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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可以认为我任性。但是江户川柯南和工藤新一,对于我——是截然不同的两者。这样的认知埋了十年……变不了了。”
“我等的是新一,而不是柯南你。”她虽然笑得苦涩,但却仿佛真的从桎梏里解脱出,“真是……抱歉。”
有什么随着这吐字清晰的话语一点点从心底擦去。
工藤新一垂下头,盯着头顶月光下缩成一团的影子许久出神。
光影里浮动的灰尘不规则的跳跃着,侦探的心思千回百转,最终成了杂乱无章的碎片。
他听见毛利兰问:“明天的订婚仪式,柯南会来么?”
“会。”他吃力的笑笑,“那是小兰姐姐最重要的日子之一啊。”
“柯南也长大了……总有一天也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小兰姐姐……幸福么?”他问。
毛利兰郑重的点头:“是的,我会幸福的。”
“那就好。”他虚脱的说出这句话,然后心底最后一丝遗留物随之飘散,空落落的什么也不剩了。
“所以,谈完了么?”黑羽快斗从门口探出一个脑袋,痞气十足的抱怨。“我的腿都站酸了耶。”
工藤新一一怔,猛然回头,黑羽快斗那张极其讨打的笑脸就撞入眼中。
原本一见就手痒痒的脸现在看来倒是异常亲切。每个人都有本能的逃避心理。说了那么一堆严肃的话,就连那特不正经的语气如今听在耳朵里都很动听。
“你是?”毛利兰讶异的望着那张和工藤新一一模一样只差个发型的脸。
“黑羽快斗。是个魔——”怪盗说到此处,忽然一顿,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似笑非笑的冲着侦探努了努嘴,“是个正在追求某侦探的人。”
“……”工藤新一额头的冷汗唰得就流下来了,面部肌肉集体罢工,维持着扭曲的僵硬木然的盯着口出惊悚之语的怪盗。
毛利兰自然也是吃惊的,她发出小小的惊呼,猛地掩住嘴,目光惊疑不定的徘徊在两者之间。
工藤新一总算从惊吓里回过神,回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黑羽快斗无辜耸肩:“你刚才不是被毛利小姐拒绝了么。正处于感情空虚的失恋状态,我想乘虚而入什么的……不行么?”
“两者有必然关系么……”
“你失恋了,现在没有恋人,所以我想追你。怎么,逻辑上不通么?”黑羽快斗摊手,回答得理所当然。
工藤新一背过身,防止毛利兰看到自己的脸,他用口型冲黑羽快斗无声道。
【我们现在在梦中!】
黑羽快斗满不在乎的问:“有什么不同么?”他乘着工藤新一发愣的档儿,接着问,“除了等的时间长短,你觉得,又有什么不同呢?”
“难不成,要真的站到毛利兰面前,你才觉得是真的么?”他眯起眼,加重了语气,“才肯承认你们彼此的裂痕么?”
立在侦探身后一直安静的注视这一切的毛利兰眼中浮上浑浊的迷茫,她呆愣了几秒,仿若乍然惊醒一般,猛然攥紧了拳。
可即使是这样也无法停止她手臂的颤抖。
下唇咬得青白,毛利兰惶恐不安的捂着嘴掩饰。
工藤新一沉默了很久,他看不到毛利兰的忐忑,也看不到黑羽快斗的平静,他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纷繁复杂的事置于脑海里快速的翻阅。
他苦笑着……点了点头。
黑羽快斗绽开得逞的狡猾的笑:“所以,我也是能追求你的。”
“别开玩笑了,黑羽。”一码归一码,工藤新一还不会被怪盗那明显的偷换概念绕进去。
“我是认真的哦。”黑羽快斗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凑到唇边,“我要追求的——是你。无论是工藤新一也好,江户川柯南也好。对于我来说,都没有任何差别。”
他自信又略显骄傲的宣布:“我可是——绝对不会看走眼。”
很难形容才刚听到否认两者关系又紧接着听到这番自负言论的心情。
工藤新一被那掷地有声的话震得一愣一愣的。
得怎么回答?
吐槽怪盗基德你也有偷错东西的时候?
太……荒谬了吧。
工藤新一被混乱的奇思妙想搅得忍不住想笑,他张开嘴,打算凭本能去回应。
然而……
很多时候,机会只是一瞬就会溜走。
心脏处猛地激烈收缩,被压至最底处,所有音节都被一声饱含苦楚的闷哼打断。
工藤新一撑大的眸里血丝遍布,同样紧缩的瞳孔昭示了他几近窒息的境况。
随着第一滴冷汗在地板上洇出清晰可见的斑痕,工藤新一‘扑通’跪倒在地板上。
每一处神经都在颤抖,每一寸肌肉都在燃烧!
仿佛血液那微不可查的流动都能刺激到痛觉细胞,刻入骨髓的痛!
他抖动的视野里辨不清人影,只能隐约看到个大概。
毛利兰正向他走来,每走一步,身体的一部分就会随着月光消散在空气里,最终在指尖触及他发梢的刹那彻底化为飘散的光点。
黑羽快斗疾奔到他身侧,牢牢的抱住他的肩。然而那力度没能持久,被压抑的丝毫不逊于自己的闷哼传入耳中。
他无神地盯着地板上交叠的两人的身影,在越来越难以忍受的热度里,失去了知觉。
要醒过来……
一定要……醒过来……
心底的呼喊越来越大。
江户川柯南猛地从沙发上弹起,他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薄毯,撑着沙发背无意识的大口喘息。
“七个小时20分钟。”灰原哀看了眼手表,给出冰冷的一组数据。她嗓音暗哑,长时间的静坐使得身体在心弦松弛之时不自主的晃了晃。
但是名侦探没有看到,灰原哀自己也不在意。
她面无表情的指着电话机:“三个小时前,你那位青梅竹马就打过电话。”
“……哦。”名侦探呆呆地应了,显然还是沉浸在梦中没有回神。
灰原哀起身,丢下一句“饭在餐厅里。”就漠然离开。
与日本这边堪称平和不起任何波澜的情况相反,太平洋的那边,黑羽快斗刚从梦里醒来,还来不及回味被表白的工藤新一表情如何,就被眼前的那一幕吓得差一点魂飞魄散。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
被单上沾着大片大片的红色,那是带着人体温度的微热的血。
鲜艳的血红配着小泉红子绯色的发更显妖异。
黑羽快斗慌忙抱住嘴角不断溢出血迹的小泉红子,一贯聪慧的大脑竟是想不出任何有用的解决办法。
只能毫无用处的一遍遍呼唤。
“红子!!!”
48、危机四伏的梦境空间 。。。
黑羽快斗眼中的小泉红子,任性妄为的程度比之自身还要更胜三分。足够担得起‘祸害’二字。
有句老话叫‘祸害遗千年’。黑羽快斗一直觉得,小泉红子这个祸害便是属于老不死那行列,一天到晚挂着神秘兮兮的笑,磕着瓜子做围观群众。
但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已发生的历史和每个人必然的死亡外,从不存在定数一说。
即便是嚣张的魔女——也终究只是个人。
唇畔的血流得断断续续,不是特别多。被单上那散得很开大面积的血液大概是最开始猛然喷出造成的。有些血迹已经干涸,看样子时间已经不算短了。
黑羽快斗一只手探入怀中,指尖触及手机金属质的外壳,脑海里浮出冰冷的一段话。
【无外伤,无肺部炎症,属非常规病态导致的大规模咯血。】
医院,真的能……
一只手吃力却坚定的阻止了黑羽快斗。
小泉红子半阖着眼,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只能用垂于身侧的手轻轻扯了怪盗的衣袖,在得到注意后竖起一根手指轻微的摆了摆。
有的时候,言语尚不及彼此心念交融来的准确。黑羽快斗就从她完全涣散的眼神里读出了在房内休息的含义。他无言的遵守,用尽可能轻的方式,将魔女平放于另一间房干净的床上。
去盥洗室取来温热的毛巾擦去那些遗留的血迹,黑羽快斗趴在床头,少有的安分。
墙上的时钟不知疲倦的行走,十二个罗马字符轮了好几遍,面色苍白的魔女依然未能醒来。
“魔女都开始抢睡美人的饭碗了么?”指针第一次回到重合点时,黑羽快斗调侃道。
“或者是恶毒皇后和白雪公主?”这是指针第二次重合时,黑羽快斗的发言。
“嘿,都快中午了。”第三次。
“肚子好饿。”第四次。
“红子……”
“……”
黑羽快斗最终闭上了嘴,他已经想不出有什么……可以说的了。
小泉红子这一觉睡得极长,到了晚上八点才悠悠转醒。除了精神差了点,倒也没太大不妥。反而是黑羽快斗快要被饿昏了。
她醒来恢复完行动力的第一句话就是——魔法反噬。牢牢堵住任何更加不靠谱幻想的源头。
“为什么会魔法反噬?”
“为了把你从梦里拖出来。”
“哎?”
“世良真纯已经拿到了最后的那份文件,我们马上就可以回日本了。”
黑羽快斗狐疑的打量她:“难道你是为了让我早点看到?”
“你的梦……有古怪。”
“哎?”怪盗又不明白了,这才刚刚撇清关系,这会儿怎么……
小泉红子用怪异但郑重的强调开口:“如果我不把你叫醒。很有可能……你就会一直睡下去,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黑羽快斗一惊,他已经没精力去分辨那份怪异到底是嘲讽呢还是怜悯,他飞快的回忆梦里的细节。
梦里的江户川柯南是十七岁的少年——而他自己,也一样是十七岁,没有改变。
他之前的推理,达成梦境逃脱条件之一是必须恢复工藤新一这个身份。
这个梦境起始便已经让条件达成,只要他们在不刻意的情况下发生意外……
不对,有什么非常不协调的地方。
黑羽快斗捂住脑袋,他绞尽脑汁的去回忆梦中的每一个段落,寻找那些蛛丝马迹。
从头到尾都想了一遍,依然无所斩获。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合情合理,毫无BUG可言。
就连时间……
黑羽快斗还记得把小泉红子安置好时钟面上显示的时间。减去他昨晚入睡的时刻,得到的小时数和他在梦里……基本一致。
很正常,很真实……这个梦。
黑羽快斗想不出有什么驳斥这个梦境的存在。
是杞人忧天了么?
他皱起眉问小泉红子:“什么叫做醒不来?”
小泉红子深深的望了他一眼:“会被困在那个梦境空间里。你在梦境里将意识不到自己在做梦,然后将梦境当做现实……而你的身体则只能维持基本的身体机能。简单的说,你会变成植物人。一旦身体崩溃,就会立刻死亡。”
她顿了顿,着重强调了下面几个字:“你和工藤新一两个人。”
黑羽快斗肃然惊悚。
他终于明白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个梦的细节做得极其精致。
如果没有工藤新一那通电话,如果顺着那个梦境一直一直走下去……
黑羽快斗忍不住想,倘若没了先入为主的‘那就是梦’这牢固的想法,他会不会产生‘一觉醒来十年已过’这样的……念头?
梦……在自我完善。
得出这个结论的黑羽快斗屏住了呼吸。
每一个曾经出现过的疑点都在下一个梦境合理的补足,从不重复。就比如宝刀的梦里,他注意到房子位置的不合理。鲁邦中自发的抹去了这个错误,通过中森青子的解释来将此合理化。
一开始,他以为这是潜意识记录了对梦境分析的结果,现在看来……竟可能是梦本身的缘故。
好比,他没能从报纸上看到峰家的家庭状况,却能从中森青子口中了解威斯帕尼亚各色风土人情。更遑论,这一次随手拿的地图上密密麻麻完全行得通的交通规划图。
梦,在自我补充,变得更为真实可信。
他可以在宝刀的梦境里凭借意念更改时间,可以在鲁邦的梦境里让奔跑不显吃力。
可这一次……即使他意识到是梦,跟着工藤新一满游乐园的跑,依然满头大汗。出租车开到二丁目的时间也分毫不差。
还有梦的长短。
最初的清晨不过短短几分钟,后来的宝刀约莫一天,再后来的则是数天……
不——
黑羽快斗突然记起所谓的数天是梦中梦里的数天。事实上他第一层列车上的梦境和宝刀中的时长一般无二,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