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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红袖。」
找红袖是买卖情报之意,翠玉泄气道,「是,奴婢给您指路……」
大堂中人抽口气,静静看这天人男子从后面绕去红袖屋,怔怔一会儿又恢复那调笑常态。
「最近红线楼,找红袖的人格外多,便是乾坤易那会儿也不是这个光景啊。」翠玉出来闷闷道,刚才那个神仙男子叫她傻了眼,遂与妈妈抱怨。
老鸨啐她一口,「还真敢说你是红线的姑娘,邘州小财神丢了!这两月挖地三尺寻人,说是小财神与乾坤易一起跑了,那可不分敌我找得更起劲了!」
「啊哟,难怪谁逮上都说自己是小财神,连我们楼里的丑丫头都排着队冒称是柴洛槿呢!」
老鸨懒得听她说辞,见门口又入一人便不与她多话,「哎呀官人好气派胡子啊!这边请这边请,珠儿,珠儿你个死人给这位老爷倒茶啊!我啐死你个蠢人笨脚!」珠儿方下楼又被踹去了那个长胡儿老头边,轻人命重财色,这便是妓院买卖场啊……
那老头儿眼黄口浊,一见便是纵欲胡混之人,在堂里这边摸摸那边抚抚,好容易才把他唬进房中。
「客官活茶——」珠儿倒茶,口舌极不清楚,声音细弱蚊呐,倒完又垂首晃出去。
老头打量她出去,皱眉暗想,这红线楼果然不比平常勾栏,对个倒茶丫头都下药。往窗外远眺几眼,他听说邘州城中有奇异用毒之人,看手法能耐许是他徒弟,便一径寻来,来这红线楼探问一二。
在窗边坐等许久,终于迟迟飞来一灰白鸽子。卸下布笺打开看,冷哼一声便就着火折子烧了,往窗边一躺抬腿在桌上开始拍桌打椅叫姑娘。
「哎呀客官,美髯公——看您这把漂亮胡子俊得,啧啧真是叫奴婢心头动个不住啊!」老鸨的使唤丫头翠玉又上楼来,稳住这急色老头,这会儿生意好得打滚,哪儿来的空闲姑娘?
「那便给爷爷摸一把来!嘿嘿嘿!」老色鬼手脚开始招呼。
翠玉忙抽身唤人,一会儿又把那名唤珠儿的丑笨丫头叫来倒茶服侍,自己噔噔跑了出去。
「去,」老头摸摸兜里道,「爷爷今日却没带钱,还好姑娘未到……」老头打望翠玉的玲珑背影,舔舌头想些不干净的东西,左右坐着也不是办法,看那丑笨丫头倒茶便使坏道,「丫头,我缺个闭关之时烧水煎药之人,如今徒弟也寻不着了,你跟着吧,口舌不便正好合我心意,爷爷心情若好,许能帮你解了这老鸨下的药,如何?同意便不说话,不同意也不用说话,跟爷爷飞去咯!」老头白喝几杯茶,顺道拐带个使唤丫头跳窗飞了。
落地后门把丫头绑在远处马上,伏在墙根看前门白衣俊朗之人随风出了红线楼,抖肩乐道,「山水渡也凑热闹,看来那个乾坤破玩意儿挺值钱啊……」
三十六、消失之失
失者,或败,或亡,或不知所踪,或不明所以。
若是丢个宝贝,那必引得贪财之人觊觎之,纷纷乱乱又有一场纠缠;若是丢个贵人,那必使得宝贝之仰赖之的人追索其下落,吵吵闹闹又是一出戏码;那若是贵人携宝丢了……
武林、商会、朝廷,怕没有哪个贵人齐齐贵得过柴洛槿,更何况四野纷传她的消失,是与乾坤易一起。
于是各门各派、朝堂乡野,无不倾巢,吵嚷喧哗两个月,该熄火的熄了,该扫兴的扫了,该作罢的罢了,还在不倦找着疯子小财神的,只有草护、风临府和山水渡。
前一家草护是找得挖地三尺非疯既癫,后两家是找得遮遮掩掩但仔细如水银泻地。
无关之人叹息,相关之人怕只能抓狂吧。
来得蹊跷,也要去得无踪么?
你若是离开,可你不负责任留下的那些痕迹印子,却有些人抠它不去,只能辗转难眠。
多少日晚上睡着睡着便醒来扔东西;多少日强绷着脸听那屋檐雨滴之声;多少天看着文案奏折闭目后悔;多少星夜敲着算盘来回踱步;多少日头在大陛荒原忍住策马回奔的冲动;多少日头下去庙里弯下老迈的膝盖向菩萨求告。
原来心焦得绝望又希望之时,不管什么王爷、辅座、丞相、总管、将军还是平常父母,管你高傲还是冷漠,管你是爱意还是关心,都只是焦虑复焦虑,只是心乱如冰火倾覆。
她定是躲去哪里玩了吧,玩得久了些而已,或是在何处迷路了,凭她机敏能耐断不会出错,还是又寻着好吃的东西好看的人了,也罢,总记得回来便好……豺狼虎豹那些挑拣的东西,怎会去叼她这样的破烂脏家伙,便是劫财劫色的强盗恶人,被她给糊弄一番,肯定得不上手,失足摔下哪里山崖么,邘州大小高低之处翻遍了,两月间总有尸首留下……怎可能,这种东西就是阎王也懒得收的,就是啊……
反复又反复,可是邘州不大,甚至天下都不大,她能去了哪儿?
又把漱口水当茶喝了,被王府丫鬟忧心盯着;又把南北水运铺排指错了,被门众犹疑看着;又把奏折上的印章盖反了,连皇帝都奇怪盯着他;又把帐目算错了,不知亏了钱,她回来怎么骂……
……三个月了,是有些久了。
「你还是回来了……」闻扫扫他一身尘土,转圈勾张椅子给他坐下。
曾被她拍背唤柴府第一大府草之人浓眉打紧,在府中扫一圈道,「这什么沉沉死气,她又没死。」
「你倒沉得住气,老爷和老夫人已经想到早些超度了。」
「庸人自扰!无风就不需起浪,接着找,总把尸骨能找出来!」
闻不语,对于丢了太子矢志不渝找了十年的人,确实三个月不算什么。
大草安静坐着,两人相对无语许久,忽然发现柴洛槿不在这空气安静干净得太过了。
「整训草护去,也有许久未行训诫了。」
闻点头,看大草走了,门口宫雪漾又来了,两人一个擦身互点点头,此二人并不熟悉热络,若是柴洛槿不在,恐怕话也不会说上一句。
「我来问问,或者来闻闻味道,习惯了便过来了。」宫雪漾宽袍广袖一扫在躺椅上坐下,嗑瓜子,把壳扔在闻脸上。
闻端庄的脸上一片凄清,抬头看看头顶,不知这柴府还能是柴府多久,叹口气。
忽然宫雪漾一片百无聊赖的脸上闪过光芒,「啊!」
「嗯?」闻探头。
「我们便办个丧事!」拍桌子站起来。
「宫丞相!」闻冷脸道,「此刻无需你火上浇油。」
宫咧嘴笑,「若是那家伙知道我们惨兮兮悲戚戚给她办了个丧事,便是在棺材里也会爬出来吧……」
闻一锤手道,「正是,一定是那样,我们办丧事到一半,她便怒发冲冠进来砸东西了,好,好,快办!」
于是不几日后,天下哗然嗟叹,柴府要给风云无二的小财神,做丧事办道场了。
喧哗一如柴府落成那日,一切都进行得很慢,府门大开,等待着什么,不过欢喜的戏码,终究没有演成。
小财神柴洛槿,死了。
「去给我把坟头挖了!」郑显怒喝,挥袖把琉璃碗甩向暗羽卫头上,夜明珠和金器银具被狠狠散落一地,「柴洛槿敢死,我也要叫她死不安宁!」
注方哆嗦想启口说,小财神毕竟算是有助益之盟友,到底还是不要行这穷极之事,郑显一把剑劈过来吼,「滚!让本王砸你么?!」
而尞城之远,山水渡大辅座闻讯却只是一怔,便点头道,「知道了。」
山风过去眼神逡巡一遍,见确实神色安冷,本来么,小财神之死与辅座会有何干,便退出门去回宗主道一切如常。
风无名冷哼一声,暗道果然柴洛槿你即便没了,也不过如此,虽然有些可悲可惜可叹……
秋雨更繁更密,淅淅沥沥。
房内独坐的那人,突然觉得喘不过气,拳头握紧又松开,突然蹙眉,突然屏息,心底恍惚,道不清这呼吸不畅的感觉是什么。这几月不舍地追寻探查,自己不愿去想原因,即便让风儿他们疑惑指责,也不愿停下来……不信,全然不信……怔忡间,不知那屋檐滴水之声,落到了心底何处……站起来望着飞花屋檐流水滴,皱眉,又皱眉。
笑起来耸肩歪头之人……
他开门看那檐雨落地。
讲话口沫横飞之人……
走入花圃挨刺,指尖涌血。
吃饭好动不规矩之人……
看血一滴滴落下。
忽晴忽雨喜怒无度之人……
望天。
突然仰面躺在花丛间,雨丝如网扑面落下来,他睁目在天地之间。
秋风携雨在高空俯视他无神的双眼,盘旋冷笑,世事,果真难料吧。
迎面相逢之时,没有伸手,而现在呢……
把自私做盔甲之人……现在何处……把谎言当水饮之人……现在何处……爱唤他哥哥之人……现在何处……指尖触感冰凉之人……现在何处……
那个张狂又怯懦之人,在何处……
柴洛槿,你在何处……
三十七、流年,不利……
仲秋,水果丰美。
小财神丧事后,柴氏是闻先生在打理,稳重有余新锐不足,没有再涉猎旁务,只是守着既有产业。
虽然柴氏船有宝,但是凉爽天气加上万水势力在西北及玉水东的绝对控制,柴氏与万水抢运蔬果竟几次落败。
东北边的航线被风临府不动声色渗透攫取,中、南部的小财神天下竟也有许多势力跃跃欲试,山水渡几次邀游南部各州的商行老板,在邘州建了一座山水别馆,大辅座亲自坐镇邘州,多次登门拜谒咸临王,大约这司马昭之野心,也是路人皆知。
老马晃荡,后面绑个花姑娘。他近十年鲜少出山,一出来便遇上些无聊事。
急色师傅逮他去红线楼抓翠玉姑娘,给出关的老不修泻火。
他虽不邪不正,偶尔却也会干些锄强扶弱的虚伪事,任凭天地逍遥闲散随风,奈何遇上个邪妄之极的师傅治住他,从此当牛做马呀……
秋风散云,自由如那路边花儿,怎么看怎么赏心。
勒马在高崖下,抬起与世俗无关的闲散下巴,抱着花姑娘腰间提纵飞了上去。
万丈峭壁悬崖间挂着一口悬棺,后面便住着师傅老不修。
似乎本门中人都与山崖有难解之缘,他手按悬棺五寸之处发力逆转,悬棺便如缓缓开口之兽,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来。
提步走进去,左三右四,进五退一,脚步灵巧出得那入谷的八卦散魂阵,把名唤翠玉的晕迷姑娘放在地上,往结露草庐走去。
秋风闲云之下,这幽谷之中,花草散布的草庐外,有一个……极丑的女人在摆弄身体。
她姿势奇特不像常人练功,时而弯腰向下时而屈膝向左,口中喊着「一二三系!二二三系!三二……」突然她躺在地上摆个蚯蚓姿势扭动全身,转脸不小心看到几步外的人影。
他瞠目结舌望着那条母蚯蚓,把下巴装回原位道,「姑娘好……在下是来寻师傅的,请问?」
那肿嘴大脸之人把身体拉直站起来,脸色红通,面孔模糊,一张脸上只有一双眼睛轻灵锐气,突然几步过来凑到他脸前几乎眼贴眼,一张大脸骤然放大有如大饼。
他一骇退下几步。
女子透出些戒备与不屑,擦擦鼻子喃喃,「系一个男银……」
「姑娘,谷口有位女子,请你照料一下。」他扬手解了她脖子上的玲珑锁,自己上前坐在庐前藤椅上朝她点头微笑。
那女人摇摇晃晃转身,摸索到门边端个碗出来,里面有些黄泥如屎般的东西,女人浑不觉恶心,接水擦了起来,擦得干净了又摸去厨房倒碗浑水出来丢在他面前,睁大脸上唯一明亮的眸子道,「活水,待客鸡道!」
他盯住这被她清干净的碗道,「谢谢这位……姑娘,还是劳你先去照拂那位翠玉姑娘,我自己来便好……」撇嘴抹开一方清笑,敷衍之意明显。
「我眼鸡看不清粗,鸡看见影鸡,走不好庐。」女人没好气回他,把脏脚丫子搁在他大腿上。
他噌地跳起来站一边,女人立马坐上藤椅给自己捶腰摸肩哎呀哎呀。
他也不计较,只去外面转上一圈又问,「请问我那师傅何时出关?」言语温和有礼。
「死了具粗来了。」女人含含糊糊道,下椅又去后面厨房煎药。
他跟进厨房从壁橱深处掏出一块黑东西,「姑娘,在下走了,与我师傅说一声,我把乾坤易带回去了。」
那边捣弄药罐子的女子一震,呆愣良久,缓缓转身哆嗦着两片厚唇,喷出些感动的口水扑到他脚边抱住大腿道,「不口以!」
「嗯?」
「这是我七饭的东西,不口以拿走!」说罢抢过黑石盘,开始滴口水在上面舔一圈,边舔边擦道,「看见母有?」
他一震,慢慢点头,虽然他用它给阿黄装大便的……「那便……留给姑娘……」
女人闻话,开心地把乾坤易塞进袜子里,袜子塞进鞋子里,鞋子塞进花内裤里,起身还拍拍屁股上鼓鼓一块,偷着乐缩进角落。
「我叫百氏,」他蹲在角落看着那样子丑笨,却眼藏精锐的女子道,「是老不修最没用的徒弟。姑娘是师妹还是……」
「四妹会被锁起来吗,会被下竹吗?」女人白他一眼,继续缩着。
「姑娘冷吗,这个姿势过于像我家阿黄了……」
「介四缺乏安全感,四我见犹怜的姿四,你懂屁!」她骂,突然两眼圆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