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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声
尾声夜色愈浓。
窗前的树枝随风摆动,一下下敲打着窗棂,阵阵寒风吹过,顺着窗子的缝隙呜呜低吟。透窗而入的风无力的吹拂着渺小的火苗,光影明灭之下,一切都透着些许摇摆不定。
“那么现在告诉朕,萧振翼在哪里?”
明人说暗话,谈判之时的通病。然而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在场三人均无意继续花枪。
展昭看着眼前身子后倚,显出一派慢条斯理的散漫皇帝,沉吟片刻,道:“他所在之处,请恕臣无可奉告。”
此言一出,意料之中的瞬间沉寂——白玉堂抬抬眼皮,就见上首那人再度拍案:“展昭!”
“还请陛下恕罪。”
“你放肆!”
“臣不敢。”
说着“不敢”的那人,眉眼凌厉,望着皇帝的目光睿智中透着坚定——哪有半点不敢?
赵祯忽然便生出莫大的怒火,禁不住再次拍案:“展昭!你莫以为朕不会杀你!”
踩到痛脚了?
白玉堂嘴角的笑意越发冷冽,把玩着剑穗的手指微微一挑,紧绷的声音传来,宛如满弦张弓,蓄势待发。
来之前展昭便与他议定,这场“谈判”由展昭来进行。白玉堂明白展昭的顾虑,他也不想再与赵祯正面对上,双方都是聪明人,该说的不该说的自然清楚,他乐得看戏。
但若是超了戏份的范畴,那么——
凌厉的凤眸微眯,白玉堂盯着赵祯的面色,目光一抓转瞄向偏殿,垂下眼,更添一分冷然。
那厢展昭丝毫不惧,将剧本继续唱下去:“萧振翼所在只有我们二人知晓,不说出其下落自有苦衷——陛下应当知晓才是。”
意料之中的答案,赵祯心不由得一沉。
“你应当知晓,交出萧振翼以及其他知情人,朕——可以免你们一死。”
这桩皇家秘辛,绝对不能外传。萧振翼不可留,知情人不可留,但是眼前这两个人……
然而展昭依旧垂眼,口中只静静的吐出一句话:“臣拒绝。”
依旧不是意料之外的答案。赵祯抬眼:“你拿什么拒绝?”
展昭再度抬头,眼中波澜不兴:“臣可以保证,只要陛下不再追究此事,那么萧振翼以及一干知情人将不会再出现在世上。”
年轻的帝王微微眯眼:“展昭,你觉得朕会相信你么?”
这句话问的很微妙。
信或不信,似乎只要一个词语便能敲定这件事的终曲。而方才那句话的弦外之音,在场三人都听懂了。
因此展昭不急着回答,反而道:“陛下所谓的‘免死’,是建立在臣与白玉堂尽皆沦为阶下囚为人所制的情况下。然而现在,似乎我们二人尚且来去自由。”他顿了一顿,续道,“而且陛下会自毁长城,对开封府下手么?!”
这句话问的犀利,却也是事实。展昭明白赵祯这个人,他绝不会轻易对付开封府。也许此事事关重大,少一个开封府中的府尹比较之下不再紧要。但若有更好的解决之道,这一步自不会走。
赵祯微微眯起眼,再一次打量起下首那个青年:“展昭,你在威胁朕?”
“臣今晚前来,无非是想与陛下做个交换。”威胁?上位者果然善于想象——展昭压下心底的冷笑。只字正腔圆的将自己想要说的话表达清晰。
“交换?”
赵祯琢磨着这个词语,玩味之余逐渐慎重起来。
“如何交换?”
展昭道:“臣保证萧振翼之事绝不会再传出,萧振翼及相关之人——包括展昭和白玉堂——都不会再出现。以此交换您就此罢手。”
就此罢手,从此不再追究此事。
谈何容易!
赵祯冷笑:“朕凭什么相信你们?”
展昭不语,只是抬头望着他,嘴角笑意清晰明确。
赵祯看着下首青年意有所值的笑容,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燥意。他不禁焦躁的吐了口气,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微微透出点疲倦来:“展昭,白玉堂,你们二人莫再打哑谜了。我只问你们,萧振翼的事情你们都知道?”
“是。”
展昭说完,补上一句:“知与不知有何差别?陛下心中想必早有决断。”
说罢缄口,似乎被赵祯气势所摄一般微微后退,继而低眉顺目。
他这一退却,满弓之弦似乎终于找到了宣泄的缺口,剑拔弩张的气氛为之一松。赵祯慢慢坐下,他看不到展昭的面色,却能感觉到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沉甸甸的松懈袭上心头。
确实是累了。
累到只要这轻微的一丝松懈,足以打垮多年来强撑起的壁垒。
他琢磨着这场从一开始便称不上公平的谈判,思索着交换所带来的结果——恍惚间想起当年被他称为“母后”的那个人曾经高深莫测的教导。
为君之道,帝王之道,御人之道……
“呵……”
“朕,同意。”
管他什么“之道”,这一刻,只想顺从本心。
真是累了。
……
直到灯火通明的殿中只剩下他一个人,思绪依旧停留在先前的松懈之中。赵祯歪着身子,第一次不是很认真的坐在龙椅上。
“皇上觉得后悔么?”
耳边响起睿智淡然的声音,一人从偏殿中缓缓走出。赵祯动了动手指,有些迟钝的看向那人,苦笑:“八皇叔。”
赵德芳在下首站定,看着面露疲色的青年,慢慢笑开:“做了不违背自己内心的选择,感觉如何?”
赵祯伸手抹了把脸,再抬眼时笑容中已无先前苦涩:“也许以后会后悔,但是现在,感觉很好。”
作为皇帝,也许该尽力争取利益最大化,为了国家兴亡江山永固,此事断不可传他人耳——所以少不了灭口与征战;但是作为赵祯,他想要信任这两个人,所以他接受对方给的、可能会有变数但目前算是双赢的意见。
他看着下首那永远挺直着脊梁的皇叔,微微侧头:“皇叔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
其实不算是刚到了。他早早便进了偏殿,隔着殿门,大殿中情形尽数入眼。那两个青年知道自己在,不过自始至终不曾说破——是笃定自己无害么?赵德芳想起先前白玉堂有意无意越过偏殿的殿门瞥过来的目光,越发觉得那两个人有意思。
“接下来打算如何?”
赵祯深吸口气:“如他们所愿。皇叔,明日便拟旨说,御前三品带刀护卫展昭因公殉职;撤销对太公家的追查,并令史官抹去萧妃的记录;开封府那里两年后抹去展昭的存在,此事就此作罢吧。”
他一口气将事情交代清楚,随着每句话说出,胸腔中沉甸甸的感觉渐渐消失,末了禁不住低头轻笑:“至于萧振翼——怎么说都是我未曾谋面的兄长。”
皇家无亲情,这份从最初就流落宫外的血缘,就当他不存在罢!
八贤王一直听着赵祯的决定,直到此时才叹口气:“皇上圣明。”
赵祯有些讶异的看向八贤王:“我原以为,皇叔会阻止我。”如此作为,其实太过天真。
“哦?为什么?”八贤王这句问的敷衍,因为答案彼此心知肚明。“为绝后患,斩草除根确实是上策。然而若真是如此,不免伤筋动骨——皇上会妥协,为的不是白玉堂或者展昭,也不是开封府,而是这天下。”
天下么?
赵祯舒了口气,靠坐在椅子上,抬头望向远处紧闭的殿门。
其实何尝不羡慕那两个人?
那样自由的,坚定的……
…………
………………
…………
嘉佑三年,皇城拟旨,御前三品带刀护卫展昭查询天成镖局一案途中因公殉职,东京城内诸人哀之。
嘉佑七年,开封府尹包拯卒于开封府,享年六十三。出殡之日,有一蓝一白两人遥遥相送,直至灵柩运往庐州下葬方止。
自此,开封府不见了包龙图,亦不见一猫一鼠大闹东京都。随着时间推移,年华逝去,昔日里的人物俱成了故事传记。无论狸猫换太子,还是三侠五义,其中真真假假,稗官野史,世人谁知?只有青空静好,苍山暮水,说书之人一遍遍讲述着昔日的故事。然所谓正史之上所记,不过寥寥几句,那些淹没在时光里的往事,再不复见。
(正文完)
后记:这个坑拖得比我想象中长得多,前几天看到有亲说:这文四周年了。很是OTL之。四周年未免夸张,不过三周年差不多是有了。
最初构思的时候,是打算三十章结尾的,后面超标的部分完全是意料之外。即使如此,在看到我墨迹了将近两个星期才弄出来的结尾时还是觉得太过匆忙——原本构思的对决啊斗智啊什么的,因为我一脚踏错便简约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至于导致我踏错的,便是赵祯的轶事。
赵祯的轶事中有这样一个故事:有一次,仁宗在散步,时不时的就回头看,随从们都不知道皇帝是为了什么。仁宗回宫后,着急的对嫔妃说到:“朕渴坏了,快倒水来。”嫔妃觉得奇怪,问仁宗“为什么在外面的时候不让随从伺候饮水,而要忍着口渴呢。”仁宗说“朕屡屡回头,但没有看见他们准备水壶,如果我要是问的话,肯定有人要被处罚了,所以就忍着口渴回来再喝水了。”
我是看到这个细节,察觉到皇帝和赵祯也许可以分开来看:一个是身为皇帝不得不做的、一些为君之道的事情。一个是身为赵祯的仁厚与无奈。念头一起,先前坚定的某种想法便动摇起来,于是最后便是赵祯扎扎实实的顺应本心作出一个看似轻率的决定。对于皇帝也许儿戏,然而以赵祯的个性,这样选择,未尝不是上策。
说完结尾,来说说正文。
凤纹簪之中诸位配角,早期并不很多。至于万鑫与弥录之流,更是后期顺应形势自己跑出来的。不过每个人的人生细节在和好友讨论时都仔细推敲过,甚至包括徐悲秋童鞋中毒的又悲又囧的过程——不过正文中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地方将每个人的遭遇一一说明,抢戏啊赘述什么的最讨厌了(= =)所以也许会有番外什么的交代一下,也许我一懒就让他们蒙尘了——番外什么的,那就是浮云啊!
本文成型过程十分坎坷。最初是因为我的一个灵感,后来不断找人一同研究商议:最初是挚友风妤,人设啊细节啊流程啊起因经过□结尾全都是和她一起研究出来的,可以说没有她就没有这篇文诞生,所以《凤纹簪》全文赠送给她;而后是MJ,这位最初将此文拍的一无是处——当然这是因为当时的我设定上实在是太LOLI了。前段时间重新捡起这篇文填坑的时候刻意翻出当年的聊天记录来看,看的我冷汗涔涔。而后越过正文,直接到结尾,又麻烦MJ替我把关,改了好几遍,才勉强敲定现在这个;最后是龄继亲,这文后一半几乎都是她在帮助我研究细节,抓虫人设什么的。没有她,平坑之日估计还是遥遥无期。
在此,郑重拜谢三位好友,以及一直坚持着看这篇文并给予意见的诸位。
《凤纹簪》作为《留痕》的续篇,实际上并没有太大关联,而且风格什么的完全两极化。不过比起留痕,我还是更喜欢这篇,至于原因,很难说明。不过今日终于写完,多少松了口气。其实我个人是很讨厌写结尾的——我是结尾无能星人。
以上,罗嗦完毕。
传世青轩字辛卯年辛卯月甲戌日申时(公历 2011年3月20日)
作者有话要说:非终定稿,一星期内保留修改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