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壮妇是个热心嘴碎的,说完了妇人一家的情况,又满是同情道:“老马家的一家四口也是可怜。她男人先头没病,还能去外头找些活计勉强维持生计。可这一病倒,唉……”
壮妇叹气摇头:“可怜马家的,这么年轻,就眼见着要守寡了。还有一双儿女,这将来可怎么过哟。”
妇人垂泪:“嫂子,大夫说我家相公的病能治好。”
“真能治好?”壮妇惊道。
“嗯,”林小宁点头,“没大事,吃个把月的药就能好。”
这样的家长里短嘴碎闲扯,竟让宁王心中充满着奇异的暖意,市井风情,难以一言而述啊。
壮妇压低声音又说:“马家的,你那东家昨天还说,说你家男人是痨病,要抬出去,还要把你的一双儿女卖了抵租钱。”
妇人大惊:“不是的,不是痨病,嫂子,你才听到的,大夫您说了能治好的。”
宁王笑道:“没事,你相公不会抬出去的,你的儿女也不会被卖。”
壮妇热情接嘴道:“嗳讶,马家的,你可是遇到贵人了……”
妇人神情呆滞,看着宁王与林小宁:“大善人,大夫,你们把我们一家都要了去吧,我们一家子为你们做牛做马,只求别让我们一家子分开。我相公,我相公还识得几个字……”
“识字的?”大家都有些惊讶。
妇人哭道:“我公公识得几个字,教过我相公。”
“你公公识字?”林小宁问道。
“是,我公公以前做过小伙计,很是聪明,跟着主家学过几个字。”妇人擦着眼泪,哑声道。
“那你公公婆婆呢?”林小宁问道。
壮妇好心说道:“马家的不是清水县人,公婆都没在这儿。”
妇人轻声道:“他们都不在世了,前年闹虫灾,都病死了,老太公也去了,就娃他太奶奶还在。”
“哦,你们是哪里人啊,来清水县想来找活做吧,带着孩子多不便啊。”林小宁说道。
“大夫,他们一家是来寻亲的,说是北边横塘乡人,离这可远呢。”壮妇热情多嘴的帮着腔。
“大夫,公子,是来寻娃他太奶奶娘家亲人的。”妇人低声补充着。
“切,他太奶奶娘家亲人,”壮妇嗤鼻,又露出怜悯看着妇人,“知道你们是寻亲,却不知隔了这么远,自古都是寻夫家亲人的。他太奶娘家亲,隔了几辈了,就是寻到还不知人家认不哟。”
妇人闻言面露尴尬。
“马家的,他太奶的娘家亲人就在此地?”宁王问道。
“听说是这方向,现在也打听不到了。原是他太奶去年清明时去给爹娘及上坟,却发现坟全被挖了,后来听说是她兄弟把坟迁走了。他太奶与兄弟早早就失散,如今能迁坟必是过得不错。”妇人低语着。
过得不错,那更不知会不会认你们这穷亲戚了,还是隔了那么远的。壮妇心中摇头。
妇人当然也能想到这些,头垂得更低:“本是,本是没这打算,后来大伯叔叔们知道这事,就让我们来寻亲,说是找到他太奶的娘家亲人,帮衬一把,家里日子也好过些。就让我们带着娃来了,说是他太奶兄弟看着娃的份上,肯定不忍不管……”
林小宁叹了一口气。她其实没太听明白,复杂称呼让她头晕脑涨,转不过弯来。但至少有一点明白,只为一点点希望,千里迢迢来寻亲,寻不寻得到不说,还不知人家认不认……
妇人虽是难堪,可仿佛一路委屈一肚子苦水按捺不住往外倾一般,继续说道:“后来他太奶就,就让我们来寻,去年一路打听,说可能是在这儿。我们腊月时落脚在这,就租了这屋子,在外面讨些活计。哪知……哪知……快一年了,寻不到,连回家都回不了……”
妇人说完无助的哭了。
林小宁仔细认真想了半天,终于明白,‘他太奶’就是妇人婆婆的婆婆。然后就是听说婆婆的婆婆兄弟日子过得不错,把袓坟迁走了……
看来名朝迁坟的不止是她家与郑老两家啊,虽说入土为安,不可轻易破土。但真过上好日子了,还真得另寻个风水宝地,把亲人尸骨接来重新安葬。一是拜祭方便,二是坟头地界好,也能保得后代子孙平安富裕。虽然是迷信,可这是什么年代,个个都深信不疑。
林小宁心中感叹,还真是这么回事。爷爷与郑老把袓坟迁来后,林家与郑家,一直顺风顺水,自家不用说了,两个官身,家财万贯。郑老那身康体健,又得一孙女,一小孙子。他们俩老头绝对认为是祖宗在保佑。
等等,迁坟?!
林小宁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向妇人:“你家太奶奶叫什么名字。”
“马林氏。”妇人低声回答。
马林氏,不对啊!
迁坟时,爷爷请了卢、卫两位先生写的碑文上写过的,爷爷还有一长姐、一幼弟。幼弟早夭,长姐嫁于三十里外上河村李家。那次迁坟还去上河村找过,却没找着。上河村也是北边,土地贫瘠,大多人家都出去寻活去了,留在村里的村民谁也不知道李家去了哪里。
“你家太奶奶的兄弟叫什么?”林小宁忍不住又问。
壮妇对林小宁这混乱叫法实在有些发笑,好心的提醒:“大夫,不是她太奶奶,是娃他太奶。”
“我知道,都差不多,都一样,”林小宁笑着,“你家太奶奶的兄弟叫什么。”
“那可不一样……”壮妇失笑着嘀咕。
宁王却是意识到了什么,看了过来。
“听他太奶说,叫成材……”
林小宁有些发愣,定定的看着妇人。
成材!林成材!没错啊!
妇人胆子明显很小,有人盯关她看就不安的扯着自己的衣摆。
“你家太奶奶多大年纪了。”林小宁又问。
“今年六十有二了。”妇人心中纳闷但仍是回答。
年纪也没错。可怎么是横塘乡马家?难道是同名同姓之人,这么巧也迁了坟?林小宁沉思着。
宁王在听到迁坟与马林氏时,就大致想到了。看着林小宁追问与表情,定是其中还有求证之处。
男子的咳嗽声远远地传来。
“给病人也送口热茶吧?”宁王说道。
“是是是,给你家那口子也送杯热茶吧。”壮妇嘴上热情应着,面上却是有些心疼。
这茶叶可是稀罕物,是给公子小姐喝的,可不是给她与她家那口子喝的。
妇人感激地看着宁王:“谢谢嫂子了,我去屋里拿杯子过来。”
“热水就好,他不能喝茶”林小宁提醒着。
壮妇有些舒服了,就是嘛,一个病人喝什么茶,茶又不是药,又治不了他的病。她也算是心善了,先头那男人没病时,老是给他介绍活计,虽然也得了些许好处,可他们两夫妻外来人,寻活多难啊。
☆、 第214章 近乡情怯
妇人拿着一个旧杯过来倒了热水,千恩万谢的去了。
壮妇讨好笑着:“公子,小姐,你们是哪家大善人家的,可有什么活计要短工长工的,和我说一声就是,我手上有大把人要寻活计,都是能下力干活的,绝不糊弄东家。”
这壮妇,敢情在这守着呢,怪不得如此热情。
宁王幽默一把笑道:“我们都是下人,也是听主家的,主家要什么人不要什么人,我们做不得主。”
壮妇不甘说道:“看公子不像普通下人呢,要说下人也分三六九等,有的说是下人,却比一般的主子都威风,我看公子气度,就是这样的人。”
林小宁此时却有些失神:“我也去看下病人。”
说完也不和壮妇打招呼就往那妇人的小屋里去了。
妇人坐在床沿边喂着男子热水,看到林小宁进屋,起身叫着:“大夫。”
“多喝些热水能咳得出来,你应该多给他喂热水。”
妇人悲苦笑着:“厨房就是一日二餐能用,平时哪有地方烧热水啊。”
男人不好意思说道:“大夫,你出去吧,莫过了病气给你。”
林小宁温和笑道:“无妨,我是大夫,要怕过了病气,做什么大夫?”
男人作罢,喝了水,倒是咳得轻微些。
“马家的,你出来,我问你一些事。”林小宁声音很是亲切,拉着妇人的手出了屋。
“大夫请问。”妇人有些受宠若惊。
“你家太奶奶,是哪里人?”
“他太奶奶……”
“爷、小姐。我来了。”虎三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虎三从车上扛下米、肉、布。堆放在院中。小山一样,让大院里的人都惊掉了下巴。
院里众人围着小山,各种复杂神情目光,夹杂着各种议论纷纷。
“药呢。”林小宁问道。
虎三往妇人那递去药包,五包药捆得漂漂亮亮。
妇人接过药惊恐不已看着那堆小山。
“这是送你的。”林小宁笑道。
壮妇出了屋尖声惊叫着:“嗳呀我说马家的你遇上贵人了吧,这么多肉,这么多粮,天啊。崭新的棉布,整整两匹……”
妇人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于震惊而发着呆,直到一双儿女过来,含着手指小心翼翼说道:“娘,我想吃肉。”
她才缓过神,拉着一双儿女跪地就磕头,口中千恩万谢。
“五日后我来复诊。”林小宁丢下这句话,拉着宁王,逃一样离了大院。
宁王上了马车大笑问道:“虎三。他们都收拾好了吗?”
虎三道:“收拾好了,安雨带他们先回了。”
“办得好。快马加鞭,立刻回村。”林小宁道。
“你确定吗?”马车里宁王问道。
“不确定,要回家和爷爷说说,太爷太奶的碑上倒是写着爷爷有长姐,嫁于了上河村的李家,这却是横塘乡的马家。”
“怎么会是横塘乡马家?”林老爷子一脸疑惑。
“姓林,六十二岁,兄弟叫成材,北边。都对,可就是马家不对,应该是上河村李家啊?”林老爷子自语着。
“不知道呢,我也奇怪呢。”林小宁回答。
宁王想了想道:“老爷子,这种情况有一种可能,就是那马林氏是改嫁的,在李家成了寡妇,改嫁马家。”
“对,”林老爷子一听这话眼中泛光,大悟道:“备马,我要去亲自问。”
“急什么爷爷,先弄清楚啊,如果是姑奶奶改嫁,你怎么不知道呢。”林小宁拦住林老爷子。
林老爷子沉思着:“也是啊,不过也说不好,你姑奶奶比我大8岁,早早就嫁了,只知道除了回门那次,你姑奶奶就没回来过,我也没什么印象了。我们林家是猎户,住在山中,不像李家人多劳力多,有些田地,过得要稍好些。他们哪会让你姑奶奶回娘家来,生怕她偷偷贴补了呢。
后来你太奶去时,你姑奶奶才回来办丧。第二年清明也没来上坟。等到我娶你奶奶时去李家报喜,你姑奶奶一家就不在上河村了,说是去镇上找活计了。你太爷托了李家本家亲戚带信去,可你姑奶奶没来。
再后来你太爷爷去了,我又去李家找你姑奶奶,可姑奶奶一家还没回,说是在镇上落脚了,门都没让我进。那时北边乱得很,我葬了你太爷爷就与你奶奶往南边寻了个山头,打猎过日子,再后来又搬来了桃村。”
“我与你姑奶奶其实最后一次见面就是你太奶奶丧事那一次。”林老爷子想了想,又道。
“这李家也太过份了吧,哪有不让出嫁的女子回娘家给兄弟办喜事的。”林小宁怒道。
林老爷子叹气:“娘家兄弟是出嫁女的依靠,我们林家过得不好,李家看不起,当然不愿意你姑奶奶贴补我们。”
“爷爷,我记得迁坟回来时,你说是去上河村找过的?”
“是啊,一个人也没有了,连李家本家亲戚都不在了,不止李家,上河村在我们走后,连着几年旱,村民们都出去寻活了,归来的能有几个?那会我看着上河村破败得不行,好多屋子都倒了。”林老爷子感叹着。
“爷爷那也不对,最后你们见面是给太奶奶办丧,就算姑奶奶那之后马上成了寡妇再马上改嫁,怎么有这么大的重孙子孙女呢。那双孩子的模样有七八岁了。”林小宁道。
付冠月在一旁沉思着。
林老爷子眯眼算:“你姑奶十七岁嫁人,三年后你太奶去时,是二十;就算第二年成了寡妇改嫁,二十一岁;再过一年有娃,二十二岁;孩子十八再娶妻生子,你姑奶都四十一了;再等孙子十八成亲,你姑奶五十九;这孩子有七八岁,不对不对,的确不对。”
“那妇人说还有伯叔公呢,可见不对,不是我姑奶奶。”林小宁道。
“是,那就是巧合了,同名同姓。”林老爷子有些失望。
付冠月小心说道:“爷爷,有没有可能是这样,您看,如果姑奶奶是寡妇改嫁,必定也是嫁鳏夫啊。那妇人说的伯叔公不一定是他们这房的,许是其它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