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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寂北抬起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肚子,自语道:“宝宝,你说爹爹此时在做什么?”
屋子里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人回话,可是她却感到安心和满足。
想起此番前来的目的,沐寂北眼中闪过一阵寒光。
殷玖夜只说这是沐正德的意思,至于目的是什么,甚是是殷玖夜到底是如何知道的,她没有去问,她始终相信,无论是她的男人,还是她的父亲,都是她可以安心依托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此行凶险,她和他都务必要格外小心,这场仗对于全局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爹,你是否也都一切安好?”
淡淡的话语被风吹散,没留下一点痕迹。
而此刻的西罗皇宫中,殷玖夜刚刚批复完奏折,站在窗前,看着天上的皎皎明月,同样思念起他心爱的女子。
是有多久,他没有离开过她了?早已经习惯了她默默陪在自己身边,习惯了每日一睁眼便能看见她的睡颜,更习惯了每日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
也不知,远山寺的烛火有没有宫里这么亮,她是否会觉得孤寒?
他忽然之间似乎明白了沐正德为何会执意要做这个皇帝,几日下来,他便发现,身处这个位置,有多么辛苦和无奈。
若是他真的早早便继承了皇位,只怕忙碌起政事便很难再有时间陪伴在北北的身旁,每日烦恼无数,应付起各色人马,不得清闲,而这却是他所不愿的。
只有天下清明,他和她才能得享太平,而眼下最重要的则是让西罗繁盛起来,也诚如殷绡所说的,只有天下一统,做了真正的霸主,才能说一不二,才会再也没人能左右他和她的幸福,而这些却都需要有一个人替他和她撑起一片天。
显然,沐正德正在努力去做这个人,想要用他的臂膀为他们撑起一片自由的天空。
想起沐正德有一日对自己所说的话,殷玖夜也收敛了心神,思考着殷绡会在什么时候动手。
想到此处,便立刻继续安排好宫中的事宜,只有这样,他才能尽早的赶去元山寺,不会让殷绡有机可乘。
就在这个寂静的夜色里,老太妃的房中却突然飞进一柄飞刀。
刚刚打算就寝的老太妃,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惊吓,走到木梁之前,用力将飞刀拔下。
飞刀上插着一张纸,老太妃将其打开,缓缓看去,却是大惊失色。
纸条上写着,若是想知道你亲生女儿的下落,那么半个时辰后,孤身一人前往紫竹林,若是多一人前往,你便永远也无法知道她的下落。
而这张字条上能够取信于她的地方,就在于上面的那一处红色的梅花。
只有她知道,她的孩子身上有着那样一块胎记,不大,但是却精致好看,这些年,她派人寻找的重要依据一来是年龄,一来就是这朵梅花。
老太妃的眼眶瞬间就湿润了,一时间五味陈杂,有酸楚,有欣喜,也有惊讶,那种复杂的感觉就像是初为人母一般,却又比起初为人母多了几分苦涩。
身为人母,她本就没有做到作为一个母亲的责任,将自己的孩子遗失数年,如今终于有了她的消息,即便是明知是假,她也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思前想后,老太妃还是毅然决定前往,只是也知晓如今局势紧张,万不可因为自己一人牵连了别人。
所以老太妃在去之前,先行去找了沐寂北。
“姑母,这么晚了还没有歇息?”沐寂北一面将老太妃迎进来,一面将门关紧。
老太妃点了点头:“北北,姑母如今有了我那孩子的消息。”
沐寂北微微错愕:“真的么?”
“嗯,有人说已经有了我那可怜孩子的消息。”老太妃欣喜的点头。
“那她在哪?我陪姑母前去找她可好?”
老太妃摇摇头道:“不瞒你说,这次的事情姑母觉得像个圈套,虽然姑母对政治上的事情懂的不多,但是长期处在后宫琐碎的争斗中,感觉还是敏锐的。”
“圈套?”沐寂北反问,微微蹙起眉头。
“正是,所以我来就是想要告诉你一声,若是听闻了我的消息,你可千万不要中计。”
“可是如果姑母真的有了危险可怎么办?”沐寂北反问。
“自从我的孩子没了,姑母便觉得人生已经了无生趣,若不是,心中还抱着一丝希望,又不放不下你爹,姑母也早就去了。如今殷玖夜也做了皇帝,正德也不再了,我自然是要去找我的孩子,若是此次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反倒是我解脱了。”老太妃语气中带着丝凄凉。
自从安逸下来,她一直喜好吃斋念佛,做梦也总是梦见她的孩子,每每听见她哭着喊自己娘,对着自己喊救命,她便觉得心痛欲裂,难以喘息。
沐寂北忽然顿悟,这一定又是殷绡的诡计,她清楚的找出每一个人的弱点,而后利用这些弱点将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逐一击破。
楚凉对于沐正德来说是弱点,那么老太妃的女儿于她而言便是唯一的软肋,即便明知是假,可是因为心底的那一点点希望,一样会义无反顾。
也许,这就是爱。
“再者,姑母觉得这次是真的有线索,你瞧这字条上所写,我的孩子身上有一朵粉红色的梅花胎记,长在肩头。”见着沐寂北没有说话,老太妃为了安慰她缓缓道。
可沐寂北瞧见那张纸条的时候,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也没再理会老太妃在说些什么。
缓缓将那张字条拿在手中,看着那朵格外熟悉的梅花胎记。
而后红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老太妃。
“北北,可是有什么不对?”老太妃也不知沐寂北是怎么了,一时间忧心不已。
沐寂北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对着门外便喊道:“青瓷!青瓷!”
青瓷一听,以为出了什么事,很快就冲了进来。
“主子?”
沐寂北道:“当初我死后,你不是找到了那根我从不离身的项链?”
青瓷有些不安的看了眼老太妃,老太妃更是惊愕,完全听不懂沐寂北在说什么?
什么叫她死后?她如今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吗?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的,后来小姐还说那根项链送给我,留作念想。”青瓷应声答道。
“项链可还在?”
“在。”青瓷一面点头一面从衣服里面将那根项链拿了出来。
“姑母,你看看你可认得这根项链?”沐寂北反问道。
老太妃仔细端详了之后,大惊失色,震惊的看着沐寂北道:“这。这。这项链是谁的?是在哪里找到的?我的孩子。”
老太妃看着那熟悉的项链,分明是她当初命人为自己的孩子所造。
沐寂北也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想不到前世的自己,寂晴的亲生母亲竟然会是老太妃。
“姑母。”沐寂北说不出话来。
青瓷在一旁却是看明白了,忍不住惊道:“老太妃竟然是小姐的亲娘?”
“你说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这怎么会呢?北北明明是正德的孩子,我的孩子应该比北北大一些才对。”老太妃有些不敢置信的反问道,一时间思绪混乱。
真相昭然若揭,只是因着她不知道寂晴身死的事情,所以老太妃一时间想不明白。
平日里万分冷静的几个人,一时间都有些失控,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冲淡了一切不安和躁动。
沐寂北将当年的事情简单的同老太妃讲述了一番。
老太妃不禁涕泪横流,直道苍天有眼,那一刻,沐寂北才真正的感觉到,这个年轻貌美不见一丝苍老的女子,内心是有多么沧桑。
老太妃紧紧抱住沐寂北,反复摩擦着她的发丝:“我的好孩子。我的好孩子啊。”
沐寂北安静的靠在老太妃的胸前,第一次感受到母亲这个词的意义,却也难以控制泪流满面。
也许母亲就是这么伟大,她甚至什么都不需要说,什么也不需要做,便能轻易让你放下一切防备。
许是活了两世,从没有过娘,沐寂北这一声娘怎么也叫不出口,好在老太妃也不在意,似乎找到了她便已经重新获得了全世界。
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不断重放,她第一次来到相府,一身华光,却为她做主。
她发病,她同沐正德一同忧心不已,忙着找大夫。
她嫁人,她帮她挑选珠钗梳理发髻,含泪静默看着她远走。
她怀孕有喜,她比她还高兴,喜上眉梢,早早便忙着做小衣。
一切一切,虽然命运将两人分离数年,可是在冥冥之中,却又让两人相见,纵然一直没能相认,可是对对方却也有着莫名的信任。
也许,这就是凡事自有注定,沐寂北双眸含泪,老天,这一世,你给我的东西是不是太多了,到底要我拿什么来还?
佛说,若你挨得住世间所有的苦难,便能安享世间所有的幸福。
如今,有这么多爱着她的人在身边,她又有什么理由再去埋怨上天的不公,世界的不美好。
她相信,即便是摧枯拉朽的毁灭降临,也不会击垮她此生的信念。
世界,就这么大,世界,却也就这么小。
老太妃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看着沐寂北的眼神明显要热切了许多,那种心急的迫切的想要表达自己爱意的心思,毫不掩饰。
而远处守在暗中的探子,却是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很快就转述给了殷绡。
“主子,她们果真母女相认了。”
殷绡点头:“沐寂北在讲述过往的时候可有说过到底是怎样重生的?”
“回主子,她并没有提及,只是说一朝身死后,醒来就已经成了相府小姐沐寂北。”探子忠心的道。
“好了,下去吧。”殷绡挥了挥手。
却不想,探子刚转身,一把尖刀便飞了出去,没入探子的身体,没走几步,探子便轰然倒地。
“母后,为何明知道老太妃会去找沐寂北,还不加制止?”轩辕凝尘疑问道。
“沐寂北和老太妃都是聪明人,你以为先是对付了一次沐正德,又对付了一次殷玖夜,她们还会再中计么?索性,反倒是不如成全她们母女情深。”殷绡淡淡的开口。
轩辕凝尘似有所悟,点点头,继续道:“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殷绡没有开口,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去告诉沐寂晗,明日一切按计划行事。”殷绡思忖了一会开口道。
轩辕凝尘点头后离去,离开后,云启出现在远处,看着轩辕凝尘的背影,连夜赶回了西罗皇宫。
殷绡似乎有所察觉,只是笑道:“去吧,去吧,将殷玖夜也找来,也好送你们一起上西天!”
云启还没等潜入殷玖夜的寝宫,便被一群暗中潜伏的隐卫给拦下了,毕竟他的武功只能算不错。
暗卫将他带到殷玖夜面前,殷玖夜一挥手,他才被松开。
“你这皇宫的首位还真是森严,没见过武功这么高的皇帝还会贪生怕死。”云启讽刺道。
“有这种耍嘴的时间,不如多练武功,下次也不至于这么丢脸。”殷玖夜强大的威压散开,让云启心惊。
早在他出现在附近的时候殷玖夜便有所察觉,沐寂北不在,他依旧难以入眠,两只眼睛都有些猩红,更何况心中有事,莫名的就烦躁起来了。
“你最好在明晚之前赶去远山寺,晚了的话就可以等着收尸了。”云启苦笑道,是谁说他嘴巴毒,面前这个男人分明比他还毒才对。
听见他口无遮拦的话,殷玖夜甩手就是一掌,云启整个人直接就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墙上。
云启抹了一把嘴上的血迹幽幽道“别这么大肝火,大不了我免费送你们一口双人棺材,不,应该是三人棺材,相信以后你们都死绝了,我就是干起经营棺材的行当,也会只赚不赔,买一送二。”
云启的话配上他那阴阳怪气的语调,确实有种让人抓狂的冲动,不过好在殷玖夜知道,他是好心来送消息的,便忍下他在那信口胡言。
云启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沐寂晗似乎也会出场,看来又有一场好戏看了。”
殷玖夜陷入了沉思,殷绡的想法总是难以捉摸,所以即便是云启送来的消息,他也不敢尽信,并非是不信任云启这个人,只能说殷绡的心思让他忌惮。
云启的嘴角也蔓延住一抹苦笑,和殷绡周旋了这么多年,他却始终只能躲,甚至连一次主动出击都不曾有过,面对着这个灭族仇人,他不知要强颜欢笑,甚至还要为她卖命,不过好在,这一切都要结束了,谁输谁赢,终究是要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