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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不曾好好动用过的龙鳞,在出鞘之后感受到四周极阴的煞气,顿时活跃了起来!就像是干渴的旅行者在沙漠里找到了水源,迅速便要吸收周围煞气,夏芍却意念一动,阻止了它。
龙鳞在黑夜里泛起雪线般的光,直直被夏芍钉入地上,正中湖泊的气口。原本就只有一个气口的死水湖,在气口被钉入龙鳞之后,进入生气的气口顿时被阴煞之气迅速封堵。速度之快,几乎是一瞬间的工夫。
气口被堵上的一瞬,夏芍迅速变换指诀,驱动龙鳞的煞气,将湖泊围了个水泄不通,整个湖泊在黑夜里如同一道黑洞一般,开始凶猛地吞噬周围煞气。
而就在夏芍龙鳞出鞘的一瞬间,张家楼附近的阴煞大涨之时,楼内二楼卧室里安睡的老人忽然睁开眼!
老人几乎是从床上弹去地上的,穿着大夏天的白汗衫,及膝的肥裤,地上拖鞋一穿,便急急奔下楼去。
老人的形象怎么看怎么像是小区里夏天搬着板凳去树下乘凉的老大爷,但他下楼的速度却是比正值壮年的年轻小伙子都快,简直就是健步如飞,十分矫健。
而就是这迅速的行动力,待撞开门到了楼下时,房门对面的养尸地外围的钉阵已破,里面五只阴人,已经像是纸片儿一样地被吸过马路中央,眼看着就要被吸去湖泊里。
“住手!快住手!”老人气急败坏,一出声,声如洪钟,眼神却是震惊不已!
他的钉阵被破了?!
这阵当初他为了防止这几个阴人养久了,戾气越来越盛,便在困住他们之时下了很重的阵法,消耗了他大半的元气,可谓牢固。
这阵法不是说无解,但要解少说也得有跟他差不几许的修为。如今国内的奇门法术界里,有这本事的人不超过五人。除了玄门四老,和余九志以外,可能只有余家的黄毛丫头和冷家的丫头了。
但这两个丫头要想破他的阵,怎么也得个半天,绝不会如此神速!
没错,令他惊骇的就是对方破阵的神速!
从他发现阴煞波动,到奔出门来,不过一两分钟,怎么这阵就能破了?
就是师兄在世,也不可能这么快!连余九志来了,也得小半个小时。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放心地在此地困养阴人,就算有人来捣乱,他也能及时发现出来制止,只是没想到,自他搬来此地,第一次遇上人来叫阵,而他居然来不及阻止?
这、这真是……
岂有此理!
“你给我住手!混账!”老人一惊一怔间,张口一吼,人已奔了过来。
夏芍盘膝坐在湖边,听见了张老洪钟般的两声喝止,但她却是不动,唇边反而起了一抹笑意,指诀一引,意念猛动,五只阴人打着转儿被吸进了湖中。
看见自己苦心困养的阴人就这么被人的阵法给吸了进去,老人大怒,一物朝着夏芍呼啸而来!
夏芍盘坐着不动,忽觉阴风里一物破口,直冲自己后身命门,她未起身,只身子柔韧地一倒,那物正擦着自己腰侧过去。
“咕咚!”一声入了水,溅起老大水花。
夏芍侧倒在地上,目光正瞥在水里,一眼落去,脸上表情顿时十分丰富,穷尽词汇也难以描述。
只见水面泛着浪花,缓缓浮起一只拖鞋……
正当夏芍表情怪异的时候,老人身形已至,一掌超她命门逼来!
这一次,是来真的!
老人掌风未至,夏芍便感觉到一股雄浑的暗劲,她顿时身子在地上一滚,翻身站起。而老人一掌没打中,夏芍盘坐之处的阴煞之气却被这一掌震出个漩涡,气劲震得浓黑的阴煞之气都是一散!
好厉害的暗劲!
夏芍在内心赞一声,眼神一亮,好久没遇上高手,不由心中斗志忽起,这可跟面对几个不入流的小混混不一样,此刻在她面前的可是内家的高手!
夏芍看出老人这一掌其实是想将地上的龙鳞给击起来,破了她的阵法,但没想到龙鳞入地极深,纹丝不动不说,他一掌击散的阴煞之气也在一瞬间就又聚拢了回来。
这一幕看得老人眼中惊色一闪,待一眼看向插在地上的龙鳞时,眼底更是涌起骇色!
而就在这时,夏芍唇角笑意一深,反掌便袭向老人。老人身子一震,目光如电,回身便曲指成爪,直扣夏芍手腕!
张老身形很矮,算是个矮小精悍的老头儿,个头儿比夏芍的身量还略矮些,头发有些秃顶,怎么看都是个不起眼的小老头儿。但他目光却十分灵动,身手之敏捷,可谓走如游龙,翻转似鹰!翻扣夏芍手腕脉门的手指在月色里骨节粗大,瞧着枯如老树,实则力如精铁,还差分毫就扣上夏芍手腕,她已感觉到暗劲压制得手腕发疼!
但夏芍也不是吃素的,她手一抖,暗劲直震老人的掌心窝,趁着他眼神一变的时候,不退反进,手腕就着老人的掌心一旋,转手反扣!拧转,旋翻,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老人面色又是一变,手腕也震开一道暗劲,气劲直击夏芍的手心窝,两人互看一眼,同时弹开。
各自退去三步远,老人眼缓缓眯起,明明是不高的小老头儿,负手而立,竟生出令人不敢忽视的气度来,“小丫头,你是玄门的人?”
很明显,刚才两人的招数如出一辙。
“小小年纪就练到暗劲的境界,你是哪个辈分的?师父是谁?”张老盯着夏芍,目光如鹰,犀利慑人。但其实他内心是震惊的,刚才他一心在对方神速破阵的事情上,后来又被地上那件极为凶戾的法器吸引了注意力,直到对方主动出手,他才在夜色里注意到,对方竟是个小丫头!年纪很轻,比余家和冷家的两个丫头年纪都轻!约莫只有双十年华,但修为居然比那两个丫头高深多了!
这实在是件令人不可置信的事!从她的身手来看,她竟是出自玄门,可玄门什么时候有这么个天赋异禀的弟子?
如果有,早就传开了!他现在虽然多年不主玄门的事,但要是出了这么个后生晚辈,他不可能不知道。莫说是玄门了,只怕整个奇门都得震上一震!
可问题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号人物啊……
张老内心的震惊无法用语言形容,但他也是大半辈子的老江湖了,想捞对方的底,装装样子还是会的。于是他摆出一副威严的气势,打算压对方一头,负在身后的手指更是在十二掌诀的位置上掐了一下,打算按两人此时所立方位,以五行制克压一压对方的气势。
可是对面那个小丫头很明显看穿了他的想法,她轻轻一笑,走了两步,换了个方位,笑眯眯地看着他。
这笑容十分悠闲,若是平时指不定是十分讨喜的,但此刻只叫人恨得牙痒痒。张老冷笑一声,眯着眼点头,“好哇!好!你不说是吧?现在玄门的晚辈真是越来越没用规矩了,长老问话居然也敢不答了,或许是我这个长老败落了,多年不主事,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你不说也行,老夫就擒下你,再叫你说出来!绑你去你师父那里讨个说法,我倒要问问,为什么派门内后生来无缘无故毁我阵法!”
说罢,张老竟怒哼一声,声音自鼻间震出,竟似五脏之内发出的震音,震得人心都跟着一颤!这声音还未散,老人已身手敏捷地抬手就是一掌。
夏芍侧身避过,敛神接掌,她现在虽然只差契机便可炼神返虚,进入化劲境界,但毕竟是还没进入,修为上虽说是与张老差不多,但她的经验却与老人半生对敌的经验差得远,因此绝不敢轻视。
两人在张家楼旁的湖边打斗了起来,你来我往,掌势如风。夏芍越打越心生赞服,老人别看年纪大了,身手却是宝刀未老。当真是形如游龙,视若猿守,坐如虎踞,转似鹰盘!下盘异常地稳当,行步如蹚泥,爪上功夫更是厉害,扣、捉、拿、勾之间又快又狠,力道惊人!害得夏芍几次险险避过,心肝儿都颤了颤,着实刺激。她毫不怀疑,倘若被老人拿住,那势必是筋骨受罪,伤筋断骨是必然的!
但夏芍也是有优势的,玄门功夫虽说是同出一脉,但弟子在修炼的时候,会根据自身条件不同,着重挑适合自己的修炼。夏芍因为是女孩子,她练不得那些钢筋铁爪,于是便走柔韧的路线。
她胜就胜在身捷步灵,随走随变,身姿起伏拧转,敏捷柔韧。一股子柔劲儿令张老异常光火!
这丫头虽说是年纪轻,对战经验在他看来尚有稚嫩之处,但她反应却很快,一露出破绽被他所钻,立马就发现避开。这细胳膊细腿的瞧着不堪一击,却十分地柔韧,总能险险在危急关头从他的招数中溜走。
连连百来招下来,老人心中光火之余,十分惊骇。以她的年纪来说,能在他手下见招拆招这么长时间,已经算得上奇才了!
她破了他的阵法,他本是恨得牙痒,恨不得绑了门规处置。但看她这修为这身手这年纪,他又觉得舍不得。
这到底是哪个老家伙收的徒弟?谁这么命好?
看这丫头天赋这么高,想来应该是哪个长老收的弟子,那么……她是仁字辈?可怎么没听说过?
老人一皱眉头,神色忽然一变。
不管是谁,今晚他必须擒下这丫头!这丫头定是受了她师父指使,来坏他阵法。也就是说,跟他不是一派的人,这样天赋奇才的后生,不能放回去!
先擒下,看看能不能说服她弃暗投明!
老人这么一想,目光一寒,手脚攻势又紧了紧。
新一轮的攻防战,但不管怎么打,他攻,她避,每次虽险,但总能灵巧避开,这么看来,再打下去必是一场持久战。但老人明显不想浪费太多时间,他手脚攻势不停,目光却滴溜溜一转,忽然一亮!
只见他脚下一个摆扣,飞起一脚,一脚丫子直冲夏芍面门逼去!
那只脚丫子正是拖鞋扔出去那只,早就在地上踩得全是泥巴,一脚伸过来,黑漆漆脏污污的大脚板,离夏芍面门只有一寸,使得她一怔之间,眉头皱起,步子往后一退,赶紧屏息。
老人一见她这模样儿便哈哈一笑,显然被逗乐了,“臭丫头!讲经验,你还嫩了点!今天就替你师父给你上一课!吃我老人家一脚底板!”
夏芍哭笑不得,险些破功,内心一万个不愿意接他这一脚底板,不过更加不愿意这位老人会是她的敌人。这么可爱的老人家,要真是忠心维护师父的人,那就太妙了!
她赶紧往后一退,摆出一个停战的姿势,一喊:“停!”
“你说停就停?早干什么了!破我老人家的阵,今天叫你吃吃苦头!”
“您老人家再不停,我就不告诉您我是谁了。”夏芍边打边退,退去湖边,一脚勾出龙鳞,凶刀在空中旋了两旋,黑浓的煞气裹得几乎看不见刀身,但却明显看见雪亮的光线成弧线般在空中划过,明明插在湖边这么湿的地上,竟然上面泥粒儿都不沾!
夏芍将龙鳞接在手中,在老人露出一副惊骇神色,急速后退的时候,她吹了吹刀刃,将刀收了起来,放去了腿侧。
而正是她这个举动,令张老停了下来——很明显,她有如此凶戾的攻击法器在手,却不拿来攻击他,这明显是不想伤他。
如果她真是被师门派来捣乱的,怎么会不想伤他呢?
老人这才又负手而立,收敛起神色,盯着夏芍,“行!不打了。告诉我你师父是谁,今晚为什么破我阵法。”
夏芍却并没立刻回答,而是慢悠悠一笑,反问:“在此之前,我能问问您,困养阴人用来干什么吗?”
张老一听这问题,眼底神色便明显警觉了起来,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是讥笑,回答更是令人哭笑不得,“怎么,我都被你们逼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了,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想养几只阴人陪我度晚年,这也惹你们的眼了?”
夏芍自然是不信这说法,养阴人度晚年?没听说过有这爱好的。
她见老人不肯说,而这件事又是她一直弄不明白的。老实说,困养阴人有点损阴德,如果是师父口中那个忠于他的师弟,理应不会这种行事风格才对。
这件事不弄明白,夏芍怎么也不放心说出自己的身份。人是会变的,万一这十年,有些人的心性便邪佞了怎么办?
她这么一思量,便果断开了天眼,向张老看去。
但没想到,老人的感官也很敏锐,她的天眼望去之时,老人明显身子一震,眼底的警觉如鹰隼般锐利,极为慑人。随后他便迅速退开,而夏芍也已收回了天眼。
张老在刚才那一瞬,明显感觉到无形之中似有一只大手将自己罩住,就像是能将自己看透一般,令他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