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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瓦辛格……那是什么?”
行拨动着一边的磷火堆,好奇的问道。
“施瓦托德,谢谢。”
我一口老血咽下去,纠正道。
“那是什么。”
“唔……算了,也不是什么,很稀有的一种生物吧。”
整个虚圈也没有几个,应该算是稀有吧?算了……不过其实也只是我在胡思乱想而已,这个世界根本不可能会出现就是了。
“哦,稀有?”
行的眼睛又亮起来了。
我懒得理它,靠在一块还算平整的石头上,闭上眼睛。
虽然睡不着,但是还是休息一会吧。
其实严格说来,如果生王是想要算计我的话,并不应该如此不谨慎。毕竟我跟不跟行去几率是一半一半,而生王本身,是没有任何资格命令我的。就算我不去,也不会有任何问题,到那时,被算计的就只有行一个了,对我没有任何损失。
不过……
我半眯着眼睛,看看坐在火堆旁边的行,夜色中,它的尾巴尖不甘寂寞的上下摆动着,却每一下都恰好悬空停在沙面上,没有发出一丝响声。
是害怕吵到我吗?
我笑了笑。
其实……也没那么糟糕吧?反正我很无聊,不是吗?
哎,就算没有施瓦托德,来个雅丘卡斯也好啊,我觉得不管是烟熏还是烧烤都很不错的。
摸着略感饥饿的肚子,我默默地想。
。
“行去过人界吗?”
“自然是去过的。”
“什么时候?”
“那么久的事情,记不清了呐,我只记得当初是去寻一件珍宝。”
“哦,什么珍宝?”
“那么久的事情,记不清了呐。”
“……肯定是到手了吧,你这家伙,真是喜新厌旧啊。”
“哎,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之前的东西好像还在基地呢。”
“别想了,肯定已经被红罗扔了。”
“……呜呜。”
“哎,真想回去人界看看呐。”
我仰着头,灰暗的天空看不到一丝星光。
“人界的星星,很漂亮啊,就算是在污染严重的城市,也是依稀可以看到的呢。”
“人界有什么意思?”
“唔,很有趣啊。而且有美食呢。”
“没兴趣……”
行兴味索然的扭过头去,过了一会又回头想了想说道:
“不过……总比这里要好得多,离开这里以后,就去人界玩一玩也无妨。”
“好。”
我这么答应道。
———如果躯送给我的肉生腕表没有出什么问题的话,这是我们被困的第六天。
。
“我感觉这里看着有点眼熟。”
“你的错觉,蠢材。”
“吒,来战!”
“省着力气去抓蜥蜴。”
我这么说着,从背后将行一脚踢翻,然后将它踏倒在沙子中。
“你偷袭!”
“真要偷袭我早就把你吃了,哎我擦好饿……”
没有敌人,没有陷阱,也没有任何妖魔。我想就算这时候给我来个蓝染我都能把他打倒剁剁和行分着吃了,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这感觉,很不好。空有一身武艺却对于面前的处境毫无用处,让我感到自己一无是处。
———这是被困在这个奇怪的次元的第十天,行已经找不到可以吃的任何东西了。但是它对此没有什么表示,毕竟妖魔大多生命力强悍。
。
“你说我们要是这么个死法,多可笑啊。”
“别说蠢话。”
“你说我们还能活多久?”
“别问蠢问题。”
“哎其实我觉得这东西真的很有意思,你不摸摸看吗?”
“拿开那块蠢石头。”
———这是不知道第几天,因为那块肉生腕表已经被我吃了,味道让我恶心。行依然活蹦乱跳,魔界第三层的大部分野生放养型妖魔就算不吃不喝也可以存活一年以上,那不稀奇。而我我渴了,就只能喝自己的血。这种局面让我感到烦躁。我有时候精神恍惚就开始不受控制的将事情往糟糕的想,怀疑一切,甚至想要袭击背对我的这只妖魔。或许这也是生王的计策,利用行将我引进来,将我拖死,然后,行就完好无损的离开。
。
“醒醒,再睡会更加疲惫。”
“……”
———我的视线一直在变的越来越模糊,好在这沙漠中并没有什么障碍或者陷阱。我尝试过了所有方法,包括那本书里面叫做【空间漫步】的能力——可是因为空间位面的不确定和不稳定性,那个能力现在毫无用处。真正一筹莫展。行仍然活蹦乱跳的像一条刚从水里捞上来的鱼。
没有被杀死,没有被毒死,没有死于人鱼的诅咒,也没有死于灵魂的撕裂,最后竟然是被饿死吗?
真是贫民的死法,我嗤笑着这么想。
。
“我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我笑起来。
双眼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了。而且不仅仅是饥饿这种事情,我觉得这个契机似乎加速了我体内各种器官的衰败。我有时候好好的站着,会忽然感觉体内什么东牵扯的剧痛,然后喉咙里面就咳出血来。这是和以前老师一样的症状——就好像灵魂已经不能在支撑的身体,正在从内部迅速的腐烂。怪不得那妖魔说,老师复活之前,要先修复破损的灵魂。可是,他的灵魂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损坏的呢?这我并不清楚了。脑子里很多事情模模糊糊,来到魔界后的很多事情都变得混乱了起来。趁着还清醒的时候,我向行描述了游刃曾经带我看过的几个穿界门的样子,以行这么聪明的妖怪,一定能很快找到离开的方法吧。
啧啧,我怎么觉得我其实本质上来讲是个大无畏的烂好人呢。
不过算了,行能出去的话,也不失一件好事吧,起码也能给那个算计我们的家伙一点报复——哎,算计我们到这里的,谁来着?
脑子又糊涂了。
———这是我死前第几天呢?
。
就在我以为我不会醒来的某天早上,我忽然被一股久违的杀气惊醒了。
即使看不见,也不代表我就失去了所有战斗力,毕竟以前被某个混蛋老师丢进黑暗中战斗也不是少数。
可是那杀气仅仅出现了一瞬间,就立马消失。然后我感觉到有谁端端的站在我的前方——是行。
我有些疑惑,并没有感到敌人的存在——行看到了什么吗?
它总不至于无聊到没事爆着杀气玩……好吧它的确有这个可能……要真是这样我就把它揍一顿……算了我没这个力气。
“行,怎么回事。”
“说起来,我好像一直没怎么正经叫过你的名字吧?”
它却并不接我的问题,而且是自顾自的说起来。
“南野辰,的的确确不是一个普通的妖魔的名字,反倒像是人类的名字。”
它声音中似乎带着一种悠然的笑意:
“真是奇怪啊,真是奇怪……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类呢?你的过去和出身都明明那么平凡无奇,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性格啊。”
它的声音变得低了下去,像是自言自语:
“自我,冷酷,无所在意,看上去比谁都无欲无求,实际上却又比谁都贪婪——简直比任何一个妖魔,都像一个妖魔。”
“你在说什么鬼话。”
我皱着眉打断道:
“如果你只是想在这里浪费时间的话,我还是站远点比较好。”
“真想看一看啊,你的双眼中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一副样子。”
它这么说着,却走过来,拉住了我的胳膊。那覆满鳞片的爪子光滑冰凉,让我感到不适。
“你可真心急。”
是啊,心急着去死。
虽然滑稽,可事实上也正是如此,我想我大概除了给自己刨个坑蹲进去等死,也没别的事情可做了。
快则几小时,慢也不过一两天——我记得幻海如是,老师如是,原本该死的雷禅也如是,我想其实大概多多少少我们这一类的存在,对于自己的死期都异常的敏感。
“死……啊,对了,要不要考虑别的事情?”
行忽然一锤拳,问道。
“有什么可考虑的,不会有第二种可能。你也知道我是人类,再怎么强,人类的身体也不可能不吃不喝活很久的。”
我摊手道,这么说的时候,我总感觉,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性命。
。
“那么,如果吃了我呢?”
——行语气中仍然带笑,说出的话轻描淡写。
双眼
好像所有人都觉得,我很强,所以我就不会伤心难过似的。
就没有心似的。
当我找到出口回到魔界第三层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手中拖着的骨架上面的肉已经所剩无几,仅剩的那些也开始散发出了酸腐的味道——而在之前,它还曾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会到处寻找稀有的玩意,会生气的甩着尾巴。
。
“实际上,我挺惊讶的,因为最先找到我的,不是飞影,也不是我熟悉的什么人,反倒是那只一直被我忽视的……那个白毛纹身的家伙。”
“其实单纯从理论上来讲,这结论也是必然的,毕竟契约书写明的主从约束不可逆转,自然也对彼此之间的联系有一定力量。要喝茶么?”
“不,不用了。”
我笑着摆摆手:
“医师叮嘱我伤还没好,饮食需要注意,而且,我来也不是为了喝茶吧。”
“你的眼睛……”
“啊,目前还是看不见的。据说是因为过于强烈的光线长期侵蚀,再加上身体本身的状况,导致里面出现了大面积的损伤吧。”
我摸摸缠绕在眼上一层层的绷带——缠的很好,并没有松开或者掉落的情况。
“没办法,脆弱的东西总是很麻烦。不过还好,我现在已经可以顺利的走路了。一开始很不习惯,总是亦步亦趋——虽然的确让我适应了好一阵子才不会随便就撞墙或者滚下楼梯了。”
“恢复要很久?”
“应该是吧,毕竟不是自己的。”
对方闻言顿了顿。
“啊啊,没错,并不是我的。我原本的眼睛,在出来后就已经被我挖掉了——怎么,很惊讶吗……毕竟,这应该是这里默认的生存守则吧?”
我点着被绷带缠住的双眼,笑道:
“脆弱的东西,丢掉比较好——不是吗?”
然后是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对方问道:
“是谁的?”
“何必明知故问呢?你心里自然应该澄如明镜了,生王。”
“……我想,我应该还有申辩的权利是吗?”
我沉默,于是对方继续说。
“事实上,那件事情,超出了我的计划范围之外。我并没有想到要将你拖进去……你该知道那段时间行不怎么安分。而且在之前的一次行动里面,他给我的情报上面……”
“虚假情报?行不可能做那样的事情。”
我皱眉,对于这种事情,行不会那么蠢。
“当然,当然。但是你也知道,有一种行为,叫做有意误导。”
对方手中的杯子放在面前的桌上,发出清脆的“叮”一声。
“的确没有虚假情报,但是却有故意的情报缺失和部分关键情报弱化。总之,那次的行动,让我吃了不少苦头。怎么说呢……我很困扰,我真的很困扰。”
我短短的应了一声,不做评价。
“可是说实话,我只是礼尚往来。毕竟你瞧,照原本的计划,对于一个妖魔而言,那样的情况也最多只是困住他一阵子,根本不可能伤及性命。”
生王的声音缓慢而诚恳:
“相信我,那只是个意外。”
生王言语间带着深深的遗憾——是的,意外,只是一个无法挽回的意外。行让他困扰,于是他给他个教训,那只是个不带什么善意的玩笑,仅此而已。所以,原本谁都不会死,甚至与行连伤都不会受。
那情景,让我想起来故事的最开始,幽助推开抱着球的小孩,却在命丧黄泉之后得到死神一句难于启齿的总结:“连阎王也没有料到你会做这种事情哩……其实原本那孩子连擦伤都不会有呢。”
生死就是在那一瞬间变得调侃起来,然后界限不明。
现在这样的情景,很像,不是吗?
可惜我终于还是不能如同幽助那般豁达,生完气之后便开始重新面对世界,哈哈的笑着,既不会感到绝望愤怒也不会从此质疑人生。
可能是因为即使变强了,我的心也从头到位都比不上幽助一丝一毫;可能是因为就算拥有灵力我也无法看透生死——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死的人终究不是我。
吃掉行的手臂的时候,我记得行还在若无其事的甩着尾巴吐槽我吃相粗鲁毫无气质。折断他的腿的时候,他还能笑着问我为什么要顶着一张难看的苦瓜脸。
到最后连内脏都被我掏空,只剩下一颗碰碰跳动的妖核在肋骨之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