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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也不必你留下伺候,府中还有诸多事宜,你且自去料理罢。”叶孤城靠在倚垫上,半阖了眼淡淡道。狭长的右眸梢角曾在墓中被箭矢斜斜划过,如今留下一条淡红色的细痕,竟是消除不去,沿着眼角纹路走势略略向上,直欲插进鬓发之间,却不仅未曾有损他的相貌,反是添上了几分奇异的慵然清狷气息。
一旁陆小凤笑道:“是了,这里还有我们几个,总能伺候得了叶大城主,你只管放心就是。”
管家也笑了,道:“那便有劳各位。”施了一礼,径自下去了。
花满楼轻摇纸扇,微微笑道:“听城主吐息音色,将养了这些时日,应是大好了。”
叶孤城略略振眉:“已有几分力道。。。再过得一阵,便也无碍。”
陆小凤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伤得极重,还是多养些时日才是。”
叶孤城挑眉,唇角些须现出一点松融的痕迹。他早已从管家口中得知,在他陷于地陵中的几日,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与这样的朋友们之间,不需要多说多言,也只一个若有若无的淡笑,便已足够。
而那个人,那个人。。。
“师父,刚才我们使的一套‘回风剑’,师兄可没胜得过我呢!”花玉辰一头汗,提着长剑便朝这边走来。世子随在他身后一同过来,笑道:“师父今天的气色,看起来比昨日更好上几分。”
叶孤城将腿往塌内略移,让尚自仍喘着粗气的花玉辰坐在脚边,对世子道:“昨晚管家说南王府有家信传来,嘱你回府。你要何时启程。”
世子点头:“徒弟正是为此,特来向师父辞行。原本师父伤势未愈,理应随身侍奉汤药,怎奈府中有事,只得先行返回中原,今日便要动身。”
叶孤城一双眼睛半睁半闭,道:“既如此,你便去罢。”
世子行了一礼,道:“师父好生休养身体,勖膺告辞。”
男人迤俪的黑发铺在玉色的锦褥上,半阖着的浓密眼睫下,潋滟着整个南海的波光。青年控制着想将他狠狠拥住,疯狂啃咬吻吮的冲动,不动声色地最后看了一眼有如染着霜雪,清贵傲岸的面容,然后,转身向外走去。
无论怎样,他毕竟,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花玉辰坐在塌沿,用衣袖抹去脸上的汗水,一边接过花满楼递来的茶,一饮而尽。陆小凤打趣道:“和你师父学了这段时间的武艺,你的剑法可有长进?”
花玉辰扬眉道:“自然是……”他忽地停口不语,眼睛盯着庭外一处,露出了一丝局促神色。
一身冰雪般白衣的男人缓缓朝这边走来,周身与往常一样,隐约散发着一贯寒冽的气息。塌上叶孤城淡淡道:“你做了什么。”花玉辰小声嘟哝着:“我早上,在院外看见他练剑。。。”
陆小凤抚掌笑道:“好小子,西门吹雪练剑你也敢偷看!连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花满楼讶道:“辰儿……”
花玉辰急道:“我又不是偷看,只是正好路过。。。我还什么都没看清,他就收剑了。。。”
少年正急着分辩,男人已走到这边,在一把空着的椅子上坐下。他穿着一件白色的春衫, 两道乌黑如墨的眉好似便要振翅飞出,神色冷峻傲厉,五官镌肃。陆小凤以手支额,笑道:“这小子正因为早上看见你练剑而害怕,看来以后谁家有了孩子,若不听话,只要搬出你的名字来,想必就能镇住。”花满楼笑着摇摇头,一旁花玉辰的脸已经红了,只得低头去看自己的脚尖。
叶孤城亦略微挑唇。此时恰好一阵风过,几朵浅白的木荷花盏飘飘自树上荡下,最终轻柔地落向地面。有几朵停在塌上,驻于男人的衣间,花玉辰伸手捡起,就有清浅的香气静静在指缝内弥散开来。
时当午后,日头偏转,几缕阳光从树枝叶丛间洒下,正好照在叶孤城脸上。他轻眯了眼,微动了动身,换了一个姿势半靠在塌上,避开有些刺目的光线。这样一动,长长的黑发便从塌上泻下,直拖到地面上,迤逦已极。
旁边西门吹雪默不作声,伸出右手从地上掬起发丝,重新放回矮塌。那头发冰凉滑顺,没有任何热度,但他只觉就像握起一捧暗沉的火焰,在指尖缠绕燃烧。
这一举动他做得自然已极,且在旁人看来,凭他二人过命的交情,又皆为男子,这样一个小小动作倒也并无任何不妥之处,连叶孤城也只兀自微敛了眸,有些似睡非睡的模样。
然而陆小凤眼中已有一丝光亮划过。他忽笑了笑,道:“叶孤城,上回你说白云城中的好酒任凭我喝的一番话,不知还算不算?”
叶孤城因汤药中含着的安眠成份而有些神思慵慵,闻言略扬了眉峰,淡淡道:“但凭自取。”陆小凤笑道:“好极。花满楼,咱们去喝酒,今日我便要将他府中珍藏,一扫而空!”花满楼已知他意思,便也应和,微笑着点一点头,站起身来道:“好。”一旁花玉辰忙也从塌上起来,道:“我也去。师父平时都不让我多喝酒,说是我年纪太小。。。我早都不是小孩儿了!”
陆小凤一手扯了他,眨眨眼,直笑道:“今天我做主,你只管敞开了喝。”说罢,摸了摸胡子,看向坐着的白衣人:“西门吹雪,你又不喝酒,当真无趣,我们只管自己走了。”说着,拉着花玉辰,和花满楼一道向庭外去了。
转眼院中便只剩下两人。叶孤城容思绻绻,倚在暗紫的软塌扶边,一手撑着额头。微敞的衣领里面,几道颜色已逐渐变淡的疤痕印在雪白坚实的胸膛上,半阖着的狭长眼眸里带着一丝慵然的澜波。或许是背光的缘故,眸底颜色看起来比平日更加深邃,却仍是琥珀模样,一如既往地静漠宁寂,只是似乎比往常多了一些雾泽。
西门吹雪只觉眼睛似是忽然被什么刺目的光灼了一下。他略叠起眉,微眯了眼,将目光移向几丈外的一潭圆湖。满池生着大片不知名的翠色叶片,为数不多的一些淡黄色花朵夹杂在其中,随风颤摆,虽无十分颜色,倒也有些情致。
满院花木算不得多么茏葱,却也红黄紫兰皆零星点缀着,但西门吹雪却觉得这繁盛俱备的颜色,都及不上那一道雪白。
白衣男子朝这边看过来,唇角微扯,嗓音如同他的人和他的剑一样,孤寒疏傲,又带点不易察觉的松和。“日出正午,天气也热些,厨下已冰了梅汤,你可要?”
西门吹雪看看他漆黑发上反射出的耀眼华彩,道:“不必。”
叶孤城沉沉‘嗯’了一声,目光绕过西门吹雪,看向方才男人看着的水池,微勾了唇角,道:“原本想在此种荷,只是海岛之上,毕竟不比中原,却是养不活的。”
西门吹雪薄唇稍动:“生南为橘,生北为枳,向来如此。”
叶孤城唇边浮起一个极浅的弧度:“诚然。”褐白分明的凤目里,有清冽的星辰光泽在流淌。他揭开身上盖着的披风,拿起软垫旁放着的玉柄摇扇,往面上缓缓扇动。西门吹雪见状,道:“可要茶。”
叶孤城鬓间几缕发丝随着扇动的风不时摇曳,闻言低低道:“不用。。。”声音已有些沉沉的缱绻。汤药中的效力渗入全身,执扇的手越摇越慢,两眼几已合上。西门吹雪仍是起身,到石桌前拿起茶壶,缓缓注了八分满,待那茶汁渐凉,却还略有一丝温热时,方一手拿了,回到原处。
只这一刻左右的时辰,塌上的的男子,却是已然睡着了。。。
他倚在软垫中,右腿略略屈起,左手置在胸腹上,尚自还握着扇柄。西门吹雪放下茶杯,走上前,将摇扇从他手中慢慢抽出。男人于睡梦中微动了动,却隐约感觉到身旁的气息是令人放心的熟悉,于是仅略蹙了蹙眉心,终究继续眠着,不曾醒来。
西门吹雪从未见过这个孤睢刚劲的男人此时这般稍带孩气的模样,瞬息之间只听‘铮’地一声闷闷沉响自心底什么地方传来,然后一下从某一处,慢慢慢慢散开,终于把整个眼底一向冰结着的冷酷,化成温热的夜色在静静流淌。
仿佛就这么一下,西门吹雪的心,身体,手臂,眼神,都跟着一点一滴地温暖起来,到最后,竟有了几分滚热的味道。他看着男人祥和的面容,略有了血色的丰润嘴唇,就突然忆起曾经从这并不柔软的微凉所在,得到的难以言喻的美好体会。。。
一旦记起这些,那股蔓延全身的热意,登时便仿佛又往里,投入了一团火。
……终于,燃烧起来。
一百一十。 子衿
西门吹雪站在塌前,就那么一动不动地静静站着,和软的风轻轻拂着他的发,他的衣,身体的温度明明是一如既往的微冷,心底却是灼热得,仿佛有火在烧。
烧得让人只觉得干渴,而这渴,却偏偏不是水能够消止的。
心底的火,什么样的水才能够浇灭?
……什么样的水都不行。
西门吹雪向来是一个冷静自持的人,就像是他的剑一样。他的情绪极少有所波动,因此对于眼下要面对的这种情况,他其实并不是完全了解,究竟是为了什么。
对于一个修身严性的男人来说,一个正常人应该具备的很多东西,包括对某些事物的本能理解,他虽然也同样具有,却是因为长年的埋弃和忽视,而变得不那么敏锐。
抑或可以说是,迟钝。
尽管如此,可他仍然知道,只要靠近面前的这个男人,这燥热就能被平息,这干渴就能被止住,心底因为那昏噩的七天而始终没有完全停歇下来的隐隐紊乱,就能被抚平。
于是他缓缓俯下身,一手撑在矮塌的扶边上,细细端详起眼前的男子。
在遇见这个男人之前,西门吹雪从来不会注意到某个人的形貌,但现在他却一点一点,仔仔细细地一寸寸以目光逡巡着男人几近透明的面庞,神情专注,眼底没有惯常的冷冽,只是将纯粹的,依稀有一丝确认意味的视线极其缓慢地凝聚在眼前人的面上。
日头渐渐偏移中天,粼粼日光从树叶间隙中漏下来,洒在塌上,洒在睡着的人脸上,便有令人目眩的淡淡金芒映进眸底。西门吹雪只觉在那光线下,一切都开始变得温暖起来。
这个仿佛天生崖岸高峻的男人,只简简单单地睡在塌上,便似照亮整个院落。他们都走在一条曲折崎隘的路上,一心探索武道的极致,而男人的那条路却似比他更为艰辛,更为岖峻,其中包含了多少痛苦,血汗,舍弃和身不由己,也尽都在那一句‘承担’中而已。。。
狭长的眼拢在一双斜斜欲飞的眉下。眉如远山。。。西门吹雪想,体内的灼热又开始滚烫起来,催得他的眼神似墨潭般深暗,随后右手缓缓伸出去,渐渐靠近男人的眉心,终于轻稳地落在上面。
指上所及之处,温润而略带着丝凉意,透过指尖,一下就传遍了全身,登时便将那股灼热微微压了下去。西门吹雪轻轻摩挲过那峻挺的眉间,眸底就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情绪。
睡梦里隐隐有熟悉的梅花清冽气息拢绕过来。额间略有些痒,然而,却又仿佛是舒适的错觉。于是叶孤城只下意识地抬了抬眉峰,便继续在沉沉地梦海中陷得更深一些。
男人的这个举动,让西门吹雪的眼角,带上一丝几不可察的松融。
阴谋,诡计,生死,疏离。这世上有很多骄傲的人,很多倨岸的人,很多冷漠清寂的人,很多孤高睢崖的人。但是,谁又能在骄傲的同时又兼具谦和,倨岸的其中又带有舒缓,冷漠清寂的背后隐埋着火热,孤高睢崖的深处藏着不可言说的温柔?
……只有你,只有,这个人。
眼角的红痕斜掠入鬓。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西门吹雪想,抚上那淡红的箭迹,缓缓地,一直抚到发间。在那黑暗的墓室中经历了什么,男人从未说过,然而他那几乎没有任何一处完好的身体,也已说明了一切。不仅仅是生死,那日是他成婚的喜夜,刚刚成为他妻子的女人,却终究永远留在了塌陷的地宫当中。
骤逢突变,经历了坎坷磨砺,遭遇了重创心折。。。可他还在这里,眼底仍若星海,唇角依然存有惊心动魄的清峻弧度,眉峦斜矗,还是睥睨傲捍的容光。
一点都没有变,一丝一毫都没有变。
这样强傲刚岸的男子,不需要任何怜惜,也无人,有资格给他以怜悯和慰惜这种施与。
西门吹雪比谁都清楚这一点,因此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偶尔静默地看着男人,用眼神给他一丝薄薄的暖意,仅此而已。
……却也已,足够。
但现在却是完全不够,一点,也不能满足。他的体内深处有火焰在灼烧,促使他做出些什么来应对,促使这个严酷冷硬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