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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广宁公主全不知情的,她只是听闻在洛梅洲地位尊崇的风祖亲自前来迎接,心中极为高兴。不过她面上还是摆足了新嫁娘的矜持劲儿出来,身边侍女嬷嬷跟了一堆,在容宗予之后,缓缓走下了舷梯。到了船下,风祖见到广宁款款向他行礼,连声道:“好好——”说着将手中一直戴着的一只羊脂玉扳指摘了下来送广宁做见面礼。广宁见了有些不喜,她要扳指又有何用呢?但却不知这枚扳指乃是风祖多年随身之物,在洛梅洲几乎有如神物。
待到两位正主儿下来,接下来理应将永济号上从天京带来的广宁的陪嫁都送下船来。然而在这个时候,风祖突然问容宗予:“予儿,舞影给我捎信,说这次随船过来的还有’洛梅传人’,那位传人现在何处啊?”他口中的“舞影”,就是容宗予的母亲,苏家二夫人的姐姐。风舞影了。
容宗予见老祖一副猴急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道:“老祖莫急,予儿这就去请她。”
风祖却一拦容宗予,道:“莫不会太怠慢了,老祖与你一起去请吧!”这一手连容宗予都不曾预料,面上微微露出讶色。
广宁公主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但是却也弄明白了原来风祖的来意原本不是为了迎接她这位重外孙媳妇。她当然是失望的,但是见到容宗予也没有料到这一出,心中稍稍好过一些。
一时之间,风祖便扯着容宗予朝舷梯上跑,老人家腿脚竟似比容宗予少年人还利索,一口气奔上永济号。容宗予在后面直喊:“老祖,慢些!”而那些原本已经开始在甲板上往下运各色货品的水手全都停了下来。一起向风祖行礼。而风祖竟像个小孩一样,在甲板上东张西望,扯着容宗予的袖子,问道:“在哪儿呢?人在哪儿呢?”
容宗予一眼瞥见苏简正立当日两人对弈未成的那间小舱跟前。连忙指给他的曾外祖父看,说:“便是那位女子,她是天元朝的苏……大人。”
风祖便大踏步地过去。苏简见到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人家健步如飞,大步而来,而容宗予跟在身后一路小跑,不禁有些惊愕。容宗予连忙介绍道:“苏……太傅,这位是家曾祖父,我们一直叫老祖的。”
苏简听了便跟着做足礼数道:“老祖!”
风祖上下打量了苏简一番,突然说:“就是此人?这样年轻?”
容宗予只觉得自己脸上抽了抽。道:“老祖,才智不在年螅挥米暄幸槐沧硬懦伞迕反恕陌桑 �
风祖笑了笑,道:“也是,女娃娃,快来——”他说着伸手推开了那间容宗予用来站着对弈的小舱,直奔到中央的那张四角桌之前,伸手在机括上一按,那张四角桌的桌面便弹开,露出下面一只棋盘大小的沙盘。风祖动作极快,取过原先嵌在棋盘背面的一枝竹枝,刷刷刷地写了些什么。写完之后,风祖便抬头望向苏简。
苏简这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风祖抬头,疑疑惑惑地走上前,看了看沙盘,见是一道算题,她便叹了一口气,心道:不会吧,又是算题,难道这次要我都解开了才能上岸,由洛梅洲庇护不曾?
不过那道算题,她却觉得似曾相识,细看去却又不是那么回事,不由得心中一动,也走上来,随手开始解,确实如她所想的,算题很快解开。苏简不由得舒了一口气,望着风祖。
风祖细看了她的算法,有点惊喜,捻着胡子点了点头,回头对容宗予道:“不错,应该是这位了,舞影没看错人。”
他接着对容宗予说:“予儿,送桌椅、床铺、食水上船来。”容宗予吃了一惊,不知道这位老祖是何用意,苏简好歹是他带上船来洛梅洲的,他便犹豫着问了一声:“老祖——”
风祖轻轻地在四方桌边一拍,原先那沙盘上的字迹立时全部都消失了,似乎每一粒沙子都归了位,沙盘之中平整如新。苏简对风祖的这一手功夫非常好奇,只是风祖自己不以为然,又在沙盘上写下了一道算题。而苏简的目光立时被吸引到了沙盘之上,无法离开。
容宗予张罗着按照风祖的要求,往永济号上送上各类物事,直到东西都齐备了,他重新走进那间小舱,见到两人已经解到第四道算题了。他插嘴道:“老祖,苏大人,稍微歇歇,用些食水吧!”此刻苏简与风祖二人只怕倒是都食不知味的,苏简百忙之中抬起头,对容宗予点了点头,道:“请容少主安排,请两位书记过来,带上足够的纸笔,”她此时已经与风祖非常熟稔,说话之时朝风祖一笑,风祖倒是还沉浸在解题的过程之中,一愣,问:“要书记员做甚?”
苏简笑道:“把解法都记下来啊,免得我们二人还要分神去记!日后洛梅洲若开个学堂专门讲算学,咱们这个可以算做高年级教材了吧!”
“唔唔——”风祖没听懂什么叫“高年级教材”,不过说到算学学堂,可正说到他的心坎上。他抬头看着面带迷茫之色的容宗予,挥挥手说:“予儿,按小苏简说的去做——”
于是容宗予只好依言再去安排,送了两名书记上船,轮番记录风祖出的题,和苏简解题的解法。
渐渐地,两人已经不再是出题与解题的关系,而是开始各自研究,互相应证,而两人探讨的,也早已不是算题,从游戏小道,到战阵战术,再到田亩升斗,再到轮车鞼匏,一老一小,越谈越投契,而且越谈越觉得觉得术算一途,似乎能扩展到任何一个领域,永无穷尽。
就在两人刚刚觉得开了个头,兴致正好的时候,容宗予陪伴着风舞影过来请两人下船。苏简这才知道,她与这位风祖在船上坐而论道,已经三个月有余了。
二百零五章 三载之变
“原地休息——”苏简号令道,她面前一大片身着黑衣的士兵立刻原地坐下,但是没有一个人出声,整个校场静悄悄的,一众士兵坐下的时候毫无声息,似乎如一片叶片悄然落地。苏简微微点头,还算是满意。
她从风祖手上接手这支队伍已经将满三年,原就是一支不错的队伍,苏简在这三年里尽心尽力地将她所知的都教给了这支军队。而风容两族之中的重要人物,则帮助苏简掩盖了真实的身份,然而这新的“简舒”之名,却极迅速地在洛梅洲崛起,众人都知在洛梅洲最北面的暗崖之上,有位神秘的人物叫做“简舒”,暗崖就是此人的居所。相传此人有通天彻地之能,有敢擅自窥探之辈会坠入暗崖之下的深渊,消失于世间。
当然了,这些只是为了掩盖暗崖练兵放出的流言,苏简本人其实不知道这些,她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并且感谢风祖于她的知遇之恩,按照她与风祖两人共同的想法,将这支仅有一万人的精兵训练出来而已。
苏简从高高的点将台上走下来,向远处走来的容宗予挥了挥手——
久居暗崖练兵,风吹日晒,苏简的样貌已经与在天京时又改变了不少,她皮肤微黑,人也瘦了些,但是精神很好。这三年之间,容宗予来过暗崖几次,每次见到她,都从内心里生出一种羡慕来。用容宗予自己的话说,就是能够心无旁骛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实在是一种幸福。
然而,这一日,他却神情极严肃,带着一名从人,毫无征兆地来到了暗崖。苏简赶紧停了练兵,亲自来迎,将容宗予请到议事厅。再询问容宗予的来意。
容宗予语出惊人:“天元百姓保守上国神庙之苦,神庙对百姓的盘剥,于横征暴敛有过之而无不及,天元境内民不聊生,恐引发内乱。因此天冶、天钧、天炎三部决定起兵勤王。”
苏简一听,突然按着桌面就战了起来,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张口结舌地,带着几分迷茫看着容宗予——这太突然了。
她来到洛梅洲之时。恰逢柔雅故去,自己遭人诬陷谋逆,接着在极短的时间内与永熙分离。到了洛梅洲之后,她其实心中着实心灰意冷,因此干脆刻意回避天元那边过来的消息,继而寄情于练兵与研究“洛梅之术”。这三年来,她每到晚间,便会抽时间将白日所见所思所想都记下来,整理成笔记,颇有几分当年老爹苏简作兵事笔记的架势。再加上她所带的“风军”地处暗崖。消息闭塞,她也无从打听天元的消息,因此乍一听闻三部打算围攻天元,苏简突然觉得一阵气闷,浑身都要炸毛了。
容宗予有些担心地看着她。心中暗暗懊悔,竟然答应了那人,代表天杞部前来向苏简提这个要求。
但是只片刻,苏简就恢复了冷静,这几年,她一直与军人待在一起,也以军人的要求要求自己,因此,片刻的情绪化,就已经够了。她开口问:“三部起兵勤王,都是何人领兵?”
“三部联兵由天冶部沐永泽主持,两路先锋各带五千人,左先锋是……”容宗予记性绝好,一连串的名字报了出来。苏简听说天炎部乃是由兀突带兵,眉梢便是一跳。
“那天元现在兵力如何,何人带兵?”
“眼下镇国将军石琅依旧负责天京防务,外围防务由云麾将军庾信和两位游击将军杨安、姚平负责。”容宗予平静回答道。
“那镇国将军陈去华呢?”苏简有些奇怪,原来竟都是熟人,而且如杨安姚平之流都是新提拔上来的。只是陈去华呢?陈去华带了那么久的兵,是老成持重之人,因何天元竟弃他不用呢?
“陈将军已于去年病故了。”容宗予淡淡一句话,竟如大锤一般直击在苏简心上。她登时回忆起当年天京变乱,神武大营奉密诏入城,陈去华的未婚妻鞠水月在南门城外纵身一跃。她几乎一闭上眼,就能见到当年南城之下殷红的血色,和陈去华那如死人一般的面色。或许,陈去华离开,于他自己也是一种解脱。但是苏简心中还是难受的,无论因为什么原因。她背过身去,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又回过身来,对容宗予说:“请继续吧!”
容宗予接着将各处将领、兵力,进军方向等,捡要紧的都告诉苏简。最后他问:“太傅是什么看法?”
苏简此时坐在桌边,托着腮想了想,抬头看着容宗予道:“容少主其实是想问,在三部出兵的情形下,天杞部应该作何抉择吧!”
容宗予拊掌而笑,道:“知我者,太傅也!”
苏简微笑道:“我如今早已不是太傅了——”说话间她的眼光向容宗予身后望去,道:“容部主纡尊降贵,亲自来请问我一介天元逃犯的意见,实在是令苏简受宠若惊啊!”
闻此言,容宗予身后那名从人,便抬起头,慢慢从阴影之中走了出来,他的气质极为迅速地变化,似乎在极短的时间内,从原先一个默默无闻的从人,变作一名叱咤风云的地方霸主,苏简觉得隐隐地有一种压力迫了过来——天杞部部主,容凤,长声笑了出来,赞道:“苏大人好眼力!不愧是风祖相中的人。”
苏简淡淡地道:“不敢当!”其实她自己知道自己是作弊的——当她还在点将台上的时候,遥遥地见到容宗予带了此人过来。苏简耳力好,依稀听见容宗予低声问:“父亲,一定要如此么?”接下来苏简便暗中多方观察跟随在容宗予身侧的从人,同时留心容宗予的一举一动,见他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让此人先行或是对此人表示尊敬的小动作来,心中更加笃定。
“容部主已经考虑了不止一两日了吧,在说出在下心中所想之前,苏简还是想听听容部主的意思。”
“是,苏大人所料不差,容某人心中确实是已有考虑,然而对洛梅洲而言,却不是作何抉择,而是别无选择。”容凤的声音铿锵有力,隐隐带着金属之声。
二百零六章 抉择
苏简听了容凤所说,沉吟片刻,便道:“部主为何如此说呢?在苏简看来,无论洛梅洲选择站在天元这边,还是三部这边,都有很大的机会,当然也有很大的风险。”
容凤听了此言,双眉一轩,“哦”了一声,而容宗予却在他身后向苏简挤眉弄眼地做了个眼色。
苏简丢回去一个眼色,示意他放心,接着说:“洛梅洲四面是海,物产不丰,因此洛梅洲世世代代以商贸为业。在下想,部主所说的别无选择,是指洛梅洲无论作何决定,无论选哪一边,都以保护天元朝境内商贸控制权为第一要务,对也不对?”
容凤展眉,“嗯”了一声,容宗予则偷偷朝苏简伸了伸拇指。苏简笑了笑,接着往下说:“方才听少部主所说,在下其实想,目前天元与三部,势均力敌。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尽管天元近两年来国库空虚,民怨沸腾,可是神武大营的那支军队,却并不能小觑。虽说陈去华已逝,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