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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大龙,别打他脸。”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你看他长得这么标志漂亮,比他妹子还好看,你若不想便宜他,那不如便宜我们自己呗!”声音越到后面越猥‘琐下作。
里面忽然一片诡异地安静,然后,之前打人那男人发话了:“小同,你想得倒美!的确,看这小子……”
“妈的!你们要发‘骚找婊‘子去!老子是男的!!!”被打的那人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但声音稚嫩,听上去还是个少年,显得没什么威慑力。
恩纯乍一听,觉得那声音有些熟悉,但一时还没想起来是谁,五哥倒是吓得差点叫出声来!恩纯见五哥神色有异,低声问:“怎么了?”五哥几乎急哭了,说:“我们要救他!”恩纯问:“你认识他?”五哥说:“就是那天在鬼屋里的那个哥哥!”
恩纯恍然大悟:难怪那声音听上去有些熟悉!可是……怎么救呢?他想了想,走到旁边搬了两块砖头垫在脚下,站上去查看里面的情况。
里面一共有三个人,一个是前几天在鬼屋里看见的少年,另外两个都是强壮的青年汉子,他们一个死死抓住那少年,另一个站在那少年面前,随时准备揍他。
恩纯从砖头上轻轻跳下来,问五哥:“你跑得快不快?”五哥哭丧着脸说:“平、平时还行……”恩纯瞪了他一眼,说:“那好,里面的坏人一共有两个,待会我会引开他们其中一个,你趁机进去救他!”
“啊?”五哥急道,“我、我不行……我不行的!”
恩纯斩钉截铁地说:“现在是特殊时刻,不行也得行!”
他捡了块巴掌大的石头,再次踩到砖头上,瞧准抓住那少年的那个男人的后脑勺扔去!
一声惨叫随即响起——那块石头正中目标!
那少年一见有机可乘,马上挣脱那男人的束缚,转身就逃!
“可、可恶!”那两个男人正想去抓那少年,却听到窗外有人喊道:“你们这些胡作非为的恶徒,我就要去巡捕房报案啦!”
两人大惊,之前打人的那个大龙说:“小同,我去抓外面那小子!你来抓这里这个!”小同说:“好!”
恩纯赶紧从砖头上跳下来,低声对五哥说:“快藏起来!”然后一阵风似的跑了。
五哥和他分道扬镳,独自悄悄绕到那个车间的入口处,慢慢探出脑袋看里面的情况。里面那两人正在激烈地追来逐去,在车间里掀起滚滚的烟尘。
那少年好几次都被那男人抓住,两人按在地上扭打,滚了几圈之后,那少年总能找到机会踢开那男人,起身又跑。
他们打起来真是拳拳到肉,皮破血流,跟小孩子间的打架完全不同。五哥不敢上去,当然,上去了也没用,只好战战兢兢地躲在门外看着战况。
这时,那少年再次被那男人按到地上,倒在了一个火盆旁边。那男人屈着膝,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左手抓起火盆里的铁钳,夹起一块烧得通红的铁块,面目狰狞地说:“臭小子,这刑本来还不想对你用的,这是你自找的!”
然后那男人就要将铁块按到那少年的脸上,五哥惊叫一声,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哎呦!”那男人冷不防被他撞倒在地,和那少年均是一愣。
五哥拉起那少年说:“快跑!”
原本倒在地上的方有望大喜过望,马上一跃而起,朝着门口就冲了出去,却听到后面“扑通”一声,好像有人摔倒了。方有望不及细想,依着惯性,转眼已经冲到了门口。
这时,身后骤然响起一声还属于孩童的惊叫,那声音尖锐而又充满恐惧,叫得撕心裂肺,后面还带上了哭腔和颤抖!
方有望大惊,回头一看,那男人已经将那块烧红的铁块烙在了五哥胸口!
在那一瞬间,方有望脑子里“嗡”地响了一下,随即升起的是滔天的愤怒!他红了眼,抄起地上一块方砖,就像小豹子似的冲了过去,然后狠狠地一下拍在那男人头上!
“啪”地一声剧响,方有望感到有好多液体飞溅到自己脸上、手上、身上,手中的砖头碎了,而那个男人的脑袋,也碎了……
这么脑浆四射的场面把方有望也惊呆了,他怔怔地看着自己手中掉落的砖头,看着那具尸体缓缓地倒了下去。
五哥刚被烧红的铁块烙过,又惊又吓,并且疼得几乎晕死过去,这下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满脸是血的男人缓缓地倒下,一大片浓重的阴影将自己紧紧笼罩,他惊骇欲绝,全身发软,叫都叫不出来,任由那男人压在了自己身上。
还是方有望先回过神来,马上推开那个男人,见五哥瞪大眼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脸上、身上全身血迹,小小的胸膛急剧地起伏着,满脸惊骇,却是什么话都不说。
方有望急忙抱起他,问:“病秧子,你没事吧?!”
五哥听到他的声音,眼神总算恢复了些许生气,转脸看了看他,见他也是一脸鲜血,还混杂了一些花白的脑浆子,终于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方有望抱紧他说:“镇定,镇定!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啊——啊——”五哥从小到大何曾见过这么血腥恐怖的场面,只觉抱着自己的方有望有如魔鬼一样,面目狰狞,噬人如麻!
方有望此时难得没有觉得他很烦,心底反而升起了一股强烈的内疚和怜惜之情,拍着五哥的后背不住地安慰说:“病秧子,没事了,没事了,那个坏人已经被打死了。”
“你、你别碰我!”五哥开始使劲地挣扎,哭嚷着说:“你这个杀人凶手!!!”
“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方有望的声音也提高了,“我不杀他,他就一定会杀了你!然后再杀了我!你懂吗?!”
“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五哥的眼泪汹涌而下,把脸上的血迹都晕开了,一张小脸又白又红。
“不要叫那么大声!”方有望捂住他的嘴巴,“不然一会儿那个人就回来了!”
五哥虽然只被他捂住嘴巴,挣扎了几下却觉得胸闷气短,胸口的伤疼得让他麻木,身子一软,晕死了过去。
方有望见他忽然就不动了,吓了一跳,以为自己闷死了他,急忙拿开手试了试他的鼻息,发现他只是晕过去了,这才松了口气。
他帮五哥擦了擦脸,看到他胸口那处烫伤时一怔,他的衣服都被烧焦了,紧紧地贴在皮肉上,却不知里面伤成什么样了,但留疤是必定的了。
方有望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背起五哥就往外走。
他在一条小溪旁边洗干净了自己和五哥身上的血迹,背着他回到西门镇,略一思索,便向别人打听到了镇上的学校在哪里。
方有望悄悄把五哥放到学校门口,见他还是昏迷不醒,叹了口气,对他说:“病秧子,谢谢你救了我。我会记得你的,再见!”
他最后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半个小时之后,陈师娘发现了倒在学校门口的五哥,吓得大惊失色,急忙把他抱回了家。
当晚,五哥高烧不退,梦呓不止,陈家上下乱成了一锅粥。
等五哥醒来之后,再问他那天发生了什么事,他却说什么也不记得了,只记得跟恩纯出去买东西。恩纯知道那天在炼铁厂发生了什么,但见出了人命,巡捕房也还没把另外那个男人找到,便不敢声张,什么都不说。
过了十几天,巡捕房那边也没有消息,五哥的病好了,恩纯却再也不想跟任何人提及那天的事,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但自此,方有望心中永远记住了一个人,但那个人心中却下意识地要把他彻底地——忘记。
第8章 洗澡
“哥,你把高栋梁怎么样了?!!”
“高栋梁?”方有望一时没反应过来,想了想,说:“就马房那小子?”
“就是!”方梓珍怒气冲冲地把脚踏上木椅,大有三堂会审的架势。
方有望冷哼:“哼,你对他还真是关心!”方梓珍急了,叫道:“你是不是已经把他给杀了?!”方有望斜撇了她一眼,说:“是,我已经把他给杀了,你想要干嘛?”
方梓珍脸色一变,马上伸手去拔藏在靴子里的匕首!
方有望喝道:“怎么着?!为了那小子要跟你哥我翻脸?!”
“哥!”方梓珍又气又急,“你、你……”
“哼,”方有望说,“你果然看上他了!”
方梓珍叫道:“我看上他怎么了?!我就不能喜欢别人啊?!”方有望说:“那小子有问题!”
“有问题?我看你才有问题!就许你对那个小白脸有意思,就不许我对他有意思?!”
“方梓珍!!!”
“方有望!!!”
兄妹俩都是大嗓门,这时吼得惊天动地的,互相之间大眼瞪小眼,瞪得脸红脖子粗,手上都抄起了家伙,眼看就要发生家庭暴力,旁边的黑狗和韩魁急忙一人拉住一个,制止他们的自相残杀。
“哥,你不能这么厚此薄彼!”方梓珍吼道。
方有望斜视她,射出来的目光就像投掷的刀片,说:“那你想怎么样?”方梓珍说:“是肉票就应该有肉票的待遇!”
“肉票的待遇?”
“没错!”方梓珍说,“他得住马房,得干活,得被像牲口一样使唤!不然我们养着他干嘛?!”
她话音一落,整个地洞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方梓珍一愣,仔细去瞧自家大哥的脸色,只见方有望拧紧着眉头,手中把玩着一柄锋利的匕首,将它一抛一接的,脸色阴晴不定。
过了一会儿,方有望对方梓珍说:“你说得对,就按你说的办。”
方梓珍有些错愕,她没想到自家大哥真的会答应,看来那个肉票在他心底的分量不怎么样嘛,说不定还比不上韩小七呢!这么一来,她顿时觉得大哥还不算很厚此薄彼,气也消了些,问:“你真把高栋梁杀了?”
方有望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说:“没有。”
方梓珍暗中一喜,说:“那好吧,刚才是我误会你了,其实,哥还是讲道理的。”方有望不屑:“少拍马屁。”方梓珍说:“那……要是把你房间里的那小子折腾坏了,你可别后悔!”方有望不置可否,耸了耸肩说:“一个大男人,哪有那么容易被折腾坏?以前除了撕票,哪个肉票是被我们折腾坏了的?”
方梓珍见他还真是满不在乎,心中暗自好笑,说:“好,那就让他去挖土吧!”为了保持方便的交通,地道总是在扩建,所以挖土是在所难免的。
方有望点点头:“随便你们。但是——他不能睡马房。”
方梓珍嘻嘻一笑,说:“我懂的,哥!”然后和韩魁他们几个对望一眼,均是喜上眉梢:好啊,终于有机会整整那个小白脸了!
于是,五哥在土匪窝里的悲惨生活——正式开始了。
先不必说他在挖土运土的过程中被呵斥、被整蛊、被刁难,甚至被吃豆腐,单是他左手上的伤就给他的工作造成了不少的困扰!
他是医生,尤其知道伤口不能感染的道理,可是,地洞里潮湿的空气和艰险的环境却令他无能为力。而且,韩魁他们铁了心要他好看,故意弄了两只最大的箩筐给他运土,装土的人也拼命把箩筐装到最满!
他勉强才能把它们扛起来,矮着身子走在昏暗的地道里,看见一个人迎面走来,他正想要躲到一边,那人却故意撞到他面前,“啪”地一下,胸膛撞到胸膛,五哥当即摔倒在地,高出箩筐外的泥土撒了出来,但筐里的泥土居然因为填装的时候塞得太结实,分毫不撒!
来人正是韩魁。
他笑嘻嘻地蹲下去,对五哥说:“我、我说,你、你怎么这么不禁撞?”
这些人隔三差五地就要来挑衅,五哥知道越跟他闹他就越来劲,所以他不生气也不说话,只是坐在地上,忍辱吞声地护住自己的左手。
韩魁见他这个样子,觉得很没意思,有些恼羞成怒,说:“喂,你、你还真是个闷、闷葫芦,一棍子打、打不出个屁来!真、真想不懂大当家的喜、喜欢你哪一点!”
“什么?”五哥转过脸去,“你刚才说什么?”
“说、说什么?”韩魁反倒不解了,“我、我说了很、很多句啊。”
“就、就是他……”五哥欲言又止,想来想去,不知怎么问出口,觉得还是算了,被一个男人喜欢,这么荒谬的事,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就算发生了,也是那个土匪头子他……
五哥顿时怔住——不,他不是有病。他是医生,他知道,同性恋并不是病,也不是心理有问题,只是他们真的喜欢一个和自己性别一样的人而言。
难怪……难怪他昨晚要……五哥咽了口唾沫,不敢再想下去了。
韩魁见他还是不吭声,气得想揍他,但转念一想,觉得揍他也没意思,说不定还会惹怒大当家的,只好啐了一声,对另外两个也在运土的兄弟说:“快监督他干活!”然后就悻悻然地走了。
五哥叹了口气,望着幽深阴暗的前方,好像没有终点似的。
这样的日子,是不是也像这样的地道一样呢?
如果说白天干活只是让五哥觉得辛苦的话,那么晚上单独面对方有望时,就真是痛苦了。
对面的人,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那目光,毫不掩饰,也不需要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