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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凤的语句里面带着几分撒娇,黑夜想起夏流在殿堂里说的话,若鬼凤当初认定了自己已死,那么现在的鬼凤,心智也应该不过就是个孩子罢了。
“这里是祭坛,平常时候是不许任何人上来的。”
“我不是‘任何人’,我是鬼凤。”
鬼凤怎么会不知道黑夜话语里的为难,离开魔宫之后,自己几乎是连哄带骗才让黑夜把自己带过来的。不过鬼凤想,自己离开魔宫,鬼龙、狄阿布罗之类怎么会没有发觉?他们恐怕是每天十二个时辰都在派人留意自己的行踪,这一路过来,既然没有人上前阻止,便就表明了狄阿布罗默许他到这祭坛来。
聪明如黑夜,又怎么会不明白当中的道理?所以鬼凤要来祭坛,他也才没有多加阻拦。
“少主对这里有印象吗?”黑夜试探的问道,“我到魔城之后听说,少主曾在这里主持五月圣典的祭祀。”
鬼凤环视了一周,显然没有多大的兴趣去回忆。“不记得。为什么一定要记得?”
黑夜一时答不上来,是啊,为什么一定要记得?可是……“我想,父亲……额,鬼龙将军一定很希望少主能够想起来吧,过去的点点滴滴的,都是你们的宝藏不是吗?”
鬼凤既然已经回来,他和鬼龙也有了自己的孩子,那么自己……就应该是外人了吧。
鬼凤轻笑,倒也不在意黑夜话语里的拘谨,招了招手让黑夜到自己身边来,仔细的看着黑夜。
“还真的是一模一样呢。”
黑夜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被鬼凤的一句感叹吓的不轻。
“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黑夜只是想,也许少主会不高兴,有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黑夜的声音越说越低,听的鬼凤有些费劲,但是也丝毫没有怒意。
“我也没瞧见鬼龙和Zack哪一个不高兴啊,虽然他们看对方都有点不顺眼。”
“将军和Zack殿下毕竟是父子。”
鬼凤既然承认,Zack是自己的孩子,狄阿布罗自然就高高兴兴的封了这个殿下,认了整个孙子。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会和我长的一模一样?”
黑夜摇头,不是没有想过,是无法明白。
鬼凤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让黑夜也坐下,这样抬头说话,非常的累人。
“这个祭坛也该有上万年的历史了,咒文都很古老,而且完整,上古时候的魔类,真的是让人匪夷所思呢。”
鬼凤这样说,黑夜也不敢轻易接话。Zack虽然跟自己谈及过默世录上记载的事情,但毕竟知道的不多,不及鬼凤那般兴趣浓厚,了解深入,说多了,怕相形见拙,也就索性乖乖的听着,也好学习。
“上古时候的晶魔因为是晶化而生,所以对于自己父母的意识非常的淡薄,甚至不存在,他们像鸟类一般,把出生的时候见到的第一个人当做是自己的父母。”鬼凤忽然看着黑夜,眼里温柔的像是一潭湖水,“你出生的时候,一定是见过我吧?”
黑夜想起烈火中的那一抹红色的身影,点头。
“当年少主在狱门沼泽使用劫火涅槃,黑夜正是在狱门出生,烈火中见过少主一面,随后才被带到水族的。”
“黑夜啊。”鬼凤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隐含着怒意,尽管没有魔力在身,还是让黑夜感觉十分的压迫,字字句句缓缓道来。“晶族,会把出生时见到的第一个人,当做是自己的父亲哦。”
黑夜对鬼凤的转变一时无法反应,不知所措的轻颤着,隐藏在暗处里面的两个人也便只有叹气的份,索性也一并来到了祭坛之上。
“小夜,Zack叫鬼凤什么?”鬼龙柔声询问。
“爹爹……”
黑夜才一回答鬼龙,鬼龙立即就笑了起来,祭坛之上,花开一片。
“乖。”
“不要脸!”Zack把黑夜从地上拉起来。“死皮赖脸逼别人认自己是爹。”
眼看Zack又要把人带走,鬼凤赶紧说道,“你除了知道从我这里把人带走你还知道什么?”
Zack并不理会,把鬼龙和鬼凤独自留在祭坛之上,只想着快跑,但身后传来鬼凤的声音。
“你可真像你爷爷。”
Zack自然是知道鬼凤针对的是自己的那一句“不要脸”,但也找不出话来反驳,恼羞成怒,临走之前还是回过头吼了一句。
“要你管!”
鬼凤看着两人离开,曲起一腿,把手搭在自己的腿上仰起头看着鬼龙,笑颜如花。
“这样你就不担心你儿子感觉不舒服了。”
“那也是你儿子。”
鬼龙倾下身子,亲吻着鬼凤的唇角,阳光正好。
第 105 章
鬼凤还活着的消息在魔域传的沸沸扬扬,鬼龙早料到那人会知道,也猜到那人会来,但来的却比想象中的要快许多。
鬼龙轻叹,这些年,看来每一个人都过得很不舒坦。
仔细端详着手里的信件,这些年来,这是火焰第一次主动给鬼龙写信,信的内容只有短短的一句话:鬼凤还活着?
鬼龙想,也许他应该带鬼凤去见见火焰,还有兰陵,这些年的这些心结,都应该烟消云散了,何况火焰还是鬼凤恢复魔力的关键所在。
心上有了这样的决定以后,鬼龙烦恼的是如何将鬼凤带出魔城。一来鬼凤本来就懒,这要是再来一次鬼蜮回魔城这样的旅程,鬼龙会要发疯的,当然,这当中的某些时候鬼龙还是很喜欢的;再者,鬼凤刚刚回到魔城不久,料想狄阿布罗不会那么轻易的再让鬼凤离开,何况如果自己带着鬼凤离开,就意味着狄阿布罗要自己处理魔域的大小政事,就冲着这一点,狄阿布罗就不可能会放人。
就在冰柜里满脸愁容的回到帅府的时候,迎面扑来的却是菡一脸焦急的面容,眼看要撞上鬼龙,菡急忙停住脚步,却被裙子的下摆绊倒,直挺挺的就扑到下去。
鬼龙稳稳的拉住菡的手臂,避免她摔倒在地,额上禁不住爬上了黑线。
“府里怎么了?”
“唉哟,我的大人啊,你可回来了。”菡从鬼龙手里吧自己的手臂抽了出来,又一巴掌朝他身上拍下去。“少主不见了,府里上下都找遍了,就是没找到少主。”
“不见了?”鬼龙一脸疑惑,现在鬼凤的状况,只怕是被颗石头拌了一下脚都会被影卫报告给狄阿布罗知道,活生生的人能不见去哪?“小夜呢?”
“我说的是少主!鬼凤!你老婆不见了你找儿子干嘛?”菡有些失控的吼了起来。
鬼龙黑线,这府里的人自大鬼凤回来以后似乎更没大没小了……老婆……
菡还打算继续骂下去,但是看见鬼龙寒了目光,也就不敢造次了。
“小夜被你儿子不知道拐到哪去了。”
鬼龙忍不住要扶额,这算什么?儿子拐了儿子,老婆不见了,这是要翻天了?
“算了算了,你去忙你的,我去找鬼凤。”
鬼龙不费吹灰之力的便确定了鬼凤的位置,很快的就来到了城墙之上,无论失忆与否,鬼凤似乎都喜欢这个地方,看着魔城的百家烟火,看着魔宫脚下的一切。
鬼凤站在城墙的边缘,袅袅的炊烟让魔城变得有些虚幻,微微的风把鬼凤的衣摆掀起,暮色四合。这让鬼龙想起多年以前,狄阿布罗战胜归来,大军就是在这样的精致里回到城里。
只是当年,鬼凤的发被一丝不苟的梳理起来,彰显着鬼凤的威严和睿智,而今,没有刻意打理过的发丝柔和的披在鬼凤身后,显得娇弱,惹人怜爱。
鬼凤丝毫没有发现身后有人靠近,直到被鬼龙纳在怀里。略微受惊的发现是鬼龙,才放下心来,但是总还是会觉得心里堵了什么似的。
鬼凤,不喜欢惊慌的感觉。
“来这里也不跟菡说一声,她就快把帅府给翻过来了。”
鬼凤黑线。“我给她说的时候她正在给Zack量身子,打算做几套衣服,压根儿就没理我。”
鬼龙溺爱的把玩着鬼凤的发丝,“那你也应该带件斗衣,城墙上风大,会着凉的,你现在可不比从前。”
“鬼龙,你不怕吗?”
“怕什么?”
“没什么……”鬼凤摇了摇头,“我们去流浪吧……”
——我跟鬼龙走,我浪迹天涯去……
鬼龙有点恍惚,他和鬼凤两个人的记忆一点一点的从记忆里复苏过来。轻轻的亲吻着鬼凤的发,鬼龙安抚似的,缓声说到。
“我们会去的,但是现在还不行……”
还想继续再说什么,鬼龙听到身后嗖嗖的风声,无奈的叹气。松开鬼凤回过身来,果然看到修一脸死灰的来到城墙之上。
“怎么了?”鬼龙问,一脸赴死的模样,估计也是被人推上来的……这城墙之上,鬼龙已经记不得自己为鬼凤杀过几个人了。
“东城的祥瑞王爷入朝觐见,已经快到魔城了。”
那是前冥国的贵族,在这个时候来到魔城,无非不是为了鬼凤,至于对方的目的,自然是来者不善。鬼龙思索了一会儿,让修把鬼凤送回帅府,自己则往魔宫的方向奔去。
鬼凤看了眼鬼龙离去的方向,看着脚下的魔城,眼里闪动着修读不懂的潋光,只觉得,一阵惶恐。
第 106 章
祥瑞王的到来,让鬼凤觉得整个帅府,乃至魔宫都如临大敌,不过幸好众人都在忙碌,鬼凤也就轻易的离开了菡的“监视范围”。
鬼凤难得的换下显眼的红色衣裳,一袭蓝色衣裳走在魔城的街道上,回到魔城之后,这是鬼凤第一次那么仔细的去看这个城市。简朴的市井小民忙碌于琐碎的事情,鬼凤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家酒肆。
当下并不是用餐的时间,酒肆很少有人在喝酒,鬼凤本想挑选一个靠近露台的位置,却没想到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伙计有些尴尬的要给鬼凤另找位置,却被那人制止了,很热情的招呼了鬼凤。
“我跟公子都是一个人,语气无聊自饮,不如一起有个伴?”
鬼凤想了想,便不客气的坐了下来,伙计看相安无事,便离开了阁楼。鬼凤看了看眼前的人,语气十分笃定。
“你认得我?”
“恩,唐钰跟少主有过一面之缘。”
“你叫唐钰?可我不记得你。”
鬼凤仔细的看了看唐钰,如此清丽的相貌,若是回到魔城以后见过,鬼凤是必然记得的,但看唐钰一身英气,必然是位将军,自己又怎么可能没有见过呢?
“即便少主没有失忆,少主也未必认得唐钰。”
“哦?”
鬼凤好奇,唐钰也没有卖关子,一边给鬼凤倒酒,一边缓缓道来。
“几年前,唐钰奉命护送姝妍公主进朝祝贺,在魔尊大人的晚宴之上,有幸见过少主一面。虽然只是一面,但少主的桀骜不羁,狂野放诞却让唐钰印象深刻,自然就记得少主。”
“桀骜不羁,狂野放诞……我以前是那样的吗?”
唐钰轻轻一愣,陪着鬼凤把酒杯里的酒饮尽。“唐钰所见,确实是那样的。”
“那你现在该要失望了吧……”
鬼凤说的悠然,话语里竟然带了几分苍凉,唐钰说不清心里的那一丝丝不忍是什么,但是他知道他不喜欢那样的感觉。
“谈不上失望。大殿之上的少主是放荡不羁的,领兵解救冥国危机的少主却又是睿智的,但现在的少主,更让人感觉平易近人不是吗?”
“鬼龙曾跟我说过,我确实有带领清剿叛军,但始终没能救了冥王……”
鬼凤悠悠的说,有些遗憾的低下头,错过了唐钰眼里一闪即逝的精光,待鬼凤再次抬头的时候,唐钰还是那个唐钰,温文尔雅的东城将领。
“你也别叫我少主了,我现在,只怕配不上魔域少主的这个称谓吧。”
“鬼凤你……不需要妄自菲薄,无论是什么样的你,都一样是耀眼的明星,光华尽显。”
鬼凤脸上晕开一丝红霞,似乎这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称赞,真挚、直接的称赞。
低下头之际,鬼凤瞥见唐钰腰间的佩玉,上好的质地并不能引起鬼凤的注意,但上面那个歪歪斜斜的“宝”字却让鬼凤很是好奇,顺着鬼凤好奇的目光,唐钰自然也猜到了鬼凤的疑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解释着。
“这是小时候父亲教我雕刻玉器,我的第一件成品,宝是我的乳名。”
鬼凤听着,笑得像个孩子。
“那我该教你宝儿,还是唐钰小宝?”
唐钰如遭电击,看着鬼凤竟然移不开眼。
“怎么了?”
“没有,你是第二个叫我唐钰小宝的人,很亲切。”
“第一个是谁?”
“一位故友。”
看唐钰一脸隐忍,鬼凤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爽朗的扯开一个笑颜。
“那我就叫你唐钰小宝。”
“没想到,你还是个玩心不小的小孩子心性。”
唐钰不禁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