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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我不要当小甲虫by平凡安乐-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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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三十,合府上下皆换了小毛皮褂。贾府惯例,主子们每季都有新衣,按身份件数不等。今次贾琮的份例比往常不同,针线上送来的不是成衣,而是两张湖羊羔儿皮,品质也是极好。淡彩格外欢喜:“太后娘娘赏下的衣料还未动用,我好生做一件出来,二爷也穿得光鲜些。”贾琮素性不事张扬,向来不喜欢那些大红大绿的装束。再比照贾宝玉身上繁复华丽的衣饰,淡彩每每觉着自家二爷太过省事,倒弄得自己不能一展长才。
  一晃已是九月初二,荣府中虽未张灯结彩,却也上下一新,又有戏班并百戏说书诸般玩艺儿,十分热闹。
  贾琮一早就命人送了礼过去,淡彩和浅墨从凤姐儿处回来,向贾琮回话:“琏二奶奶见了送子观音好生欢喜,叫谢谢二爷呢。”
  贾琮笑道:“你们回头也去松散松散罢,我这里有写意就成。”
  看了半日书,淡彩带了两个小丫头回来服侍贾琮午饭。当中展颜笑道:“二爷,今儿可是出奇,那边宝二爷早上不知道为着什么,竟是穿了一身的素出门去呢,好多人都瞧见了。”她家里跟怡红院里小丫头佳茵家是邻居,常在一处说话。
  贾琮也不理会,夹了块肉塞进嘴里使劲嚼。
  为什么?北静王府里的爱妾还真晦气,平白无故给人当了挡箭牌。
  这贾宝玉脑袋里到底长没长脑子?园子里人来人往,穿着这么一身就怕没人看见是怎么的?金钏是家生子,她的生日府里知道的人还少么?去年前年的今天怎不见你这么一身?合着还是凤姐儿过寿府里热闹,你触景生情才来了这么一出子?
  王夫人缘何定要撵了金钏?贾琮觉得倒不单为她同宝玉亲呢,而是她说的话触及了王夫人的底线。
  金钏容貌秀丽,能当上王夫人跟前得用的大丫头,能力必定也有,但论及行事,贾琮却没觉得她有多出色。
  贾政夫妻在房中议事,众丫头都在外侍立。宝玉奉命来见父母,金钏拉着说:“我这嘴上是才擦的香香甜甜的胭脂,你这会子可吃不吃了?”只这一句,不说轻佻吧,至少是开玩笑过于随意不分场合。任何当家长的人都不会喜欢儿子亲近这一类的女孩子。
  最关健的就是那一句:“你往东小院儿里拿环哥儿和彩云去。”假设宝玉要是听从了她的教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以贾政性情,贾环同嫡母身边的丫环有私情,挨一顿板子还是轻的。彩云被处置也是难免,就算留得一命,也不会被留在府里了,赵姨娘难堪也是必然,可是这样一来,王夫人难道就不丢脸了?发生这样的事,身为掌管内宅的主母,王夫人对贾母要如何交待?荣国府为他人笑柄,而造成这一切的贾宝玉,又会落下个怎样的名声?嫡庶相争在大户人家并不少见,这样的手段未免过于下乘。
  但不管如何,金钏已经死了。对活着的人来说,让逝者安息才最妥善不是么?她生前已蒙污名,虽说王夫人为着宝玉出言遮掩,但这府里多得是明眼人,原著中那聋婆子就说得再明白不过了。这二年因着玉钏儿在王夫人跟前未曾失势,金钏之事已渐渐无人提起,可今日宝玉这么一来,怕是又要被谈论一阵子。
  你是给王夫人添堵呢,还是给贾琏凤姐两口子找不痛快呢?或者给府里的下人们茶余饭后,再加一个话题?
  这就叫长情了?贾琮心下叹息。
  说是‘我便为这些人死了也愿意的’,那你倒是别找人去搬救兵啊。
  金钏之死对他有多少影响,只看书中贾宝玉挨打后,对着王夫人使来送汤的玉钏那般做派就知道了。
  哄着喝了一口汤。
  当时听得死讯是‘五内摧伤’,然后呢?没有然后了,围绕在他身边有那么多花季少女,他能偶而想起已经难得。
  金钏若真有灵,该为自己骄傲吗?没见从前的茜雪为一杯茶撵了,再不提及。
  前世看原著中这一章节,祭了金钏回来,便是贾琏偷情被凤姐撞破,平儿挨打,宝玉大献殷勤,□□体贴周到。然后怡然自得,笑贾琏不知作养脂粉,又替平儿落了几点痛泪。
  若脂粉太多,你‘作养’得过来么?‘喜出望外平儿理妆’,你喜出望外的是能在平儿面前尽一尽心,得了今生意中不想之乐。你哥哥的小妾你想关照一二,鸳鸯发了誓不理你你就日夜不安,湘云对黛玉的为难,你看在眼里却不能化解,原著中迎春新婚归宁即被打得遍体鳞伤,你除了叹气,还做过什么?
  晴雯临终,唤了一夜的娘,宝玉却认定传话的小丫头糊涂,没有听真。想来他压根不愿相信,晴雯在生命的尽头,心心念念的却不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40

  凤姐儿有孕未及三月,最要小心在意的时候。贾琏一早便吩咐了平儿留神照应,自己一下值就来贾母处接人,叫尤氏等人打趣几句,才将两颊酡红的凤姐儿带回院中。
  却不知贾琮此时正暗自高兴。
  次日一早,贾琮正吃着早饭,解颐慌慌张张的进来道:“二爷,太太伤着了。”
  原来邢夫人一早起来去贾母处请安,路上眼错不见,踩着块小石子一跤摔倒,亏着两边的小丫头下死力拽着,方才没磕到头,却是崴着了左脚。
  贾琮急急赶去,离着老远,便听邢夫人疼得呼天喊地,贾赦正皱着眉头问边上单大良家的:“怎地大夫还不来?再叫人去催催。”
  正忙乱间,单大良亲自陪着个老大夫进来,却只在外间,后面跟着的中年妇人入了内室,忙洗手上前细细看视,见邢夫人脚踝处肿了一圈,且喜不曾伤着骨头。又将各处关节都小心摸了,退到外面向大夫一一说明,于是老大夫从箱中取出伤药,交代仆妇如何调制,如何敷用,又向贾赦道:“尊夫人之伤虽未及骨,亦须小心养护,百日之后,方可行走。”贾赦命人厚厚打赏,好生送将出去。
  这时贾母处、王夫人处皆派人问讯,并家下有头脸的管事娘子都来探视请安,贾赦不耐人多,携贾琮到外堂坐下:“这阵子可有进益?我听见你昨儿还往外跑来着,又去会文了?”
  贾琮恭敬道:“这几日又做了几篇文章,想跟几位同年切磋一二。”
  贾赦只“唔”了一声便不再理会,叫人拿出几样上好的文房之物给了贾琮,挥手命去。
  贾琮本想借机同贾赦提起让迎春回来侍疾,念头一转又咽了下去。邢夫人向来最恼凤姐儿不肯趋奉她这婆婆,得此良机又岂会放过?虽不会明着叫她立规矩,在跟前端茶递水却是少不了的,以凤姐为人,更兼此时怀着身孕不能多劳累,只怕不出几日,迎春自然就会回来了。
  贾琮料得丝毫不差,邢夫人受伤第三日,迎春便大着胆子在贾母跟前肯请,去嫡母床前侍奉。
  贾母微微眯起眼,看着迎春略带紧张的表情还有眼中明显的怯意,倒也没多作留难,当即便许了,还夸奖道:“是个有孝心的孩子,不枉了你太太平素疼你。”
  贾琮松了口气,忙忙去找贾琏:“哥哥认识的人多,帮二姐姐瞧瞧呢。”
  贾琏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你还有几个月就要下场,这当口不下劲攻书,竟还操心这个?二丫头虽说不小,可咱们这样的人家历来女儿是娇客,养到十八九岁再出阁的也不在少数,如何就急成这样?”说着上下打量贾琮,戏谑道:“莫非你相中哪家闺秀,一心等嫁了姐姐之后好娶亲?”
  贾琮张口结舌地瞪着兄长,贾琏最近差事顺手,成日里春风满面,没事还会跟人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看贾琮被自己说得无语,也就一笑而罢,又道:“原就想叫人去跟你说的,可巧你就来了。你前回跟我说要的墨和芥菜,人家倒是应了,只那墨工序繁杂,一时却是难得,要到年下才有。芥菜也是一般,张材只带了几坛子今年春上的,余外的与墨一并给付。”
  贾琮笑道:“这有何妨,我又不等着用。”又谢过贾琏。
  贾琏哈哈一笑:“松江风物与此间大有不同,张材另带了些棉布之类的回来,等下带你瞧瞧,有喜欢的直接拿了去。”
  “是。”贾琮也不客气,选了两束谈笺一匹松江布,自有人连着芥菜一并送到静远轩。
  银丝芥又名佛头芥,装在拳头大小的青瓷罐中,上面以荷叶、油纸和蜡封口。贾琮夹了一箸,只略嚼得几下,便觉齿颊流香,当下向淡彩吩咐道:“跟厨房里说一声,明早上只用送些稀饭馒头便好。”
  另拿了罐没开封的,唤了飞白过来:“把这交给安叔,他自然有数。”他庄子上一直有在做罐头,这年头可没有防腐剂,罐头想长时间保存最重要的就是容器清洁密封,这荠菜的包装法儿,正可以参考一二。
  倒在床上又想到迎春,贾琏虽没吐口,多少也会上些心的,贾琮想着要不要找彭辉问问他的师兄弟?随即就打消了念头,范弘义那是什么人,他的弟子或许愿意同自己结交,却绝不会肯做贾家的姑爷。
  有些头疼地抓了抓脑袋,愁啊——
  邢夫人受伤卧床不起,迎春每日在房中亲侍起居,直至晚间方辞去。因是未免辛苦,凤姐儿回明贾母王夫人,在贾赦宅中为迎春收拾出一处院落,暂时从大观园里搬了出来。
  贾琮借机将迎春房中司棋绣橘二人好生敲打,特别司棋,半明半暗地说了几句,绣橘在旁听得云里雾里,司棋却脸色发白,分明是触了心病。
  贾琮看在眼中,司棋潘又安是表亲,按现在的习俗年纪也都不算小了,如果不是在大观园里,说不定两家长辈还会乐见其成,兴兴头头地操办婚事。
  可是司棋现在还是迎春的贴身丫头,自不能让她闹出些事来,连带着损了迎春的名声脸面。
  这几日人人围着邢夫人打转,又有府中总管赖大之子赖尚荣选了实职,不日即要赴任,连宴三日以为庆贺。这赖家是贾家世仆,两府中总管都是赖家的。赖大之母本是昔年贾母的陪嫁丫环,在府中是一等一的体面,请动了贾母并王夫人薛姨妈,又带上宝玉姊妹等,到赖家花园中坐了半日。那花园虽不及大观园,却也十分齐整宽阔,泉石林木,楼阁亭轩,也有好几处惊人骇目的。又请了薛蟠、贾珍、贾蓉并几个近族爷们,几个现任的官长并几个世家子弟作陪。
  贾琏当差不得去,贾赦是自己不想去,贾琮要读书备考,更是谁也不好上门来扰,故此这一场热闹大房的男人们无一参与,那薛蟠因招惹上柳湘莲,被打了鼻青脸肿的实况也就没看着。
  薛蟠缩在家里养伤,贾琮是事后方听贾琏说起:“可算有个叫他吃亏的人了——也该挨顿打才好!”
  贾琮自不会多理这些事,听过便算。每日除了去正房请安,就是在书房里用功,有个奉旨赴试的幌子顶着,倒也清静。
  只可惜没清静几天,便有麻烦上了门。
  看着桌上一叠装帧精美的诗集,贾琮一张端正的脸阴得能滴出水来。
  “外面的事情都处置好了?”
  一边衍波垂手道:“书坊的掌柜伙计都交代过了,付了三倍工钱,雕板和零散印张都烧了,装订好了的尽在这里。”
  “这事办得不错。”贾琮压了压火,淡淡夸了衍波两句将人打发走,自己坐着生了好一会子闷气。
  世人常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其实还有一句:‘有才而不炫才,是即德也’。
  这个时代并不缺少才女,京城里高门林立,诗书传家的比比皆是,更不用说那些宗室王府。人家的闺女都是不读书、不做诗的?偶尔也有佳句流传在外,可几曾见到家里的兄弟将这些东西大把拿出来招摇?
  或许在宝玉看来,这些姑娘才情过人,自不该被埋没的。却不虑及女儿家的名气大了,便少不了众人议论。
  你也不想想,这年头印一本书花费不在少数,又不是什么名家大作,若非其中有利可图,人家凭什么掏银子出来?‘国公府上小姐的诗作’,这样的广告一打,自然有得是人去买!
  所谓众口砾金,落下个‘恃才妄作’的名声,将来谈婚论嫁,也必会大受影响。
  这世上,有多少男子能有赵明诚、曾布一般的胸襟气度?
  这一回是压下来了,可贾琮记得,后面还有那什么冬日联诗呢,难保贾宝玉不拿出去显摆。难道叫人一直盯着外书房?虽说贾家如今大都是瞒上不瞒下,可贾母王夫人也有自己的耳目,倘是有风声透过去,难免又是个麻烦。
  还是一帮子小姑娘啊,看人珠大嫂子多聪明,一个‘只评不作’,给自己留了余地,又没扫了大家的兴。想了半晌,贾琮叫来解颐展颜,将两本诗集分别送到贾环、迎春处,其余自己拿了,送到贾赦面前:“是儿子身边小子在铺子里见着,知道不好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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