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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个地方换了张床，素素不习惯，睡得很不安，迷迷糊糊中听到隔壁屋子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好像杯盏落地的碎裂之音。素素从那惊吓声中惊醒，额头和手心全是汗，此时，外面天已经蒙蒙亮，光线淡淡的射进来，桌上的豆油灯还在挣扎着跳跃，素素大口喘着气，母亲后来都没有来过，想必，是去游街串户的出夜香了吧？
素素抹了把汗，随即想到那一声碎裂之音，这时候，隔壁屋子又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素素抬头看屋顶，发现这几间小矮屋上面横梁的地方都是通着的，难怪隔音效果这么差！
“呜呜……”
隔壁又传来几声断断续续的呜咽声，还有叽叽咕咕的自言自语声，在这个宁静的清晨，显得格外的突兀和诡异，素素打了个冷战，本能的有种不祥的感觉。赶紧从床上一溜儿的下来，反正睡觉的时候也没有脱衣裳，直接穿上鞋子就朝外跑。
“砰砰！”她敲隔壁的门，里面没有动静，素素又敲，“小翠嫂子，我是秦家的女儿素素，我能进来吗？”
里面这才传出一个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不要进来，不要进来！”
那声音，悲凉中带着惊慌和绝望，素素一怔，想也没想直接撞门，这才发现，原来这门里面压根就没有拴上，自己真是急傻了。
素素疾步推门进去，阴暗的屋子里，靠窗的地方那张床上，一条人影下半身搭在床沿上，上半身已经垂到地上，右手耷拉着还绑了绷带，不过绷带已经散开了，右手像一截废材垂在那里，左手在地上那一堆碎片里使劲的抓拉着，也不知道想抓什么，手背上弄得狼狈的很，划开好多条口子，斑驳血迹洒在地上。
而她抓拉的地方，散落着一地的狼藉，黑乎乎的药渣药汁，破碎的碗，打翻的差瓦罐，以及一个小夜桶。
当门从外面推开的声响惊到了那个女人，她艰难的抬起头，从这个角度仰望向素素，素素只看见她一双眼睛充胀着血丝，额头上还出现了几条浅浅的细纹。
第十六章 肇事者
更新时间2012427 22：44：53 字数：2166
“小翠嫂子，有什么事情可以慢慢来，你万不可以做傻事。你这样，回头我母亲回来，我不知道该如何跟她交代，她叮嘱我要照看你的！”素素赶忙冲过去夺下小翠嫂子手里的碎片，咬着牙将她拖回床上。
小翠嫂子打量着素素，素素也打量着她，这位小翠嫂子长得好生年轻，应该也就比她大四五岁的光景，模样生的端正，瓜子脸，皮肤有点黑，淡眉杏眼高鼻梁薄唇，虽然躺在那里，但身形应该属于高挑偏瘦型。
素素打量她的时候，她也带着好奇的看着站在床前的素素，笑起来，眼睛微微弯着，给人一种容易亲近的感觉，“你就是素素？常听你母亲提起，原来都快长成大姑娘了呀，跟我想的不一样，我还以为你就这么高……”小翠嫂子拿自己可以活动的那只手凌空比划了一下，笑着说话的时候朴实而热情，“来来来，坐这里，把脚提起来，地上被我弄得一团糟。”
“小翠嫂子，你刚才……”素素依言坐上去，因为小翠给人朴实的感觉，素素也没有扭捏，继续刚才的疑惑追问。
小翠不好意思的拢了拢两鬓落下来的发，暗黑的脸上好似有点尴尬，“不是你想到的那样，我又渴又憋，想拿杯水喝吧，就在旁边够着了，也拿不稳，俯身去拉床下面的马桶小解吧，这下了腰就难抬，我这个气呀，恨不得拿头去撞这地！”
“原来是这样，那我帮你。是先喝水还是先……”素素跳下床。
“先喝水吧！”小翠嫂子也是爽利人，当下在素素的帮助下，顺利满足了一些列需求，最后舒服的长叹一口气重新靠在床上。“一看就知道是秦姐教导出来的女儿，彬彬有礼的又体贴，只可惜我那死鬼男人命短，走得早就罢了，没有给我留下个一儿半女的，反倒给我留了一屁股债。”
素素乖巧的坐在床边，听着小翠嫂子说话，小翠嫂子好像很喜欢说话，她先是絮絮叨叨的抱怨了一会她先夫，然后嘴一撇，“瞧我，跟你这儿提这些做什么，我这胳膊和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全好？一天不上工，就一天没有收入，还要花钱买药，我这心里真是急得慌。也不知道我怎么这么倒霉，难道是出门没有翻黄历？那个天杀的，我又没有招惹他，好端端的把我从二楼扔出去，还好我命大，不然这会我已经见到我死鬼男人了。哎，就算我死了，也噎不下这口气呀！”
素素打量着小翠嫂子那帮着绷带的手臂，还有那直挺挺的腰，“如此霸道凶残，小翠嫂子得罪的是什么样的人？”说到这个份上，素素为了表示对小翠嫂子的关心和共同愤怒，理当要问问当时的情况。
提到那个肇事者，小翠嫂子的脸上没有半点笑容，眼睛里像着了一团火，看得出她对那个让她摔伤险些要了她命的人，愤怒到何种程度，却又无奈，“我不认识那个人，不过从他的穿衣打扮看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那厢房可是醉仙楼最高档次的天字一号，点的菜肴酒水糕点无不是最高档次的，当然了，若不是有钱有势，只怕也不会在酒楼的包厢房里做出那等污秽事，还嫌我饶了他们，我呸，我还嫌污秽了我眼睛呢！”
醉仙楼的菜肴酒水档次，素素也听母亲闲话时提过，天字号包厢房一顿饭的价位，换成白花花的银子，只怕也够这些小户寻常百姓家两三年的小康生活了，素素想到钱就双眼发光，谁叫她现在做梦都是想着挣钱呢。
“小翠嫂子到底撞见了什么肮脏事？”她还是忍不住追问。
纵然像小翠嫂子这样爽利的人，被问及此，脸上也闪过些难堪，但还是说出来了，“我也是倒霉，偏生代小六子有事临时央我代他送几份糕点上去，才刚一推开那门，就看见那一幕，真是……那个天杀的暴力狂，他是个断袖，我也是第一次看见男人也可以这样，脚下就愣了愣，然后，就被那个天杀的给扔出来了！”
小翠嫂子气的说不下去了，鼓着腮帮子在那里生闷气，“一看就是有钱有势的，我们黑心的掌柜好像很忌惮那天杀的暴力狂，不仅不敢去责备他，还对他点头哈腰，到头来还责骂我不懂规矩扰了客人的兴，素素，你说说看，这天下哪有这样的公理？我昨晚一宿没睡，气的睡不着！”
还以为自己昨晚遇到刀疤乱那群人的恐吓和上门抢劫已经是够倒霉的，没想到，还有更倒霉的人和事。素素暗叹一口气，微微笑着劝慰小翠嫂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过了这一关，往后或许你就事事顺利了，祸福相依的。小翠嫂子别再气了，为别人的气来伤害自己的身，这很不划算，气坏了身子又要花钱买药，这更不划算。像那种仗势欺人的坏人，我们惹不起但躲得起，就让老天爷去收拾他们好了。”
素素说的一本正经，小翠嫂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素素，你这丫头还真瞧不出，还真会开导人，我这经你一说，满肚子的怒气好像都消了一大半呢，没错，那种坏人一定会遇到比他更恶的人去惩罚他，再不济还有老天爷呢，老天爷是最公正的！”
两个人又说说笑笑了一会，素素去灶房给彼此弄了点吃的，伺候小翠嫂子吃完，素素也跨上篮子去了山里。
自从发生了昨晚的事情，现在不止有家不能归，就是出来晃悠，素素都有些紧张，走几步便要回头看看，唯恐被刀疤脸那群人盯上或者跟踪，好不容易才来到山上。
那些班兰子估摸着这两天就可以采摘了，素素心情大好，伺候完它们趁着天色尚早，又挎起篮子往山谷里面去继续采药。
随着太阳在头顶的攀升，气候越来越热，素素走的满头大汗，不过却也收获不小，这一路下来，药篮子里花花草草的装了大半篮子。前面隐隐传来水流的潺潺声，应该是有小溪穿谷而过。素素迈开脚步往前寻，喝上一口甘甜的泉水，再抹把脸，对于现在这种状况无疑是最舒服的享受了。
很快，她便进入到山谷的深处，找到了那条蜿蜒而下的小溪，溪边是崎岖的小石头，在水光和日光的映照下发出夺目的光，那溪水真是清澈诱人。
第十七章 抢劫
更新时间2012428 23：35：15 字数：1871
第十七章抢劫
素素高兴的朝那溪水小跑而去，还没跑出几步路，突然头顶上空远远传来几声尖利的鸣叫声，这里是山谷，四面都被群山环抱，仰头只看见一方天空，万里无云。不过，水光的倒影里，隐约可见山谷上空那天幕下突然掠过一道黑影，好像是一只翱翔的大鸟，扑打着翅膀利剑般掠过，那一声声尖利刺耳的鸣叫就是从上面传来的，因为太高的缘故，传到这里有些遥远飘渺。
素素好奇的搭着眼睛眯眼去望那大鸟，突然，只见那大鸟身形一闪，从上面抖落下一个黑点，那黑点从高空急速下坠，做自由落体运动，那大鸟在山谷上方嘶哑着盘旋了一圈便振翅一飞冲天，不见了踪影，而那个被它从高空抖落的黑点也渐渐接近了地面，素素惊得捂住了嘴巴，那个黑点好像是一个……人！
不过眨眼功夫，上游的溪水里便传来一声闷响，随着四溅的水花，窄浅的小溪里，出现了一团黑色，趴着一个穿黑衣服的人，顷刻，上游留下来的清澈溪水里，便混上了淡淡的血腥味，素素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皱着眉头站直身，望着不远处上游的那团黑色，眼睛睁得大大的。
显然，这被污染了的溪水她已经是没法捧来洗脸了，更别提喝了，上面趴在水里，从天而落的那个人，现在应该摔成肉饼了吧？鲜血都快染红了这条小溪。
素素心里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忐忑着朝前面那一团黑色走去，越往近处，血腥味越浓郁，虽然素素是学医的，不怕尸体和血腥，也见识过不同因素造成死亡的死者遗容，但是这种从山谷外的高空直坠而下的，却是头一回领教。
她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后，才在那个黑衣人的后面站定，探着身子看着面前倒在水里，面朝下背朝上一动不动血水蔓延了一溪的黑衣人。
虽然肯定这人应该没得救了，但还是试探性的喊了他几声，自然是没有回应，但素素却没有抽身就走，本着对逝者的尊重，更主要的是不想他污染这条小溪的水质，素素硬是拿出当年在解剖室废寝忘食的精神过去将那人翻了个身试图拖回岸边。
这一翻身，素素终于看到了那人埋在水下的一张脸，并没有她先前设想的那样血肉模糊或者压成了柿饼，依旧很立体，甚至都看不出变形，但是，那张脸却比素素家的锅底还要黑上三分，黑的看不出半点眉目，只看见两条剑眉死死拧在一起好像打了个死结。
穿着一身墨色的衣袍，那袍子摸上去质地讲究，截然不同于素素身上穿着的这种粗糙布料，不过，这身墨袍又脏又破，好像被狗啃过似的。
素素探了下那人的气息，毫无气息，又切了他的脉搏，各项特征显示他已经死了。
素素费了一番力将死猪一样的那个黑衣男人拖到溪边让他躺在石头上，自己也累的倒在一边喘粗气，“大哥，你也真够倒霉的，竟然被一只鸟给谋害了。溪水里不适合你安息，我现在把你拖上来，待会再给你盖点草和土，你将就着闭眼安息吧！”
素素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去打量那个倒霉鬼，他就那么四仰八叉的躺在那里，黝黑黝黑的脸像是罩着一块黑纱，根本看不出长相。这男人看这身形就异常高大魁梧，加之现在死了就更显沉重，拖的她浑身冒汗，他躺在那里，腿长长的，尽管身上的墨袍破烂不堪，但脚下蹬着的那双靴子，却引起了素素的主意。
素素吞了口口水，从地上一跃而起，慢慢靠近那男人的脚，眯着眼睛去打量他靴子上镶嵌的那两颗红宝石。
天哪，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红宝石啊，约莫有鸽子蛋那般大吧，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的，真是灼伤了素素的眼。素素绝对敢打赌，这样一颗红宝石搁在任何一家首饰店里，绝对够分量做镇店之宝，随便一颗红宝石换成银两，只怕得够寻常百姓家五六年的小康生活，更何况，还有两颗呢？
素素狠狠掐了把自己，证明不是做梦，可是，她也有点犯难，这红宝石可是他的呀，难道，她要做这种缺德事从一个死人身上搜刮财物？
犹豫……挣扎……思忖中！
半柱香的功夫，素素经历了好一番激烈的争斗，最后，她半跪在那个男人身旁，拜了几拜，“大哥，大叔，大伯，钱财乃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就让我为你保管这些吧，也算是帮你积德，希望你下辈子不会再这么倒霉，托身一个好人家。你有怪莫怪，等我把这红宝石换了银子还清了债务，我一定请工匠好好的在这里给你修座坟，给你烧很多很多的钱，还给你烧一堆的漂亮丫鬟下去伺候你，有怪莫怪啊……”
素素口中念念叨叨，尽管是第一次，但下手毫不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