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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风风火火地翻箱倒柜,里里外外踢哩咣啷,就把莫雨给吵醒了。
穆玄英当即一个猛虎下山扑了过去,伸手盖住他的眼睛。
“还早还早,”他温声道,“你安心睡,我不到处乱跑。”
莫雨咕哝着好像是应了,于是穆玄英撤了手,亲亲他的眼角,又亲亲他的唇,亲得莫雨舒舒服服的,就又闭眼睡过去了。
穆玄英继续翻箱倒柜,找出笔墨和一沓子大红纸。
然后抽了莫雨的随身短刃,坐在桌前开始裁纸。
门口的守卫已经换了一批又一批,少谷主还没有起床出来吃饭。
里面嗤嚓嗤嚓咣当咣当,分外惹人好奇,但是生存的本能告诉他们,忍住,一定要忍住,宁可憋死,也不闪死。
过了好一阵子,门吱嘎一声开了。
穆玄英从门缝里探出个脑袋,左右看了看,伸手打招呼:“两位大哥,站岗辛苦了。”
守卫被他问候的虎躯一震,简直比问候了自己全家还紧张。
穆玄英是个挂了不可攻击状态的红名,然后这个红名,突然递出个红包。
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个大字,字很帅,可惜看的人没文化,不认识。
“放心拿着,这不是贿赂。”穆玄英脾气好,耐心教导,“这是个囍字,祝各位身体安康幸福美满。”
“美满美满,也祝你幸福美满。”金钱的力量加上灿烂的微笑,守卫晕乎乎地就接了。
一到手里,好家伙,十两银子!顿时眼睛一亮,开口就问:“还有么?”
“有的!”穆玄英从背后捏出一把红包,“把附近的兄弟们都叫来吧,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
莫雨听得外面熙熙攘攘,懵懵噔噔地就起来了。
简单把衣服穿好,循着声往外迈了一步……
嘶……顿时嘴角一抽,步子变小了。
门口,十几个守卫胖蘑菇一样栽成一个圈,中间坐着个散财童子穆玄英。
穆少侠慈眉善目热情洋溢,入了他周身三尺,就是极道魔尊也要被感染得喜笑颜开。
守卫掂着红包:“恭喜恭喜。”
穆玄英拱手还礼:“多谢多谢。”
欢声笑语气氛融洽,长此以往,阵营大和谐指日可待。
莫雨看了好一会,隐约看出了个所以然。
“毛毛。”他颇有些无奈地喊道。
穆玄英闻声抬头,笑意满满地打招呼:“小雨你醒啦,睡饱了没?”
“还行,就是有点饿。”莫雨不想再走路了,四处张望了下,“莫杀呢?把莫杀喊来。”
没有人应声。莫雨看着守卫,守卫们看着他。
那表情,痴呆的痴呆,雷劈的雷劈。
五花八门,就是没有一个正常的。
穆玄英微微侧过头,自个偷着乐。
莫雨感到莫名其妙,今天哪里不对么,他还是那个他,衣服也还是那件衣服。
白外袍,红内衫,该遮的遮,该露的露。
莫雨准备低下头,查看个究竟。
穆玄英霍然起身,扑到他身上,把他连连往后推:“小雨我有件事要对你说。”
接着扭头对众人说道:“好了都发完了,大家也别偷懒,快回自个岗位上去吧。还有那边那两个,千万记得我交代的事啊!”
“可是穆少爷,”那两人回过神,举着那个特大红包为难道,“这个是空的……”
“没问题,你们把它交到王大叔手里,他肯定明白。”穆玄英轻松道,“放心,信我没错。”
“毛毛,停,停!”一口气被推回内室,莫雨的声音急得都发抖了,“别推了!”
“小雨?”穆玄英这才发现他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莫雨扶着他的肩,“嘶嘶”地直抽冷气:“疼……别乱动我。”
“疼?哪里?”穆玄英紧张起来,伸手上上下下乱摸,冷不丁听到莫雨又急促地抽了声冷气。
他愣了下,看了看自己的手,紧接着不等莫雨出声阻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巴掌拍上刚才摸过的地方。
不偏不倚,正中莫雨的屁股。
“穆玄英!”莫雨差点跳了起来,又尴尬又恼怒,“还闹!”
“嘿……”穆玄英笑得虎牙一露,又贼又满足,“我懂了……”
莫雨无言。
现在坐也坐不得,走也不愿走,只能与穆玄英干看着对站。
“听说第一次都会有点疼,”穆玄英笑嘻嘻地抱住他,“等下次咱们再做,就不会这样了。”
莫雨这疼还没缓过劲,听到下次,反射性就是眉毛一抖。
“你刚才说有事要告诉我,什么事?”
“一件坏事一件好事,”穆玄英声音愉悦,“坏事就是我趁你睡着搜刮了你屋里所有的碎银子,大概两百多两吧,包成红包送了你们谷里的守卫。”
莫雨向来不在意钱,表情淡如浮云,“那好事呢?”
“好事就是如果不出意外,很快就会连本加利地被人反赠回来。”穆玄英得意地眨着眼睛,“只要信息传达完整。”
“信息?”莫雨疑惑,顺着穆玄英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
瞬间挂下满头黑线。
王谷主今天的脸色不大好。
因为昨夜一夜没睡,眼皮子一直在跳。
恶人谷的危机只会来自于浩气盟,现在谷外的浩气很安分,就剩下谷内的这个了……
正想着,雪魔卫通传,道是小少林两名守卫求见。
想啥来啥,王遗风就允了。
于是硕大的一个囍字,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王遗风面色平静,把红包递给陶寒亭,问:“他们今日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俩守卫面面相觑,穆玄英他们不了解,只是以恶人谷的标准,他好像自进来就没正常过。
活蹦乱跳随心所欲,哪里像个红名。
而少谷主……不由犹豫了下。
其实说不说都一样,那么多人,几十只眼睛都看到了。
恶人谷的蚊子绝对没有那么嚣张,少谷主胸口上的那些斑斑点点,是谁干的一目了然。
王遗风默默抬起了手。
这个肃杀的手势下,陶寒亭迅速反应摸出双镰,言下之意,谷主,做了他?
王遗风把他的双镰按下,点了点红包:“你身上有多少钱,全包给他吧。”
自己身上的全部啊……陶寒亭顿时对谷主的切肤之痛感同身受。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浩气盟与恶人谷,而是未来岳丈在你面前,你却只能喊大叔。
穆玄英接过守卫拎回来的大红包,如此感慨。
莫雨暂时坐也坐不得,站也站不舒服,只好回床上又趴了会,令守卫传莫杀送饭。
然而过了许久,莫杀也没有出现,两位少爷饿得肚子咕咕直叫,才等来守卫送饭进来。
一开食盒,穆玄英的眼睛有点发直。
一没菜二没肉,大白米饭拌酱油。
守卫还捎来了谷主的一句话,叫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穆玄英看了看一旁刚收的大红包,纵是三餐标准大降,比牢房还不如,现下对这顿饭,也是憋不出半句抱怨了。
但别说,酱油拌饭其实还挺好吃,尤其管饱,比起当年流浪的日子,依旧上了好几个档次。
穆玄英两碗下肚,咕噜噜灌了几杯茶,又生龙活虎起来。
莫雨大概也缓过了劲,吃完了饭,从床上爬起来,开始翻衣柜。
胸前的痕迹实在惨不忍睹,平日惯穿的那件衣服,暂时是穿不得了。
莫杀专门为他备下的衣服差不多都是一个款式,就连恶人谷弟子的常服也差不多,莫雨翻了半天,实在选无可选,只能勉强先穿着先说。
为今之计,能挡一点是一点了。
穆玄英把碗筷丢进食盒,送出去给守卫,回来进内屋一看,莫雨已换上了那身白色劲装,此刻衣襟大敞,正准备扣腰带。
斑斑吻痕自那白皙的胸膛一路向下,如星火点缀。
一时间,昨晚那些旖旎场景全数涌到眼前,汗津潮红的躯体,断断续续的喘息,这人半睁着雾气氤氲的眼睛,哑着嗓子喊了自己一句——
“毛毛?”
莫雨正低头跟腰带奋斗,感觉到穆玄英看着自己发呆,便随口喊了一声。
穆玄英只觉下腹一紧,某个地方已经有了抬头的征兆。
茶饱饭足易出事,古人诚不欺我也……
莫雨系完腰带,刚一抬头,眼前阴影压来,忽然就被穆玄英压到了墙上。
手套啪的一声,从手中摔到了地上。
下一刻,刚系好的腰带也被扯开,穆玄英的手切进他衣内,顺着腰线贴上背,将人往怀里一按,俯身吻了上去。
唇齿相接,气息交融,少年人血气方刚,一夜欢愉,食髓知味。
莫雨在穆玄英下滑的啄吻里不自觉仰起头,露出流畅诱人的颈线。
身体被撩拨地泛起层层战栗,情欲攀爬蔓延,听得穆玄英低声问了句:“再做一次吧?”莫雨轻喘了一声,十指扣住墙壁:“就这么做?”
穆玄英笑:“你不是才从床上起来吗,再回去多麻烦啊。”
(防止被锁,后面小肉渣还是等过段时间看微博吧_(:з」∠)_……)
第 10 章
十
身为谷主王遗风的亲信,陶寒亭必定是个很有能耐的人。
自古能者多劳,所以他注定也是个劳碌命。
每天晚睡早起,除了吃饭就是工作,兢兢业业加班加点,这等习性落在柳公子这类人的眼里,无趣指数堪比河底挖沙雪原凿冰。
当然,在陶寒亭的眼中,柳公子那连偷带砸的习性连无聊两个字都算不上,只能说是吃饱了撑的。
人不能延长生命的长度,但是可以扩展生命的宽度。“白衣孟尝”陶寒亭是个有追求的人,即使被世情颠覆了人生,又被王遗风颠覆了三观,恶人谷“黑鸦”陶寒亭,仍旧热衷于拓展他生命的宽度。
所以虽然陶寒亭每天忙得是溜溜转到处蹿,大家仍认为他是个很闲很闲的人。
陶寒亭自然不说闲话,他只是管闲事,很多很多的闲事。
当年他就是管闲事管的老婆都没了,然而人贵在战胜自己,进了恶人谷,在谷主的授意下,他居然毫无心理阴影地管起了全谷的闲事。
陶寒亭,非常人也。
上到聚众叛乱,下到缺肉少菜,尤其在三大恶人叛谷出逃后,黑鸦的羽毛更是散落在了恶人谷的每一个角落,谷里人打个喷嚏,这缕小风恐怕都能让他的翅膀抖上一抖。
沈眠风头热脑胀心情差,最近老跟黑鸦接触,让他觉得自己有了禽流感的征兆。
陶寒亭的声音低沉坚冷,听上去还挺有磁性。只可惜他平日里少言寡语,一开口又多是刑堂杀伐之类,让人不免有可惜之感。
沈眠风很幸运,陶寒亭连续找了他三天了,说的话赶得上别人一年里听的分量。
但沈眠风明显身在福中不知福,越听倒霉相越重。
陶寒亭面无表情公事公办,说起话来慢条斯理不着边际,沈眠风心想着难道事有败露,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他心里有鬼,反而放不开手脚去赶人,只盼天降神兵,救他于苦难。
肖药儿路过,老人家权当耳背,径直地就过去了;米丽古丽倒是专门来找他讨酒的,一见这架势,啊哈哈哈的拐个弯儿就闪了。
沈眠风对恶人谷的同僚情谊甚是灰心丧气,他悟了,自古人情薄如纸,于是愤慨之下,顺手也把同僚烟给卖了。
沈眠风说,那天傍晚平安客栈大乱,他远远就瞅到烟身后跟着个人影。
陶寒亭依旧毫无表情:“人影还是影?”
沈眠风甩眼色,这事还用说么,跟腻在小少林的那两只一个尿性,大家都懂。
陶寒亭想了想,起身告辞了。
沈眠风虽说做了一把亏心事,但图的清静总算是有了。
如此,也不枉烟的白白躺枪。
陶寒亭其实对八卦什么的不感兴趣,这本是烟的专长。
而他的专长,不过是对谷主,对恶人谷负责而已。
沈眠风有问题,他就去盘查沈眠风,烟有问题,他就去盘查烟。
其实眼下问题最大的是莫雨,但是莫雨不归他管,一切还得看谷主的意思。
康雪烛走后,顽童书院也没了主人,教下的一帮熊孩子他没带走,长大后便分拨给了各堂各部,换个地儿地继续去祸害苍生。
烟不在自己的地方,而是一个人蹲在顽童书院的屋顶上。
陶寒亭问他在这里做什么,烟答,一夜没睡,这里清静,正好养养神歇歇心。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