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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太快地把希望摆在自己面前，因为那说不定意味着最深沉痛苦的绝望。所以他只有沉默。
约翰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威尔的答案，他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威尔，但威尔把目光久久地投向璀璨的星河，就是不向他看上一眼。
“喂，威尔。我决定了。”约翰突然笑了起来。
“决定……什么？”
“既然站在这里没有办法得到问题的答案的话，那就亲身去寻找答案吧！”约翰大声说完这句话，他双脚一踏地面，毫不犹豫地跳进了山谷。
“等等……约翰！”
威尔伸出手去抓约翰，但早在他伸手之前，巨大的星河就分出一根光柱将约翰包裹在里面，威尔的手指只穿过了约翰留下的一小撮散碎的星光。
星光凉丝丝的。
“冒失鬼！”威尔轻声抱怨一句：“还不知道那边究竟有什么东西啊，就这么随随便便跳下去，如果碰到了一头喷火大暴龙怎么办？”
威尔独自一人站在山顶上，突然想起了族里的萨满祭司曾对他说过的话：
“威尔，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也是个谨慎的孩子。你有着这个年龄的小兽人少见的沉稳，擅长于分析各种形势，通过衡量一切可能寻找出最佳的行为路线。这是你的优点，但也是你的缺点。当你来到陌生的坏境，遇到根本不熟悉的困境，面对无从下手的问题时，聪明人往往会陷入思前想后、畏首畏尾的情况中。事实上，当你真的遇到这样的困境时，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当机立断，放手一搏。”
“威尔，冒失并非总是坏事。你看，我们部族的所有兽人都是配成两个搭档行动的，比如埃德温和安迪，再比如你们都相当崇拜的莱昂和法特。威尔，你已经可以开始寻找自己一生的搭档了，记住，要找一个能够和你互补的人，而不是找一个和你个性相近的人。”
“当你找到你的搭档，记得要用你的生命去信任他，同时也要记得把同伴的生命当做你肩负的最重要的责任。普通行动的时候，你可以担任领导者和策划者的角色，要冷静，制止同伴可能坏事的冲动。但当你遇到了已有的认识和逻辑都无法帮你解决问题的情况时——”
“相信你的搭档吧，相信他的直觉，该是你让出自己的指导者地位，让他做出决定的时候了。”
“威尔，切记不可骄傲到认为自己可以解决一切难题，切记要学会信任，学会在恰当的时刻，把你的生命交托在同伴的肩上。”
“威尔，其实人生一世，最美好温暖的字眼，莫过于‘信任’与‘陪伴’这两个词。”
“最痛苦的，莫过于至死都是孤独一人。”
“‘信任’与‘陪伴’……”威尔轻轻微笑起来，他站在高高的山顶之上，迎着清凉的夜风慢慢张开双臂。
78
78、来访的客人
夜晚，烛光，豪华的密室，柔软的大床。
Voldemort颇为费力地睁开双眼，他下意识地动动身体，细细的绒毛擦过了他的脸颊。
Voldemort用手臂撑着身体从地毯上坐了起来。他的身体处于较为无力的状态下，手臂也有些发软。在撑起身体的短短片刻中，他有数次都差一点重新软倒在地毯上。
Voldemort尝试着站起来，但他发现自己的双腿完全没有知觉，自腰部以下都是一片麻木。于是他用手臂撑着挪动了一段距离，靠在挂有柔软挂毯的墙壁上。
他眨眨眼睛，待视野从初醒来时的模糊变得清晰之后，Voldemort借着室内摇曳的烛光仔细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个他从未到过的房间，房间大而豪华。即使是做了十几年黑魔王的Voldemort也不得不为这个房间的奢侈而感慨一下该死的贫富差距。
房间中的一切都带有极浓重的宗教色彩：比如挂毯上绘着的圆环形符文，比如到处可见的口中咬着自己尾巴的黑色小蛇图案，比如三角形的竖眼，比如……
Voldemort扬起头往房间正中的大床上看了一眼，发现上面躺着一根与他的魔杖差不多同样长短粗细的树枝，树枝是颜色偏深的棕黑色，枝头还顶着两片青翠欲滴的嫩叶。
“醒了？”
亚伦突然凭空出现在房间里，他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拿起床上的树枝抚摩片刻，将它递给Voldemort说：“它有没有让你想起什么？”
Voldemort盯着这根极似魔杖的树枝沉默片刻，扬眉道：“你认为它应该让我想起什么？”
“我认为？”亚伦摇晃着树枝笑了起来：“沃德莫特啊沃德莫特，你还真是……”
“怎么？”
“不，没什么，很合我的胃口。”亚伦点头说：“我很喜欢你，同你的前几任相比，我还是更加喜欢你——请不要因为我把你和其他人相对比而气愤，要知道你的前任们可都是跺跺脚，半个兽人大陆都得震一震的角色。说起来我和索尔或许还保留着某种程度上的默契？最终决战时寻找的皮囊竟然都是在兽人大陆上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
Voldemort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他忽略了“小角色”的称呼，直接问道：“皮囊？”
“地上行者、圣子、降临者、神力坐标……名字有很多，你喜欢哪一个？”亚伦笑问。
Voldemort盯着亚伦，慢慢地说：“你的意思是，我……”
“不不不，”亚伦打断了Voldemort的话，说：“你不是。我并没有打算把你当成皮囊使用。”他扬起头笑了一笑，说：
“千百年来，我都在按照着海文的规矩来行事，最后的这一次我可不打算继续惯着他了——就算是自己的弟弟，宠溺起来也要有点节制，否则会被人当做软弱可欺的，对不对？”
亚伦把手中拿着的树枝掷到Voldemort怀里，起身走到窗边负手而立。他双眼望着窗外不知什么地方，表情由嬉笑不羁瞬间变成了冰冷的肃穆。
“我已经厌倦了孩子过家家一样的幼稚游戏，对抗啊叛逆啊什么的，最初还可以当成是枯燥无味的漫长生活中蛮有情趣的小调剂，但这个游戏玩到现在，似乎有人就快要分不清强弱大小，真的以为自己能压我一头了。
“我打算结束这一场延续得时间太长的游戏，所以我没必要继续遵守海文的游戏规则，我失去了继续哄他玩的心情。所以你不是我的皮囊，这一点沃德莫特你大可放心。
“我之前说过的要助你成为‘人上之人，神上之神’的话依旧有效，当我带着海文回归我们的位面时，这里的一切都是必须要抛下的累赘，我不可能带着这些回归。借着你和纳吉尼的契约，我已让你跨入神明的殿堂，到时候你可以接受我和海文所有遗留下来的力量，它们足以让你一举拥有傲视群神的实力，所谓‘神上之神’并不是空口白话。”
Voldemort轻哼一声：“凭着你们的那点力量残余就能成为神上之神？这话说得是不是狂妄了一点？”他很是不爽亚伦此时话里话外流露出的极大的口气，问话也就稍显尖锐。
亚伦站在窗边微微偏头，斜睨了靠在墙上的Voldemort一眼。陡然间，Voldemort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初逢亚伦之时，他再一次体会到了灵魂上的巨大震撼与压迫。
亚伦收回视线重新望向窗外。Voldemort不由自主地长舒了一口气，全身都流下了冷汗。
“你以为那些四代神明对我来说算得上是什么大角色么？”亚伦轻撇一下嘴角，说：“不过是跳梁小丑蝼蚁之辈而已，亏得海文还满不在意地和他们混迹在一起，也不觉得……”他哼了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Voldemort看着窗边的亚伦，总觉得他今天的心情似乎非常不好，不好到连“极差”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的地步。若是放在平常，亚伦是绝对不会用这样包含轻蔑的口吻说话的。Voldemort曾经听亚伦说起过不少次现在的这些四代神明，虽然从字里行间隐约能感觉到亚伦的不爽，但亚伦却从来没有把不爽表现得如此明显过。
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亚伦，你……”Voldemort的这句话刚刚出口，他突然发现亚伦的身影猛地抖动一下，小正太的形象毫无预兆地崩解成一阵黑烟消散在空气里面。
“亚伦？”Voldemort扶墙站了起来。这么一会儿，他身体上的无力基本已经好了很多，活力重新充满了他的身体，Voldemort甚至感知到体内奔腾着的法力都比以前强大了很多。
Voldemort低头审视一下自己，他的身上依旧穿着之前在杰西山谷里穿着的黑袍，黑袍前胸的心脏部位还留有一个破口。
他把手指从衣服的损坏出伸进去摸摸自己的身体，发现被道格拉斯用光刃刺穿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那里一片光滑，就想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
治疗……结束了吗？
Voldemort回忆着阿斯蒙蒂斯残渣的黑色触手融合进自己身体修复——所谓的“海文的神力造成的伤害”时的痛苦，他记得他在忍耐了一段时间后就失去了意识。
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亚伦这个Voldemort一向难以揣摩到感情变化的人炸了毛，变得如此不淡定？
还有，这个房间……
Voldemort之前在‘哈尔’小镇里呆了足够长的时间，他身体里的法力也融合进了不少阿斯蒙蒂斯的神力参与，因此他对于自己是否身处哈尔遗迹还是能够分辨清楚的。
这里不是哈尔。
这个房间……它所有的宗教图腾与花纹中都荡漾着某种古老而强大的力量，但这个房间本身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由确实存在的物质组成的房间，与哈尔中凭借着幻术系法力和神力参与创造出的房间不同。
所以说，我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
Voldemort握着亚伦抛给他的树枝走到窗边，试图分辨出自己所处的位置。但外面正是夜晚，周围一片黑漆漆的，Voldemort判断出他似乎身处一座高塔之上，至于其他的……
Voldemort走出这个拥有豪华大床的房间，寻找着能够看到其他景物的窗子。
他在走廊的尽头发现了一扇不大的窗，透过这扇窗户，Voldemort看到一座规模宏大、灯火通明的神殿，神殿有着类似于Voldemort前世曾见过的尖顶教堂似的建筑，“教堂”门口前跪伏着长长的一排人，队列从神殿门口一直延伸到神殿的灯火无法照亮的浓重夜幕中，这些口中吟诵着什么诗章，不时低头虔诚亲吻脚下土地的人让Voldemort觉得有些熟悉。
我应该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这样的景象，Voldemort想。
是什么地方呢？
“沃德莫特。”亚伦的声音从Voldemort身后传来。
Voldemort一转身，愕然发现亚伦的身材样貌竟然从粉嫩小正太变成了比他还要高上半头的英俊青年。
一个小小的白色光球悬停在亚伦的头顶稍微偏后一点的位置，从Voldemort所在的方向来看，亚伦逆光的脸显得有那么一丝说不出的奇怪。
亚伦微微勾起嘴角，眼中流露出某种意味深长的笑意。他清清嗓子，对Voldemort说：“有位客人特意前来拜访你，你不打算见见他吗？”
79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见见客人什么的……听到亚伦的话之后，Voldemort本能地皱了皱眉，决定暂时先不去追究这个家伙脑子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开口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看外面的神殿标志，似乎是真理之光的神殿范围之内？”
“是的。”亚伦回答：“这里是兽人大陆最大的城邦奥古斯都城邦，我们所处的正是奥古斯都最大的真理之光神殿，也是整个兽人大陆最大的真理之光神殿中。”
Voldemort闻言不仅没有放松，身体反而更加紧绷起来。他紧紧盯住亚伦，一字一字地问：“你和真理之光索尔，究竟有着什么关系？”
“我之前没有告诉过你吗？”亚伦笑了起来：“索尔、海文，其实都是一个存在的不同称呼罢了，是我很可爱的弟弟哟，虽然他在很久以前背弃了我。”
我早就推测到了，Voldemort想。问题是——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带着我来这个真理之光的核心教区？这里聚集着最高等级的神侍吧？每一名高级神侍都与他们所侍奉的神明紧密相连，也就是说这个教区的每一寸土地都暴露在索尔的目光下。不管亚伦你的目的是什么，你不怕在自己的目的未达到之前就先打草惊蛇？”
“哦，沃德莫特，聪明的小家伙。”亚伦走上前几步，他朝着Voldemort俯身，嘴唇贴着Voldemort的耳朵轻声问：“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