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槽点总是满满当当的怎么都吐不完。
而糜稽的那份饭菜是单独放在他面前的。和家人区分开来,虽然是同样的菜色,但莫名的被分裂开的感觉让糜稽很奇怪。
在吃饭时一家人仍然少有沟通,不过很明显这个家庭并没有食不言的规矩。他的高祖父并不是每一餐都会来与家人共享,糜稽曾好奇的在扒饭时偷偷用余光盯着高祖父马哈看很久。高祖父的身高像是缩水了一般,奇怪的脸型上全是皱纹。他吃饭时很安静也很迅速,常常是糜稽刚爬上椅子端起碗时他就已经放下了碗筷拢着袖子坐在一边低着头瞌睡。而更常见的情况是糜稽认真的将面前小盘子里的一块香煎鳕鱼叉过来的时候,视线的余光却看到高祖父的座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空了。
不过高祖父的话……还真是长寿啊。
祖父桀诺是话最多的人了。这个发须皆白表情严肃、腰板总是挺的笔直的老人出乎意料的喜欢和糜稽说话。他每次都会亲切的揉揉糜稽的头发,说一些例如“今天看了什么书”“要多吃点饭才能长得高”“有早早的睡觉吗?小孩子就该早点睡”“今天来的晚了哦,是不是赖床了”之类的家常话。糜稽喜欢他,晃着两条小短腿认认真真的回答,偶尔说出的话会让桀诺拿着筷子哈哈大笑,但就算是这个时候,饭桌上的其他家人却也一点也不配合的气氛僵冷。伊尔迷一直表情缺缺的,没人提到他的名字他也不会说话;而他的母亲基裘连一点视线余光都不会给糜稽,她和她的亲生次子之间像是隔阻起了一幢无形的墙壁,隔着那堵墙基裘看不见糜稽,她的大部分注意力在长子和丈夫身上,而面对糜稽,就宛若面对一团无形无质的空气。
席巴在很多时刻都是沉默的,偶尔他的开口也只是像单调的下达指令。伊尔迷经常会带着一身的伤或者是一身疲惫不堪的汗出现在餐桌上,迅速的吃完饭就下桌返回训练场——他的练习时间明显高出任务时间。席巴不悦的搁下餐具皱着眉说:“伊尔迷,就算是训练也不必要将自己折腾的那么狼狈。”
坐姿端正的男孩抬起头一板一眼的回答:“我必须保证自己能敏锐的感觉到细小的痛觉,以及在剧烈疼痛的时候也能够有清醒的大脑来反击。”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半张脸上全都是血,左手软绵绵的垂在身侧,看上去是骨骼断裂了。
看着就好疼的样子。
“——啊啊!!这么冷静的进行让自己重伤的训练!就算是自己也可以残忍的对待了吗!!”基裘欣慰的站起来,不断的给自己出色的长子搛菜,“多吃点——伊尔迷,多吃点!”
“可是妈妈,我已经饱了。”伊尔迷困扰的看着自己面前堆积的如同小山一样的菜。
糜稽坐在他们对面,如同在看一场戏剧。祖父桀诺拍拍他的肩,狡黠的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你哥哥很厉害,喏?”
“……我不太懂……”
这个家族是土豪所以根本不缺钱,他无法理解哥哥伊尔迷近乎自残的训练行为。为了什么呢?……说起来,是这个世界还仅仅是他所在的家族不用去学校上学呢?十岁的年纪,应该还在读四五年级才对,他哥哥伊尔迷怎么说都应该是咬着铅笔头恼火作业繁重的小学生啊。
说起来上次那道吓死人的伤果然不是熊孩子掐架吧= =
所以说这个家族到底是黑手党还是深藏在山里等着主角来刷的BOSS窝,好歹来本技能书或者新手指导拯救他茫然无知的状态啊……
“只有足够强大才能活下来。”桀诺说,“糜稽,快点长大吧。”
……顿时感觉自己没有资格活下去了呢,好心塞。
顾允默默在心底屈膝躺地,顺便为自己点了一大排蜡烛。
作者有话要说:
基裘是穿过和服的,柯特也是一直以和服的形式出现,所以蠢作者就默认揍敌客家和十一区有点关系,那么虽然在原著中奇犽和小杰都是吃西餐……揍敌客家还是可以以东方的形式吃饭的吧?
觉得筷子更亲切啊嗷呜!
最后觉得大哥果然是学霸类型的!猎人世界的强者心理上都是非常强大的吧,这种方式看来,就算顾允有一具开满金手指的身体,也成为不了那样的强者。
这章写的有点心塞,虐待生命的熊孩子是所有熊孩子里面最烦的一种。
蠢作者读小学的时候遇到过这种熊孩子。
……_(:з」∠)_怎么想都觉得残忍,唔。
第8章 第八章
小孩趴在床上,将摊开的书指定的那几页再读了一遍,最后他炸毛了一般的蹂躏着自己的头发呜啊呜啊的向后仰倒,一点都不客气的将那本书踹下了床。
完全没法理解!“燃”到底是个什么鬼啦!“让内心集中于一点,凝视自我,制定目标”这个说起来倒是超级简单的但是完全没法想象这么做可以激发出超能力来诶!糜稽四肢摊开呆呆的往着天花板,半晌后他伸出右手比出手枪的样式指着天花板,压低了童稚的声线,超酷炫的开口:“嘣——”
巨大的能量迸发出来轰裂开天花板,糜稽可以透过揍敌客主宅突然出现的空洞直视蓝天了。——怎么可能啦。
他怏怏不乐的翻了个身,将脑袋埋在枕头底下低郁了很久,再一脸不情愿的挪到床位上半身吊下来把书捡起来,老老实实的翻到念的修炼那个章节。章节里其实已经尽可能的描述清楚了,就算是完全没办法理解操作办法的糜稽也感受到了写作者满满的诚意。小孩再次读了一遍已经可以背下来的那几页文字,还是无从下手的他百无聊赖的将书摊在脸上闭着眼发呆。
书上是说念能力是一种操纵生命能量的能力。糜稽将手放在心脏位置,隔着血肉清晰的感觉到心脏跳动的频率,单单是活着就是一股那么强大的力量吗?
芦音在糜稽开始习念的第一天给他展示过念的力量,无所不能的揍敌客家女佣将一片叶子刷的甩进了树干中,这种如同武侠小说里飞叶摘花即可伤人的招式让糜稽惊讶的开始重置世界观。之后芦音给他演示了胸口碎大石……啊不对,是直接将锋利的小刀直接向手腕上割去——但是没有损伤。芦音将卷了刃的小刀放在糜稽面前,说:“糜稽少爷,如您所见,这就是念。少爷虽然不能学习格斗技巧,也不能进行激烈的战斗,但是只要学会了念,普通人也就伤害不了少爷了。”
糜稽星星眼:“芦音!你好厉害!”
“不……”芦音微笑起来,“我只是揍敌客家的女佣而已,且不说老爷夫人,执事馆的大人们都比我强好几十倍。”
“诶——那你和哥哥谁更厉害?”
“请不要妄加评判,糜稽少爷。就算现在还是个孩子的伊尔迷少爷的念压,也已经雄厚的让我不敢上前了。”
而这份能力只不过是操纵生命能量而已。糜稽安静的听着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就是因为活着吗?活着就是这个天地间最厉害的事物了吧?他清楚人类的脆弱和死亡的猝不及防,而怎么又会有人拒绝变强?
小孩盘腿坐起来,闭上眼睛,静心感受身侧的空气、微风,努力去捕捉身侧的一片空寂。
不知道的人一定以为我到了修真界,嗯。
糜稽的四岁生日是在春天中旬的时候到来,依然困扰在念力修炼并且还是毫无进展的小鬼被晚餐后芦音送进来的一个小蛋糕吓了一大跳。
“诶?!我的生日?!”
最后小孩超满足的一个人干掉了那个甜度正好的蛋糕,躺在床上摸着吃的圆滚滚的肚子打嗝的小鬼转头问芦音:“哥哥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伊尔迷少爷的十一岁生日在两个月之前。”
“两个月之前啊……唔我要不要送礼物呢……诶?!两个月之前?!”糜稽不可置信的扬起了头,“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老爷和夫人都不会关注这个,伊尔迷少爷也并不在意。执事馆会记下来也是因为要记录少爷的身体发育状况以方便微调训练日程。”
“诶……这么说,哥哥从来没有好好的过一个生日?”
“理论上是这样的,虽然执事馆会嘱咐女佣送去蛋糕,但是伊尔迷少爷好像并不喜欢甜食。所以以往的蛋糕都是扔掉了的。”
出现了!揍敌客十大不可思议养育法之一!
没有期待生日的童年真的太缺失了!
糜稽转过脸看着芦音将他吃完的蛋糕碟子收拾干净,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种类似后悔的酸涩。他希望能尽力的、尽力的把这个只有十来岁的哥哥当成孩子看待,尽管伊尔迷周身的气场冷静又强大,就算是心理年龄比他大的顾允也不自觉的想要敬畏他。可是不该是这样,家族中的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但只有糜稽不能。
顾允的上辈子是独生子,他们家的家庭条件也无法负担一个之外的更多孩子。一直东奔西走颠沛流离的日子里从来没有过相处较久的同龄人,粘稠的孤独感附骨之蛆般缠绕在他的骨骼上——奇怪的推己由人,顾允不希望他看见的孩子也经历同样的感受,他知道那种一个人坐在空寂无音的房间里就是一个星期的难受,知道生日连家人都不记得的委屈,所以他不想让别人经历。
明年伊尔迷的生日,想陪哥哥一起过。
他悄悄的下定了决心。向芦音询问到伊尔迷的生日日期后就跳下床跑去洗漱。距离现今很遥远的一年后,每一天也是在重复着月升日落的同样日程。糜稽在接下来大段大段的光阴中依然只能在饭店和所谓的家人有次短暂的会面,他对他父母的了解甚至都不如照顾他的女佣芦音——如果是真正的幼童,在完全得不到父母的爱的情况下,会成长成一个怎样畸形的人呢。他对席巴和基裘并没有感情,但即使是这样,被彻底分割的寒冷也让他如鲠在喉。
这一年的秋天,基裘怀孕了。
揍敌客家的女主人对这个孩子抱有巨大的期许。她的情绪更加喜怒无常,她花费半天的时间挑剔食物,花费半天的时间尖叫和大笑。佣人们开始听从她的吩咐着手布置新的少爷的卧房,这项工程屡次推翻再屡次重建,一个月内糜稽看到了八个不同版本的儿童房间,基裘前一天大力赞许的木质田园的床和箭靶在第二天就被她亲手砸烂。她很快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二楼的游戏室——那个游戏室被谴责为破旧狭小,除了吩咐佣人重修游戏室外,基裘还希望能在宅邸后方的空地上修出一块游乐场。这些工程也很快开始了,宅邸里的佣人从所未有的多了起来,他们安静且速度的在被允许范围内行动。而糜稽则干脆的关上了门不再出去。
十一月的时候,糜稽重新被勒令“不要再出现在家人聚餐的饭桌上”,原因是基裘连看都不想再看见他。
芦音将饭菜送到糜稽房间的时候就看到小孩晃着两只小短腿坐在床上,手撑在身侧有点开心的哼着歌。小孩距离去年身形拔高了些,但却很明显胖了许多。他欢快的从芦音手里接过饭就蹭蹭的跑到靠窗的桌椅上吧唧吧唧的咀嚼起来。芦音心底的最后一丝担忧也消散了干净。
“我才不把他们当回事呢!”小孩鼓着腮帮子,“我的家人只有芦音!……唔,还有爷爷!”
“少爷可千万别这么说!夫人只是孕期情绪不太稳定……”
“当然还有伊尔迷哥哥,芦音放心啦我不会说出去的。”
毫无疑问,芦音是顾允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上第一个依赖上的人,而桀诺则是关心过他的这具身体的血肉至亲。至于伊尔迷,被他划分的依据却是非常蛮狠不讲道理。
他们在一年里交流并不多,但不知道为什么,糜稽总是努力的想要踮起脚来亲近他。
那个铭刻在心底被死死记住的日期很快就到了。
伊尔迷从地下的训练场上楼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他人的气息。他悄无声息的掠近那份气息——而那个人还毫无察觉。直至他明晃晃的站在那个蹲在房门口的小孩面前时,那孩子才带着一脸蠢透了的惊喜抬起脸来,喊了声“哥哥”。
“糜稽,你在这里干什么。”
声音平板没有起伏。睁着漆黑猫眼的兄长歪着头看着突然找上来的弟弟。
小孩踟蹰的站起来,抿着嘴有些期待的抬起头来:“给你这个!生日快乐哟哥哥!”
伊尔迷低头看了眼包装精致的小盒子,没有接过来。男孩歪着头思考糜稽这份动作的意义所在,很快他想清楚这大概只是无聊的弟弟想要引起哥哥关注的消遣。于是伊尔迷伸手揉了揉糜稽的头发:“我不需要。别再做无聊的事了,糜稽。”
“……可是、今天是你的生日,有礼物的,今天、今天是个很棒的日子。”
孩童竭力的想要表达什么。伊尔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目光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糜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无形的压力让他完全说不出话来。那种积累许久后爆发出来的冲动和勇气像潮水一样的褪了个干净。即使是这样,他仍然伸着手坚持着,尽管莫名的寒冷和恐惧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