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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悟空也停下来,远远看见他弯腰站着,隔着这么一段,那肚子也大的惹眼,少不得白问一句:“师傅,你这是要去哪里?”
唐僧回头看他一眼,双手垂在腹顶轻轻揉搓一回,又锤了一回后腰,仍是往前去了。
孙悟空只好又慢慢跟上。
却说这两人一路出了林子,周围虽然空旷了一些,只是还没有人家住户,仿佛茫茫天地都舍弃了他们,只余一片空茫。
唐僧早累得不行,倒地歇了一会,只觉得肚子又像先前似的坠涨起来,心里发慌,忙忙叫了孙悟空过来。
孙悟空此时也是疲惫不堪,听见他叫,少不得赶到面前:“怎么了,师傅?”
唐僧指指肚子,声音都弱下去了:“???????疼????又????疼了???????”
孙悟空叹口气,有心埋怨他几句,见他疼的出汗,便一心按摩了他的肚子,一边卖力一边问道:“怎么个疼法?”
唐僧想想,模糊说了个大概,也不顾地上尘土,平躺好了不动了。
孙悟空前前后后都替他按了一遍,又帮他翻过身子侧躺过来,才说道:“你不是说要打了它一了百了吗?这会子倒怕疼了!我只告诉你,那个老大夫说了现在孩子大了,打也难打,你再不好好将养着,将来生的时候只怕更难熬!”
唐僧原本也在气自己先前拿捏住了他,半天不与他说话,这会一疼倒什么都不管了,只把孙悟空当成了救命稻草。此时听他一说,当即板了脸道:“你也不必拿话激我,药石无灵,我便从这山上滚了下去,不信它不掉的!”说罢作势就要照做,只被孙悟空拦住了。
孙悟空双臂交握在他腋下,隔着衣衫也觉着这肚子浑圆挺拔,里面微微颤动,果真还是活的。又想它一会如若真死了又是个什么模样,不由悲从中来,当即撒了手,站直了身子,一字一句道:“你只管图你痛快,它不值得你疼,我又算得上什么东西,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既如此,我也管不着你,你只凭着自己要它活便活,死便死,值什么的。不过,我有话说在前头,你既然狠心杀它,也便一并连我也舍了,咱们各走各的岂不很好?”
唐僧闻言一僵,下意识先抓住了肚子,想想又摇摇头,也不知心里怎么,只背对了孙悟空道:“你走吧!远远走了,别再管我是死是活!”
“好好好!那便合了你意!”孙悟空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心里却是吃了黄连似的苦涩。回想起自己折腾了这一遭,连个退路都没了,如今落到人去楼空的下场,却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要这样偿还的。
他二人既然已经说了清楚,也不牵三挂四,吞吞吐吐,当场一个朝东,一个朝西,各自选了一条路走了。
唐僧抱着肚子,腿沉得迈不开步,没走两步,先要想一想这会子孙悟空是个什么光景。
而孙悟空呢,他自然没那么多可想的,只因为累了这一晚,这会牵挂全去了。才一伸腿,面前就是漆黑一片,竟是不声不响的昏了过去。
唐僧听着身后‘咚’一声,猜着是个重物落地的声音。怕不是孙悟空刚说了那些话,现在后悔,跪下来要和自己求情罢!
唐僧这样一想,先挺直了腰板,双手来到腹底向上托了一把,只等着徒弟开口让他留下。
不想等了一会,身后竟是半点声音也无,唐僧心里疑惑,扭头看去,才惊慌了。
他不顾自己身上端着个皮球,跑了几步把孙悟空抱起来,大叫道:“悟空悟空,你是怎么了?”
孙悟空兀自沉睡,鼻息打在他颈前,并不醒来。
唐僧吓得够呛,抱着他又是摩挲又是哭叫,一会便惊动了孩子也欢跳起来。少不得一面抱着肚子缓缓打圈,一面拍着孙悟空叫他。无奈他总是不醒,唐僧就在这么个苦寒的地方,自己身子难受,孙悟空又生死不明,真是双面的打击摧残,急得他只比死了还要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唐僧手掌都冻红了,地面上又冰又凉,他抱着孙悟空横在腿上,早哭了一回。肚子里约莫也受了一些凉气,又丝丝拉拉的开始疼痛起来。
这真是他活了这一辈子都没有过的狼狈绝望,他回头看了孙悟空一眼,喃喃道:“你若再不醒来,只怕我们三个都要死在一处了。”说罢想起自己之前一直昏迷,不知道他要怎么担忧惊恐。又想起刚才所说的要打孩子的话,心里早就被钢刀挖了似的疼痛,大悔道:“悟空,你只管醒了罢!是我错了,这以后再不说落孩子的话了,只求你醒过来,我们过日子好不好?”
孙悟空‘唔’了一声,动了动。
唐僧喜不自禁,只抱着他摇晃起来:“悟空悟空,你醒了没有?”
原来这孙悟空一夜没睡,又受了那些伤,体力精力消耗的厉害。刚才那一通昏不外乎是睡了一会,晕了一会,到底是有些发热后的虚弱,歇了这些时候才好多了,悠悠醒转过来。
唐僧见他醒了,忙竖了三根手指道:“我再也不说打孩子,不要它的话了,你也别动不动就晕过去人事不知好不好?”
孙悟空一愣,虽然并不知道他的转变由来,但深觉这样才是正理,不由微微一笑道:“好好好,那我们便回去罢!你饿了这么久,孩子也要吃,我去给你们摘果子罢!”
唐僧扶着他起来,感觉着肚子里一动一动,也不知是手还是脚,动情说道:“是我痴了,到了这一步,也只有你们还陪着我,我却要抛了你们去,自己一个人又有什么意思?再说那日后如何,不过是早就注定了的因果,我待要挣脱了这轮回,不曾想轮回又岂是你我之辈可以挣脱的吗?”说罢,叹了一回,和孙悟空互相扶持着慢慢往山洞走去。
有了这一遭,唐僧虽然还不十分能放下过往以及日后,好歹知道了但凡事情出来,自是两个人的份例。再说这孩子无端端来,早有些业障在里头,弄好了是他二人的缘分福德,弄不好,又会坏到哪里去呢?不过是一世的纠缠罢了。
7
下山 。。。
如此又过了两日,孙悟空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想着来日方长,他们出逃到此什么都没有终归不是法子。兼之孩子早晚就要出生,没个家,总在山洞里凑合,也难长久。
把这念头和唐僧缓缓说了,唐僧摩挲着大肚子一面点头一面道:“总吃野果喝泉水,孩子也受不住,依你看,倒要怎么才好?”
孙悟空想了一回,念及自己已是凡人,虽然很多活计都没做过,然而总归见过不少。再者,凡间男人哪个不养家呢?唐僧这一胎怀的不易,生下来还不知是个怎么样光景。他能力有限,心里爱意却日渐昌盛隆重,总不愿委屈了师傅和孩子,便从长远慢慢打算了,一一说与唐僧听了,看他怎样。
唐僧沉吟片刻,道:“如此一来,辛苦你了。”
孙悟空嘻嘻一笑,狡黠道:“论起辛苦来,恐怕还是师傅辛苦些,这肚子踹了十个月,孩子一时出来,只怕要找奶,你若没有,他少不得闹你。你若有,只和他一同对待了我,也赏我几口喝才好啊!”说罢,伸出手缓缓摸了摸唐僧的腹部,跳出一丈远去。
原来这玩笑一出口唐僧先红了脸,孙悟空看他面上一团红晕,生生的比花还漂亮,喉咙里早暗暗吞咽了几口。又想他肚子大了,每日无事也只管疲惫不堪,若真要做点什么,只怕还要作死了谁!
不想唐僧和他本就不是一门心思,那厢里污秽,这厢里只剩恼怒。登时便把这两天来的好脾气都收敛了,只鼻子眼睛横挑了一通不是,道:“你不知道我的辛苦还罢了,既知道了谁又是给你白取笑的?且不说这孩子将来如何,倒是你,跟了我这十几年,一点好处都没有倒还好说,左右不过是你不求上进。谁知你今日又打趣起我来?我倒要看看,你把这一套话说出去,谁给你撑腰壮胆,没得白沾了师傅便宜还卖乖的。”说罢,狠狠剜了孙悟空一眼,又道:“有些话我说在头里,这孩子来的怪,我不计较,不过是存着好歹是条性命的意思。你若因为它怎么去想我,只管去,万万不要说出来,不然整日里天天挺着这个肚子也是寒心,倒不如早早弄死了他,再笑话死了我!”
孙悟空听他话里一句比一句狠,语气却是浅淡如常的,心里早吓了个半死,当即指天发誓道:“是我错了,日后再这样,我先咬了舌头给你,好不好?”
唐僧本来怒目圆睁,听了他这一句,早笑开了,只道:“我要那个有什么用处,倒不如用针线缝了你的嘴,白让你有苦说不出!”
孙悟空见他有了笑意,忙腆了一张脸送上去,一边往他面前凑一面道:“只管快快缝了,也省了好些个野果子不是?”
唐僧和他笑骂一回,方正经了脸色道:“只是这住处置在哪里好呢?”
孙悟空摇头晃脑道:“你且先歇一会,一会我们下山了山去,早有好的等在那里,不愁的!”
唐僧心内狐疑,然而说了这一会话,身上累得厉害,便由孙悟空扶着侧身躺好了,权当睡个中觉。
彼时一觉醒来,孙悟空扶着他一路出了山洞,怕他乏力,竟是过来要抱。
唐僧骇了一跳,抱着肚子躲了一下,没闪开。自然少不得被孙悟空牢牢抱好了,一面走一面道:“这山路你走不惯,又被它拖累,一会摔了可不是顽的!”
唐僧心说:你哪里就走惯了?后又想起他自幼长在山中,常于猴群中嬉戏,好歹比他要强一些。方才释然了。
却不知这几日半夜里孙悟空看他睡着了,总要摸索出来四处晃悠一圈。一是怕下山这一日如若哪里有个猎人设下的夹子,阻了二人去路不说,伤了唐僧又要生出好多事来。二是他虽然失去了往日的仙力,连着他的金箍棒都被菩提老祖先收了去。现下里很多吐纳修为却还在,若是重拾起来日日勤加苦练,虽不值什么,好歹强过多少人去,干起活来也便宜些。于是便愿意趁着这夜色,一面吸取了日月精华,一面练些粗笨的招式。
其实这山中到了夜晚,风凉天冷,除了日月光辉是好的,其余的一概没有用处。只是他心里着急,想着一静不如一动,自己担着一家人的责任,早晚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才是。
却说一时到了山下,唐僧头一回看见这地方还有村落,又见远处炊烟袅袅,人声四起,不由摸着肚子叹了一声:“方才在上面倒不觉得,怎么一下来肚子就饿了呢?”
孙悟空见状道:“师傅且忍一忍,还有不远,到了就好了。”
说着又是一阵疾走,转眼来到了一户住家面前。
孙悟空放下唐僧,轻轻叩门,里面人低低应了一句,开得门来,却是那日里为唐僧诊断救治的姓倪的老大夫。
这倪老头,俗家姓倪,名鸿德。道号上并没有说,只提过一个什么道观如何如何。孙悟空也不辨真假,只觉得他医术很高,唐僧生产的时候是个助力,便早在那一日就和他提了个大概。说是‘我们初到这,孑然一身,今天既是找了前辈来相助,必是命中有缘,既如此,日后下山少不得舍了脸皮去叨扰几日,还望担待我们这一回’云云。
那倪鸿德并未成家,在这里也不过是个避世的意思。至于个中缘由,他不便说,不过以他看待男人生子这回事上,怕是经历过不寻常的事故也未可知。因此,多两个人来同自己吃喝,只怕除了觉得纷乱些,其余的倒还好。
于是,也就一力答应了。心里却只当孙悟空不过说说,哪能真的就来找他之类的自己安抚了自己。
故而果真一见到孙悟空和唐僧两人站在门外,倪鸿德扭头暗暗啐了一口道:“真是造孽呦!”
不过还是秉承着长者的风范迎了他们进屋,看着唐僧道:“你这身上如今是怎么样?”
唐僧早听了孙悟空说要先来这里的话,心里有准备。然而被他直来直往的一问,还是不自觉护住了肚子,半晌才赧然道:“多谢老人家前日搭救,我,不胜感激!”说着欠身行了一礼,被倪鸿德一把拦住了,道:“且不可这样,你身上沉重,以后起来坐卧都要注意!”
唐僧点点头,脸上的红延展开来,一路到了脖子,就连耳后都绯红一片。
倪鸿德看他一眼,脑里只有一句:这竟是个色如春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