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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之后,胤禩却意外的有些睡不着了,脑子里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想通。方才胤禩也细细对比了两世的记忆,除了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变化比较多之外,过去的一切似乎都是一样的。可是为什么皇父会在四十七年就不在了,而太子被废、大阿哥被圈禁又发生的如此突然,这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呢?
胤禩忽然想起在他们所有人去到康熙的寝殿里之前,胤禛曾经被康熙叫进去单独说了将近半个时辰的话。等到遗诏宣读完毕,康熙另加了一句‘从今而后,大阿哥和二阿哥遇赦不赦’的时候,胤禛的脸色似乎略微有些不对劲儿。虽然仅仅是短短一瞬的失态,却没能逃过胤禩的眼睛。这是不是说明胤禛从皇父那里得知了什么隐情呢?
胤禩直到昏昏沉沉的似睡非睡的时候,还在纠结着胤眩拓返i的事情。不过就算他再怎么聪慧过人,这一次也不可能猜到事实的真相究竟如何。当然胤禩并不知道老天爷早就做好了安排,等着时机一到,关于这两位哥哥的谜团就会一一解开,而到了那会儿,胤禩就算想要避开却也没有办法了。
心里搁着这么多的事情,安神药的药效再好,胤禩这一晚也睡得并不怎么踏实。恍恍惚惚之间,两世的人和事交织在脑海里,几乎让他分不清楚哪是真哪是幻。
想到刚醒来的时候看到的胤禛不经意露出的关切神色,胤禩更是有些迷茫。毕竟在胤禩心里他和雍正皇帝该是水火不相容不拼出个你死我活就不能罢休的死敌,至于那些早几十年兄友弟恭的情分对胤禩而言不过只是很模糊的影子罢了。纵然现在的胤禛并不是那个曾经将他和胤禟、弘旺改名除籍的雍正皇帝,可胤禩在一时之间还是很难将这两者分清,满心的恨意又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消失无踪呢。
虽然是睡睡醒醒折腾了一宿,不过好歹是在床上躺了几个时辰,加上胤禩如今还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所以第二天起身的时候精神已经好了许多。
因为郭络罗氏一贯的嫉妒成性,所以胤禩这位皇子的屋里一向是没有贴身的侍女伺候的,幸好胤禩并非贪恋美色之人,由着自小跟在身边的太监苏叶服侍着更衣洗漱也觉得挺自在的。
何清贵昨日特意交代了要胤禩多注意饮食,郭络罗氏倒也把这话记在心里了,所以昨夜临睡前还吩咐厨房要准备些清单易消化的吃食,早上又等着胤禩起身之后一起用了回早膳。
虽然由于在国丧之中,郭络罗氏也是一身的素衣,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胤禩觉得今早再见到郭络罗氏的时候,直觉得自家福晋周身都多了几分颜色。或许这就是心态的变化所致吧。
循着早些年康熙发送孝庄太皇太后时的旧例,天子居丧可以日代月,所以这二十七个月的孝期就折合成了二十七天。如今才刚刚过去了五天的光景,因而新皇尚未开始临朝理政。虽然如此,可是要处理的事情却是半点儿也少不了的,胤禩既然被胤禛封了个亲王头衔,又担了总理大臣之首的担子,这懒自然也是躲不了的。
吃过饭又用了药之后,胤禩就得立刻进宫去。原本胤禩觉得自己身体没有大碍想要照旧骑马出行,但是郭络罗氏却一早让人把轿子备好停在门口。
胤禩刚想说些什么,郭络罗氏就堵了他一句“身子没好利索,还想再受凉不成,赶紧坐轿子里去。”
虽然郭络罗氏这话声音不大,但是跟在身旁的苏叶还有白芷几个也难免听到一些。不过自家福晋对王爷时常都是这么个不怎么温柔的态度,所以他们也早就见怪不怪了。而胤禩倒也能够消受得了郭络罗氏如此特别的关心,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握了握自家福晋的小手就坐上轿子走了。
反正昨日廉亲王在养心殿里昏倒的事情满朝文武估计都已经知晓了,这寒冬腊月的确实也还挺冷的,胤禩没必要非得跟自己过不去。况且就算为着这点儿小事被斥责几句,也不外是养尊处优吃不了苦之类的名头,只要不是伤筋动骨的大罪,时常被龙椅上那位训上两回,还省得多招猜忌呢。
在宫门口下了轿,遇上几个大臣,胤禩心不在焉的应付着他们虚情假意的问候。直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快步走到自己身旁,胤禩才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有没有亲跟我一样期待八爷玩儿一回逼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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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托梦
“八哥,你身子好些了吗?”
“八哥,太医具体怎么说的?要什么补品好药材的,哥哥只管说,弟弟立马就让人送府里去。”
能让八爷看着这么高兴的人自然不外乎胤禟和胤俄这两个宝贝弟弟了。被两个弟弟一左一右的围上,胤禩还没来得及开口,这一句接一句的关心就砸了下来。倘若不是尚在先皇的孝期之中不好露出太多喜悦的神色,恐怕胤禩这脸上的笑意已经止都止不住了。
“你们两个怎么进宫来了?”
胤禩朝着胤禟和胤俄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自己没有大碍。因为皇帝尚未临朝,而胤禟和胤俄显然不应该是被胤禛传进宫里来的。未免他们行事莽撞招了胤禛的眼,所以胤禩头一个想到的就是问他们两个进宫的缘由。
“我们自然是递了牌子来给皇太后和额娘请安的。”
“当然也是为了能见八哥一面。”
胤禟和胤俄自小玩儿在一处,二十几年的默契让他们说起话来都总是一唱一和的。昨日得知胤禩在养心殿里晕倒的消息之后,两人自然非常着急,偏偏胤禛还下旨不许闲杂人等去打扰廉亲王休息,他们也不能过府去探望胤禩。虽然派去王府的人传回话来说廉亲王身体没有大碍,但是胤禟和胤俄还是担心胤禩是在胤禛那里吃了什么亏,所以仍旧悬着一颗心。
等到今天一早,听说廉亲王照旧进宫议事,所以胤禟和胤俄两人就打着给新继任的皇太后和胤禟的额娘宜太妃请安的由头进宫来了,好歹在胤禩进到养心殿之前把人给追上了。
“也替我给太后和太妃娘娘问个安,等忙过了这些日子我再亲去给娘娘们请安告罪。”胤禩说了这些台面上的话之后,又有些不放心的悄声补了一句,“你们这些日子也要万事小心,切莫。。。”
胤禩这话虽然是说一半留一半,不过胤禟和胤俄这一个两个的也不是笨蛋,自然明白胤禩在担心什么,所以立刻给了自家八哥一个尽管放宽心的眼神。尽管两人今年都已经二十有五,早就不是不知事的孩子了,但是有个哥哥事事关心自己,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他们自然是受用得很,连半点儿的不高兴都没有。
两人正准备与胤禩道别的时候,胤俄突然补了一句:“十四弟原本比我们早了一步进宫,不过半路上被皇太后给叫走了,他还嘱托我和九哥跟八哥你说一声。”
听了胤俄的话之后,胤禩也只是点了点头,就让他们离开了。往养心殿里走着的功夫,胤禩不禁想起上辈子最后那些年他们跟胤祯闹翻了的时候。刚才听到胤俄说起胤祯,胤禩心里那些介怀还没有完全散去。不过胤禩跟自己这个十四弟的仇到底远比不上同胤禛的那么深,所以胤禩很快就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用只有自己知道的所谓‘上辈子’的恩怨来记恨这辈子的人确实有些不应该,况且当日自己因为张明德一案激得皇父怒拔宝剑的时候,还是小十四替自己挨了二十板子,这份恩情胤禩永远不会忘记的。所以对于如今才不过二十一岁的胤祯,胤禩是无论如何也再难同他有什么芥蒂的。
再次走进紫禁城里,想到近在咫尺的额娘,胤禩真的很想不管不顾的去探望额娘,扑在额娘怀里诉一诉心里的苦。可是即便只有一丝理智尚存,胤禩也不得不克制自己的情绪,断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害了自己关心的人。
胤禩来到养心殿的时候,诚亲王胤祉、怡亲王胤祥以及张廷玉、隆科多几位大臣都已经在西暖阁里跟着皇帝议事了。对于自己的迟到,胤禩态度很是诚恳的跟皇帝告了罪。不过胤禛却只是关心了一番他的身体情况,还说让何清贵多在王府留些日子,务必要把他的身体调理好,其余的就什么都没说了。
胤禩谢了恩之后,心里却在嘀咕着胤禛即便只有三十岁这做戏的功夫倒也是炉火纯青得很,当然胤禩肯定不会相信胤禛是真的关心自己,直接把胤禛这些话给扔进了虚情假意的那一堆儿。
胤禛在登基的第二日立即下旨分封兄弟子侄。大阿哥的嫡子弘昱以及二阿哥的长子弘皙都得了皇帝的金口玉言,待到成年之后便会受封郡王爵位。胤祉、胤祺、胤佑和胤禩分别从贝勒越级受封为诚亲王、恒亲王、淳亲王和廉亲王。而胤祥这个素来与四阿哥交好的光头阿哥倒是成为了升任最为迅速的怡亲王。排位处在胤禩和胤祥之间的胤禟、胤俄和胤裪被封为瑞郡王、敦郡王和履郡王。另外新皇的同母兄弟受封的却是比胤祥还要低的郡王爵位,是为恂郡王。不说胤祯心里有无不服,至少后宫里那位新晋的太后娘娘就险些忍不住火气把新皇帝赶了出去。
提前了十几年当上皇太后的德妃乌雅氏这一次倒是比胤禩经历过的那一回的态度要好上许多,最起码没有闹着不肯离开永和宫,而是老老实实的搬去了慈宁宫。当然这很大一部分还是因为年仅二十一岁的十四阿哥尚且没有什么跟胤禛斗的资本,所以乌雅氏才不可能闹出什么花样来。不过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一旦涉及十四的利益,乌雅氏就半点儿不拿胤禛当亲儿子看,甩脸色放狠话什么的早就不是新鲜事了。虽然这些都是宫中秘辛,不足为外人道,但是以胤禩的人脉还是知道的比较详细的。
胤禩自然没心情替胤禛操心什么母子关系的问题,不过对于胤禛能够一视同仁的封了胤禟一个郡王的爵位,胤禩还是安心了不少。胤禩可没有忘记自家九弟从小跟胤禛的关系就是要多差有多差的,那一世胤禟最后的下场除去胤禛要铲除八爷党的势力之外,恐怕也并非没有泄愤的情绪在里头。
胤祥虽然破格封了亲王,但是却没有和胤禩一起担上总理大臣的职位,或许是因为胤祥如今才不过二十三岁,没有曾经被皇父冷落十年的磨练,现在的胤祥还没有那般沉稳干练的性子。又或者只是因为这一世的胤禛连胤祥都不能尽信?
还有一件事情也让胤禩很是惊讶,记得当初胤禛登基的时候是把兄弟们名字中的‘胤’字给改成了‘允’字的,甚至胤祯的‘祯’字都要一并改去,为的就是避忌皇帝的名讳。不过如今在隆科多为了讨好新皇率先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胤禛却说左右没几个人敢直呼皇帝和王爷们的名讳,而且名字都用了这么些年早就习惯了,所以还是不改了。
胤禩一边跟着众人一起‘歌颂’皇帝陛下的宽仁,一边在心里泛着嘀咕,依着胤禛的性子怎么可能做出这般故意施恩的事情来呢?难道只是因为提前了十几年当上皇帝所以心态有所不同的缘故?
在拟定康熙牌位上那几个字的时候,胤禩倒是取了回巧,到底他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也还记得康熙在升附太庙之后灵位上刻着的是什么字。所以略微营造出一些讨论的氛围之后,就提出了让胤禛这位新皇十分满意的建议。
说着‘合天弘运文武睿哲恭俭宽裕孝敬诚信功德大成仁皇帝’这一连串的溢美之词的时候,胤禩虽然脸上丝毫不显别样的情绪,但是心里却忍不住想起康熙这一世尚未来得及说出的那句“系辛者库贱妇所出”。第二次经历康熙的驾崩,胤禩真不知改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是悲是喜?似乎都不足以形容胤禩心中的感觉。不过现在再想这些已经全然没有意义了,那个他敬过爱过畏过恨过的皇父终究是真的不在了。
也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或许真是因为白日里总想着关于康熙的旧事,所以胤禩晚上在梦里竟然也‘遇见’了康熙。
“老八,朕也是在大限将至的那些日子里才凭空多了一世的记忆,可惜朕没有时间再做什么,只好直接选了老四来继位。”
“老四这一世跟你记忆中的是不一样的,你别再带着从前的恨意去看他,好好辅佐他,朕相信你们一定能够造就一段明君贤王的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