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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未忘记过。接吻之时胸口小小的炸裂不过只是个开始，现在它们从他的身体深处流散开去，吞噬了他故作自持的四肢百骸。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无力地抱住谢一心的头颅，口中呜咽出了带着一丝哭腔的低吟。
他仰起脖子望着因了夜色辨认不清的屋顶，在随波逐流之中不得不承认了那还未曾全数离他而去的恐惧。甜蜜的吻身后的阴影之中永远是无情的离别，他自是那个比谁都清楚的人！可他的理智时常为谢一心一剑捅个对穿，只得疏疏落落地落下一地残片。
谢一心停下来了。他放开了叶丹晨，舔了舔唇，覆身上去抚上了叶丹晨的双目，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他低声道：“对不起。”
他的心跳剧烈而低沉，一声一声地在左胸深处闷撞出来。
叶丹晨闭着眼，无意识地数着那鼓动着的跃动。
屋外夜色浓郁，他紧闭的双眼前也是一片暗色，乌啼风声，灯影人沸，红绡帐暖，他什么也听不到，只有这心跳，一下下地撞击着他的鼓膜，坚韧执着地，往他的心里撞进去。
这其中仿佛有什么奇异的力量：他的呼吸平静了，他开始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从胸腔里一点点地流露出来，不知不觉间合上了身前那人的声音。而他那始终怀抱抵触的神智终于开始接纳起身体之中狂乱激荡着的本能：痛苦从未消失，只是蒙着尘埃铭刻在心灵的最深处；可还有另一样东西，它蒙上双眼，闭目塞听，可他再也不能拒绝它的存在。恐惧慌乱踟蹰窘然尽数因它而起，游移暧昧坚定决绝亦由它而生。
叶丹晨睁开了眼睛，他跨坐到谢一心身上，道：“……继续。”
他有意将腰身往前挺了挺，垂眸道：“我叫你继续。总不该次次都是我……”
谢一心当真是疯了么？疯了多少？忘了哪些？没有人知道，恐怕连他自己也给不出答案。而这世界上唯一一个真正挂念他的人，也从未想过去深究这些问题。他甚至有些后悔，一时间错了嘴，提起了过去的事情，但谢一心却似乎毫不在意地将他的话听了个明明白白，可接下来的事情才真叫叶丹晨吓了一跳。
谢一心不仅继续了刚才的事情，他还变本加厉，顺着臀缝往后穴里头探去。叶丹晨忽觉得一个湿软的东西滑进了体内，轻捻慢压地舐吻着他的内壁，简直是从心底深处打了个激灵。谢一心用唾液缓慢地一点点将他的内壁拓开去，让它们变得柔软，跟着试探性地压入了一指，慢慢地分开紧绞着的肠壁。叶丹晨大口喘着气，眼睁睁地看着谢一心的手在自己的下体进出着，绵长无尽，带进抚慰的快感又翻出新生的空虚。他感到自己整个人都烧起来了，连带着内壁的色泽也泛起了情潮的桃红，谢一心却仍是小心翼翼地开拓着他，指节弯曲，捻按辗转，久久之后才将第二根手指探进他的体内。他的分身在时有时无掠过的爱抚间怒涨挺立起来，越发唤醒了后方的不足。
但还没到时候，这个时候进入，受伤的甚至可能不止一个人。他们已煎熬了那么久，并不差这一些时间。
叶丹晨却有些焦躁，他握住谢一心的手腕，将他推开去，几乎是带着几分狠劲去摸谢一心胯下的阳物。他扶着谢一心，握住他勃发的阳物，往自己的身体里送进去。谢一心忙抱住他的臀部，还不到时候，尽管饥渴地舒张着的肉壁太过诱人，他那并非为了欢爱而构造的肉体仍没有适应这样粗暴的情交，甬道的深处依然干涩紧窒。
当谢一心的欲望完全没入叶丹晨的体内时，两人都长出了一口气。谢一心单手抱着叶丹晨，当时就上下耸动起来。叶丹晨只觉得这一下要将自己顶穿了，口中不期然便漏出一声呻吟。他自觉失态，忙将两排银牙死死咬紧，任谢一心如何折腾，他只不作声罢了，叫隔壁听了笑话去，真是多少不好。
谢一心却不甘心，他倚着墙，揽着叶丹晨在自己怀中靠着，身下慢而有力地顶弄着，口中细细地说道：“别咬着……你的声音好听，让我听啊。”
叶丹晨侧目想驳他两句，不想谢一心压着他的腰一个猛刺，终于还是硬生生颤着嗓子，给他逼出了一声长吟。谢一心似是十分高兴，忽地加快了抽插的速度，顶得叶丹晨喘息连连，彷如开了匣的江水收不住，比之方才隔壁飘来的淫靡之音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现在的身骨不比当年，在这样的律动中只能死死攀附着谢一心，由着他抛上摔下，只觉得体内那物却又涨得越发大了，将他生生劈了两半，可那满塞的充足感却又叫人不忍捐弃，那些空洞的酸涩的焦灼在这样的餍足之中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毫无疑问给他带来一种短暂却纯粹的快乐。他不由得将腿往谢一心的腰上缠了缠，又勉力将身子压下去了些。
谢一心吻着他的胸口，紊乱着气息道：“我不懂……为什么我……这样喜欢你？”
“你对别人好，我就生气。你一对我笑，我就觉得天都亮了。”
“谁若是想动你，那就得先杀了我。”
他抬头去啄叶丹晨的唇，贴着他梦呓一般地呢喃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叶丹晨没有说话，他用沉默，最深的吻，最缠绵的拥抱来回答他。他们的身体楔在一起，十指相扣，发尾交缠，藉由着最原始的冲动需索着对方。酡红被面揉皱成褶，轻吟低喘淹没在莺声燕舞中，后来天完全地黑了，他们在黑暗里头相拥，直到无力地软在床上。
突如其来的光明有时不被需要，只要慢慢地，慢慢地天亮就好了。
天光乍起之时，玉蝶忽地醒来了。她只觉得自己做了个漫长而羞耻的梦，梦里头乌压压的看不清楚人形，只能听得颠鸾倒凤之声不绝于耳，纵是她也有些觉羞。她翻身起床，见床铺凌乱，一旁杯盏倾跌，半根红烛跌在地上，虽然脑子里头昏昏沉沉记不清楚事情，也只道自己同那富家少爷云雨一宿，放浪形骸之下才有此景。她扶着头走去前厅，果见茶案上放着一张素笺。
她心下不禁有些惘然，以为遇到良人，原来又不过只是萍水一夜。她捏着信笺走到窗畔，推开窗户深深地吸了一口这久违的晨间朝雾，忽见远方笼着霞光的织云中一行白鹭横横飞过。她看了一会，觉得心情好了些。
不论如何，春天究竟都是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