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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啊……”他叹息着,唇角微翘,不知为什么少年从他这笑容和语气里,读出了一分长辈对无知孩子的无奈。“需要多少钱?”他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头巾,长长的墨发便从肩上垂落下来。他似乎是屈服于这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的淫威之下,但那语气,却偏偏像是对哭闹耍赖孩子的迁就与妥协。
“……”那两个男人微微一愣,这男人的态度让他们始料未及。“把……把你全部的财产拿出来……”
“好。”男人回答得十分无所谓,但少年知道,这不是怕了他们。
“……还有,”另一个男人微眯起眼盯着他的脸上上下下瞧了一番,“你也跟我们走一趟。”
他这副面容是谁都没有见过的,那些有特殊收藏癖好的大老爷们肯定会喜欢这样的奴隶。
男人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他面带微笑地看着那两个人,可是谁都不会以为他现在心情很好,因为那双眸子,分明如同猛兽般,涌动着比尼罗河水泛滥时还要恐怖的暗潮。
“哎,又多了100年啊……”他又说出了谁都听不懂的语言,那语气似乎是无奈,但那表情,却根本不在意似的。
下一秒,鲜血染红了地面。
少年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男人手里突然多出来的一把细长兵器,那似乎是从他腰间变出来的,少年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柔软的银色兵器。他的动作很快,行云流水,宽大的白色袖口一挥,银色利器便如同一支优美的舞曲般,毫不留情地划过了那两个男人的咽喉,血溅一地,而他依旧白衣挺立,银色刀身纤尘不染,被他收回了腰间。
“出来吧。”他淡淡道,双手相对放进袖口里,抄手而立,面带温和的笑容看着不远处的沙堆。
少年咬咬牙,看了看地上的四个小杯,硬着头皮走到那个笑得一脸温柔和煦却杀人不眨眼的男人面前,扬起头,眼里没有任何懦弱与退缩。
“人确实是我带来的,要杀要刮悉听尊便。”他狠狠地瞪着表情依旧温和有礼的男人。他确实害怕死亡,如同所有普通人一样,但是逃跑那又如何?先不说这男人身手怎样,就算他逃回去,依旧会被这两个尸体的主人杀死的。
事到如今,也只有豁出去了……少年如狼般的眸子冷冷地看着自己的敌人,似乎随时准备着舍命一击。
看着少年凶狠的样子,男人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笑出了声:“孩子,你认为我会把你怎么样?为了活着,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少年微微一愣。
男人细细的看着他,如水的眸子里看不到任何一丝与刚才那锐利沾边的味道,突然,就像灵感来了一样,他缓慢道:“就算我让你回去,你也会死吧。”
少年没有说话。
“跟在我身边,如何?我会教你认字,写字,我会教你知识,做人的道理。”
“……那你刚才那种身手呢?”
男人看着少年,如同之前在街上那般,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会教授你所需要的一切。但你得告诉我,除了自卫,除了生存,你想成为怎样的人?”
少年微微垂下不屈的眼,脑海里突然闪过之前有幸见到的宏大画面,蓦地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男人深不见底的眼眸:“我不想成为某人的走狗,我不想对谁卑躬屈膝,我不想让别人对我颐指气使,我不想让任何人看不起。我要让从前那些瞧不起我的人,鄙视我的人,嘲讽我的人,伤害我的人,唾弃我的人,全部都跪下来亲吻我的脚尖,我要成为埃及的大祭司,神的代言人!”
“我要”,而不是“我想”啊……男人笑了,真是一匹有野心的狼。
“很好,我教你,我会告诉你怎么做。”男人拍了拍少年的消瘦的肩膀,“告诉我,你的名字。”
“伊莫顿,我叫伊莫顿。”
“伊莫顿?挺好的名字。”男人点点头,“那么,你先把地上的杯子茶壶捡起来冲洗一下,然后给自己整理一下房间,我来处理这两个尸体。”
“……等等,您呢?您还没有告诉我您的姓名……”伊莫顿看着男人拖着两个尸体就准备往外走,立刻叫出了声。
“我的名字?名字……”男人原本就比较缓慢的声音变得更加缓慢,见此伊莫顿赶紧补上一句:“您的真实姓名,我知道您准备随便告诉我一个假名!”
伊莫顿这次总算在男人脸上看见笑容以外的表情,但那愣神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下一秒,男人脸上又挂起了那温文儒雅的笑容:“好吧,我的真实名字……让我想想……名字……哎,抱歉,伊莫顿,我已经很久没用过那个名字了,以至于现在我都忘记我叫什么,你暂且称呼我为‘先生’,等我日后想起来,必然会告知于你。”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伊莫顿不由得嘀咕起来——不就是不想告诉他名字吗,干嘛找这种任谁都不会相信的借口……
第3章 chapter02
等男人回来,已经是傍晚了。
伊莫顿给自己整理出一个房间后,便一直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等待。他没有想过翻出男人的钱就赶紧逃跑,因为他知道如果那个恶徒知道自己的手下死了,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伊莫顿要比同龄的男孩成熟得多,这也许是与小时候的际遇有关。他不会好奇地到男人房间里转转,因为他没有被允许这么做。他一直耐心地等待着,虽然心里不止一次地想过,也许那个富商不会回来了。
毕竟谁会收留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至于作为老师教授学生什么的……这只有那些大富大贵的官员或者王室家里孩子才会有老师。
而且祭司,不是你想当就能当的,除了世袭、法老的指定以及神谕外,没有第四条途径,那个“先生”,真的能帮助他成为祭司吗?
伊莫顿心里没有底,但是哪怕只有一点点渺小的希望,他也不想放弃。他再也不要过着没有明天的生活,再也不要。
傍晚的风吹得伊莫顿有些凉,他搓了搓细竹竿子似的手臂,抬头望着太阳西下处,终于看见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男人终于回来了,风吹的他的衣角和乌发恣意舞动,但他那琥珀色的双眼却如同夕阳下的尼罗河般,宁静安详。
伊莫顿不知道怎样的环境怎样的国家才能培养出这样一个人,小小年纪的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直到多年以后,当看到他微微低头看书,纤长的睫毛在他脸上留下淡淡的剪影,偶尔吹来的风轻柔地划过他的长发时,他才恍然想起,也许世人口中所说的,神庙里供奉的神明,大抵上便是如此。
“先生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处理尸体很麻烦吗?”现在的伊莫顿管不了那么多,他只知道自己在这等了一下午,又饿又无聊,毕竟还只是个孩子,所以语气有些不耐烦了。
“伊莫顿,伸出手来。”先生语气不变道,他似乎并没有在意他语气里的不耐,只是解下了头巾,从宽大的的衣口里拿出了一包东西,放到了乖乖伸出手的伊莫顿手里。
伊莫顿解开来一看,发现是一包衣物。
“凡事不要过早下定论,伊莫顿,也不要只看表面现象,也许你看到的,并不是全部。当然了……”先生笑着,伸出食指,轻轻点在了伊莫顿眉间的褶皱上,“更不要把自己的情感全部表现在脸上。成为大祭司,注定要树立很多敌人,包括你们的法老,你要学会如何自保,各种层面上的自保。”
伊莫顿听了,微微一愣,立刻点点头,刚想给先生来个跪拜礼,先生就伸出手扶起了他。“伊莫顿,你很聪明,你知道能屈能伸,但是,既然你‘要’成为大祭司,就要有大祭司的风骨。现在,除了你的神明,你的法老,你的上级,你不需要对任何不相关的人下跪行礼,当你成为大祭司之后,除了神明,你不用对任何人下跪。”
“……先生,难道您也是‘不相关的人’?”伊莫顿疑惑道。
“我从来都不曾相关。”先生笑着,拍了拍伊莫顿的脑袋,走进了房间,“饿了吗?我来给你弄点吃的。”
不知为什么,伊莫顿竟然觉得先生的笑容里多了一丝意味不明的苦涩,不过还没待他多想,听见先生要做饭后,伊莫顿立刻接了一句“我来帮您”便跑进了厨房,将刚才的疑惑丢在脑后。
伊莫顿还以为这个手指干净一看就知道不怎么干活的富家老爷不会做饭,但是他发现自己错了,他家的先生不仅会做饭,而且还做得特别好吃,伊莫顿敢保证自己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面包。
看着伊莫顿狼吞虎咽,先生不禁笑了:“别急,不够还有。你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所以这几天不宜吃过于油腻的东西,等这几天过了,我再给你做些肉食。”
伊莫顿的嘴塞得满满的不便开口,只能狂点头。抬头便看见先生不急不缓的动作,仿佛每一个动作都经过细心地训练考究,不禁也学着先生那样,动作慢了下来,但怎么也学不出那种神韵,倒有种邯郸学步的感觉。
所以,先生的身份应该不仅仅只是外来富商吧……毕竟这种教养,没有一种地位的人是根本练不出来的。
伊莫顿偷瞄着自己对面的男人,暗暗想着。
伊莫顿从来都没有睡得如此安心过,以至于第二天早上醒来,他还以为昨天的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场梦,直到看见了先生,自己才稍稍有点放心。
一个星期以后,看着气色明显比一个星期以前要好很多的伊莫顿,先生一边倒着茶,一边慢悠悠道:“等会儿和我出去一趟。”
“去哪,先生?”伊莫顿拿着杯子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被先生称作“茶”的液体,似乎是用什么植物的叶子泡出来的,苦涩之味就算伊莫顿喝了这么些天,都还是不能适应。也不知道他这个先生是如何能接受这样的东西。
“集市。”先生淡淡吐出二字。
伊莫顿的手指一顿,他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悠闲品茶的先生。隐约间他似乎明白先生想做什么,或者说,先生想让他做些什么。
“你害怕吗,伊莫顿?”
“不。”伊莫顿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现在的我,恐怕还没有能力……”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让他们站在和你一样的水平上。”先生放下了茶杯,伸出了修长的手,“走吧。”
伊莫顿看着自己眼前干净的手,犹豫了一下,才将自己的手递了上去。
如果他要成为大祭司的话,首先得除掉有可能会威胁到他的人。伊莫顿有一段阴暗的过去,小偷这一身份如果被公开肯定会被处死,所以,他必须让知道他过去的人从这个世上消失,最起码,不能在自己成为大祭司之后,让他们有机可乘以此威胁。
先生就像知道那个恶徒的所在地一样,根本不用伊莫顿带路,他牵着伊莫顿不一会儿就来到一个屋子前。
倚靠在门口的手下看见一个身穿白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琥珀色异国眼的男人接近,立刻站直了身体。
“请问,哈夫拉在吗?”男人轻声道,眼神里全是温和友善的味道。
“你是谁?”手下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男人一眼,警惕道。
男人笑了,他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他略微收了收衣袍,露出了站在他身边只到他腰部的瘦弱男孩,又问道:“请问您是否见过他?”
那人皱着眉看了男人一眼,又将眼神移动到那个男孩身上,不由得瞪大了眼:“他……”
可惜他再也无法将那句话说出来。男人并没有过多的动作,躲在他身后的伊莫顿只看到他迅速出拳,那个男人的声音便戛然而止,他惊恐地捂着脖子,似乎是很痛那般,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伊莫顿定睛一看,才发觉那男人咽喉处插/进了一枚细小的针。
“看来您见过他啊……”先生带着叹息的口吻无不可惜地说,“那么,能否请您帮我们带个路?就这么走进去找哈夫拉似乎太过无礼。”
男人立刻点点头,连滚带爬地跑进去,先生轻笑一声,拍了拍伊莫顿的后背,示意他走在前方。
也许是有先生站在背后的缘故,以前每当走进这栋房子都会有些不寒而栗的伊莫顿这次竟然没有感觉到任何害怕,鼻尖似乎还能闻到先生身上那淡淡的茶香,莫名的让他心如止水。当他走进哈夫拉的房间时,伊莫顿微微一愣——
哈夫拉和他的手下竟然全部都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回头,看着先生那双温柔如水的琥珀色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