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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过了一小会儿,却隐约听得脚步声走到了他前边,宋远晗皱眉,鼻息间已闻到了一缕清幽香气,料想是杜小月紫薇金锁三个人都到了他跟前。现在是他躲什么就来什么,这运气实在差得没法再说了。
他心中还在希冀这三人看一眼就好离去,但下一刻就听得那杜小月呵呵一笑说:“小师父,这地上凉的很,可别真的冻病了啊。”
宋远晗不做声,心里忐忑,装睡。
“师父,你若是不嫌弃,这儿还有几个馒头……”是紫薇的声音,依旧是温柔似水贴心可人,只是宋远晗却敏感地听出了其中的疲惫。
三人见他不答,奇怪地相互看了看,紫薇幽幽叹了一声,杜小月嘟囔一声:“不会真的冻坏了晕过去了吧?”
宋远晗怕她们以为自己晕过去反而上前来查看,便半睁开眼睛,吊着眉毛对她们扯了个奇怪的笑容,点了点头,坐直了身子合十双手哑着声音说:“阿弥陀佛。”
他这就是算是答应了,也就不再说话,半睁着的眼睛淡然看了看她们。只是掠过这一眼,一开始是漫不经心的,到看清了眼前紫薇的面容,却是心下一惊,多停留了两刻。
紫薇见他应了,就用竹篮子里头的垫布小心翼翼地包起了那几个馒头,蹲□来放在宋远晗身前。
宋远晗看着她的动作,莫名失神。紫薇的面容愈加憔悴,形容惨淡,眉间团簇着浓重忧愁。看的出来她在脸颊上抹过一层淡淡胭脂来增加一点精神,但效果不佳,反而愈显脸色惨白,即便是勉强微笑,看着也像是在哭似的。
之前见面时,紫薇受了伤给柳红等人扶了进去,那时虽说她也是愁苦,但不至于成现在这副模样。她伤了这怎么又出来了?他却不知原来那天看着严重,其实也就是羞愧弄的,真正的伤没破没损上个药睡一睡就好。
此时宋远晗心底疑惑,不由好奇多说了一句:“姑娘气色不好……可要看开些。”
紫薇听得他关心的话,神色一怔,眼中氤氲着水汽,最后只是苦笑一下,并未答话。杜小月却拉住了她手腕,靠了过来,却说:“师父,我都看不过眼了,你来开导她吧。”
宋远晗沉思半天,最后只道:“个人机缘造化,强求不得。就像我想喝粥,却得了这馒头,我想要豆浆,却只有冷开水……得得失失,不过是浮云啊浮云……”
他说到这里自己也不知道是在感慨自身还是劝道紫薇,心里一急这便住了口没有再说,闭目养神。他要说的话不是一两句能说得清,说了人家也不一定听,而且多说多错,算了。
只是虽决定不说,心口还是难安,便苦楚地叹了一口气。
什么清粥馒头豆浆开水?杜小月和紫薇看着这个形状古怪的邋遢小和尚,听了他那话是又惊又疑,看多两眼却觉得他脸上有些悲天悯人的神色,心底都胡乱生出了钦佩向往之意。
紫薇轻轻问了一句:“敢问师父……怎么称呼?”
宋远晗不敢睁眼,道一声佛号,想了好一会儿实在想不出来啥,便故作深沉地说:“名字称呼都是着相了,‘馒头’就好。”
她们大讶,互看一看。紫薇才迟疑说:“馒头师父……”说着便开颜一笑,像是明白过来,心中也清明了些,这便觉得宋远晗那给帽子斜斜吊着的眉毛也透出些奇特温和来。
杜小月低低叫了一声“小馒头”,不禁好笑,正要说话,紫薇拉了拉她,郑重摇头。她们这才转身告辞而去。
杜小月走出好久,还频频回头去看,金锁学着她看了两回,终于是不解问道:“这和尚脏得像个乞丐,杜小姐还看他做什么。”
杜小月皱眉一想,胡乱道:“你看不出来,他心底是个明白的,肯定是个俗世高人。”她说完这话,像是自己也才刚明白过来,又加了一句:“说不定还有绝顶武功呢。”
“我看着年纪不大,怎么就高人了?”金锁不服,看了一眼紫薇,故意取笑一句,“绝顶倒是真的。”
杜小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紫薇听了愁容也略略敛去,只淡笑说:“佛法无边,佛祖无相,庙里头供奉的佛身宝相庄严,在这小胡同里也可能有渡劫修缘的师父,说年纪,返老还童的高僧有过,说修为,这也不看衣饰的。”
“不错不错,还是你看得明白说得也明白,就是这个道理。”杜小月笑道,一脸发现了奥秘的得意模样。
金锁听完倒也认了这说法,轻轻点头。紫薇又喃喃说道:“无相无状,无欲无求,此乃真佛相……这小和尚,当真快活得紧。”
如果给后头一脸烦闷几乎忍不住要挠墙的宋远晗听到紫薇说他无欲无求是真佛相,也不知道会不会一口血吐出来就去了西天。反正他是不知道了,一见她们走远他就整理好身上衣袍,带牢了头上帽子遮去盘在头顶的辫子,真的假装个馒头高人翩然而去。他心底还隐约觉得这个假身份似乎还是不错。
这边杜小月见紫薇神色萎顿,语气抑郁,可又不好去问,此时一听怕她想歪了去,倒生出了啥出家的想法就不好了,便岔开了话语寻着些有趣的话去说。金锁想法与杜小月不谋而合,感激地看一眼杜小月。
其实杜小月认识紫薇也就前几天的事。那天早晨侍候了她家先生上朝,又在院子里头练功运气活络半天,便依旧拎着个竹篮子到这边来,正好遇见了紫薇金锁两人呆呆地看着几个小孤儿,面露怜悯。相谈几句,这便算认识了,还十分投缘,而今天又巧合撞到了一块。
当下杜小月问清楚她们现在的住处,一听也就是附近,便一边说着闲话一边把她们送去。
没曾想刚到大杂院门口,就看见门口大开,里头乱七八糟一大堆人来来回回,半个院子还堆着些建筑物料,狭窄不堪。
杜小月看那里边就连那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不由大讶,低低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屋子怎生住人。” 她不善于矫饰,回身去看紫薇金锁时眼中就带着怜悯同情,其实也是给吓着了,她见紫薇温柔大方举止得当,一看便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即便是落魄住在这片地方,也该是独门独户幽静整洁的房子。
紫薇脸上羞赧,半天才道:“这两天有两位福少爷好心,使家人来修整院子。这大杂院住了好多老老小小,所以……”
就连金锁也低着头不好说话,深深叹了一声。
这是修整?杜小月往里头看了一会儿,现场比混乱还严重个几分,简直就是个灾难。几个大汉来回搬动东西,把院子里头的老人小孩赶来赶去,只怕没有一间屋子能待人,就连院子里也没地方窝了。
更为奇怪的是还有个挽着衣袖扎着裤腿的大眼睛姑娘在那儿上窜下跳,一时到屋顶上拣个瓦片,一时到屋里搬出个破椅子,一会儿去厨房里砌个灶台,一会儿又去院子里补个墙角。
这其中轻功筋斗什么的自然是使的眼花缭乱,但那姑娘越帮越忙,那效果是惨烈的,不小心的话头上一块瓦片就掉了下来,一张椅子就撞向你的后腰。几个小孩子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兴奋,在那底下哇哇大叫,在那杂物堆里奔走跳跃。
杜小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叹气说:“我道你烦忧什么,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屋子让你个大姑娘怎么住得下去。”说着微笑,握着紫薇双手温言道:“那天你说你们主仆来京城寻亲,无处落脚……紫薇,你若是信得过我,就搬到我家里来,就是住几天也好。”
她神色诚恳,说完瞅了一眼里头,只见这时候多了两个懂武功的青年男女正在追逐那制造灾难的姑娘,又是劝又是拦,杂物乱飞,情况更是不能看了。
杜小月皱眉,也不愿意进去了,只说:“这大杂院住的人这么多,你说什么福少爷福公子的,要揽名声做善事修整屋子也得规划个次序,现在为了快全部一块乱整一通,我这算是见识了。”
紫薇听她如此说,勉强笑了笑却是不答。她听小月说话总是提起她家中先生,又时常带着些食物出来周济穷苦百姓,猜测她家中有位文人先生是极好说话的。她没曾想那是个官,又听着小月话中并多提自身,非主非奴,紫薇又怎能这般跟她回去呢。
她这些曲折心思杜小月不知道,金锁是有些明白的,却还是忍不住劝说:“小姐,杜小姐这话说得在理。原本是为着方便为着热闹住到大杂院的,可现在也太过方便热闹了。”说话间便透着些不耐。
什么方便什么热闹,其实也就是她们盘缠不够,又抵不过小燕子热情相邀,这才住了进来。那天过来时她虽然挨了打,但遇着好心人借了轿子,回来后又见着了宋公子和那福大爷,虽然身上难受,还无端丢了脸面,但她却觉得心底莫名有了些希望。
尤其是宋公子,她一接触他的眼神,真诚恳挚,似乎含着一团温热火苗,让她感到心里头一阵暖和,像是冥冥中这人就可以依靠信赖。当时她顾着回房,又羞又慌,还没想得太多。但到晚上小燕子送来饭菜,说起他们几个行善一事,她才惊觉,心中那一团乱麻才有了头绪。
这就是她遇着的贵人吧,得失得失,转眼间就不一样。她来到京城这么久,想个无头苍蝇一般团团乱转,一直寻不得法。可现在一下子就认识了小燕子等,认识了宋公子福大爷,这不就是门路么。她去衙门乱闯,还没说到实处就被人打出,此时一想实在是很不经事,太过莽撞了。
经了这么些日子终于给她遇着了有能力帮助的人,只要仔细查清楚对方为人底细,待觉得可信了,便透露出身世,说不得就能把娘的遗愿办成。她那个晚上辗转反侧想了半天,几乎一晚上没睡。只是没想到,后来却没见着宋远晗了。
但她心里有了这些想法,却是不愿意就这么跟着小月离去,便淡笑婉拒道:“小月,听了你的话我真高兴,多谢了。只是无端住到你家中,有些不方便,还是算了吧。”
杜小月道:“你若是说先生,我就回去问他一声,就说你是我的姐妹我的旧友都成。你找爹的事,我去托他一声,看着也好办。”
紫薇听她说到此处,确实是给她诚意感动了,看着不好坚辞,便也回握她的手,认真说:“小月,我懂得了。”这果真就是个人机缘巧合,也是意气相投,这就结识了杜小月。
杜小月一笑,紧握她一下,这才笑着放开,口中只道让她等两日这便告辞去了。
紫薇叹了一声,转身一看混乱的院子里,咬着下唇还是往大杂院里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网坏了,挣扎了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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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薇刚要抬脚进去院子,身后金锁却忽然拉住了她,低声道:“小姐,早上我们就是躲出来的,这会儿也别这么早进去了……小姐你看,立脚的地方都没有,进去了还不给小燕子吃了。”
紫薇听了最后那句不由发笑,果真探头进去看了一眼,只看这么一眼她就生了退缩之心。正要开口说话,里头就几个搬着杂物器具的大汉叫嚷着“让开”往门口挤,紫薇吓了一跳迟疑了一阵,最后还是转身拉住了金锁一起离开。
“小姐,我们去哪儿?”金锁问了一声。
紫薇摇摇头,那种无依无靠的孤独情绪又从心底里慢慢泛上来。低低叹气,有时候她会想,若没有认爹这个不断萦绕在脑中的目标提醒她,她在这京城比那行尸走肉也强不了几分。而这个目标,却是太过茫然飘渺了,都是为了什么啊。
那事闷在心里,她连找个人说说话也不成,只有跟金锁互相安慰,可金锁也是个没主意的,两个人每回一说都得哭起来。所以紫薇近来也就不怎么和金锁谈起了,只强颜欢笑装作有点把握。
她们在外头也没地方可去,没有要看的风景没有要见的人。于是说话间不自觉又走了回头路,紫薇心情依旧是闷着不舒服,金锁也不比她好多少,两人信步来到方才那个小和尚窝着的地方,下意识去寻找,可那人却是不见了。
紫薇心中一阵失落,携着金锁继续走着。慢慢就来到附近的那个小山坡,紫薇想着若是上去了,看远一些、透个气也好,扶着金锁就往那儿过去。
没走一半,气息已经乱了,紫薇暗怨自己羸弱的身子,想要休息一会儿,却瞧着坡上顶端迎风而立站着个人,一怔停下了。那人面容黑糊浑身脏乱,却挺直身子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