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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好一会儿,那火光也没有接近的意思,反倒是隐隐听到了外面的一些人声,他凝神去听,有人在喊:“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土匪头子,不得好死!”
这是谁啊?他忍不住笑了一下,但嘴角的伤口好疼,于是马上端正了表情,叹了口气,想:“就算走到火光处,多半也是那伙土匪聚集的地方,还不如待在这里安全呢。”于是他慢慢又摸了回去。
他坐回床上,但这地洞四面通风,潮湿阴冷,再加上衣服那股粘劲,他觉得越坐越难受,索性重新躺下。他不敢闭眼,心里暗暗发酸。他本来是打算回西门镇给乡亲们看病,顺便探望老师和师娘的,哪只水路临时被封,他和水虎只好改走陆路,却路遇土匪,被带到这里来。老师师娘久候自己不到,肯定很着急;可要是知道自己被绑架了,他们又凑不出那么多钱,该怎么跟那群土匪斗呢?现在只能希望水虎不要告诉他们,可惜这不太可能……
“咳咳咳……”他躺得有些昏昏沉沉的时候,听到了脚步声。他顿时警惕起来,正在犹豫要不要躲起来和能躲到哪儿去的时候,房间的灯亮了。
他在耀眼的灯光中眯着眼睛坐了起来,看见那个土匪头子站在门口正对自己笑。
“你……咳咳咳……”五哥看到他就止不住地害怕,僵在床边不敢动了。
方有望拿着一个烤土豆和一个煮鸡蛋笑吟吟地走进来,对他说:“你醒啦?嗯,相比于马房那边那个混蛋,你倒是安静乖巧多了。”
五哥心想我的性命都在你手上,再吵再闹又有什么用啊?
方有望将土豆和鸡蛋递给他说:“吃吧。”
他这么和颜悦色地给他东西,五哥还真有点受宠若惊,但是看着那烤得黑黑的土豆,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问:“能不能……先让我喝点水?”
方有望放下土豆和鸡蛋,给他倒了满满一个大粗瓷碗的水。五哥接过来就喝,第一口就被呛到了,一边咳嗽一边说:“这、这水怎么、怎么……”
“这水呢,”方有望就着大水壶的壶嘴喝了一口,“是从地下河里直接盛上来的,凉爽吧?”
“咳咳咳……”那水不仅冰凉无比,还透着一股子怪怪的味道,五哥都忍不住想吐了!
他这种反应看在方有望眼里已经是给脸不要脸了,于是方有望当即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一手把壶嘴插’到他嘴里,抬手“咕噜咕噜”地开始硬灌。
这下五哥完全来不及挑剔那水的味道,只顾吞咽,因为只要慢上一点点自己就得被呛死!
“……唔……唔……咳咳咳……”五哥吞咽的速度终于跟不上方有望硬灌的速度,一口气岔了,水从鼻子里灌进来,呛得他直咳嗽,但嘴里顶‘着个壶嘴,咳又咳不出来,憋得面红耳赤的,眼泪都出来了。
“要窒息了……”五哥挣扎不过他,绝望地想,“果然不该相信他有这么好心……”
方有望见他眼神渐渐涣散,濒临昏迷,顿觉自己好像太过分了,急忙松开他,把茶壶拿了下来。五哥趴在床边咳得昏天暗地,一边咳一边呕吐,吐出来的全是水。
方有望有点不知所措了:不就是灌了个水吗?他怎么就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他等了好一会儿,五哥还没缓过气来,就有些不耐烦了,说:“你怎么这么麻烦?还是个爷们吗?!”
五哥也受不了他了,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就往门外跑。
方有望冷笑:就这样还想跑!他追出两步,一把攥住了他左臂上的那处枪伤。他抓得那么用力,五哥疼得身子一软,整个人被他往后带去,一把扔回床上。
“呯”地一下,他后脑勺狠狠撞到床后的土壁上,趴在床上一动不动了。
方有望做了一连串那么狠的动作,气都不喘一下,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床上的五哥,眼里闪烁着狼一样的光:狠戾,残忍。只有搏斗和鲜血才能让他兴奋。
但是,过了一会儿,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眼中狼性的光芒渐渐消失了。
他爬上床去,把五哥翻过身来,见他衣服还湿着,三下五除二地把他扒了个精光,然后去找自己的衣服。
他的衣服大多是搜刮而来的,很有些不伦不类,甚至有些一边衣袖短一边衣袖长,有些还沾有血迹。他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套正常点的长袍马褂,乱七八糟地往五哥身上套。
那马褂的扣子太难扣了,方有望一边扣一边盯着他胸口上的烙印,扣完之后,他把他抱在怀里,觉得他双手冰冷,左手的伤口又渗出血来,马上将额头抵在他额头上一试:好烫!
方有望有些鄙夷又有些无奈地低声道:“病秧子,你还真是没长进,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个病秧子。”
他也不想想是谁将人家的衣服全弄湿了,又把人家的衣服脱到一半晾在洞里半天!
但是,在方有望看来,即使在冰天雪地里躺上一整天也不应该有什么事才对!
“郎中!郎中!!!”方有望纵声大叫。
“来了!”陈郎中马上应声赶来,跑到房间里问,“大当家的,什么事啊?”
方有望说:“过来,给这小子看看。”
陈郎中见大当家居然抱着他们的肉票,肉票身上穿的还是大当家的衣服,心里暗暗惊奇,走过去就要给那肉票号脉。
方有望却打了一掌他,警告道:“除了号脉其他地方不许乱摸!”
陈郎中顿时明白了,点头说:“知道知道,大当家的,天地良心,我只喜欢魁哥,对小白脸没兴趣!”
“滚你的!”方有望又是一掌,可惜被他及时躲过。
陈郎中开始规规矩矩地帮五哥把脉,说:“他发烧了,是伤口感染,得去镇上买退烧药。还有……”他褪下五哥左手的衣袖,上面那个黑乎乎的枪洞周围流了脓,看得他啧啧咂嘴:“大当家的,你就这么让任人家的伤口,搞不好他整条手会废掉的。”
方有望不耐烦地说:“那你处理处理,快点!”
“这……”陈郎中为难了,“没药啊。”
“没药?”方有望一愣,“那平时……”
“平时你们哪有把这种伤当一回事儿啊,都是自己去镇上买一点抹抹就好了的。”
方有望皱起眉头,觉得五哥真是娇贵到让人厌恶的地步,神色慢慢变得冰冷,放下他面无表情地下了床。
“大当家的?”陈郎中以为他就要任由那肉票自生自灭了,提醒道,“他可是三百块现大洋啊。”
方有望思忖了一下,打了个响指,说:“之前他自己不是背着一个药箱吗?那个药箱哪儿去了?”
“对啊!”陈郎中也想起来了,说,“我去找找!”
陈郎中真的把药箱找到了,但里面很多药,陈郎中不怎么认识洋文,看了些大概的关键词,就把四五片药片往五哥嘴里塞,又灌了杯地下河的水,直把他折腾得有进气没出气。
方有望疑惑地问:“你这样子不会吃死他吧?”陈郎中说:“不会不会,他可是三百块现大洋呢,我肯定看好他啦!”
就这样,五哥半死不活、生死不明、一波三折、多灾多难地渡过了在土匪窝里的第一个夜晚。
第3章 南北差异
方有望搂着五哥睡了一夜。
天亮的时候,虽然地洞里还是黑得不见天日,但是出于本能,方有望还是醒了。
刚有知觉的时候,他就发觉有人靠得自己很近,误以为那是什么危险,吓得一个激灵,抬脚就想把五哥踹下床去,后来猛然记起:是那个病秧子。
他镇定下来,看到自己的右手环过五哥的腰将他的双手钳制在他的小腹处,左手从他脖子下面伸过去将他箍住,如果用力收缩就可以将他勒死。但是五哥背对着他,呼吸均匀,仍然睡得很沉。
方有望慢慢松开他的手,把他的身子掰过来,伸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发觉他出了一身的虚汗,衣服全都湿透了,体温却已经降了下来,甚至还有些偏低。左手的伤止了血,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可是他的脸依然青青肿肿的,还沾有许多干涸的血迹,使他看上去像只脏脸小花猫一样。
他的脸真小,方有望一只手就可以盖得过来。
方有望起床洗漱,然后帮五哥擦脸。
冷水的刺激让五哥恢复了一点知觉,他咳了两声,缓缓睁开了眼睛。眯着眼睛看了方有望一会,他声音嘶哑地喊了一声:“哥。”
方有望动作一僵,两道浓眉拧起,却听得五哥断断续续地说:“哥……我想回家……哥,你带我回家吧……”
很明显,他把他当做别人了。
方有望“啪”地一声把毛巾甩到脸盆里,冷冷地说:“回你个屁!”
脸盆里的水有一些飞溅到五哥脸上,再加上方有望那冷到冰点的气场,五哥登时清醒过来,嗫嚅着不敢说话了。
方有望看着他冷笑:“你还想回哪儿去?昂?!”五哥转过脸,低声说:“哪儿都不回。”
方有望见他脸色惨白,神情厌倦,却不像是对自己的情绪,忽然想起水虎说的话:“五哥他真没爹妈,他哥嫂也早就不要他,把他扔路边了!”他心中一动,忽然明白自己发错了脾气,但是为了让五哥死心,却仍然故意说:“你就是从小病怏怏的,所以你哥才不要你了!”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地走了。
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战争,死亡,抛弃,疾病,每天都在发生,能活下来就已经很好了。想他方有望爹妈没了的时候,在垃圾堆里觅食而活的时候,被仇家追杀的时候,谁来同情他啊?所以他才没那个闲工夫同情别人呢!
不过……
他忽然停下脚步,神情有了一丝懊恼:还真的有人同情过他,偏偏里面那个病秧子就是其中一个!
他转身想回去,但又觉得那样太给五哥面子,于是转身又想走,但是又觉得有些不忍心……于是,方大首领在那里转来转去转了好久,最终骂了一声:“他(HX)妈(HX)的!”转身往“客厅”那边走了。
“大当家的。”“大当家的。”“大当家的。”……厅里正在吃早餐的人纷纷向方有望叫好。
方有望向他们一一点头示意,看了看桌子上的早餐,拿起一块鸡蛋煎饼,卷了几段大葱,再抹两把黄豆酱,塞到嘴里“啊呜啊呜”几口就吃了,末了还舔了舔粘在手指上的酱料,觉得味道很不错。
然后他如法炮制,又弄了个卷了大葱的煎饼,往自己房间走去。
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但是想想自己也没什么错,于是咳了一声,抬腿走了进去。
五哥见他进来了,急忙站了起来,皱着眉,抿着嘴,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他。
方有望走到他身边,将煎饼递给他说:“吃早餐吧。”
五哥看到那还淌着汁水的煎饼,眉头皱得更深了,但他不敢违抗方有望,只好接了过来,要漱口或者喝水一类的傻话他是再也不会说了,认命地把煎饼放到嘴里一咬——一股大葱的味道冲口而入!
“呕……”五哥一时忍不住,当着方有望的面就把那口煎饼给吐了出来。
方有望脸一黑。
五哥吐完之后,心想自己这次死定了。但是等了半晌,也不见方有望有什么动作。他鼓足勇气看了他一眼,却见方有望看着自己的眼中有着深深的无奈。
方有望转身出去给他端回来一碗玉米糊糊,说:“喝吧,大少爷。”
五哥迟疑地接过碗,在方有望目光的注视中,慢慢舀起一勺喝了,觉得甜甜糯糯还挺好吃的,于是就放下心来吃自己的早餐了。
他喝糊糊喝得很安静,不会发出岳三炮和韩魁那种“哧溜哧溜”的声音;他还怕烫,每舀起一勺他都会撅起嘴将那勺粥吹一下;每次开口喝粥的时候,方有望都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他嘴里那条粉红色的小舌头。
他每张一次嘴,方有望就忍不住攥一下自己的裤管,只觉得这种不自觉的诱(HX)惑实在是令自己血脉贲张。他死死地盯着五哥,虽然脸面还红肿,但是从那眉眼,那嘴唇,那下巴,那脖子……都可以看出这是个俊秀的男子。也只有温柔的江南水乡,才能养得出这么水嫩的男人吧?!
五哥喝完那碗玉米糊糊,嘴边没沾上一点渣滓,他舔了舔嘴唇,抬眼看到方有望眼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眼中意味不明,但总之很危险就是了。
他唯恐自己做错了什么,举着碗僵在那里。
方有望又看了他半晌,咽了口唾液,咳嗽了一声,问:“饱了吗?”
五哥垂下眼睑,说:“饱了。”其实从昨天到现在他就只吃了这么点东西,哪能饱?
方有望一点头:“饱了就行。”顿了顿,又说:“今天我要出门去,你没事不要出这个房间,否则他们不会放过你的,知道了吗?”五哥想你出门还要告诉我干嘛?但还是点点头说:“知道了。”
相比于马房那边那个勾引自己妹子的混蛋,这个家伙真是听话得让人好想摸摸他的头,顺便再叫他摇一下小尾巴。
事实上,方有望已经这么做了。他一把搂住五哥,在他头顶上摸了几下,把他的头发摸得东挺西翘的,然后哈哈大笑地走了。
五哥不敢置信地目送着他走远,心里对他刚才的举动万分不解,又觉这土匪头子对自己时好时坏,时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