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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天明蹲在地道塌陷的近处,回头看着众人,向下方指了指。
果然是一个大坑!坑底刀剑林立,蓝光闪闪,大概都淬了毒。
高渐离用火褶子点燃一片衣角,包住石子朝右侧掷去,只见火光渐远,最终隐没在无尽的黑暗中。张良如法炮制,试探了左侧,也久久不闻回音。
这里到对面少说也有十丈之遥,该如何飞越?
更要命的是,凝目望去,对面似乎并无供人立足的地方,直上直下,也不知是石疙瘩还是铁疙瘩,没准又是一个大铜锁。
就算卫庄和高渐离未曾受伤,也不可能施展壁虎游墙功贴在那玩意儿上,再全力劈砍。
两人心急如焚,一筹莫展,竟双双吐血。
“车到山前必有路,到了对面,或许另有机遇。”张良沉静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嗯,我轻功还不错,可以试试。”高渐离一咬牙,捡起几块石头,放进张良手里。
“你们这是要干嘛?”天明傻乎乎地问。
雪女抓住高渐离的衣袖,泫然欲泣,却不说话。
为了莫须有或许有的机遇博命,值得吗?
墨家人个个急公好义,不惜舍生取义,所以雪女不敢出言劝阻。
她只能抓紧手中的袖子,血泪俱下。
高渐离抚了抚她的手,温柔而又坚决地推开。
卫庄身受重伤,张良与盖聂又只是点头之交,不能要他博命。
“先练练手。”高渐离对张良说。
张良郑重地点点头,气沉丹田,使出十足十的功力,朝前方掷出一块石头。
石头破空而去,两三丈后,眼见着下沉,张良又掷出第二块石头,不偏不倚击中了先前那块。
第二石反弹后坠,先前那块石头受力,又飞越了两丈有余,再度下沉。
张良又接连掷出两块石头,后者撞前者,将前者送到了最前面的那块石头上。
两石撞击,最前面的那块石头又飞越了丈余,才力尽坠落。
“你看怎么样?”张良似笑非笑地看着高渐离。
“无论是速度力度还是高度,我认为都没有问题。”高渐离认真地答道。
十余丈距离,途中有三次垫脚,要飞越过去,对高渐离来说原本是十拿九稳的事。
可惜今天给他垫脚的并不是树枝、莲蓬、飞檐等长期存在相对牢靠的东西,是张良临场发挥投掷的石头。但凡有点小差错,高渐离焉有命在?
张良是个高深莫测的人,别说墨家弟子对他不了解,就连他那两个师哥,对他也不怎么了解。
把身家性命托付给他,他的功夫,他的品德,真的靠得住吗?
墨家巨子虽然是荆天明,但高渐离一直替他担负着首领的职责。
在天明成长之前如果高渐离死去,墨家就再也不可能重振旗鼓了。
然而高渐离外表冷若冰霜其实性如烈火,他做了燕丹那么多年副手始终不能扶正,或许正是因为燕丹知道他做事太冲动。
他心里藏不住事,全无心计城府可言。他是个老实人。
“我再练练,你再看看。”张良悠悠然道。
他捡起石头一连掷了九次。
速度力度高度丝毫不差,尽管石头的轻重大小各不相同。
这功夫,无可挑剔,够漂亮。
高渐离仗剑出鞘,朝他点点头,飞身向前方跃去。
雪女自己不怕牺牲,却怕高渐离牺牲,竟不忍直视进程。
张良凝神运气,自然不动声色。
天明连声怪叫,是噪音,没有意义。
雪女下意识地盯住了卫庄的脸,死盯着他的脸,好像想从他脸上看出爱人的命运。
卫庄迎着她的视线,笑了。
她慌忙转身向对面望去,只见水寒剑深深刺入了石壁(石壁?),高渐离攥着剑柄悬在那上面。
“情形如何?”卫庄问道。
“泥土后是铜块,我看此路不通。”高渐离的声音遥遥传来。
“啊呀,小高叔叔,那你该怎么回来?”天明焦急地问。
“我再看看。”高渐离镇定自如地答道。
他从怀里取出匕首,配合着水寒剑,交替抽刺,身形在壁上移动。移动时又不断撕下衣角,逐一插入石壁,用火褶子点燃。
火光不能持久,此长彼消,但好歹是有了光。
“我似乎望见了人的残肢……”张良沉吟着说。
“在右下方,高渐离,快去确认!”卫庄大惊失色。
“不,你慢慢来,不许急!”雪女厉声喝道。
“难道是大叔……”天明的声音里立刻有了哭腔。
如果盖聂在这里变成了一团肉酱,卫庄一定要天下人陪葬。
什么宽恕什么美德,已经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透心凉透心凉透心凉的感觉,竟仿佛炽热,竟近乎焦灼。
无法宽恕,不可饶恕!
或许,他真正不想宽恕的人,就是他自己吧。
(待续)
☆、第 36 章
当初张良带着天明误打误撞闯入地道避难,罗网派出了乾坤离坎震巽艮兑八组凶徒下墓追杀。
如今地道墓室四处崩塌,机关失控,也不知这些凶徒生死如何,胜七又身在何方。
“我看到了黑衣,死者只是罗网凶徒。”
高渐离在血肉模糊的地方盘桓许久,终于做出了清晰的判断。
众人齐刷刷松一口气,卫庄心下稍安,怎奈燥热不减,焦灼难耐。
“小高叔叔,你快回来歇歇。”
“高渐离,你可有法子接我过去?”
“我无法返回,也接不了人。”高渐离冷冷地陈述事实。
“地图呢?拿来我看。”卫庄向雪女喝道。
“哦,你看这坑顶上方密密麻麻全是机关……”事态紧急,雪女不敢藏私,只能与他通力合作。
“像是有暗门。”张良跟着众人在地道内转了两天,对机关术也懂了些皮毛。
“若是机关尚未失灵,应该可以从这里打开,到上层去。”卫庄指着地图解说。
运气好,在上层走个百来步,就到了高渐离头顶,打个地洞接他上去。多走几步,说不定就到了盖聂藏身的墓室上方,于是万事大吉。
运气不好,上层的通道七弯八绕甚至崩塌堵塞,就咫尺天涯了。
偏偏上层情形具体如何,地图并没有画出来。
张良从坤组凶徒手中夺取的地图,只细画了坤门到鬼棺的路径。
找鬼棺,就要进盖聂藏身的那个墓室;想出墓,就要从原路返回,从坤门出去。
路径之外的区域,只是一片模糊。
“我们先从坤门出墓,脱困之后再找帮手和工具下来救人?”
“子房,那就不是救人而是收尸了。”卫庄不想撤退。
“坤门那么远,也不知当中地道损毁了多少,我看肯定走不通。”雪女也牵挂爱人的安危。
“那么,我们试着上去看看?”张良并没有固执己见。
“喂,小高叔叔,你能支撑多久?”天明关切地问。
“我无妨,我沿这壁上去,看看能不能进入上层与你们会合。阿雪,让张良先生送你上坑顶,你去启动机关……”
看图示,暗门距众人所在之处约两丈,雪女轻功勉强可以支持。
假如操作失误,暗门不开,反而触发杀人机关,人悬在半空,下方又是刀剑林立的大坑,自然决无幸理。
可叹如此景况哪还容高渐离兼顾儿女私情。
幸好雪女有惊无险地打开了暗门。
张良先将天明扔给她,又扶起卫庄,向暗门跃去。
暗门狭小,两人无法一拥而入,张良眼明手快抓住门框,在半空摇荡了片刻,两人才在雪女和天明的帮助下登入上层。
“小高叔叔,你要小心,我们这就往你那边去。”
天明趴在门边向高渐离挥手。
他是孩子,真情流露,率直坦然。
雪女心头思绪万千,反而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火把没能带上来,张良打起了火褶子。
“我对霸道机关术不怎么了解,没有地图,只怕会把大家带进死亡陷阱。”
“霸道机关术我还略知一二,子房扶我前行,你照顾好这小鬼。”
四人在黑暗中谨小慎微地迈步,偶尔打起火褶子,瞧一眼周遭情形。
“这通道……”
通道曲里拐弯也不知通向哪里,雪女心知自己越走离高渐离越远,却无可奈何。
卫庄心烦意乱,比她更甚,气咻咻地不搭腔。
噫,张良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呼。
原来卫庄浑身燥热忍无可忍,只有靠住张良的半边身子才好受些,一时发昏,竟抱住了张良泄火。
“怎么回事?”
雪女听出他呼吸有异,语声异常严峻。
“小鬼,你那把家伙上是不是涂了什么奇怪的药?”
“我们墨家才不会做这种事!”
卫庄粗重的呼吸越来越紊乱,已经接近喘息。
他竭力将张良推开,将火热的脸火热的身子贴在石壁上。
然而冰凉的石壁竟似烙铁,烫得他七窍生烟。
“卫庄,你……”
“别管我,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同伴七嘴八舌嘘寒问暖,卫庄也分不清是谁是谁。
他跌跌撞撞冲入一间墓室,将自己反锁在内。
“卫庄,你……”确凿无疑是雪女的声音。
“我热得慌,正要解开衣衫敞一敞。你一介女流,快给我远远滚开!”
非攻上当然不可能涂春薬,建造机关的巧匠应该也不会如此无聊。
众人茫然不知所措地守在门外。
倒是卫庄在恍恍惚惚想通了原委,罪魁祸首,一定是他和盖聂分而食之的那罐甜药膏!
(臭女人,臭女人,不要脸的臭女人,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骗我师哥与你交合,也难怪,否则凭我师哥的性子,你怎么可能得手……)
想到那女人常常以疗伤或保健之名哄盖聂服下药膏,然后盖聂稀里糊涂相信自己确实对她产生了情与欲,稀里糊涂就范失身,从此夫妇恩爱姻缘美满,卫庄就气得眼前直发黑。
他头昏脑涨意乱情迷,却忘了自己当年正是用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骗取了盖聂的清白之身。
断香续玉膏是妙手人屠送给盖聂的,和端木蓉根本没有关系。
我们的屠大夫也没有恶意,他担心首领粗暴蛮横,又怕盖聂拘泥不化,以至于感受不到交合的欢愉,在肉体的苦楚与心灵的苦闷中度过余生,遂自作聪明,在药膏中加入了少许……好吧,并不是少许的合欢散。
在翻云覆雨的要紧时刻拿出来外敷,两人既不知情,自然会误以为肉体的契合与融洽源于天然。
不管盖聂本来能不能接受男人之间的肉体关系,在这药膏的误导下,也会相信自己其实渴望与师弟交合,只是世俗礼法束缚太深。而首领也会变得更满意,这样就不会对盖聂轻率施暴。
哪知盖聂实心眼,真的把药膏当作储备粮吃了下去。
结果药性发作,两人不顾场合不分对象就发了情。
“臭女人,臭女人……”
卫庄衣衫尽除,苦不堪言,贴在石壁上辗转反侧,却也没什么用处。
有心用手帮自己解脱,偏偏外面脚步声与交谈声不绝于耳。
在这种状况手霪,再开门走到众人眼前去,妇孺皆在,面面相觑,他还不如死了干净!
“卫庄,我吹箫一曲,助你压制邪火,清心寡欲。”
“萧?萧有什么用?你快走开……”
风花雪月,没有实用价值,卫庄向来没那个闲心欣赏。
此刻十万火急,就更厌烦了。
雪女却不理他,自顾自吹起了萧曲《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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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渐离攀至壁顶,侥幸在伸手可及的处所挖开了泥洞。
在机关城生活过那么多年,在机关的齿轮轴承间穿梭的经历还是头一次。
霸道机关术是何等精妙,但他却和胜七做着同样的事,用剑胡乱破坏,只求通行,还恨水寒剑锋锐有余刚猛不足,不如巨阙管用呢。
也不知钻行了多久,前路茫茫,全无方向。
正绝望间,突然感到了一阵寒意。
黑暗中,仿佛飘起了雪。
细小的雪,细碎的雪,随风潜入夜,于无声处,沁人心脾。
无形无状的虚无之雪从四面八方涌起,从心灵深处涌起,寒气袭人,缠绵入骨。
渐渐的,细雪化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