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作者有话要说:悼文
一入大学深似海,昔日同窗,网吧战友,音空信渺。昨日惊闻,斯人竟已远去,不胜唏嘘。
我本薄情,苦思良久竟未思及君之音容,惭愧之至。
思君尚在时,因人品之暴差,常使众人群起而殴之,至今思来,然只存君之好处,悔之何用,惟愿死而复生,然不得已。
君之在时,热心而口直,每每助人于行,伤人于口,不察之士往往不辨易损,君亦不争辩,缄默而独行,至今思君当日之背影,潸然而涕下。
君口拙而手巧,教室之灯泡,寝室之网线,电工瓦匠一人担之,善绘,尝于黑板之上绘网王诸人,吾拍照留念,而今,睹物思人,何其悲哉。同为诛仙战友,君乃鬼王,吾乃合欢,双剑合璧,无往不利,君默默在前,俯首甘为大血牛,而今,诛仙风景依旧,吾上阵厮杀只觉前方空荡,君坚实盾牌不复,一时悲从中来,再无心情,删号而去。
君逝时二十有一,锦绣年华,竟遭不测,红颜空遁,壮志难抒,父母亲朋无不惋惜悲哉,君之丧时,吾未得信,谨以此悼文一述吾之哀恸,如君有灵,当梦中再叙,纵酒狂歌,砍怪帮战,以慰君怀。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小小的孩子中规中矩的正坐,手中拿着一卷书,认认真真的看着。
一脸严肃的老人坐在他的对面,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屋子里很安静很安静……
淡淡茶香四溢,轻轻的书页摩擦的声音,冬日里暖暖的阳光照射进来,小男孩一丝不苟的看着书时不时还低声的念两句,一切都很和谐很和谐……
但是……
坐在小男孩对面的老人抽动着嘴角,清了清嗓子,“弦一郎……”话说到一半卡住了,憋了半天实在是没组织出合适的语言,终于只好用那句老话救场,“不要松懈!”
小小的弦一郎郑重的放下手中书卷,“是的,祖父大人,一念动而百孽生,我会努力。”言罢,又把视线投注到书本上。
真田爷爷嘴角抽了抽,手抖了抖,为什么弦一郎会变成这样?
“弦一郎……知道邻居家的那个叫幸村精市的孩子吗?”
弦一郎抬起头,上挑了几毫米的眉毛说明他对从真田爷爷口中听到这句话的震惊程度。
目光在真田爷爷脸上梭巡了一阵子,弦一郎慢慢点了点头,“是。”
是?一个是字就完了?你让我怎么把话接下去?
真田爷爷看着自家寡言的孙子,“……那个孩子很出色。”
弦一郎看看祖父大人,回忆一下那个仅仅一面之缘的幸村家的孩子,不可否认……确实……很漂亮的人。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祖父大人您着相了。”
尚还稚嫩的童声说出这样的一句话,真田爷爷心中一阵复杂,到底是应该骄傲呢还是应该犯愁呢?总之,为什么自己的孙子比起人家的就这么不正常呢?
“那个孩子的网球打得很不错。”
“是。”
“你和他比起来呢?”
“佛家以十事为恶,身三,口四,意三,其中意者,嫉,恚,疑。妄动恶意不得见大日如来。”
真田爷爷脑袋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小小的弦一郎拿着那本偈语录抬头瞟了一眼真田爷爷,板着一张面孔说道:“云在青天水在瓶,如是而已。”
真田爷爷终于忍不了了,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真田弦一郎!你今年是八岁不是八十岁!”
小真田慢悠悠放下书很认真的说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所以,祖父大人,很遗憾,您见不到如来了。”
真田爷爷一张严肃的面孔,一颗流泪的心。
他好后悔……为什么要拿那本书给弦一郎看啊……
真田弦一郎,那年八岁,正值花骨朵一般的年纪。
永远行走在偏离正常小孩行为准则的路线上。
“弦一郎,你在做什么?”
真田爷爷皱着眉头看着孙子。
小小的弦一郎正坐在电视机前,电视里正放映着的是……相声?
“听相声。”
“不是问你那个……你脸上哪两个夹子是什么意思?”
真田爷爷头疼的看着自己孙子的嫩脸上一边一个夹着一只夹子。
“冷酷的男人最有魅力。”
“……哪来的谬论?”
“爷爷就娶到了奶奶,爸爸也娶到了妈妈。”
“……”
“弦一郎,你又是在做什么?”
“呜呜呜呜呜呜恩恩恩恩恩。”
真田爷爷看着弦一郎贴在嘴巴上的那两条交叉的白胶布,眼角抽搐嘴角抽搐,终于上前一把扯下,“你干什么?”
小弦一郎面无表情,“男人应该沉默寡言。”
真田爷爷面无表情,心中在痛哭流涕:儿子……我对不起你!
真田爷爷。
此时尚未退休的52岁警察署署长,在独自抚养自己孙子的过程中心脏和大脑经受住了无数次的考验,终于进化成了面瘫的终极形态。
“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 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盘而灭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何以故?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 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
“弦一郎,不要一直念经!”
“祖父大人,佛经是您给我的。”
“那是为了不要你整天坐在桌子前面喝茶!”
“茶道是您传授的。”
“那是为了你不要整天蹲在院子里修剪盆景!”
“盆景也是您给我的。”
“那是为了……算了!不要松懈!”
“……是。”
真田爷爷重重叹了一口气,看看孙子沉着冷静面无表情的一张门神脸,半垂着的眼睛显示着的几个大字:四大皆空。
“弦一郎,你知道你缺少什么吗?”
“入冬的棉鞋棉袄,数学的习题册还有……爷爷你的牦牛骨髓壮骨粉没有了。”
几个十字路口在真田爷爷头上跳。
“不是问你这个!”
“那是什么?”
弦一郎抬起头,黑如点漆的眸子中满是认真和疑惑。
真田爷爷看着弦一郎的眼睛,面无表情心中怀疑,你真的不是故意的?
大门神小门神两张黑脸对着瞅,寒风瑟瑟,扫起院中落叶。
弦一郎移开视线揉揉眼睛,好酸……
真田爷爷很得意,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还想和我比?忽然醒悟到……自己是白痴吗?为什么要和一个八岁的孩子比这种事,甚至还洋洋得意……
“咳……”用咳嗽掩饰了一下自己神色间的小小的不自然,真田爷爷开始正色对弦一郎说:“弦一郎,你所欠缺的东西就是执念。”
“执念是孽,是障,火烧功德林……”
“弦一郎!!!”
“……是。”
看着自家爷爷的表情弦一郎很明智的住了嘴,暗地里翻白眼。
“弦一郎,虽然过度执念并不好,但是没有执念你就不能进步,你所欠缺的就是这一点,一个可以让你为之执着的东西,为之全心全意热爱的东西。”
弦一郎低头,有些不忿,“我喜欢很多东西……”
“是的,你喜欢剑道喜欢书道喜欢茶道甚至喜欢佛道,虽然这些都是老头子的爱好但是如果你是真的喜欢祖父也会因此而阻止你……但是,你敢说这些是你用生命去热爱的东西吗?”
弦一郎没有出声。
真田爷爷拍拍弦一郎的头,“就是这样,找到一个你为之奋斗执着并可以燃烧全部生命去追寻的东西,找到一群可以将后背相托的肝胆相照的朋友,齐心协力的战斗拼搏,这才是热血的青春啊!!”
真田爷爷说的语气很激动,但是一张千年面瘫脸还是没有任何表情,看起来分外诡异。
弦一郎瞄了祖父大人一眼,别过头去。
——祖父大人,我从来都不知道你还有热血、燃烧这种东西……
“所以……出去寻找吧!”
于是现年八岁的真田弦一郎就被踢出了真田大宅,远离了他严重老龄化的爱好,遇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劫数。
那一年八岁的弦一郎邂逅了八岁的幸村精市。
第一眼看到那个站在人群中仿佛所有光的汇聚的男孩子,弦一郎默默转身,低声道一句:红粉骷髅,阿弥陀佛……
但是世界上就是有一种人即使你讨厌他即使你尽可能的想要忽视他,但是你不得不承认他的存在就是耀眼。
于是弦一郎站在远处看着那个孩子,疏离有礼的微笑,恬淡温和的表象,掩不住骨子中的霸气和敏锐。这个人……小小的弦一郎摇摇头,他可不认为自己能够和这样的人相处良好。
但是依旧每天去看。
他知道其实幸村知道自己再看他。
幸村很早就注意到那个男孩子了,毕竟相较起一般同龄的孩子,那个男孩子就好像鹤立鸡群一般,那样沉稳冷静的气势,毫不动容的定力远不是其他孩子能比的,当然他不否认他万年如一日的黑帽子和过分成熟的面孔也让他多投注了几分的注意力。
“我是幸村精市。”
某一天,幸村走到了网球场边,对那个总是站的笔直的男孩子这么说道。
他看到那个男孩子微微低下了头,摘下了头上的帽子对他点了点头,“真田弦一郎。”
于是就这样认识了。
点头之交,擦身而过。
两个小孩子都对着对方投注了多一分的关切,但是哪一个都不肯先迈出一步。
真田弦一郎难得的不爽一个人,虽然念叨着戒嗔,但是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即使没什么真正的不愉快,还是小小的别扭着。
幸村是怎样一个人,只要他想当然是可以八面玲珑左右逢源,陪个笑脸哄一个小孩子开心简直是太简单了,但是不知为什么,对着这个男孩子他就是不想,没有原因。
于是就一直这么耗着了。
直到中元节的晚上。
小小的弦一郎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和服,衣襟上有精致的黑色纹饰,没有再戴着那顶有点大的黑帽子,让一头黑发露在外面,被风吹的一飘一飘的。
他在捞金鱼。
右手的袖子挽起,戴了一串绯色的佛珠。
一双黑瞳专注的追着金鱼盆子里面的一条红色的小金鱼。
出手了!
果断有力,连幸村都不得不叫一声好。
但是……
那条小红鱼悠悠闲闲的甩着尾巴走了,弦一郎看着自己手中漏掉的金鱼网,眨眨眼,站起身。
“不再试试吗?”
幸村看着弦一郎转身就要走,不由得出声叫了一声。
看到那个浅灰色的背影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看他,又低头看看地上的金鱼盆,心思映在眼中明显的不能再明显。
幸村看着那双黑色眼睛中流露出的明显挣扎的意味不由得嘴角弯起,这个人好有趣。
弦一郎正在纠结于究竟是把那份钱用于捞金鱼呢还是烤肉串的时候,却猛地看到了幸村灿然的一笑。
好像夜幕中的焰火……不对,应该是篝火吧,不仅美丽而且还带着温度,也不对……
那样明亮温暖绚烂的笑容,弦一郎被那个笑容震在当场,看着幸村的侧脸发愣。
“怎么了?”
幸村疑惑的看着那个一脸严肃对着自己的男孩子。
弦一郎急急的转过头去,心中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再试一次吧!”
“哦……”
幸村的声音想在耳旁,被那个笑容晃得满眼睛金星的弦一郎不知不觉的顺着他的声音应了下来。
于是,抬起手递过硬币,默默哀悼一下烤肉没有了,然后默念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肉串啊肉串,我与你无缘啊,阿弥陀佛……
“……方向要准,力不要使太大……”
那条红色的小金鱼终于落入了纸网里。
大红的绸缎似的大尾巴拍上拍下,可怜的吐着泡泡。
“看,捉到了吧!”
幸村的声音响在耳边带着一点孩子的雀跃。
弦一郎看着那条小金鱼,却皱了皱眉,手中的纸网动了动,小鱼又从纸网中游了出去,在宽阔的大盆中摇头摆尾。
幸村看着弦一郎细微的动作,愣了一下。
自己身边的男孩子黑着一张脸,但是一双眼睛中掩不住的温柔。
什么嘛……这个家伙。
弦一郎似乎感觉到幸村的目光,耳根子有点红,“……我家没有人会养鱼……”
“呵……你似乎没必要跟我解释呢。”幸村看着这个与外表不符的温柔的男孩,忍不住偷笑。
弦一郎嘴角抽搐一下,“……众生平等,那个……”
“好了好了,我请你吃肉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