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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双全?自己竟也就那样信了,真是见鬼!
想起以前自己的昏聩,乾隆面上便显出几丝微不可见的讪然窘迫,颇觉羞愧,止不住的偷眼去看克善表情,瞥见他唇角快速敛起的讥嘲,心情立马阴郁起来,暗恨自己以前怎么就那么浑,弄的如今在克善面前三番五次的丢脸。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乾隆丢脸,丢着丢着,承受能力强了,这内心也就淡定了,很快便平复了情绪,环视帐内随行的众臣开口:“现在咱们就将案情综合分析一下,集思广益,增集线索。你们有何想法尽管畅所欲言,谁先来?”
克善瞥他一眼,斜飞入鬓的一双浓眉不自觉紧皱,放在杯盖上久久不动的手缓缓抬起示意,徐徐启唇道,“回皇上,奴才有话要说。”
“哦?克善有何想法尽管道来。”乾隆温声鼓励,冷然的眸光一触及克善身影便不自觉柔和下来。虽然诧异凡事不爱出头的少年今次怎么会抢着发言,但自己宝贝对案情的分析,字字在理,句句珠玑,定能对这些人有所启迪。这样想着,他面上不由自主便带了几分期待和自豪。
“皇上途中颠簸,意外受伤,虽然伤势较轻,还是先请太医看过为好。奴才斗胆,建议皇上稍事休整,公事待到休整过后再谈如何?”克善放下举起的手,直视乾隆看来的目光,不闪不避,语气诚恳的说道。
“奴才们失职,竟不知皇上负伤,罪该万死!来人,去寻太医!”一帮随行大臣闻言,表情惶恐,纷纷跪下告罪,傅恒第一时间遣人去叫太医。
没想到克善一开口不谈公事,最先关心的却是自己的身体,乾隆只觉耳膜‘嗡’的一声响,而后脑门隐隐发烫,巨大的幸福满足感袭来,冲击的他脑袋发晕,心里受用至极,整颗心扑通扑通,跳的欢快,浑身如浸了蜜,直从心头甜到了舌尖。
好容易稳住荡漾的心情,他牙关紧咬才能克制住自己不笑出声来,半晌后,幸福感渐渐沉淀,他双眸微眯,语气轻快的开口,“好了,起来吧。都是些小伤,不碍事。郡王既有心,朕便领受了,待太医看过,稍事休整,酉时你们再过来议事。现在,除郡王外,其余人等退下。”
众人领命应诺,背对帐帘,缓缓倒退出去。
行到帐外,永琪低头看向自己依然红肿不堪的手腕,想到帐中皇阿玛连垂问一声也无,眼中阴霾更甚,其间夹缠几丝刻骨的忌恨,也不同别人告辞,阴沉着脸,径直甩袖离去。
见到永琪目中无人的做派,十二面上显出几分歉然,替永琪略略解释几句后便也告辞,回帐休憩。
见两位阿哥先后离开,那苏图指指门帘紧闭的大帐,一脸好奇的看向傅恒问道:“富察大人,敢问里面这少年究竟是什么人?看样子顶多十四五岁,怎得就位列郡王了?那穿戴也不似皇子。而且他面对皇上,说话竟直来直往,态度从容,行事大胆,丝毫不见露怯,京中何时出了这么个人物?”
傅恒瞥他一眼,表情神秘的笑笑,也不直接回答,反而开口询问:“你觉得,日前大名府治下各大军营中最新施行的后勤管理法度,效果如何?”
那苏图对他的答非所问眼露疑惑,却还是强忍好奇回道:“那法度条陈,起初看着颇为繁琐费事,真正施行下去后才发现效果惊人。军饷贪墨浪费的情况减少了五成以上,节省下来半数银钱不说,管理后勤军备的人员也大为精简,统共百来号人就能将后勤军备运作起来,使得整个军队调拨作战,速度比之以前提高了三成。‘兵在精而不在多,兵贵神速’,说的正是这个理儿!”
傅恒听见他的回话,朗声一笑,转头朝不远处的大帐看去,扬了扬下颚说:“里面那小郡王,正是这条陈法度的制定者。”
那苏图脚步踉跄了一下,险险站稳,满脸不可置信的反问:“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端郡王?大小金川一战成名,号称‘敛财神’的端郡王?人都说端郡王稚子之龄便高登庙堂,小小年纪才华横溢,堪称当世鬼才,我还当这是谬传,言语太过失真夸大,不可信……今日可算开了眼了!难怪皇上对他态度迥异于咱们这些臣子,甚为宽厚仁和。”人如今才13岁就混成这样,皇上再栽培几年还不得飞上天去?他这盘踞一方的封疆大吏,在人面前也觉不够看了。
与那苏图私交甚笃,傅恒笑笑,轻拍他肩膀,语重心长的提醒:“迥异于咱们臣子倒还罢了,皇上对他的爱宠更胜过诸多皇子。你别看他年纪小,人手段狠辣着呢!与他相处,谨慎着点儿。”话落,傅恒压低嗓音继续开口,“想必你也看出来了,这五阿哥是废了,起复无望。端郡王是十二阿哥的伴读,受此重用,这背后的深意虽然咱们不能妄猜,可提醒你一句,与十二阿哥共事,态度务必摆正咯。”
那苏图对傅恒的提醒感激不尽,忙不迭的点头,两人离主帐渐行渐远。
52、出巡六
遣退帐中闲杂人等,乾隆立刻改换表情,威严庄重瞬间变成了温柔小意,灿笑着起身,坐到克善身边拉住他的小手,“克善这是在关心朕吗?朕今天很高兴!”其实是前所未有的高兴,胸腔都快被满满的幸福感撑破了。
克善瞥见他前后不一,冰火两重天的表情,额角抽了抽,待他在自己身边坐下,拽住自己的手,他不自在的挣了挣,挣脱不开,只能直视那人含情的眼眸,蹙眉道:“皇上您为克善受伤,克善自然要表示关心。您快放手吧,您手肘磕在椅子扶手上不疼么?”
乾隆瞥一眼受伤的手肘,表情不以为意,紧紧握住他小手的大掌更加收紧,语气略微沉闷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若朕不是为你而受伤,你就不担心了?”
要不要这么龟毛幼稚?纠结于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克善抽搐的额角这会儿开始隐隐作痛了,碍于某人语气中暗藏的认真严肃,他略略考虑片刻便诚恳的答道:“当然不是,不管您为了谁,只要您受伤,奴才都会担心。您毕竟是大清……”
“好了,你别说了,朕知道了。”听到自己想听的话,连忙阻断克善最后那个但书,乾隆放开握住他小手的大掌,改为去摩挲他柔嫩的脸颊,微微俯身凑近他玉白的耳廓,低低一笑,“你不用补充‘朕的身份是帝王’这条理由。即便朕是帝王,真正关心朕,而不是朕身后权势利益的人有多少?就连朕的母亲,妻妾,儿女,看重朕,不也是因着朕带给他们的荣耀和地位吗?只除了你,依着你淡漠高傲的性子,即便朕能带给你权势地位,若无必要,你也绝不会做些多余的事。只因为朕被人言语上冒犯,你便暗恼,算计了西藏土司;只因为朕烦忧,你就能接下军备后勤那等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只因为朕受伤,你便能一改低调的性子,当着满帐大臣的面劝朕就医休息。呵呵,这么为朕着想,你说,你还能否定自己对朕的特殊感情吗?”
不说还好,一说,乾隆自己也为克善对自己的特别而心情飞扬,嘴角越咧越大,止不住的,话音中便带上了因为太过愉悦而引起的喘息声,好不容易话落,低笑已不可遏制的变成了朗笑,边笑边双手捧住克善的小脸蛋,低声呢喃:“你说,你这么对朕,叫朕怎么能忍住不去爱你,恩?你真是朕的宝贝!朕说过,得了你,是朕的幸运,一生的幸运!”
帝王沙哑性·感的喃喃私语和笑声就近在耳边,温热的气息不断吹拂着自己的耳廓,钻进耳膜,引得耳膜一阵阵瘙痒,这瘙痒又直直传入心底,引得克善浑身如触电般战栗起来。
他咬唇,克制着这怪异的战栗感,心内为乾隆的话语而惊异。若对方不戳破他以前的种种作为,他绝不会去深想自己对他的特别对待。难道不知不觉间他已在这人的温柔中沦陷了吗?可是,两个男人相爱本就超出了他的预想,更何况这人特殊的身份?他是帝王,而他——是他的奴才。两人之间巨大的身份差异是他无法跨过的一道坎。正如乾隆所说,他是淡漠傲气的,做奴才已经是身不由己,他绝不会再去做一个娈宠。
想到这里,他面颊上的绯红渐渐淡去,湿气氤氲,波光潋滟的双眸也恢复了淡漠平静,伸出手去,扒拉下帝王置于他面颊上的双手,表情清清冷冷的撇开头不去看他,薄唇紧抿,用沉默表示着他抗拒的决心。
“你……”明明上一刻还眼含情义的看着自己,下一刻便冷淡至斯,乾隆收敛起笑容,有些着恼,不明白自己哪里出了错,眉头紧皱的正想开口询问,不想却被帘外侍卫通报‘太医求见’的声音打断。
“让他走!”乾隆不耐的挥手,大声喝道。
克善听见他喝斥,立刻转回头,眼含不赞同的向他看来。要置气也不能拿自己身子开玩笑。
乾隆瞥见克善不赞同的眼神,内心的挫败着恼立刻‘咻’的一声,不见了踪影,连忙抬起手来朝门外叫道:“让他进来吧。”不知不觉间,他的喜怒哀乐已经完全被眼前的少年掌控,却还甘之如饴。
太医在吴书来的引领下快步进帐,对着乾隆和克善见礼后,直起身子来行到乾隆面前,语含担忧的问道:“奴才闻听皇上受了伤?可否让奴才一观伤势?”
乾隆微微颔首,卷起袖子,撩起外袍,露出手肘和腰上的淤青。
太医看了看,又按揉了两下,随后坐下为他把脉。放下探脉的手,太医担忧的表情变成了平静,拂拂唇上的小胡子说道:“回皇上,只是表皮淤青了,没有伤及肌理或骨头,但还是有疼痛感伴随,用化瘀膏将淤青揉散,三两日便好,不用吃药。”
盯着两人动作的克善闻听太医诊断,耳尖颤了颤,表情不变,可紧蹙的眉头微不可见的松了开来,面上隐隐露出放心的神态,引得乾隆暗笑。
太医没有注意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诊完脉后朝乾隆欠身道:“听闻皇上受伤,奴才来的匆忙,没有带上药品,劳烦皇上差吴公公随奴才走一趟,去药房拿药。”
乾隆点头,朝吴书来扬扬下颚。
吴书来会意,打了个千应诺,领着太医正要出帐。
“本郡王随太医走一趟就成,公公还是留下照顾皇上吧。”眼见着又要被留下和乾隆单独相处,克善心里一紧,连忙开口提议。
吴书来停步,转眼去看乾隆,表情苦哈哈的:万岁爷喂,真不是奴才搅了您和郡王培养感情!您千万别迁怒奴才啊!
乾隆神色莫测的盯视表情淡然,状若无事的郡王一眼,垂头思量片刻便点了头,嘴角牵起一抹浅淡的笑痕,“如此也好。”
见乾隆应允了,克善起身作揖,偕同太医朝大帐的门帘退去,底下头时,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
“待拿了药回来,还要劳烦郡王为朕上药了。”眼见着两人退至门边,乾隆沙哑低沉的嗓音冷不丁再次响起,带着丝丝暧昧和邪恶,阻住两人退去的动作。
太医并没听出皇帝语气中暗藏的邪恶意味儿,眼含羡慕的看向蒙受圣宠的郡王。克善脚步却乱了一拍,不能当众抗旨,只能咬着牙躬身答道:“不敢,为皇上效劳是奴才分内事。”
“恩。”真乖!乾隆满意的颔首,待两人走的远了,脸上浅淡的笑痕逐渐加深,浓郁的爱意和坚定的志在必得在那俊颜上展露无遗。
克善同太医去了趟药房,拿了化瘀膏后慢慢往大帐走去,表情阴郁。乾隆越加咄咄逼人,又以身份威势相压,他招架不住,心中的傲气,怨气和不甘夹缠撕扯,令他头痛欲裂。
按揉抽痛的额角,克善行至帐前,正好碰见五阿哥表情懊丧,佝偻着身子退出门帘。
见到退出来的人,他脚步顿了顿,没有像往日那样态度恭敬的给他行礼,只略略点了点头。他自己还头痛着呢,哪儿有功夫去管这脑残阿哥?
永琪此来是想找乾隆单独要一队人马,好去暗查各大匪窝,想着如此便能做到重点出击,早日找出劫银,不必如大海捞针了。哪成想,乾隆连考虑都无便断然拒绝了他,而且,依然对他的伤势视而不见,连太医也没想到要给他找。
内心失落挫败,正觉伤心不已的永琪乍然看见大红人端郡王,又瞥见他敷衍的礼数,深觉自己受到了怠慢和羞辱,如何能够不怒?他当即气红了眼,伸手拦住欲进帐的郡王,冷冷一哼说道:“你很得意吧?明明知道路上有伏击却偏要看着本阿哥在皇阿玛面前出丑!小小年纪,心思恶毒,果然是皇后和十二一系的!蛇鼠一窝!你莫得意!哪怕你隆宠再盛,说到底你还是一个奴才!是我皇室的一条狗!本阿哥要对付你容易的很!哼!这次办差,你给本阿哥小心着点儿!”
撇下一大段狠话,永琪斜睨克善一眼,将自己的蔑视和嘲讽传达的淋漓尽致后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