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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风。”
“台辅。”
一双纤细苍白的女性的手温柔地覆上麒麟的额头,女怪忧心忡忡地望着他,麒麟没有干净的脸上隐隐浮现淡淡的青斑,他问:“长蒙有主上的消息了吗?”
女怪顿了顿,然后摇头:“没有。”
虚弱的麒麟影响了使令们的能力,这些本为妖魔的生物被大殿外密布的朱符封在了墙壁之内,焦躁地蛰伏在暗处。只有长蒙在那之前离开了翠篁宫,却一直无法追踪到乔什亚的确切讯息。
“台辅。”女怪叫着她的麒麟,眼泪落在他的面颊上。
塙麒抿紧了嘴唇,露在袖子外的手背上也长着大块的青斑。他已经不仅仅是因为血腥而在生病,王失道的征兆在塙麒的身上留下一道道警示,就像时刻笼罩在巧国上方的乌云,让塙麒明白必须立刻找到王,否则巧国会再度陷入黑暗之中。
塙麒挣扎下床,整个人摇摇欲坠而又稳稳地站到了地上。对于现在的塙麒来说即使是到大门的短短距离也成了一段艰难的跋涉,那头披散在身后失去光泽的浅金色长发几乎要与白色的衣袍融为一体。他伸手碰了碰门,立刻像被烫伤一样收回来。
塙麒面对明正派人布下的强大结界束手无措,犹如坚固的牢笼将他死死关在了里面。塙麒没有时间再犹豫,而当他想要竭力一搏的时候花风却抓住了他的手,然后站到了他的身前。
她看向他,目光一如既往的深邃而温柔,却又那么坚定而强大。
这是她的孩子,也是她唯一的主人,她为塙麒而生,是他的奴仆,保护他是贯穿自己整个生命的使命。
女怪矫健的鹿身像张满弓般充满力量地绷起,四蹄蓄势待发。
“台辅,请一定要带回王。”
塙麒愣了一下,然后失声叫道:“花风——!”
强大的结界瞬间吞噬了她,优美的身形骤然化成一道短暂的裂缝,另一头赤狼般的使令瞬间跳出来驼起塙麒,如闪电般穿过了那道缝隙。
清新的空气让血腥气在顷刻间消散,塙麒高高地飞在空中,有那么一刻无法思考关于花风的任何后果。明正的军队一发现这边的异动就倾巢而出,无数士兵乘着黑色的骑兽在后面追赶。
原来他和王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招致这么多不满了吗?竟然让他们怨恨到追随明正将麒麟从自己的国家赶走。
塙麒垂下眼,感到自己是如此的狼狈和无力。身下的使令竭力躲闪纷至沓来的箭雨,仇恨他如同仇恨敌人。
他们真的清楚他是谁吗?塙麒不知道,也无暇求证。他的脑袋很清楚,又好像想什么都慢了一拍,直到他们渐渐和巧国的军队拉开了距离塙麒才轻声叫道:“花风。”
没有人回应,没有一丝那从他出生之时,不,是自他以最初的形态在混沌中初开伊始便照顾陪伴他成长的生物,女怪包容温柔的气息,逝去的生命永恒地切断了他们的联系。
塙麒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那远比刺目的红血更令他悲恸。他失去了自己的女怪。
背着他飞行的使令用黄橙橙的眼瞳望向他,“台辅,去哪里?”
“……”塙麒低着脑袋,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向北飞。”
使令敏捷地调整了方向,他们听见潮水的声音,再度远离巧国,踏上寻找王的征程。
……
乔什亚正在和水手们学着钓鱼,这决定他的午饭能吃上什么。昨天的那条大鱼体型骇人,等煮出来的时候他却只分到了一勺子汤。
上帝,他可是正处于发育期的男声,他的身体已经在抗议越来越营养不良了。
乔什亚以一种看上去有点儿危险的姿势坐在木栏上,还非常不安生地动来动去,似乎两腿一荡就会掉到海里头,但他的屁股却又像是黏在了木板上,怎么都不会挪开。
白虎看了眼他放在旁边空空的木桶,道:“乔,我们的干粮还剩很多。”
“我只是钓着玩。”乔什亚可不想说是因为自己不想被那些总是一脸神气的水手们嘲笑是小鬼。再说他也没别的事情可干,呆在这里吹风至少让他不再晕船。
他们仍然处在一望无垠的大海上,陆地在天际和海水相连却永远也靠近不了一点点。水手们总是一天一个说法,一会儿还有三天到,转头就变成了一个月。
乔什亚叹口气,然后被呛到了似的咳嗽起来。
平静的海面随着鱼竿而漾开波澜,一圈圈波纹越来越大,其中隐约有黑影闪动,伴随着悉悉索索的羽毛扑棱声当富有什么在聚集一般越来越浓。
乔什亚也觉察到了异样,他望向发生骚动的海面,下一秒一股黑影从海中猛冲上来,无数的黑鸦嘶叫着扑向乔什亚,他一瞬间就被尖锐的喙和黑色的羽毛包围了。
他扑腾着跳回去,在甲板上四处抱头鼠窜躲避这突如其来的鸟类攻击,奇怪的是这些黑鸟就像蜜蜂一样认准了他拼命追个不停。
也许他不小心捅破了这些鸟在海水里的巢穴。
乔什亚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大叫:“白虎!救命!”
这几乎是一次袭击。
船上的每个人都提着刀棍和凶狠灵活的黑鸦对抗,那些被打落的鸟儿抖动了一下,立刻又飞起来加入攻击。
乔什亚逃进船舱,鸟群也一股脑儿地冲进来。他随手抄了个大陶碗挡在头顶从这头窜到那头,刚绝像是同时有一千只鸟正试图从他身上叼下块肉来。
令人窒息的错乱气流突然间消失了一大半,乔什亚停下胡乱挥动的手臂,看到鸟群在白虎的利爪下尖利地鸣叫着飞走。
“这些是什么啊!”乔什亚像个棒球手一样盯着在空中盘旋的黑鸦,血红的眼睛就像丛林中的嗜血狼群。
“这是妖魔!所有人都去船舱里!”
忽然有人喊道,那个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男人扛着一柄巨剑,目光凌厉地对着乌压压的袭击者大喝,口中念念有词,两手快速而敏捷地变换了几个手势,复杂的图腾释放着光芒从掌心迎向鸟群,在相撞的瞬间光芒大盛,黑鸦们凄厉地哀叫着,霎时化为了黑烟,如日出前的梦魇般了无痕迹。
刚刚解除了一次大危机的男人将那足有乔什亚那么宽那么高的剑轻松地背回身后,严肃的脸在下一秒高兴地笑起来,喜滋滋道:“太好了,又多了一笔酒钱。”
那模样和刚才那个犀利的剑客简直判若两人,他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弯下腰对着乔什亚满脸好奇地左看右看,好半晌才咕哝道:“你长得可真奇怪啊……”
他甚至凑近仔细研究了一下乔什亚因光线而变得浅蓝透明的眼睛,“小子,你是哪里来的?”
乔什亚从没见过这个人,可能对方一直呆在船舱里所以他才没看见,他想回答伦敦,舌头顿了顿道:“巧国。”
“巧国?”他挠挠头,似乎对那个国家并不感冒。
“这不重要。”乔什亚快速道:“你是做什么的?那些又是什么?你可真厉害三两下就把他们消灭了。”
他一脸崇拜,男人咧咧嘴:“我是猎尸师,我在黄海偶尔遇到过这种妖魔,但可从没见过这些家伙在海上出没啊。”他有些匪夷所思地说道,“似乎是受了某种指示而来。”然后狐疑地看向乔什亚,后者无辜地解释:“我只是在钓鱼,它们就从水底里飞起来了,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随便啦。”猎尸师不在意地挥挥手,仿佛犯困似的往舱里走。
“你叫什么?”乔什亚问。
猎尸师头也不回道:“翱斗。你要小心啊,小子。”
那是句警告,乔什亚一愣,当天夜里就失眠了。
他穿着白虎的那身衣物仰躺在甲板上望着星夜,早就被啄烂的衣服当成枕头垫在脑袋后 ,而没衣服穿的白虎像只大猫一样趴在他旁边。
“白虎,我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乔什亚忽然开口道,“我觉得它们是冲着我来的,它们想要咬死我,包括咱们上船时候的那些人。”
白虎转过头,兽瞳在黑夜里格外明亮:“为什么这么想?”
“其实我……”乔什亚想说其实自己是巧国的王,但那似乎也不是个很好的理由,而且一说出口就好像自己承认了塙麒的说辞似的,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算了。”他有点沮丧地嘟囔,“总之快点让我去涟国找到方法回家吧。”
他赌气似地闭上眼睛,白虎看着他,直到对方浓密的金色睫毛随着入睡而舒展开,白皙稚气的脸在月色中仿佛连细细的绒毛都在发亮。他打了个哈欠,安慰般用爪子揉了揉他一头的金发,随即也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3 章
船航行得越远天气就愈加寒冷。
白虎一直维持着兽型懒洋洋地甩着尾巴打盹儿,温度的变化让他开始不停地掉毛。乔什亚像只袋鼠一样挤在白虎柔软厚实的皮毛里,尽管喷嚏打个不停也死不松手。
“这可太冷了。”乔什亚把胳膊缩进单薄粗糙的袖子里再埋进白虎毛茸茸的咯吱窝,一边道:“就算下一秒看见企鹅我都不会惊讶。”
奏国和巧国刚刚步入初夏,而原本温暖的海风现在就像刀子般锋利。船上的其他人显然有备而来,乔什亚羡慕地看着他们的棉服兽皮,恨不得扒一张下来裹自己身上。
“戴国虽然地处极北,但不应该这么冷的。”白虎虽然不明白企鹅是什么东西,但还是回答道,“戴国似乎真的荒废了。”
“啊,还不是妖魔太多了。”另一个水手搭话道。船身忽然晃了一下,那人去看了看,皱眉道:“撞上浮冰了。”
海水中越来越密的冰块让航行的速度明显慢下来,远处灰白色的大陆已经近在眼前,乔什亚知道他们就快着陆了。
到下午时船越来越频繁地碰撞碎冰。舵手开始指挥船员们用工具破冰,最后他们把船泊在了坚硬得足已通过马队的冰面外,乔什亚下船时脚试探了两下才放心地一脚踩实。
船队留下两个人打桩拴绳,其他人一一下船,神色在短短的时间内变得严肃和警惕。
大约走了七八米后他们踏上了坑坑洼洼的陆地,那本来是一道石板建造的小路,但凹陷的表面和龟裂的裂缝使其变得更加难以下脚。
乔什亚哈了口气走在队伍中间的位置,翱斗显然是淘金队的一把手,他扛着那把巨剑站在最前头,似乎有他打前阵大家都安定了不少。
“小心陷阱。”他低声提醒。
这种神秘兮兮煞有介事的危险警告感染了乔什亚,让他也不由紧张起来。
他不知道队伍要到哪里去,事实上他以为交接的船就在岸边等着,他只要从这艘跳上另一艘就行了。但现在连一点其他人的影子都没有。他想问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还没出口就被察觉他要说话的水手瞪了回来。
于是乔什亚闭上了嘴,把急切的疑问咽回肚子里。
他们默不作声地在树林里穿行。一路都是光秃秃的,到处都是枯树,石块,和动物的碎骨。坚硬打滑的冻土已经寸草不生,乔什亚偶尔看到两三棵白色的里木,上面结着一两个拳头大的泛黄的果子。他还记得在奏国第一次看到的那棵有多么生机勃勃硕果累累,但这里的每一株都干瘦得好像随时都会死去。
当城镇的轮廓只有一步之遥时乔什亚的脚已经没有知觉了。
城镇的正门为了防止妖魔入侵是牢牢紧闭的,看守开了偏门让他们进城。
乔什亚顿时觉得这个国家也没有想象中可怕和糟糕,他们至少还有政府和军队。
“我们运气不错,这个好兆头。”大家都很高兴没有遭遇妖魔袭击,一进城门就都稍微松懈了下来。
乔什亚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城市,目之所见都不由让他想到曾经看过的书中对战争中受难城市的描写。大街上的人不少,但每个人似乎都被笼罩在各自看不见的世界里互不相关,他们的神情麻木而紧张,忧愁而茫然。太阳照在每一个角落,可每个人的脸上都雾气弥漫。
随处可见的断垣残壁说明其遭受袭击的频繁程度,人们靠在店门紧闭的门市台阶上。似乎不知道脚下的路通往何方。在看到他们后眼睛里才有了一些光亮。
乔什亚顿时觉得十分不舒服,然后他终于意识到他们这行远道而来的队伍为什么会显得这么格格不入。他几乎没有见到男人,甚至连年轻的女人也很少,仅剩的老人和孩子却并没有给这个废墟般的城市带来一点生气。
“小子,别乱看。”
翱斗的提醒让乔什亚收回目光,他看向白虎,在对方眼中看到相同的同情和怜悯。
在野外跋涉是个体力活,乔什亚很快就感到了饥饿。他记得包里还有中午剩下的半张葱饼,幻想着刚出锅时的香气咬了一口,真是又老又硬。
忽然有个人撞了上来,那是个十三四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