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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小雨的袖剑薄如柳叶,弯如钩月,寒光荧荧,拼杀间溅得星火飞散!
杉儿抱着桂桂安然站在一旁,她眉头渐渐拧起,脸色微变,尽管从未习武,也感觉出蔚小雨的攻势逐渐不行——不用几个来回,蔚小雨竟有些招架不住了!
恐怕方才是那黑衣人一时惊愕住了,所以显得狼狈,现在吃透了蔚小雨的招数,反攻了过来!——
“小雨……”杉儿开始担心起来。
哧的一声——蔚小雨右臂被刃剑划过!衣袖撕破,鲜血随伤口涌出,立刻染红了半边衣袖!
杉儿一声惊呼,“小雨!——”
而那黑衣人也大吃一惊!他清楚的看见蔚小雨臂膀上那熟悉的黑色图腾!——“你是暗士?!”
蔚小雨面无表情的冷哼一声,又一剑刺过去!——黑衣人斜身挡下,背后却吃了一痛!愕然转身望去,见一年轻男子持刀对着他——
“哥!你未免也太温柔了吧!”蔚小雨很不爽的冲蔚小海叫道。
“拜托!小姐说要留活口!”蔚小海翻了翻白眼,转头看向黑衣人,他轻蔑一笑,挑衅的吹吹气,额前的刘海轻轻上扬——“给你一句忠告,要跟踪漂亮姑娘,千万别去你陌生的地方。”
黑衣人警惕的退了两步,环顾四周,猛地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条林间小路上了——丛林密集,早已不知身在何处!
没有时间让他多想,蔚小海那把偃月刀已经铮铮斩来!
蔚小雨紧扶着右臂,额头渗出冷汗,她退到一旁,杉儿急忙将她搀住,见原先那伤口竟然已经乌紫肿起。
“刃上有毒!”杉儿咬唇低低说道。
蔚小雨眉间紧锁,嘴唇发白,她提起声冲那混战的两人吼道:“哥!给我砍死那个卑鄙龌龊的东西!疼死我了!!!”
那两人交战得激烈,分不出高下,蔚小海哪里有精力听她撒泼。——杉儿只得苦笑,拜托,中毒了还这么激动,找死啊……
但是同时心也悬起来,两次交战,杉儿已看出此人功力之深,恐怕不太容易对付,眼下蔚小海已进苦战,两人相持,时间拖久了就不好了……
身旁的蔚小雨扯扯她的衣袖,“杉儿,快!那玩意儿!弄死他!”
“呃?……啊!对对……”杉儿手忙脚乱放下桂桂,一只手伸进衣袖中,摸出一圈银色绳线,纤细柔软,“……这…这怎么用啊?小雨!这个怎么用?!”
“啊……我……我也不知道啊……”蔚小雨也只能哑然望着这奇怪的绳线——
眼看着前面两人打得你死我活,两人只能干瞪着眼。
然后这时绳线却慢慢动起来——像只睡醒的银蛇,轻扭着腰肢,摇晃着脑袋,饥饿的寻觅食物……倏地,它停在两人打斗的方向,像是嗅到了杀戮的气息——杉儿目瞪口呆望着手中托着的“蛇”,只见它嗖的一下飞离了自己的手掌!向黑衣人直逼过去!
“啊!!!——”黑衣人猛然惨叫!就连蔚小海也被吓了一跳。
树林在片刻间静谧下来……
三个人静默无语走近黑衣人,黑衣人已经昏死过去。——那条银蛇竟生生从他的下腋穿透过了胸膛!惊疑的竟没有一滴血流出来,银蛇在他身体里轻缓扭动,顷刻间变得血红的蛇……
“哎哟……光是看就觉得好痛……”蔚小海略微皱眉嘀咕道。
“痛死他最好!我的胳膊也疼着呢!还肿了!你看!肿这么大了!——”蔚小雨已经处于抓狂状态。
桂桂睡眼惺忪的从地上爬坐起来,他茫然的望着眼前的大哥哥大姐姐,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把他哄睡之后再吵醒他——身后一双冰凉却柔软的手抱起了他,桂桂回头看去,裂嘴笑起来,“哈哈……神仙姐姐……”
三个人顿时转过身来,齐齐低身,“小姐……”
月光透射进密林里,沽月汐笑得很漂亮——
“我嘱咐你们保护好桂桂,你们倒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杂草堆上。”
“啊……刚才……那个……”杉儿一时也不知如何解释了。
“小姐,我们逮到他了!”小海首先得意的叫起来。
沽月汐轻轻一笑,将桂桂递给杉儿,“抱好孩子……”
杉儿接过来,触到沽月汐冰凉的手指,她心里一沉,低低应了声。
沽月汐走到昏死过去的黑衣人面前,摊开手掌,血红光亮的银蛇如得召唤,即刻从黑衣人体内滑出,尾尖甩出一丝血水,盘旋游移到沽月汐手中,便不再动弹。
“哎……竟然吃得这么饱……”沽月汐看着通体红亮的细长绳线,轻笑出声。
她又看了看黑衣人,眉头却微微拧起。
“小姐,怎么了?不对吗?”小海问道。
沽月汐没做声,伸手摘去黑衣人的面纱,轻叹了一口气,“不是克罗蒙·俣。”
“啊!不是他?!”小雨惊讶的叫出声来,一时忘了臂膀上的痛楚,“不会吧!白辛苦一场?!……”
“啊……我可是拼死的在打啊……”
沽月汐凝神片刻,目光停留在黑衣人的臂膀上,她毫不客气的一把撕下他的衣袖,赤裸臂膀上的纹身清晰可见,黑色的,虎头模样怪兽的图腾——
“他也是暗士?!”小雨怪叫一声,“拜托!都是同行还对我下毒手!”
蔚小海很不给情面的瞥她一眼,“貌似你对他也没有手下留情吧。”
“这……”杉儿站在两人中间,尴尬的笑着……
“呵呵……大家严肃点,克罗蒙·俣就在这附近。”沽月汐婉约站起身来,笑得邪魅。
“啊?……”三人顿时哑然,然后同时向每个方向望去——
“克罗蒙·俣行事一向严谨,灭口这种事当然不会亲自出手,不过心里却存有顾虑,顾虑各种可能发生的状况……所以,他应该在这里。”
密林里却依然没有动静——
“……小姐,你确定吗?……”
“小海,你似乎对我的嗅觉不太信任。”
“咿?……不是不是!绝对不是……”
“不如我们来试试。”沽月汐轻声笑着,“克罗蒙·俣,你现在若肯现身出来,我可以放过这个暗士,他还有的救。”
依然鸦雀无声——
“唉……你好固执啊,既然暗士的性命威胁不到你,那么我们换一个人好不好?”沽月汐顿了顿,仿佛在享受这种逼迫的快感,“……东诸的皇帝伊南莎·泷可好?他是否能让你现身出来呢?”
沽月汐望向一个方向,目光定在那暗处,“或者我应该说的更明白一些,我知道他现在就在皇城里——若我将此消息告诉华葛的皇帝,你说他是否会封锁道路,围捕这个需要婴孩血肉哺养的可怜皇帝呢?”
树林里终于有了声响,树叶摩擦,细碎声音之后,从沽月汐凝望的那处,走出一个人来,身形魁梧高大,正是克罗蒙·俣。
克罗蒙·俣的脸色如同死灰,“……为何……你会知道我躲在那里……”
沽月汐依然笑着,“气味。”
克罗蒙·俣挑起眉,打量眼前仙子一般的女子,月光下她显得更加美丽鬼魅,眼里尽是妖惑之气……
“你……究竟是什么人?……有何目的?”
“呵呵呵呵……”沽月汐却被这句话逗笑了。
“笑什么?……”克罗蒙·俣强压着心中不安,手心紧握。他原本一直以为,自己只有在跟伊南莎·泷说话时,才会如此紧张不安。这个女人却给他更强烈的感觉,更强烈的力量。
“克罗蒙·俣……难道你还没有认出我么?”沽月汐笑着望向他,“难道,你需要我再自我介绍一番么?”
冷汗,自背脊渗出——克罗蒙·俣懵在原地,直直看着沽月汐!
“想起来了吗?……大将军……”沽月汐笑得欢颜。
“……你……你不是已经……”他惊愕的看着沽月汐,不知如何言语。从战多年,不惧死亡的他却在此时亲身感受到了恐惧!
“呵呵……是不是以为我死了?呵呵……”沽月汐阵阵笑起来,音如玉铃,“他也是这么以为的吧……是吧?将军?”
“陛下……陛下他……”他还能说什么?他竟然在一个纤柔女子面前声音颤抖!——
倏地,沽月汐收起了笑,眸子里透出寒冽的杀气!“滚回东诸!我不会让他死在华葛的土地上,这简直是对我母亲的羞辱!——服侍你的主子,滚回他的宫殿!我不会让他死在别人手里,也不会让他死得这么容易!”
“……你!……左……颜汐!”克罗蒙·俣感到羞怒!
“你错了,大将军,从来都没有左颜汐,一直以来都是我——沽月汐。”
“……沽月……汐……”
“记好了,回去告诉他,我还活着,想要我的银狐之血,就来拿吧——可别死得太早!”
“你……”克罗蒙·俣怔怔看着她,“……你什么时候……知道了?”
沽月汐勾起唇,甜甜的笑着,“我猜的,从你们开始猎杀婴儿开始,不过……我似乎猜对了。”
寒风吹过,克罗蒙·俣觉得有些虚脱——地上昏死过去的是珩,看来他已经奄奄一息。真的是她……她没有死……她没有死……从未这般无力过,他步步踉跄着,离去了……
恐惧紧紧包裹着他。——怎么办……东诸……怎么办?……陛下……她没有死……陛下……那只银狐的女儿没有死!……
究竟这一切是从哪里开始?——沽月汐只是静静笑着。
从哪里开始的,就从哪里结束吧。母亲,那是对你最大的祭奠。
沽月汐回头看向杉儿,杉儿心领神会,默默颔首。将桂桂交给小雨,纤弱的身影向黑暗处走去——这仇恨要燃烧到何时?她不愿去想那么多,亦不愿去想这对错……她只要想起那些死去的人,她便会觉得,自己有件事,非做不可。
或许有一天,我的仇恨会毁了你——沽月汐曾这么对她说过。
可是没有关系,跟着小姐,杉儿终于可以做些什么了……为那些亡灵。
小海几步追跑上去,“林子里黑,我送你过去……”
沽月汐轻轻牵起小雨的手——“回去吧,我给你疗伤。”
蔚小雨欢喜的笑起来,灿烂明媚的样子像个不谙世事的寻常少女。
可是为什么?——在背负起那么多的怨恨之后,为什么我们还可以像这样言笑颜嫣……
人,真的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妖,亦不过是袒露了所有丑陋……所以回不了头……
惑世 第九节 东诸迷篇
白皙精致的面容上挂着不符合年龄的冷笑,美艳的少年拨弄着自己两鬓滑落下的发丝,枯老骨瘦的手指与光亮柔滑的发丝纠葛在一起,缠绕转卷,反反复复……
许久,他微微眯起双眸,娇嫩的嘴唇开启,“愚蠢……”
克罗蒙·俣紧闭着嘴唇双眉紧锁,他直直的站立在桌边,低着头等待自己的主人发话——他听到伊南莎·泷毫不畏惧,更似轻蔑的言语,略带惊愕的看过去,华服加身的少年悠闲的玩弄着自己的发,眉眼里皆是不屑。
“狐狸……天生的自负,它们目空一切,藐视一切,故作姿态是它们最恶臭的品性,也是最大的弱点。”伊南莎·泷轻轻笑,目光深远,闪烁不定,“……这愚昧无知的狐狸,自以为控制了全局,甚至蔑视自己的敌人……可是它忘了,它只是猎物,猎物永远只能被猎人猎杀……”
克罗蒙·俣不明白自己的主人为何有这样的自信,他只能惊疑的看着伊南莎·泷,心里纷扰——因为曾猎杀过银狐,所以才会这般自信吗?还是……他手中握有她的死穴?
“不过我更在意的却不是她……”伊南莎·泷如此说道。
克罗蒙·俣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陛下指的是?……”
“为何我的暗士会和她在一起?——偃月刀,柳袖剑,你不觉得熟悉吗?”伊南莎低敛了眉,似有不悦。
“可是使用这两种兵器的只是一对年轻男女……荻溟与怜秀已死,或许是巧合……”
“巧合?世界上所有的巧合都是骗局——”伊南莎·泷厌恶的闭上眼,“叛徒!不能被宽恕!”
“陛下……我们现在是否要准备回东诸?”
“当然,难道要等她与林逸之联手吗?”他顿了顿,睁开眼,“不……还有一个人,走之前要先把她解决掉。”
“呃?”
“我再也不希望从她嘴中走漏任何有关我的消息……杀了她!”
“……属下明白了。”
华葛皇城,一向生意兴隆的玉葵莲酒居在这天奇异的关起了大门,门窗紧闭,没有一丝声响。路人们走过,都不禁莫名其妙的望上几眼——这么好的生意,关门不做了吗?
依旧是三楼的厢房,满屋暗香,带着或浓或淡的甜。与往常不同的是,窗棱合闭,琉璃帘子揭起,纱幔落下,沽月汐斜斜倚着墙,偏着头凝视桌边坐着的玉葵莲——
“怜秀,不久后我们可能要离开华葛国。”
玉葵莲镇定的望着沽月汐,没有惊愕,仿佛早已料到。
“小姐随时吩咐,我会安排好的。”
沽月汐低了眉眼,浅浅的笑,“你从来不问我为什么……如同我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