一抬,抛了个潇洒的飞眼。
这计飞眼攻击范围呈扇形扩散,恶人谷众人本就看得云里雾里不知所谓,再中此招,更是风中凌乱大脑生结。
这这这……这他娘都什么情况啊?
刚被放出尚兽苑就死粘着自家少爷的莫杀忍不住上前问:“少爷,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他说下次见面,要我请三顿饭,我说不行,最多请他一顿,他就不乐意,跟我讨价还价,最后我答应请他两顿。”
莫雨轻描淡写说完,转身就走,留下莫杀瞪着眼睛,呆愣在原地。
少爷,我读书少,你莫坑我啊!
翟季真骑马与穆玄英并行,看这人春风自得的样子,欲言又止,犹豫万分。
“我跟小雨哥哥说我三天后走,他让我明天就离开,我不乐意,硬跟他多磨了一天。”穆玄英倒是痛快,解释得直白。
但翟季真一点也不觉得痛快。
玄英啊,你翟叔好歹也是天下三智之一,别蒙我好吗!
白天该打的架没打成,晚上自然就会有很多人该睡的觉不想睡。
子夜时分,银辉铺冰原,穆玄英早早就熄了灯,抱着暖炉靠窗而坐,听外面一道脚步由远及近,落在窗前。
身法轻巧,若非有意分辨,穆玄英也察觉不到。
那人静悄悄地站在窗前,过了好一会,穆玄英终于从墙的那边,听到了及其怨念的、不甘不愿的、干巴巴的、微弱的一声“喵”。
一个没忍住,穆玄英直接笑出声来。
“毛毛!”那边传来一声低呵,显然对方的心情不大舒爽。
穆玄英撑开了窗户,莫雨低头,翻身而入。
“小雨哥哥,说好的,” 穆玄英笑呵呵地比出两根手指,“暗号是两声‘喵’啊。”
莫雨懒得理他,薄薄的月光里隐约可见桌椅轮廓,便坐了过去。
穆玄英跟上,伸着两只手,对着莫雨毫不客气,贴热了脸又去贴胸口。
莫雨一把抓住他就要不安份下滑的手:“老实点。”
穆玄英平眉正色,表情非常老实,堪称君子:“你身上冷,我给你捂捂。”
莫雨拽着他的爪子,把他按到椅子上坐好:“我来找你,是有正事要办。”
穆玄英一听可精神了:“办什么事,跟我有关吗?”
“当然有关,就是与你相关的事。”莫雨点头道,“亲兄弟明算账,我来找你讨债。”
“债?”穆玄英眼睛一睁,有点意外。
“你在恶人谷吃的喝的用的,”莫雨说着,拍出一张账单,黑灯瞎火里穆玄英眯着眼睛瞅了半天,那字迹苍劲狂放,每一笔钱都记录得极其潇洒。
这必须是谷主王遗风的真迹。
“这账少了。”穆玄英凑到莫雨面前,“王伯伯不记得,小雨哥哥不该忘啊,除了吃喝玩闹,我还做了很多别的事。”
莫雨一动不动地看着他,那眼睛黑夜般幽深漂亮,穆玄英看着看着便有些痴了,抬了头去亲他的眼睛。
“小雨,这个我可以先还……”
“咚——!”一声钟响直透夜空,屋外瞬间喧闹起来。
“敌袭?”穆玄英起身,刚往门口移了移,莫雨已经侧身拦上,脚上横步又把他逼了回去。
“小雨哥哥?”屋内本就狭小不便于施展,再加被贴身纠缠,穆玄英一时也脱身不得,步步后退,“真是你们?”
“都说了,我是来讨债的。”莫雨出手不重,但很快,与穆玄英的对招似乎让他觉得很愉悦,声音都隐约带着一丝笑意,“你们抢走的那一个月的存粮,谷里人可天天都在惦记。”
“那我呢?”穆玄英突然胸一挺,直溜溜就往莫雨掌上撞。莫雨大惊下赶紧转向收招,下一刻腰上一紧,被穆玄英抓着空隙拦腰抱了起来。
不怕流氓没文化,就怕流氓不听话。
喊放手也不放,莫雨被穆玄英搂着腰压上床,深深觉得这架没法打了。
“小雨哥哥,”穆玄英贴在他耳边问他,“那我走的这一天里,你有没有时时惦记我?”
“毛毛,毛毛!恶人谷趁夜劫粮,你……”月弄痕拿着火把推门而入,往床上一看,愣了下,“砰”的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穆玄英和莫雨面面相觑,过了会伴随更大的一声“砰”,月弄痕一脚踹开门,手上火把直接丢了过去。
“月姐姐冷静!”穆玄英眼疾手快,赶紧接住,甩进旁边水盆。心想这月姐姐跟沈老丐真不愧是十几年前的一家,烧人的手法都一样样的。
“你!”月弄痕手提大刀,怒气值蹭蹭上窜,配合出身,果然威武霸气。
“小疯子由我牵制,月姐姐你放心!”穆玄英话还没说完,莫雨已经一个翻身,反压上去,穆玄英哪能让他如意,当下手脚并用,扳回局势,再占上风。
月弄痕看着这俩在床上越滚越紧越滚越团越滚越不可开交的状态,哪还讲得出话,捂着眼睛拎着大刀,默默退了出去。
恶人谷这次行动,充分发挥了己方的优势,首领一对一,人多打人少,很快就完成任务,推着粮车奔回老家。
吃的事,向来大,不可小。王遗风对此高度重视,但做战前动员,其实也就说了四个字。
“对面有肉。”
就这四字真言,不知激荡了多少人干枯呆滞的心灵。
当夜,王遗风亲临西昆仑营地,远远可见己方人马浩浩荡荡,更有兽王怒气挥洒万兽奔腾,所到之处冲刺打拼毫不畏惧,连吃带拿毫不手软,不禁由衷感慨,威武兮我大饿人谷啊……
一场大战,战果丰硕,众人欢声笑语,受点伤沾点泥那都是小事,就算破相也能当整容一笑置之。只是少谷主的状态委实有些狼狈,不仅白袍破的不太美观,脖上的痕迹更是红得很不雅观……
又过了一天,听说那个穆玄英终于启程回了浩气盟,恶人谷上下不知道为何,集体心里松了口气。
总而言之,走了那朵浩气的蓝,恶人谷的天又是红红的天,恶人谷的人又是自在的人。每天吃饱喝足,打架收租,一入此谷,永不受苦。
一切回归正轨,王遗风心情舒畅,吹了会风,喝了点酒,觉得值此当下,可高歌一首。
除了年老有些耳背的肖药儿,在场众人纷纷起身告辞。
陶寒亭刚回到雪魔堂,就被属下神色复杂地请到了正厅。
陶寒亭向来节俭,正厅其实没多少东西,几把侧椅,一张主座。
主座倒是很气派,雕花木,镂云纹。
现在飘逸的云下还多了一排飘逸的小字。
“穆玄英到此一游。”
后面居然还刻了个小小的太阳,可见其心情之灿烂。
陶寒亭默默掰断了手里的豹尾鞭。
莫雨回到小少林,只觉得这里安静得有点奇怪。
陈和尚的那张床原来不在意,现在才觉得真的是太大了,一个人躺上去,空荡荡的。
脖子上隐约还有点刺痛,莫雨很自然地就想到那天,夜色正好,气氛正好,正好得就好像他们在一起度过的每一个难得而美好的夜晚,穆玄英压在他的身上,明明已经脱去稚气,却仍喜欢像小时候那样腻着自己问:“小雨哥哥,我走了后,你会不会时时惦记我啊?”
会不会啊?会不会嘛……
莫雨起身走出屋外,举目南望,烟云茫茫。
穆玄英扒着车窗看风景,还总回头看。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那晚激斗中军师不小心摔下马伤了腿,穆玄英护送他回浩气盟,一同坐了马车。
翟季真一路都在盘算回去怎么向盟主报告,于是询问穆玄英;“这次深入恶人谷,可有什么收获?”
“收获?收获很多啊,特别多……”穆玄英说着挠了挠头,嘿嘿一笑,与军师视线相对,彼此心领神会。
想到盟主踢他过来时那气血翻涌侧额绷筋的脸色,翟季真觉得这报告他必须好好斟酌斟酌。
再看穆玄英,依旧是那张灿烂到没心没肺的笑脸,顿时只觉像他这样的人,做出点什么想得到或想不到的事,其实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想来对面也是同样,一切的一切,都正是发生的刚刚好而已。
(完)
番外(二)
片段
旧景人复还
与狼牙军决战,浩气盟配合唐军大胜而归,这前四年,后四年,砍来杀去叠八年的战乱,终于要终结了。
头顶凯旋光环,穆玄英人爽马也撒欢,一路哒哒哒扬着漫天的尘土就赶回了蓝帐大营。
下属只来得及接过他甩下的头盔,一抬头,就见年轻的天狼坛主缰绳一提,策马掉头。
“坛主?”这显然是撒欢还没撒够的节奏啊。下属想去拽他的缰绳,结果慢了一步,只摸了一手的马屁股。
“坛主!”没办法,赶紧跟在屁股后面追着吃灰,“你要去哪里!”
穆玄英外袍飞扬,声音高亢嘹亮:“回家,办事,要紧的!”
不知道为啥,下属觉得每个词都能听懂,可连在一起,完全不懂。
还挺值得回味的。
稻香村远在大营数百里之外,只是穆玄英□□骏马一日千里,到达时,正值日落西山,黄昏铺漫天。
昔日的安详平和淹没在浩浩战火之中,然而颓废潦倒间,仍能寻到记忆中的山水小桥。
远远望去,视线中一人白衣散发立于屋前,暮色渲染,落落满身。
恶人谷战场距离较近,所以莫雨比穆玄英早来一步。
闲来无趣,四处勘察地形。
梯田上早就没了稻子,只剩下杂草历经八角寨和前朝叛军两代恶霸,越发的体魄健壮意志顽强,这些年不屈不挠,硬是靠自己的双脚扎出了一片天地。
莫雨静默不语,观村落方圆十里无人,水声风声虫鸣声,回荡于世外之境。
然后就听背后有人纵马奔腾,犹如一羽破空之箭直插而入。
莫雨回头,穆玄英在他面前勒马,□□一声长嘶。
赶得急,马在座下喷气,他在座上喘气。
呼哧呼哧,压过一切外来之声。
穆玄英落地,一巴掌拍走了马,然后抹了一把额上的汗。
莫雨失笑,正准备看他咧嘴嘿嘿打招呼,哪知眼前突然一暗,紧接着视线倒转,双脚悬空。
穆玄英跟猎食的狼似的,两臂一揽,把莫雨扛上肩头就踹开了门。
颠了几步用力一甩,干脆利落,直接把人抛上了床。
莫雨被晃得脑子发晕,这天塌了地陷了,穆少盟主,要耍流氓了……
他撑着胳膊支起身体,那边穆玄英已经跟着爬上了床,居高临下,把他箍在两臂之间。
床是大床,长过八尺,宽逾七尺。
然而莫雨在他的阴影之下,无路可退。
位于稻香村中心的这间屋子前水后山,大小一般,唯有这床是又大又软又结实,一看就知出自知情人更是贴心人之手。
在搬床工莫杀心中,穆玄英是只小狼崽,看上去无害,骨子里彪悍。
进可吃干抹净,退可装傻卖乖,莫杀拦不住弟兄大和谐的一统局势,只能拼上保姆的自尊,给少爷多谋求点福利。
大一统下不分你我,福利谋完,获益者二。
穆玄英似乎还没从长途奔波中缓过劲来,他的胸膛在激烈地起伏,呼出来的气都是热的。
莫雨被灼得脸部发痒,刚侧过去,就被粗糙的手指握住下巴,掰正回来。
自浩气与恶人随着战局变化,从合流一处到分战两地,已经整整一年了。
不得相见时,咫尺都是天涯。
莫雨不善言辞,此时笼罩于穆玄英的气息中,更是喉咙发哑,恍然以对。
而以穆玄英的性格,居然也没有说话。
静默间,他只是看,看着莫雨的眼睛,看着他的唇。
直到右手环入他腰后,沉下身体拥上去时,莫雨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