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南王世子在西门吹雪来岛之前便已返回王府,而此时,西门吹雪亦要乘船离开。
海船逐渐远去,甲板上的人影也越来越模糊,最终消失在水天茫茫之处。
鲜花满楼。花满楼对鲜花总是有种强烈的热爱,正如他热爱所有的生命一样。
黄昏时,他总是喜欢坐在窗前的夕阳下轻抚着情人嘴唇般柔软的花瓣,领略着情人呼吸
般美妙的花香。
现在正是黄昏,夕阳温暖,暮风轻柔,但他却并没有坐在他的小楼里,面前也没有鲜花。他面前是陆小凤。
而陆小凤身边从来不缺少麻烦。
花满楼忽然放下筷子,道:“你一定要去?”
振远镖局八十万两黄金被劫,戒备森严、机关重重的平南王府失窃,王府总管江重威被劫匪刺瞎双眼,一切皆系一红衣蒙面绣花大盗所为。束手无策的六扇门总捕头金九龄用激将法,终于请得陆小凤出马。
陆小凤一口喝干杯中的酒:“王府的宝库警备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那绣花大盗又是怎么进去的?”
花满楼道:“所以你一定要去看看自己是否也有法子能进去。”
陆小凤又给自己满上一杯酒:“也许可以从中找出些线索。”
花满楼叹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王府中有多少卫士?”
陆小凤道:“八百以上。而且身上都带着威力极强的诸葛神弩,无论是谁,只要被发现都可能被射成个刺猬。”他摸了摸嘴唇上的两撇胡子:“当然,王府中还有很多高手。”
花满楼忽然微微笑了:“可你还是要去。”
陆小凤摊开手:“也许我天生就是个喜欢冒险的人,而且不但好奇而且好胜。”
花满楼接道:“所以你已下了决心,一定要找出那个绣花大盗来。”
陆小凤叹道:“而且是尽快。”
风很轻,夜很静。
陆小凤不是一个会让朋友一起冒险的人,但花满楼也决不是一个会任由朋友独自去冒险的人。
所以今夜入王府的人,有两个。
“王府中的卫士,实际有六百二十多个,值夜时分成二班。”
“每班两百人,又分成六队。”
“这六队卫士有的在四下巡逻,有的守在的寝室外,也有的埋伏在院里。”
“宝库外的一队卫士共有五十四个人,每九人一组.从戊时起,就沿着宝库四周交错巡逻。其间最多只有两盏茶时候的空档。”
陆小凤的朋友很多,所以他总能得到他想要的信息。靠着这些消息,他和花满楼总算有惊无险地慢慢靠近了王府的宝库。
云很淡,无风。
叶孤城回到紫藤花架下的时候,已将长袍换成一件较薄的外衫。他重新坐在椅上,拈起手边一枚黑子就要落下,目光却忽动了动,抬眼看向对面的人。
孙秀青被这样一双狭长的眸子看着,脸色很快就像一个正偷糖吃的孩子突然被大人当场逮住一样,一下子红了。
“我换了棋路。。。”她低声道,“不过,只有一着。。。”
叶孤城微哂,既而将手中黑子放下,稳稳杀住对方的大龙。“你输了。”
孙秀青往棋盘上一望,登时沮丧道:“早知道就多换几个……”她一下子意识到什么,立时闭口不语,脸上又红了红,悄悄吐了下舌头。
她眼中化不开的忧郁已经散去,以往那个爽朗大胆的女子又重新回来了。
一切的变化,只是因为她心上的那人,终于对她有所回应。
这是否就是‘情’奇妙的力量?
陆小凤和花满楼已飞身掠上了屋顶。陆小凤掀起几块屋瓦,屋瓦下竟还有三层铁网,就算有宝刀利刃也未必能削断。这宝库就像是个密不通气的铁匣子,莫说是苍蝇,看来就连风都吹不进去。那绣花大盗又是怎么进去的?
天朗,日头很毒。
一驾马车缓缓停在大门口。白衣男子走下来,对迎接的人道:“事情如何。”
管事的恭谨回道:“禀城主,都在预料当中。”
男子微一点头,再不多言,朝门内去了。
陆小风轻轻的叹了口气,低声道:“走罢。”现在他已完全失望,只想赶快找条路出去。就在二人准备掠开之时,突然听见对面的平房上响起一声呼哨。瞬时间,几条人影鬼魅般从各个地方闪出,将他们包围在屋顶中间。紧接着,四下里呼拉拉冲过来六队守卫,每个人手里都挽着张强弓,每张弓的弦都已拉满,箭已在弦。
五十五。 解围
陆小凤脸色变了。就在此时,弓弦已响,乱箭飞蝗般射向屋顶。
花满楼眉头紧皱,袍袖飞云样挥出,身形如燕般掠过一片羽箭。
陆小凤突地沉腰坐马,右手闪电般反扯,瞬时将外袍扯下,既而振臂一伦,竟将一件衣裳伦得呼呼生风,盾般迎上了飞蝗般的乱箭。
眨眼间,陆小凤手中的衣衫已被射得千疮百孔,花满楼以家传“飞云流袖”手法拂挡箭矢,此时两条袖摆亦被强劲的弩箭撕裂。他二人眼下虽未受伤,但纵然是一身钢筋铁骨,也万万挡不住这一轮又一轮飞蝗般的乱箭!
就在这一刹那间,空中突然响起极尖锐的风声。青光一闪!
只听“蹦、蹦、蹦”一连串的急响,几十张强弓的弓弦,竟有二十余张同时被两道青光划断。那光击在青砖地上,磕出两个浅浅的坑,竟只是两枚铜钱!
弓箭手的脸色全都变了。
是谁有这么可怕的指力,竟能以铜钱接连割断二十余张弓弦?
陆小凤,当然只有陆小凤!
只在众人这一怔之间,屋顶两条人影倏然腾开,直落向几丈外一栋平房的房顶。
然而就在这时,寒光一闪,两条剑光从对面的屋顶上匹练般刺了过来。花满楼拧身侧过,陆小凤也倒翻着从剑锋旁跃出。这样的攻击并不能对他们造成多么严重的影响,可是却已将他们的去势缓了一缓,几十张弓弩重新拉满围了上来!
却听有人冷冷道:“且住。”
一袭白影遥遥立在房上。众守卫乍见这人出言制止,一时那弩箭便射不出去,但又不能放手,不禁面有难色。一领头侍卫语气恭敬道: “这两人夜闯王府……”
忽有人道:“还不住手。”众人甫闻,顿时齐齐道:“见过世子。”
就见一名青年在一群卫士簇拥下走来。锦服华带,眉清目朗,正是南王世子。
世子道:“都下去罢,我自会处置。” 言毕抬首向屋顶那人道:“师父认识这二人?”
“今夜之事,我过后自会向你说明。” 白影一闪,一名雪衣男子已立在面前。
陆小凤忽然笑道:“叶孤城,你怎么来了!”
守卫陆续退下。世子淡淡一笑,向白衣人微一颔首,亦在众人簇拥之下离去。陆小凤待四下只余他三人后,对花满楼笑道:“这位便是那南海群剑之首,白云城主了。”
花满楼当然看不见叶孤城,但这并不妨碍他微笑:“叶城主。”
叶孤城道:“花满楼。”
花满楼点点头,道:“只恨在下身带残疾,不能一见白云城主风采。”
他衣衫在方才的打斗中已被撕裂,鬓发亦微微松散。然而形貌清俊,举止从容温雅,气度中自有一股谦谦之态,令人如沐春风。叶孤城甫见之下,也只觉‘君子如玉’四字形容此人再合适不过。
陆小凤道:“南王世子原来是你徒弟。”
叶孤城淡淡道:“若非如此,你此刻已不能站在这里。”
陆小凤笑道:“几月不见,没想到竟在这里碰到你。”
叶孤城道:“俗事而已。”陆小凤叹道:“我也一样,而且是自找的麻烦。”当下把事情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通。
叶孤城眉目间神色不动,只道:“你亲眼见过,自是知道那宝库无人能进。”
陆小凤苦笑:“没错。”
叶孤城淡然道:“今夜你运气虽然不错,却也未必次次好运。”袍袖一拂,转身离去:“我暂住安越别苑。”语音未落,已去得远了。
陆小凤微微一笑。叶孤城话语虽冷,但他已感到其中的温暖之意。
花满楼忽然道:“他们的确很像。”
陆小凤知他所指:“不错。”
花满楼道:“虽如此,却又不同。”
陆小凤笑道:“和西门吹雪相比,我更愿意和他多打交道。”
花满楼亦笑:“哦?”
陆小凤道:“起码他不会要我的胡子。”
花满楼浅浅微笑:“确实。”复又缓缓道:“我听说,你前些时候是戴着假眉的。”
陆小凤哑然。
五十六。 请你来杀我
叶孤城穿过一处竖着大理石屏的抄手游廊,便见世子正站在廊下拐角处。远远看到他走来,遂笑道:“师父的朋友果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重弩之下尚且竟能毫发不伤。”
叶孤城止了步,语气平平道:“他们此次是为察明王府失窃之事,具体适宜,你可问六扇门金九龄。”
世子点头道:“原来如此。”他似是并不在意此事,话题一转,道:“月前徒弟返回王府,不想时隔不久却又师徒重逢。今晨得知师父已至中原,于安越别苑落脚,我父子皆十分欢喜。”
叶孤城负手看向园内一片树影:“此次事物繁冗,我自要亲来。”
世子微微凝目。但见月光之下,男子发上衣间皆笼着淡淡银华,剑眉矗飞,眼若星芒,一身长衫在夜风中轻微拂动,犹如一桢画卷,不知如何,竟一时不愿开口打破眼前的宁静。
叶孤城默了一刻,忽道:“天色已晚,代我向你父亲告辞。”
世子微一皱眉,既而道:“七剑盟之事我父子皆已知晓,近日来师父以雷霆手段将其打压至此,这回中原之行,亦是要将他们一举彻底拔除。既如此,今日宴上,我父王意欲助白云城一臂之力,师父又何必拒却?”
叶孤城听闻,缓缓转身,一双寒星般眸子在世子面上掠过,复又移开。“我平生不愿欠人。”
世子心下微动,遂不再多言,只垂眼笑道:“如此,我派人备车送师父回府。”
转眼已是深秋。
安越别苑驻在城西,地处僻静,环境幽雅。现在已是深夜,花丛里,树荫下,只偶尔听见一两声虫鸣。月圆如镜,正挂在半空。
十二家商号的管事退下后,叶孤城摊开案上一本簿子,在纸面几处字上勾下朱批。自遇袭之事发生至此,历时近两月,七剑盟共有九处分部溃灭,麾下各项生意皆被隶属飞仙岛的商号接管。
已是亥时。
叶孤城将簿子放回案几,以手按压额角,合眼靠在身后的椅背上。在不久之后,事情应该就可以结束了。
一袭白衣,挺拔修长的身影立于窗边,任由夜风轻轻吹进室内,拂起身后漆黑至腰的发丝,狭长的眼拢在一双斜斜欲飞的眉下,静静看向窗外。长身玉立,容色淡寞,好似在很久很久之前便已驻在这里。
眼神陡然锐利如寒冰。但随即,又渐渐平和下来。男子淡然道:“此处又无酒,你来做什么。”
有人推门进来:“难道我真的就是个酒鬼?”眉很浓,睫毛很长,嘴上留着两撇胡子,修剪得整整齐齐,自然是陆小凤。
叶孤城回身走近桌边,在椅上坐下:“深夜至此,何事。”
陆小凤叹了一口长气:“我遇到了麻烦。”
叶孤城依旧淡淡道:“你的麻烦向来不少。”他顿了顿,“绣花大盗一案告破不过一月,你又惹了什么事。”
陆小凤道:“一件大事。”
叶孤城双眉叠起。
陆小凤看他模样,讪讪摸着胡子:“所以我来找你。”
叶孤城不语。
陆小凤苦笑:“这个忙,我想大概只有你适合帮。”
叶孤城仍旧不语。
陆小凤只得自顾自地道:“我请你来杀我!”
五十七。 山雨欲来
形式古雅的八仙桌旁,放着一大壶酒,七个酒杯,坐着七个人。
七个名动天下,誉满江湖的人。
古松居士、木道人、苦瓜和尚、唐二先生、潇湘剑客、司空摘星、花满楼。
这七个人的身分都很奇特,来历更不同,其中有僧道、有隐士、有独行侠盗、有大内高手,有浪迹天涯的名门子弟、也有游戏风尘的武林前辈。他们相聚在这里,只因为他们有一点相同之处。
他们都是陆小凤的朋友。
现在他们还有—点相同之处,七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心情都很沉重。
木道人叹了口气,终于开口:“每个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只要知错能改,就是好的。”他虽然尽力在控制自己,声音还是显得很激动:“但有些事却是万万错不得的,你只要做错了一次,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他没有说下去,但是每个人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死路。
半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