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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开手,后退一步,身体相触的温度便迅速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我,和你不熟哦。”
我笑着拜拜手,便转身。
连再见也不想说了。
身后似乎有低声的抽泣响起,但我越走越远,终究不能听得明了。昏暗的灯光下,我的影子摇晃颤抖,在时而响起的一两声虫鸣间在地上拖曳,变淡消失又出现。
没有麻弥了。
属于我们的麻弥,已经随着记忆的消除死在了过去。而住在我们附近的女孩,是叫做喜多屿的,与麻弥有着一样外貌的,有少许的刚刚能看见鬼怪的灵力,暗恋着藏马却从敢未主动上前和他说话的,藏马的同班同学。
我低头嗤笑一声,没了心情游荡,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我知道,我的麻弥死了。
被哥哥杀死了。
——以保护的名义。
记忆
“小辰你在说什么呀,我当然不会忘记你了,不信?好吧,我发誓,”
身边的女孩表情认真的举起一只手,嘟了嘟嘴:
“我会一直记得小辰,南野辰,绝对不忘记。”
然后她伸出另一只手双手合十,闭眼:
“希望我和小辰永远是朋友!”
接着调皮的睁开眼,吐吐舌头:
“这下你总放心了吧~我都把新年愿望拿来用了哦~”
“愿望这东西说出来就不灵了。”
于是女孩顿时沮丧了起来,身后,新年的钟声还在悠然的回荡。
场景忽然变换。
“小辰啊~你可是我最最最好的朋友哦~”
初夏的教室,少女拖着下巴眯着眼睛面对着我,阳光透过窗户,夏虫轻鸣。
我眨了眨眼,一切变得模糊。
“呐,是南野同学么?”
对面的女孩表情疏离而陌生。
可那原本是我所熟悉的脸。
誓言这种东西从来就是拿来破坏的,而愿望这种东西,不就是为不能实现的事情而存在的一种奢求吗?
我抬手,落下。
于是女孩消失成无数闪着白光厄碎片。
那些,我从来不相信。
白色的光羽黯淡下去,四周恢复一片黑暗。
再次亮起来的时候,周围是横亘遍野的荆棘。
脚边躺着谁?
我低头,忽然心中蓦地一凉。那个孩子,那个名为赤红的孩子?那是血?是伤痕?是被夺去的自由和生命?
我垂下眼帘,漠然的后退。
那种事没什么好惊讶,早就决定好了,不是么?
“没错,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才好。”
忽然有人拍上我的肩膀。
我回头,是树。
他的神色疲惫,脸上有一道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在他怀里,是已经闭上眼睛再没有生气的我的老师。
“你不应该为这些东西犹豫的,你要再坚定一点。”
然后有无数的手将我推出黑色的空间。
我看着那一抹黑色在远处消失,身后有穿梭的车辆。
我警觉扭头,不禁苦笑。
又是这里吗?
我千百个夜晚都会梦到的,那个场景,熟悉而陌生。
呐呐,看吧,穿梭的车辆。
然后接下来会听到刺耳的刹车声,以及人们的惊呼。人群散开,就会看到一个重伤的男子,公文包已经被抛在了远处。
他抬头,微笑,然后开口。
周围的噪音忽然在这一刻轰然变响,将他的声音覆盖。
于是时光便定格,那个男子也从原地消失不见。
下一秒,他便会出现在我面前,伸手。
但仍然被透明的墙所阻隔。
于是他悲伤的微笑,低头,看着我。
那张脸,陌生而熟悉。
周围忽然崩溃。
从粉碎剥离的世界下显露出来的,是一个白色的空间。
纯粹的白,就连影子也看不见。
有什么危险的东西蹲在我的对面。
我看不见,但是我知道。
【我早已决定,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那个东西说。
。
蓦然惊醒。
不过是一个梦中梦。
我将手放在胸口,平复狂跳不已的心。
虽然心里已经恢复平静,可是再次躺下却发现自己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于是茫然起身,在卧室转了一圈后拉开卧室的门走到了客厅。
黑暗中一路停停走走,熟悉的地形就算看不见也不会撞到东西。
坐垫……太小。
柜子……太大。
靠枕……太厚。
坐垫……太薄。
毛毯……太长。
围巾……太短。
字典……太硬。
水枕……太软。
……还有什么东西……
“咦,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哥哥的声音随着他卧室门的打开响起。我停下刚刚想要走向门口花盆里种的某株叫不上名字但是看起来很肉的大型观叶植物的动作,扭头。哥哥还穿着整洁的纯色睡衣不住的打着哈欠。
“哦,失眠。”
“啊?”
“不知道为什么睡不着……”
我边说边向他走过去然后伸手抱过去——还是不对,高了……
“失眠……你在干什么?”
哥哥很无语的看我摇头放开手继续物色其他东西的样子,问。
“回来的时候我去了一趟喜多屿家。”
“啊……”
“所以我在找新的抱枕……也许可以治好失眠什么的。”
我说话间又开始转客厅,经过沙发的时候,听到均匀的呼吸。是飞影——难得的安分咧,就是不知道这个状态是昏迷还是熟睡……于是我仍然模式化的伸手试抱。
咦,手感不错……高度也刚好……虽然稍微硬了点,但是没有到难以忍受的程度。
我低头,这家伙啥反应也没有——果然是昏迷吧……哥哥大人的鸿门宴真厉害……还好我跑得快。
“似乎找到了……我回去睡了晚安哥哥。”
把飞影从沙发上拖抱起来我和哥哥道声晚安就向自己卧室走回去。都快走到门口了却被哥哥拉住胳膊。
我看到他吐槽也无力的脸。
“来我这里睡。”陈述句。
啧,功亏一篑,难得飞影这么温驯的让人抱的说,这样的机会人间难得几回闻啊……新找到的抱枕……啊……
我默默的看着被丢在我房间门口地板上的飞影同学,被哥哥越拉越远。
“连关于你的存在也一起消除,是为了不让她陷入危险,说到底,麻弥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
在卧室,哥哥开门见山的这样说。
我眨眨眼,盯着他看。
“你在说谁?”
我面无表情的移开目光:
“麻弥已经死了。”
那里只剩下一个叫做喜多屿麻弥的普通女孩子。那个会围着我们欢笑,吐着舌头装可爱,抱起来软软绵绵,容易满足又喜欢撒娇的叫我们名字的小狗一样的麻弥,已经死了。
感觉到迅速沉默下去的气氛,我竟然感到一丝报复的快意。
我承认我无法释怀。
起码没有那么快。
。
“我从来不知道人与人的联系是这么容易消除的。就像一条浅浅的铅笔线,随便用橡皮就可以擦掉,然后再也看不见了。那些积累起来的时间,投入进去的感情,都这么没了。”
“你怕了?”
“……是的,我觉得,很可怕。”
“难得你这么坦诚。”
仙水的手按在我头上,像是在安慰我似的。
“如果有一天,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忘记了我的存在,怎么办呢?”
我闭上眼睛,难得的没有躲开仙水的手:
“想到这一点,我就觉得,去认识什么人,或者去和别人说什么,做什么,都失去了意义。”
“甚至包括活着?”
“嗯。”
“笨蛋徒弟,你活着难道没有自己的目标吗?”
“嗯……”
“没救了你,出去别说认识我。”
仙水一巴掌拍在我头顶,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过了好一会,才又说:
“时间积累起来的东西,并不是那么难以消除的,就算脑中忘记了,身体也会记得。就算身体都忘了,灵魂也会记得。”
他一把把我拉过来抱住,像是在安抚:
“别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真是难看,为了那种莫须有的东西把自己吓到瑟瑟发抖的程度,可不像第一次面对妖兽也没有失去身体控制权还能防守反击的我的徒弟。”
“别跟我提第一次的经历,你这不负责任的混蛋。”
“放心吧,就算所有人都忘记你,我也会记得你。”
“……”
“难道没有被感动到吗?这是我最近新看到的一部电影里面的经典台词啊,我觉得还不错。”
“哦,那个电影的第二部说这句话的男主失忆了。”
“我艹等等你别剧透。”
“……而且第二部的结局那男主的女朋友死了男主和第一部里面的杀父仇人在一起了。”
“……太坑爹了科幻悬疑忽然变搅基是要闹哪样,没法看了。”
“其实第三步更是神展开。”
“徒弟,我忽然发现整天看电影挺浪费人生的,所以以后我看电影的时间我们都拿来修炼吧。”
“……”
“如果真的那么不爽的话,就去揍他一顿好了,往死里揍也没关系,反正妖魔的恢复能力比人类强多了。骂也好,打也好,心里有什么就直接说出来,有什么不满也可以发泄,家人不就是这样的存在吗?”
“说得简单,要这么做的话,我应该在那天晚上一回家就做了。不过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一犹豫就错过了合适的时机,然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叹了口气,笑了笑:
“所以啊,没办法的事情,我还是原谅他吧。”
“你真豁达。”
我随手拿起手边的游戏机,启动,选择了游戏,然后接着说:
“我这个人其实是不太喜欢动脑筋啦……只要不偏离我的个人理念太大我一般都是随着心情办事的。可是哥哥会考虑的比较多一点,如果他认为消除麻弥的记忆是必须的,那么就一定不会有更好的方法来保证麻弥的安全,起码我不会有。所以说从理论上来讲,我是理解他的做法的。”
瞄了一眼仙水,他也从善如流的拿起手柄,登入了我打开的游戏。我又说:
“唯一的问题,只是心理上的接受程度吧。不过,这种东西,随着时间会好的。”
“所以,没有关系。”
游戏登入,开场动画中巨龙咆哮着。在那咆哮声中,仙水似乎说了什么,可是我却听不真切。正想问,却看到屏幕上面仙水选择了自己的种族和职业。
“堕落神族的战士?才是新游戏你就选择这么猎奇的职业搭配吗?”
“总比你千遍一律的什么游戏都选择人族的盗贼好。”
“那是我的个人爱好,我升级去了,一会见了面可别说我欺负你。”
“你那是妄想。”
这么说着,我们同时进入了游戏。
“对了,仙水,其实你的那个问题,我觉得我其实是有的。”
“什么问题?”
“生活的目标。”
“哦?”
“我想看看,想看看……这个世界。现在,还有未来。”
“那不是很好嘛。”
。
几个月后,母亲的病情又恶化了。原本已经打算出院的计划再次泡汤。我不喜欢医院,那里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还有无处不在的消毒水的味道都让我感到不舒服。不轮到我去探病的时候,我去找仙水打架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心里总有一种无力的感觉让我难受。
不想见人,不想说话,也不想上学。
所以那些被放置的精力就全部放在了战斗上面。
我不知道灵界是什么,不知道魔界是什么。我尊敬母亲,也希望她的病快点好起来,可是我既不懂人界高深的医学,也不了解什么魔界草药。再往后的事情,我不敢去想了——比如假如在母亲生命危急的时候,我拿到了黑暗镜这种东西。
因为我很清楚我的选择是什么。
要是能变强就好了。
我思考着,看着上方的天空。
身上的血渗入地下。
蹲在一边的仙水笑意不减。
你打架来我拍砖
后来哥哥和飞影会时不时的消失。
短则几天,长则几周,有时候时间太长会让我产生一种他们私奔了的错觉。
他们不在我就少了很多顾忌,日子更加随心所欲起来,每天光明正大的逃课。
。
“母亲,我来看你咯~”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总是那么浓,我抽抽鼻子,还是压下那种不适感,扬起微笑,进门。母亲住的是单人病房,光从设施看并不会觉得母亲的病有多严重。母亲就静静的躺在床上,目光怔忡的望着阳台。那里放着一盆浅色的蔷薇花,是哥哥前段日子从家里带过来的。出神被我的声音打断,母亲收回目光,面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