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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言湛终于醒了,待看清近在眼前的脸,眼中稍稍流露出惊讶的神色。
“对不起,言湛。”颛孙苍亭握紧罗言湛的手,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为这五个字,可是他知道无论有多少个对不起也无法说清心中的歉意与愧疚。
罗言湛眨了眨眼睛,收起那份讶异,波澜不惊的眸子定定的看着颛孙苍亭,随后他坐起身子,“你来了啊。”语气平淡,毫无起伏。
甚至都不问为什么会来这里,又是如何知道他在这里。
罗言湛压根就不关心这些吗?
颛孙苍亭扭头,在苍翠竹林的掩映中,看到一间小小的竹屋。
一切都和数年前没有半分的区别,只是人心已不在。
他攥紧拳头,猛然回过头盯着罗言湛。而罗言湛正望着平静的湖面,碧蓝色的湖水映在他的眼帘中,清湛无瑕,却也看不出有丝毫的情绪。
这让他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过了许久,是罗言湛打破沉默,指着湖边的竹筏说道:“陪我坐会儿竹筏玩玩吧。”
“好。”颛孙苍亭先站起身,向仍坐在地上的罗言湛伸出手。
罗言湛看着他的手,好一会儿才牵住。
两人手牵着手缓步走到竹筏边,颛孙苍亭先踏上竹筏,然后小心翼翼的扶着罗言湛上来。
仿佛回到多年以前,那时候没有任何隔阂和间隙——两个人甩开护卫,疯疯癫癫的跑到这个人烟稀少的幽静之地,用自己的双手一起盖起竹屋,划着竹筏来到湖中央,罗言湛枕着颛孙苍亭的腿,在交谈中渐渐睡着,做一个甜蜜的梦,全然忘却这世间的一切烦恼。
只要和你在一起便足够……
颛孙苍亭低下头,凝视着罗言湛。
清澈的湖水倒映着他们的影子,一黑一白,隐隐约约,随着细小的水波而晃动。
可无论如何,两种颜色始终无法交融在一起。
罗言湛似是猜测到颛孙苍亭的意思,在他将要开口说话的时候,说道:“金丝碧叶还没有开花吧?”
刚要问出的话就这么咽了回去,颛孙苍亭知道自己今天无法从罗言湛的那里获得任何答案。
就这样静静的待在一起也好。
颛孙苍亭努力的弯了弯嘴角,终于露出一个微笑。
许久未曾出现过的笑容,让罗言湛微微恍惚,伸出手抚过颛孙苍亭的脸颊,眼泪就这么不由自主地流出来。
颛孙苍亭轻轻的抹去他的泪珠。
罗言湛总是嘻嘻笑笑的过日子,就算有伤痛苦难也从不在他面前展露半分,强硬的表现出无所谓的模样。
“言湛……”他忍不住俯下身吻住罗言湛的嘴唇。
罗言湛抬手抓住颛孙苍亭的肩膀,试图推开他,却在一个动作之后改为死死的抓住,不放手。
压抑多年的感情,是理智无法控制的。
粗重的喘息声冲破了静谧,平静的湖面渐渐起了波澜,一圈圈的向外扩散。
颛孙苍亭解开罗言湛的衣带,洁白如玉的胸膛上暗红色的伤疤仍然是触目惊心,他的指尖轻缓的抚过那些伤疤。
罗言湛攥住他的手,“很痒的,不要乱摸。”说完,主动的迎上去,吻在他的唇边,深色的眸子里流淌着万种风情,光华动人。
颛孙苍亭俯身将罗言湛压倒在竹筏上,亲吻着,十指紧紧的相握,用力到关节发白,似乎想要将血肉连系在一起。
竹筏晃动的越来越剧烈,水波一圈接着一圈的扩散。
最终小小的竹筏承受不住两人剧烈的动作,一番左右晃动之后发生侧翻,两人猝不及防双双滑落进湖水之中。
满眼是宁静的幽蓝色,细小的鱼儿在远处游弋,湖底的植物随波摇曳,头顶是耀眼的光亮,似乎很远很远。
颛孙苍亭紧紧的抱住罗言湛,向上游去,脑海中闪现出的居然是多年前那个幽暗的井底。
仿若明珠般的少年,站在阴森的井底,在石壁上刻着字,然后回过头对他说话,可是他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无论如何回想,他未曾弄明白过。
此时此刻,那句话却无比清晰的在他耳边回想。
湖水隐去了他的眼泪,原来罗言湛早就说过这三个字,可是他却一直没有记起……
其实不用嘴上去说,他早该明白的。
四月的湖水仍有些冰凉,颛孙苍亭收起那些思绪,将罗言湛托出水面,安置在竹筏上,捡起丢在一旁的外衣披在他身上。
罗言湛裹着衣服,脸色显得苍白,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
颛孙苍亭跪在旁边,揽住他的肩膀,十分懊恼刚才的情不自禁。
罗言湛捂着额头,眉头紧紧的蹙起,忍受着某种痛苦。
颛孙苍亭被吓着了,“言湛,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罗言湛抓住颛孙苍亭的衣襟,脸色越发的煞白,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砸中,疼的快要裂开,连胸口上早已愈合的伤疤也跟着痛痒不止。
“不要再欺骗我了!”颛孙苍亭狠狠的说道,划着竹筏回到岸边,抱着罗言湛快步来到小竹屋里,床上意外的非常干净,被褥也叠放的整齐,他将罗言湛安置好,回过头去翻找水壶之类的东西。
等水烧好了,颛孙苍亭给罗言湛将湿漉漉的身子擦干净,柜子里有衣服,但都是许多年前的,泛着淡淡的黄色,但总比又湿又脏的衣服要好很多,于是给他换上了。
“言湛,好些了吗?”将衣带系好,颛孙苍亭柔声问道。帝都离这儿尚有些距离,骑马过去一路奔波,只怕现在的罗言湛会吃不消。
罗言湛睁开眼睛,望着浑身狼狈的颛孙苍亭,露出一个极勉强的笑,“你赶紧的先把自己的衣裳给换了吧,一直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待会儿会感染上风寒的。”
罗言湛一再坚持,颛孙苍亭不得已先丢下他,去收拾衣服。
罗言湛看着他的背影,无声的叹口气,眼中蒙上一层焦虑之色。冰冷的湖水以及身体的疼痛已经让他恢复了理智,他看着这些年时常来打扫的竹屋,心头思绪万千。
早就已经回不去了,无论他们再如何努力。
哪怕相爱到无法离开对方。
颛孙苍亭换好衣服回到床边,发现罗言湛已经睡着了,呼吸逐渐的平稳,脸色也比刚才好了许多。他不想打扰他,于是静静的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注视着他,脑海中想着今后要怎么办。
不是牵着手,说一句“生死不离”便能相伴一生的。
会有很多的困难,很多的阻碍……
但他会尽最大的努力,去保护他。
不让他再这样默默的付出,默默的承受伤害。
颛孙苍亭握住罗言湛的手,轻声说道:“我再也不会离开你,言湛……”
罗言湛的睫毛微微动了动,稍稍的睁开一眼。
他幽幽的盯着颛孙苍亭,忽而冷冷一笑,“等你登基称帝,我要以何种身份待着你身边呢?”
杀机
罗言湛是独自一人回到帝都的。
马停在小院门前,他仿若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般,哼着小曲儿跳下马,刚要走过去敲门,林管家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冲过来,疯了似的拦住他的去路。
“罗少爷,请立刻随小的来一趟王府吧!”林管家满头大汗,神色焦急,眼下的黑眼圈很重看样子有好些天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去去去,”罗言湛不耐烦的推开他,“老人家不要当街拉拉扯扯的好不好。”
林管家老泪纵横,又扯住罗言湛的衣袖,“罗少爷,我家王爷快不行了……念在您二位曾经那么好的份上,去见一见王爷吧。”
老人家哭哭啼啼的,活像是在罗言湛这儿受了多大委屈似的,远处的行人不禁看过来,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这次,罗言湛没有推开烦人的管家,惊讶的问道:“怎么忽然的就……”
“小的也不清楚。”林管家哽咽道。
罗言湛还是将他甩开,转身往瑞王府大门走去。瑞王府里一片黯淡,下人们蹑手蹑脚的连个大气都不敢喘一声,面色苦的比苦瓜还难看。
不用人带,罗言湛轻车熟路往沅承的我方走去,一路上鲜少见到下人或是侍卫,更没人上来盘问一句的——这府里的人似乎换了一拨,大家互相不认识,也不怕是盗贼之类的随便闯进来。
偌大的王府显得空荡荡,静谧的有些可怕。
罗言湛走到半路上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看,居然一个都没有,林管家也没跟过来。
主人重病在床了,下人们开始造次了吗?
罗言湛摸摸下巴,继续往前走。
隐隐的有笑声从围墙的另一侧传来,牡丹花纹的菱形漏窗上有一道黑色的影子在晃动。
气氛压抑的王府内居然还敢有人笑?
除了颛孙沅策,罗言湛实在想不出有第二个人。他瞧眼四周,无人,于是站在漏窗边上,小心谨慎的望向窗子那边。
痴傻的少年坐在草地上,专注的扯着一条花枝编着花环,含糊不清的哼着一首听不出调子的童谣。旁边没有嬷嬷,甚至不见一名随侍的丫鬟家。
原先在瑞王府里,让小皇子殿下独自一人待着,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沅策要是发怒起来,非活活打死照看小皇子的这帮人不可。
罗言湛有一种“瑞王府要败了”的感觉。
四周似乎没有暗卫,罗言湛从袖子里摸出随身带着的扇子,走到前面的垂花门转进花园内,一副笑嘻嘻的表情,晃着扇子走过去。
“沅策呀,在玩什么呢?”他在颛孙沅策的身边半蹲下,一只手握住傻小子的胳膊。
颛孙沅策抬起头,傻乎乎的对着罗言湛笑,举起手中编到一半的花环,“言湛哥哥,你看我的花环漂亮吗?”
原本娇嫩的粉色花朵在沅策的摧残下,已经不成花形,罗言湛勉强应道:“漂亮,可真是漂亮。”他拿着扇子轻轻的一敲沅策的脑袋,周围没有一丁点的动静。
看来王府真的是快要完了。
扇子柄敲击着掌心,罗言湛看着颛孙沅策继续编花环,把病重在床要死要活的沅承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搞了半天,一个破败不堪的花环终于编好了。
颛孙沅策把它当个宝贝,只给罗言湛看了一眼,就收在怀里,得意洋洋的继续哼着不着调的童谣。
罗言湛再看那花环一眼,忽觉异常。
王府花园内,压根就没有颛孙沅策手上这种花。
虽然花朵已经被蹂躏的破败不堪,但他完全可以肯定!
一念至此,罗言湛刚要有所行动,只觉得脑子里像是刺进一根又细且长的银针一般,剧烈的疼痛起来。他捂住额头,一只手撑地,单膝跪着,耳朵里充斥着犹如妖魔般的恐怖笑声。
他看看颛孙沅策,那家伙一动不动的蹲着,脸上带着天真单纯的微笑,并没有出声。
眼前渐渐的出现幻觉,人影重重叠叠,越发模糊不清,罗言湛强忍住头痛,折扇出手击向颛孙沅策,明媚的朝阳下折扇的边缘折射出冷锐的光芒。
颛孙沅策不笑了,因为他感觉到脖子上那种冰凉的感觉,只属于利刃才有的寒冷。继而,他将花环丢进旁边的水池里,抹着眼睛放声大哭。
罗言湛刚想动手,耳边冷冷风动,几条黑影落在四周,寒锋直指罗言湛。
“罗言湛,你想对小皇子殿下怎么样?”来人喝问道。
头依然痛到快要裂开,冷汗顺着煞白如死的脸颊落在地上,罗言湛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眼前仍是影影绰绰的,连方向都分不清。
扇子猛然间被夺走,双手被人钳制住,罗言湛无力去反抗,无数的脚步声和着那阴森恐怖的笑声在他耳中回响,他听见有尖细的声音在宣读着什么,紧接着传来惊慌的尖叫,还有利刃出鞘的撞击声。
他努力的去辨认,可一切都是模糊的,仿佛他们存在于两个世界。
沉重的黑暗在猝然间袭来,意识消失的前一刻,罗言湛万分的庆幸自己能晕过去。
宫里,每个与皇上饮食起居相关的地方都聚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