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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我有身孕了啊…我有身孕了啊…我有身孕了啊…
原来,聪明得刚刚好的不二在刚刚好的时机下刚刚好遇见的刚刚好的小丫头,刚刚好地…怀孕了…
天哪!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观音娘娘孙猴子猪八戒…他不二周助今年是得罪哪路神仙了?
就在不二发愣的当头,拿捏到喜脉的姜大夫兴冲冲地冲出了房间,继而兴冲冲地冲出了内院,继而兴冲冲地冲出了沁竹斋,继而兴冲冲地冲到了老夫人居住的庭院,继而兴冲冲地领了赏钱,继而兴冲冲地开了副十三太保,继而兴冲冲地在幸村府一干人等三拜九叩之下打道回了医馆。
“我…我和大牛哥准备下月初七就成亲,少奶奶…少奶奶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小玉丫头翻身下了床,“噗通”一声就给不二跪下了。
怔愣愣的不二双目无光,神思涣散,慢悠悠地抬手在耳边挥了挥:
“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少奶奶…”
“下去吧…”
“是…”小丫头战战兢兢的退出了房间。
“吱呀——”一声,房门关上了。
不二缓缓抬头,望见门上窗纸隐约糊着的已然褪了色的红双喜字,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凄凉。
房间里的一切,都是初次见到它的样子:
靠着墙的八仙桌——桌下那一路跟着他从娘家来到此地的小蜘蛛不知道怎么样了?
茶柜上的五色果盘——里面原先摆着的“枣生桂子”也早已经不知道填了哪个厢房丫头的牙缝了。
身下的红木大床,挂着的尚没来得及换下的大红纱帐,早就沾染了厚厚的灰尘。
墙角边脸盆架上的脸盆,它可还记得那天和着胭脂水粉的喜酒味道?
还有妆台上的黄铜镜,只被他使用过两三次的脂粉,衣柜里“紫气东来”的两套晨衣…
原来,不知不觉间,这里已经充满了他那么多的回忆。
人生若只如初见。
现在,会保护他的人不在。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察觉到此的不二迅速地走到衣柜前,拿出一块浅黄色的包布摊在桌上,然后翻出所有自己穿过的衣服——那些本属于某人的衣服,毫不犹豫的包裹起来。想了想,又从衣柜后面掏出这些日子来攒下的私房钱,也塞进了包袱。然后,不二穿上了幸村的那间紫色晨衣——嗯,大了些。
一切似乎已经准备就绪,不二轻轻叹了口气,最后一次环顾房间。
然后,凝滞住了流转的目光——
雪白的墙上挂着一绿一红一对兔子花灯。
院子外面,老夫人高亢而兴奋的声音响起:“哎哟,我的乖儿媳还没起床呢?这都日上三杆了啊,我的小乖乖…”
人们的步子开始嘈杂,声音逐渐鼎沸。
不二侧耳听见听见玄一郎硬朗的嗓音“嘿嘿”地笑着,莲二沉着的声音“呵呵”地笑着,文太稚嫩的嗓子“嘻嘻”的笑着…
笑,大家都在笑。为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生命,为了一场从头错到尾的闹剧。
对不起…他笑不出来。
想也没想,不二一把将墙上浅绿色的花灯拽下来。纸质拉伸的花灯瞬间叠成一叠,很快跟着一个紫色的身影消失在了沁竹斋的后院尽头。
当天夜里,立海幸村家上下百余口人彻夜未眠。
老太爷急得几次三番差点背过气去,老夫人在一旁哭红了双眼。幸村家兄弟几个像没头苍蝇似的带着下人满城找人。
偌大的家里空空如也,安静得仿佛办了丧事一般。
唯有精市一人,端坐在正厅大堂里,好似丢了魂一样地泰然自若。
老夫人见了更加伤心,抱着亲儿子哭得死去活来,哭得惊天动地,哭得风起云涌。
末了,就在老夫人的老嗓子再也承受不了如此重用行将就木之时,一直在一旁安静地充当听众的幸村精市却笑了。
笑靥如花。
“娘…”幸村伏在老夫人耳边低语,“娘…您爱儿子么?”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是娘的亲亲儿子,娘亲怎么会不爱你?”老夫人操着沙哑的嗓音,怜爱的,一下一下的抚弄着幸村额前的碎发。
“娘…”幸村抬眼,直看进老夫人眼睛深处,“儿子爱他…”
“你这是…?”
“娘,他不可能给咱家传宗接代的。他…他是男人…”幸村低语着说出这番惊天动地的话,斜眼偷瞟了一下父亲。
“什…什么…”老夫人讶异得一时语塞。
“我不知道今早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以至于你们都认为他怀有身孕。当然,这也可能是他故意搞的鬼,好趁乱逃跑——就因为…就因为我告诉他我喜欢他。”
“儿啊…”
“娘你听我把话说完,”幸村打断她,“娘,儿子是真心喜欢他。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是我们却一起经历了许多…真的,我从来没有对一个人有如此特别的感觉。所以,儿子要去找他,一定要去,也非去不可…娘,请恕儿子不孝。”
“儿啊…”老夫人欲言又止。
幸村站了起来,看了看坐在灯下暗自发愁的老父,又望了望黑灯瞎火的仿佛空无一人的家中大院。
老夫人默默无语的看着儿子慢悠悠走到门边。昏黄的烛光下,模糊的双目里,儿子的身影似乎一夜间就长到了这么高大。
终于,这个为幸村家付出了一生的女人,这个早年丧子,中年复又得子多加溺爱的女人,轻轻地,也是最后一次,对着儿子点了点头。
幸村微笑,两行清泪同时滑落在他清秀的脸庞。转身,迈步,走向一个未知的未来。
没有犹豫,也没有留恋。仿佛从遇见他的那天起,就下定了决心离开——离开这个生他养他二十余年的地方。
立海城郊迎松客栈的张老板最近几天很烦恼。自从店里住进了两位特殊的客人,自己那刚续弦没两天的小娇妻就再也没拿正眼瞧过他。
要说起这两个人,真真是特别。同一天,两人前后脚进店门,店小二就给二人安排在对门对面住。按理说,平日里那俩人也不大出门,但就是给他的小心脏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打头一个来的那人,身量不高,纤腰窄臀,长了一张惊为天人,美到雌雄莫辩的脸。要说立海也是个大地方,他这城郊的客栈老板,每天迎来送往的不知道见过多少奇人异事。但这个人却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三天前。
“哎哟客官,您是打尖儿啊还是住店啊?”眼瞅见迎面走来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一向以“色”字当头的张老板,忙不迭儿地往前凑。
“住店。”来人话不多,声音却如三月春风,吹得人心里痒痒。
“哎,好嘞!楼上请——”张老板点头哈腰的就要接过“她”的行李。
“等等——”甜到发腻的声音。张老板暗叫一声不好,是他那刚过门的小娇妻。
“什么人呀,值得你张老板亲自送上去?”如丝的媚眼往这边一横,不怒自威,“伙计,把客人带到房间去。”
“哎!哎!”正在给人称酒的店小二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阴着对自家老板吐了吐舌头,接着屁股上就被老板狠狠踹了一脚。
“来,我带您上去。”龇着牙,小二接过来人挎着的淡黄色包裹,领头上了楼。
那客官后脚刚消失在楼梯口,楼下就传来了女人尖利的叫声:
“看!我叫你再看!”
“哎哟哎哟!老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你轻点儿轻点儿…”
“呵呵…”挽着紫色的袖口,新客人微微一笑。
店小二适好回头,呆在了原地。
第二天,当客栈老板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相信这位新到来的客人是货真价值的男人时,摸着自己因为跪了一夜搓衣板而发肿的膝盖,肠子都要悔青了。
当然,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是很高兴的。比如说,有客栈老板娘啊,客栈老板娘啊,客栈老板娘啊,还有…客栈老板娘。
尽管那位穿紫色衫子的客官平素吃喝都在房间里,不常出门。但是张老板依旧很郁闷,总盼望着他哪天就凑齐了盘缠,搭着某个谁谁谁的顺风车就回老家去了,或者干脆因为付不起房费直接被他轰出去。不然,他那位好似母大虫投胎的小娇妻哪一天非得用“貌敝”这个由头数落死他不可。
当然,如果你认为迎松客栈张老板的人生已然荡到低谷,除了时来运转不会再起别的波澜,那你就错了。事实上,这个波澜就紧跟着紫衫男子进店门之后的…两个时辰之后。
紧跟着第二个进店的人,身量颀长,容貌昳丽温润,绝对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划拉到哪个花魁云集的男馆里,也得是头牌的料子。然而这还在其次,这位客官非但人长得美,出手也是相当阔绰。光是他身上那件墨竹暗纹,白纱罩衣的衣服,看起来就价值不菲——嗯,绝对是大户人家出身。
所幸这位客官和上一个比起来,“宅”在房间里不出门的程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然,张老板就该怀疑自己老婆哪天就该倒贴着人家私奔去也了。所以,他也只好祈祷这位客官哪天能等到自己要找的人,以后他们店家和客官大路朝天各走半边——眼不见心不烦,多美。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在那个云淡风轻的午后,前后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这位自我感觉人生头四十年混得还是相当不错的客栈老板,在小娇妻的心目中就彻底沦为了“个矮”“貌敝”“财疏”的典范。
这天一早,负责送饭的小二照例端了热腾腾的饭菜“噔噔噔”地跑上楼,给那两位惊为天人的客官送饭食。
“客官,您的早饭。”将一盘饭菜轻轻放在桌上,店小二微笑。
然而坐在窗户边上的人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你说,墙角那只蜘蛛会不会是从青学来的?”
又来了…每日一发,这些饶有兴趣的感想。
“是啊,搞不好还是搭着青河顺流而下来的呢!”小二敷衍。
“呵呵,要我说,那得是坐着喜轿来的——嫁过来的。”
“额…是吗?”
“对了,最近可有去往青学的人路过此地?”坐在窗边的人回转过身,笑得一脸期待。
“没呢。客官您放心,我都帮你留意着呢。有的话,一定第一个通知您。”小二谄笑着摩挲着双手,一副乖巧样。
于是那人便懂了,抬手扔过去一大锭银子。小二赶忙伸手接过,放进嘴里咬咬,接着又塞进袖口。
“出去吧,顺道把桌上那壶状元红拿去还给老板娘,说她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酒水过于贵重,我不能收。”说完,又转头盯着墙角的小蜘蛛,开始发呆。
“哎!哎!”小二高兴的应了,拿起酒水就往外跑。
一炷香功夫后。
“客官,您的早饭。”将另一盘饭菜轻轻放在桌上,店小二微笑。
然而还睡在床上的人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呐,你说,这浅绿色的兔子会不会也是只公的?”
又来了…每日一发,这些饶有兴趣的感想。
“是啊,搞不好还是天宫里嫦娥娘娘的呢!”
“呵呵,要我说,你就是敷衍我。天宫里的,那就是只母兔子。”
“额…是吗?”
“对了,最近可有到青学的马车经过?”睡在床上的人转过头来,笑得一脸期待。
“没呢。客官您放心,我都帮你留意着呢。有的话,一定第一个通知您。”小二谄笑着摩挲着双手,又一副乖巧样。
于是那人便懂了,抬手扔过去一小锭银子。小二赶忙伸手接过,放进嘴里咬咬,接着又塞进袖口。
“出去吧,顺道把桌上那盘桂花糕还给老板娘,说她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糕点过于贵重,我不能收。”说完,又转头盯着挂在窗沿上的花灯,开始发呆。
“哎!哎!”小二高兴的应了,拿起糕点就往外跑。
第二天,负责送饭到房间的小二没有照例出现,而是换了另一个人送来。听人说,那个倒霉鬼是因为昨晚黑灯瞎火的错把巴豆当蚕豆给吃了,往茅厕里跑了一整夜,到现在连床都下不来。
对此,紫衫客官和白纱罩衣的客官都很奇怪,明明只是想教训这小子乱收小费而放了一点点的泻药,怎么就过量了呢?
“嗯,身体素质太差。”更深露重的夜晚,两人各自对月总结。
这样平静的日子一天天的流逝。去往青学的马车始终没有驶来。紫衫客官搭不了顺风车,白纱罩衣的客官也找不到要找的人。二人的房门始终紧闭着,直到那一天——
“客官!来了来了!有好多、好多辆去青学马车就停在客栈外面呢!”楼下的小二扯着嗓子往楼上喊,那精神头,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
“谢天谢地!”张老板两眼一抹黑,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