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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林管家,怎么是你?”罗万瞪着眼前花白胡子的老者,又张望门外,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却再无隔壁家的人,不似前几日的那般阵仗了。
“这不是来看看……”林管家的眼神瞟向不远处的青年,“我说,罗大少爷啊,求求您搬到别的地方住可不可以啊?”看罗言湛没有丝毫的反应,他更急了,扯着嗓子叫道:“这房子真的闹鬼!”
“什么?!”罗万瞪大了眼睛瞧他,难怪他怎么总觉得到了晚上院子里就阴风阵阵的,原来这地方压根就是一鬼窝?
“是啊,是啊!”林管家看他神色似乎有几分相信,忙不迭地继续说道:“你听我说啊。三十年前,这个地方住着一户姓叶的,叶老爷是做生意的,常年在外奔波。而叶夫人年轻漂亮又贤惠聪明,持家有道,将府邸上下打点的让周围街坊邻居羡慕的很。谁知道,有人在叶老爷耳边造谣生事,说叶夫人趁他不在家,勾搭其他男人,连他们那三岁的小女儿都不是叶老爷亲生的。”
罗万掏了掏耳朵,把话茬接下去,“叶老爷听信了谣言,气急攻心,大脑发热,趁夜黑风高之时,将夫人和女儿给杀掉了,然后逃之夭夭。而冤死的叶夫人的鬼魂留在这小小的院落里,专门害住在这里的人?”
林管家听了,喜出望外,竖起大拇指直夸罗万:“你可真是聪明!”接着,他又换回阴森森的口气,“据说叶夫人死的非常惨呐,死不瞑目,血泪流了满脸都是,那三岁的小女儿更是被拦腰劈成了两段,所以她心中的怨恨是任何人都无法化解的,除了不停的杀戮!”
“唉……”罗万抱着手臂,倚靠着木门,漫不经心的说道:“林管家,您这个故事编的实在老套,你看你才说一半,我就知道结局了。”
“……”林管家张大了嘴巴,没发出半点声音。
“还是回去再练练吧。”罗万一边说一边把人往外面推。
“还是回去再练练吧。”罗万一边说一边把人往外面推,“就您这点儿本事出去说书的话,估摸着别人要拿菜叶子砸您了。”
“别!”林管家奋力的抵抗着,抬眼瞧见庭院中一丛红如火焰的花,伸手一指,“你知道这花为什么红成这样吗?”
“废话,它天生就是红的!”
林管家连连摆手,“非也非也!这花名为白珠,因为花朵纯白无瑕、灿若明珠而得名。现如今这花色血红,带着一股子煞气,正是当年叶夫人埋尸之处,乃是她的血液培育而成的!这花便是最有利的证据啊罗少爷!”
罗万心头一惊,畏怯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扫向白珠花。第一次来到这个院子的时候,连个花骨朵都没看见,但是第二天发生了奇异的事情——红花怒发,如熊熊的火焰,在灿烂的阳光下别样的刺目。当时他就觉得奇怪,越看这花越觉得心惊胆跳,总觉得其中有些古怪,但是为了照顾脾气同样变得古怪的少爷,他把这事远远的抛到脑后去了。
今日林管家一语道破,不禁令他全身发寒。
“真的?”
林管家目光节坚定,“真的!”
“少,少爷……”罗万回头瞅着少爷,声音开始微微颤抖,“我们……”
罗言湛冷笑一声,惊得林管家心里发慌。他慢慢的站起身子,一步步慢悠悠的走到林管家面前,一双清洌的眸子中露出淡淡的寒意,林管家不由地后退一步,伸出双手做出防卫的姿势。
“罗,罗少……”
“林管家,谢谢你的好意提醒,”罗言湛的声音不高,但透出一股森森的寒气,“我是从阴曹地府爬回来的人,试问,怎么会怕那些妖魔鬼怪呢?”说完,他眯起眼睛,淡淡一笑。
风淡云清,阳光正好,林管家却出了一身冷汗。
“罗少爷,您这是在开什么玩笑呢?呵呵。”林管家用袖子擦擦额头,有气无力的问道。
“我没有在开玩笑,”罗言湛又逼近管家一步,指着自己的胸口,“您身为沅承的心腹,应该再明白不过了。”
“呃——”林管家瞄眼他的胸口,一时哑口无言。
“林管家,”罗言湛一甩袖子,背过身去,“您最好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我是不会从这里搬走的。就算他颛孙沅承身为王爷又如何?国有国法,这座院子是我买下的,便是属于我私有的东西,他没有权利来干涉我住这里。不然,明天一早我进宫里去和皇上闲聊的时候,无意中提一提……”
林管家被吓得不轻,“呃……罗少爷,您听我说!这事儿与我家王爷没有半点关系,是小的自作主张来找您!”
“林管家,我们素来与你无冤无仇的,碍着你什么了,非要把我们从这里赶走?”罗万叉着腰,嗓门大起来,一双大眼睛里喷出熊熊的怒火,“你要是再出现在我们面前,看我怎么揍你!”
“哎哟喂,您怎么可能看不到我呢……”林管家愁眉苦脸的看向院墙,这一墙之隔便是瑞王府了!
自打罗言湛鬼使神差的从上锁的柴房里消失,第二天午后领着小皇子从景王府回来,然后住进王府隔壁的小院子,瑞王爷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虽然他不太清楚王爷与罗少爷“感情”破裂的内幕,但是身为仆从总觉的该为王爷做些什么。
他知道,既然他们两个闹到了那种地步,王爷定然是永远也不想看到罗言湛了,想让王爷高兴无疑是要赶走隔壁的家伙,于是带领了一大帮子家丁来砸门,出门的时候被穆朝看到,对方没说什么,他也就当作了是默许,胆子更大起来,一伙人在门口叫嚣了半天,里面丝毫没有动静,倒是引来了一群行人围观。
他添油加醋的编造各种坏话,指望着罗少爷成为众矢之的,不想……
正当他说的眉飞色舞的时候,门开了道小缝,罗万探出半颗脑袋来,晃了晃手中拎的茶壶,笑嘻嘻的问道:“林管家,说故事说了这么老半天了,口渴么?”
“闹了半天,原来是个说故事的!”人群中有人不满的叫道,“唉,没意思没意思,都散了吧!”
原本以为里面的主仆二人是被这仗势吓得不敢吱声,没想到人家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儿。他气得满脸滚烫,想说些什么,却无言以对,只好偃旗息鼓,打道回府。
穆朝拦在门口要他第二天继续努力,所以他这不又来了,决定采取恐吓的手段以到达目的。
可是谁又曾料到罗大少爷会露出这般阴森森的笑容,倒他自己给吓得个半死。
“唉——”林管家长叹一声,知道今天再无胜算,“罗少爷您慢慢养伤,小的不打扰了。”说完,灰溜溜的跑回瑞王府去。
罗万关上院门,回过头看到少爷已经坐回到摇椅上,慢悠悠的喝着药。他低着头,看不到表情,罗万有些怯怯的挪步上前,矮下些身子偷看。
罗言湛察觉到异常,抬头问道:“怎么了,罗万?”
“少爷,”罗万苦起张脸,“您从前都是喊我小万万的。”
“哦。”罗言湛微微一挑眉,将碗放回茶几上,重新闭上眼睛。
罗万以为他又要休息了,准备去收拾屋子,身后冷不丁地想起说话声:“罗万,将这封信交给后门的暗卫。”
“诶?”罗万回过头,少爷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摸出一封信,“让暗卫交给祯元楼的季麟。”
罗万接过信,拿在手里反反复复的看了又看,赶忙去办了。
罗言湛的唇边荡开一抹叵测的笑意,忽地听见头等响起稚嫩的声音:“罗什么的,你为什么不和哥哥住在一起了?”
“因为你哥哥做了错事,”罗艳湛淡淡一笑,“所以我生气了,不想看到他。”
“太好了太好了,”痴傻的小皇子连连拍掌,欢天喜地的叫道,“你要一直生气着哦,这样哥哥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罗言湛无奈的摇摇头,颛孙沅策的大眼睛里闪着激动的亮光,一张稚嫩的小脸笑得通红,他从墙头跳下去,引得侍从一片惊叫,吵嚷了一阵子,终于又恢复了平静。
深夜,颛孙沅承站在墙边,望着隔壁的参天大树,深色的夜幕下,那繁茂的树冠仿佛一丛黑云橫在天际。他望的很出神,眉间微微蹙起,好似有理不清楚的心事。
穆朝悄无声息的走到他的身后,恭敬的欠身,“王爷,罗言湛的暗卫今日去了祯元楼,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个药包。”
沅承的眉头稍稍舒展开,“看来罗言湛能恢复的如此之快,与祯元楼中的那位脱不了关系。”
异象
“前日派去的人无缘无故从房顶摔落,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官衙判定为行窃时失足摔死,”穆朝小声的说道,像是生怕话被隔壁的人偷听到,“不知究竟是意外还是那位高人动的手脚。”
沅承伸手轻抚过砖面的墙壁,若有所思道:“看来,本王有必要亲自去会一会公子莲无。”
侍卫长有些担忧,“王爷,只怕莲无早已是罗家的走狗。”
沅承有些不耐烦的瞟眼他,“不亲自的会一会,光在此猜测有什么作用?”
穆朝的脸色一白,深深的欠身,“属下失言了。”
沅承也不大想继续纠结在这个问题上,毕竟只有见到公子莲无才能盘算接下来的事情,于是转开了话题:“二皇子那边有音讯了吗?”
“再过两三日便能到达帝都。”
“很好……”沅承的眼中露出愤恨的光,重重的一捶墙壁,“现在就下定局,未免是痴心妄想,最后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听着隔壁细碎的动静,一道黑影从大树的阴影中现身,皎洁的月光照映在他的脸上,皮肤显得苍白剔透,仿佛一块精雕的美玉。
那人眼中波光流转,轻声一笑:“说来,这场比试我还真的是忘记了。”
“哎呀呀,”仍停留在黑影中的人颇有些后悔的叹道,“早知如此,本王不该来自投罗网,进虎穴的。”
“无奈你已经失足踏进来了,”罗言湛慢慢的走到小桌边,壶里的茶微凉,透着一股馨香,正适合在夏日里饮用,“惠王殿下先请坐下来,喝口茶消一消心中的怨气。”
惠王也没客气,径直走到罗言湛身边坐下,接过茶杯,“愿赌服输,本王心里并无怨言。反而得感谢你罗大少爷,让我恍然发现六弟原来是那般无趣的人。”说着,他笑了笑,喝口茶。
“哦?”罗言湛看上去颇有些兴趣,“没见你来过瑞王府几次,是如何知道的?”
惠王大笑一声,神秘的眨眨眼睛,小声说道:“本王是不会告诉你的。”
“啧啧,殿下您实在是有些小气了。”罗言湛叹道,“以为天子家的龙脉,该是豁达大气,今日也恍然发现这个想法……”
“诶,”惠王打断他的话,“本王是觉得,我的方法,用在你身上不大适合。”
“嗯?”罗言湛微微眯起双眼,似是不能理解惠王的话是什么意思。
“说是比试,其实是另有所图吧。”
罗言湛垂下眼帘,见惠王的茶杯快空了,又续上一些,这才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像我如此愚笨之人,始终是逃不过殿下您的慧眼,就像不管妖精怎么变,也逃不过孙猴子的火眼金睛呐。”
“诶,”惠王摆摆手,“这个比方打的实在难听。我们的罗大少爷怎会是妖怪呢?”
“嗯嗯,”罗言湛点头表示赞同,“殿下气宇轩昂、才貌无双,也不可能是只毛猴子。”
说来说去尽是些废话,惠王放下杯子,站起身,“若是罗大少爷打算一直这么拍马屁下去,本王恕不奉陪。这场比试,本王输了,若你想要得到什么,差下人到惠王府上告知一声,在本王能力范围之内定然满足。”
“别!”罗言湛叫道,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力道不重也不轻,带着一丝难以言明的暧昧,“如果连说实话也要被当作拍马屁,殿下对这个世态的看法未免也太悲观了些。这个时辰,恐怕外面有野狗乱窜,为了避免殿下您被咬伤,不如暂且留在我在这里,茶水点心俱全,闲聊读书下棋随意。”
一丝凉意透过薄薄的一层布料传来,惠王低下头,眯起眼睛打量着那张明若美玉的脸庞,在月光下,那人的眼睛像颗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