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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基斯表情过于平静，以至于修普诺斯有点摸不准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于是他自觉的将从达拿都斯嘴里挖出来的更多的信息咽了回去，要么挑个其他时间再说，要么就这么烂在肚子里。
修普诺斯知道冥王陛下是不希望阿基斯知道卡俄斯的消息的，毕竟以阿基斯对卡俄斯的依赖，对哈迪斯拿下阿基斯的阻碍太大。
但现在已经拿下了，说不说影响都不大。
“他不能离开深渊？”阿基斯又问。
“混沌之神连离开他的宫殿都做不到。”修普诺斯话音刚落，就被阿基斯拽着跑出了洞穴。
“带我去深渊！”阿基斯揪着修普诺斯的衣袖，眼睛有点儿泛红。
修普诺斯张了张嘴，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转，又吞了下去，也没再推脱什么，拎着阿基斯离开了罂粟花田。
法则已经阻止了阿基斯进入冥土。
呆在冥土入口的深渊边上，阿基斯呆愣的看着深不见底的黑暗，手足无措。
他想来这里，来了之后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做什么。
“卡俄……”
“阿基斯？”
阿基斯一噎，抬头看着来人，满脸不敢置信。
“塞勒……西斯？”
那个温和的男人微笑着，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哈迪斯已经没节操到允许亡魂复活了吗……”阿基斯咂咂嘴，觉得冥王陛下为了他作出的让步实在是太大了。
必须点赞，以身相许妥妥儿的！
“冥王陛下赐予了我神格。”塞勒西斯挥散了阿基斯的幻想，眼含担忧，“阿基斯，你弑神了，是真的吗？”
“他给你的是赫尔墨斯的神格？”阿基斯愣了愣，看到塞勒西斯点头之后，托着下巴眯着眼。
他怎么觉得哈迪斯就是不乐意给塞勒西斯比较牛逼的神格，才优先给了塞勒西斯这个没有啥战斗能力的神明使者的神格呢？
“阿基斯……”
“不用担心。”阿基斯挥挥手，抬头看着塞勒西斯，“我说到做到，你们变成亡魂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隔绝了来自奥林匹斯诸神的窥视。
塞勒西斯看着阿基斯的模样，就知道劝说已经没什么用了。
“父神呢？”他转移了话题，问道，“他之前去找命运女神了，现在还好么？”
“你可以自己找他看看。”阿基斯耸耸肩，他并不想跟塞勒西斯聊什么关于普罗米修斯的事情，他已经对这个睿智的人类之父失去了信任。
不管普罗米修斯之前不见是去了哪儿，做了什么，他只知道塞勒西斯他们遇难的时候普罗米修斯并没有呆在他们身边。
要离开的话，至少应该先让他回来看着才对，只要他们中有一个人在营地里，在潘多拉打开盒子之前处理掉她或者她的盒子，塞勒西斯他们就不用经历这一次死亡。
塞勒西斯知道阿基斯想的什么，不由的开口解释：“父神他是为了……”
“我不管他是为了什么。”阿基斯打断了塞勒西斯的话，低下头，声音有些沉闷，“他能说出牺牲你们换得丢卡利翁他们的生存这种话，你还信任他么？”
塞勒西斯哂笑，“有什么不能信任的？他可是创造了我们的最伟大的父啊。”
所以不管普罗米修斯作出什么决定，他们都会义无反顾的去执行。
这是他们的坚持，也是唯一能够报答普罗米修斯创造他们、照料他们的恩情的方式。
“那么现在你有了神格，如果普罗米修斯有什么……”
“我会。”塞勒西斯没听完阿基斯的话，便这么说道，斩钉截铁。
阿基斯不敢置信的看着塞勒西斯，“我不能接受。”
的确，他十分喜欢初代人类的单纯和赤诚，但这种愚蠢的忠心是完全不必要的。第一代的人类太过于无私，以至于为了人类这个整体和普罗米修斯，对自己生命的存在与否全然不在意。
哪怕现在有了神格和成神的希望，一旦普罗米修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他们也会毫无怨言的去帮他完成。
简直不可理喻。
在这样的塞勒西斯面前，阿基斯头一次觉得自惭形秽。
他对人类再多么好，也是抱着私欲的，就好比他不可能跟普罗米修斯一样，为了丢卡利翁那群人类而牺牲己身。
他跟宙斯和奥林匹斯的诸神对上，归根结底为的不过就是地位和归属这两者罢了。
突然，阿基斯感受到一股视线落在他身上，扫过一边修普诺斯的位置，不意外的发现修普诺斯的身影已经自原地消失了。
“塞勒西斯，回冥府去。”阿基斯推了推塞勒西斯。
一看阿基斯严肃的模样，塞勒西斯点点头，转身进入了冥府入口的深渊。
原本在克里特岛会老相好的宙斯，被找来的雅典娜带来的消息震得失去了对妹子所有的兴趣。
他跟着雅典娜急匆匆的从克里特岛赶回了奥林匹斯，发现诸神并无异动之后，开始扫视大地上的一切。
宙斯很快就看到了在冥土入口的阿基斯，他正跟一个人交谈着。
那个人宙斯有点印象，是人类最初的领导者之一，曾经跟随普罗米修斯来过奥林匹斯，最终却被他回绝了。
但是，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人应该是死了才对。
宙斯不相信他公正严明的大哥会作出让亡魂重新复活回到大地上行走的事情，所以他马上察觉到了那个人类掩藏着的，跟他的灵魂完全不搭调的神格。
那是属于赫尔墨斯的！
原本对雅典娜说的消息抱有猜疑和不信任的宙斯，此刻完全相信了她的话。
没有什么比摆在眼前的事实更能说明一切的了。
赫尔墨斯陨落了，不光彩的死在了一个人类手上。
就那么静悄悄的，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产生。如果不是阿尔忒弥斯看到了，恐怕宙斯要过上很久才会发现赫尔墨斯失踪甚至陨落的消息。
那个人类很快离开，进入了冥土。
宙斯的视线锁住停留在冥土入口的人身上，以往这个人给他的耻辱瞬间涌上来，让他手中的雷霆之杖劈啪作响。
“父神！”雅典娜赶忙阻止了盛怒中的宙斯，生怕他一个霹雳砸下去，没劈死阿基斯，反倒惹上不该惹的东西。
“雅典娜，你要庇护那个人类吗？”宙斯看着他最喜欢的女儿，怒道。
“不，我伟大的父神，请您冷静下来听我说。”
雅典娜将她对于阿基斯身份来历的猜疑细细的向宙斯说了，并深刻表达了一番自己对于宙斯的忠诚和尊敬。
宙斯听着雅典娜的想法，紧跟着神经也绷了起来。
阿基斯抬头看着视线来的方向，毫不意外的是奥林匹斯。
深渊之底缓缓的冒出了一团灰黑色的烟雾，它停在阿基斯脚下，亲昵的围绕着他脚底下的一小块空间转圈圈。
阿基斯蹲下。身来瞅着那一小团，看了一会儿之后从记忆深处翻出了它的来历。
他瞠目结舌，瞅了半晌，伸手想要触碰一下烟雾，却硬生生被阻隔在半空，不能再往下一寸。
阿基斯眨了眨眼，感觉眼眶有些酸涩，他开口，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卡俄斯……”
一小团混沌在下面，阿基斯站在深渊正上方。
混沌上不来，阿基斯下不去。
他们隔着一层法则制造的阻碍，连对话都无比困难。
“卡俄斯……”阿基斯吸了吸鼻子，觉得卡俄斯就像被法则困住的公主，正等着他去搭救，他揉了揉有些湿润的眼睛，拳头握紧了，“你等我，干翻宙斯撸掉法则，等我来救你！”
深渊之底的卡俄斯看着通过混沌传递过来的信息，愉悦的轻笑出来。
阿基斯还是那么有活力，那么耀眼。
他摩挲着手里的扑克牌，这是他在无法见到阿基斯的日子里唯一的念想。
“我等着你……”
即便这么说着，卡俄斯也知道阿基斯绝不可能做到。
只要法则还在，他就不可能离开深渊之底。
而法则如果不在了，那么整个世界就已经毁掉了，更不存在什么救不救之说。
法则能被动摇，允许改写，也会崩毁。
但显然，有哈迪斯在，这件事情就不可能发生。
奥林匹斯之巅，宙斯看着跟阿基斯十分亲昵的一团混沌，呼吸一滞。
他握着雷霆之杖的手猛地用力，硬生生爆起了几条青筋。
半晌，他扭头看着雅典娜，一字一顿：“去找盖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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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谢谢amherstcollege1、水银的地雷╭（╯3╰）╮
☆、49·盖亚
大地之母无处不在。
宙斯带着他宠爱的女儿来到盖亚的神殿；神殿的大门开着；正等着他们的到来。
见没有被盖亚拒绝；宙斯悄悄松了口气。
盖亚怎么说都是扶植了两任神王上位的女神；既然她摆出了这样的态度；必然是已经有了处理的办法。
只要没有跟克洛诺斯一样被盖亚抛弃，对于宙斯而言就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宙斯身为众神之王，他呆在这个被诸神所仰望的位置上，享受着世间所有生灵的敬奉。
但他也是有着一些不可言说的难处的。
就好比诸神之间的制衡；好比对十二主神的掌控；又好比总是给他添堵的那些顽固分子。
典型例子：普罗米修斯。
但归根结底；宙斯在这个世上唯一一个真正发自内心敬畏着的；仅仅只有盖亚一个而已。
平心而论；宙斯的父神克洛诺斯从力量上而言要高出宙斯很多，但即便是这样的克洛诺斯，也被不满其态度的盖亚拉下了马。
宙斯忌惮普罗米修斯的智慧，他能够借机把那个完全有能力将他拽下神王之位的智慧之神踢出诸神的行列，但他却无法对盖亚做出什么。
身为五位□神之一，并且在其他几位□神都不管诸神地位更迭的时候，唯一还会插手神明事物的盖亚自然成了宙斯心里拔不出的一根刺。
但是他没有胆量去触碰那根深深扎根在他心里的刺，因为那根刺哪怕是轻轻动弹一下，都能够让他疼得死去活来。
但排除这个不说，宙斯过得还是相当滋润的。
他将克洛诺斯作为前车之鉴，绝不会不理智到得罪盖亚。
只要他对盖亚抱着尊敬之心，他的神王之位不说稳稳当当，不会被诸神之一拉下马倒是可以保证的。
能屈能伸才能成大事。
宙斯走进大地女神的神殿，向站在正厅主座上等着他的盖亚微微低下了他尊贵的头颅。
盖亚很满意宙斯的谦虚，她走下王座来，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大地之母似乎对一切都很包容，她沉稳的气息抚慰了有些不安的宙斯和雅典娜。
“你在担心什么，宙斯？”盖亚语速平缓，声音温和，就如同她所守护的大地一般，显得格外厚重可靠。
“我看到了混沌。”宙斯看着盖亚，明显的察觉到盖亚的手一顿 。
众神之王呼吸微微一滞，他觉得盖亚应该已经知道这件事，并且早已有了对策才对，否则也不会敞开了大门等着他们进来。
可是看这样子，盖亚似乎并不知道……或者，盖亚所要说的事情跟他来找盖亚的事情，并不是同一件。
不管到底是怎样，能够让盖亚出面提醒他的事情，都不会是小事。
“混沌……他应该早已消失了。”盖亚低喃，垂下眼思索。
宙斯猜测她大概是在逡巡大地。
半晌，盖亚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你在哪里看到他的？”
“深渊。”
“……难怪。”盖亚恍然，却选择轻巧的带过了宙斯的问题，说道：“法则被改写了。”
“您指的是……”宙斯心中微微一紧。
“你不再是唯一一个被法则眷顾的神明，我想你应该已经发现了。”盖亚笑容敛了起来，“或者说，法则被破坏，我们作为法则在世间的投影也跟着变得扭曲。”
法则正在一点点的改变，与那个能够动摇法则的人作对的神明，将会在这过程中遭受到灭顶之灾。
“诸神已经开始陨落了，宙斯。”盖亚偏头扫了一眼在一边低垂着头安安静静的雅典娜，“你的助力很多，不用太过担心。”
既然盖亚这样说了，宙斯虽然感觉有些不安，但多少安慰了些，他抬头，试探的说道：“我知道动摇法则的人是谁。”
“恩？”盖亚疑惑。
“阿基斯，一个……很怪异的人类。”
“他不是人类。”盖亚眼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