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芽族长眉头深皱。拧成个疙瘩：“慧慧酋长，婴酋长从那天昏迷之后一直不醒，昨天还能吃点药。今天是什么都吃不下了。”
她有不好的预感，却不敢在虎陶族人的面前说。
“唉，”常慧慧叹一声，意有所指地说道，“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婴酋长来主持的。我毕竟只是个代理人，族长们老找我来拿主意，我也很苦恼啊。”
说着，她瞧了瞧婴酋长的面色，比前几天更加苍白了，她心里一憷，一股罪恶感油然而起，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不容许自己后退。该狠的时候就要狠。
“婴酋长这样不是办法。芽族长，你试着掰开她的嘴，看看婴酋长能不能喝下药去。”常慧慧坐在婴酋长旁边关切地建议道。医者的诊断有八成可信。
现在部落里最珍贵的就是药和水，早上芽族长已经浪费了两碗药，她踟蹰道：“慧慧酋长，我们是试过的，可婴酋长不知道吞咽……我们也没办法啊。要不，你试试？婴酋长最敬重的人就是你，说不准她能听你的话喝下药去。”
常慧慧手一抖，她可没打算接这个烫手山芋，不过想到婴酋长变成这副样子确实有自己的缘故在里面，她就当是自己的补偿了：“好，你再让人去熬一碗药来，我给婴酋长喂药。”
芽族长眼里充满希望的光：“有你在，婴酋长一定会好起来的！”也不叫人去熬药，她兴冲冲地跑去煎熬族长们共同商量的一味草药。
医者和几个族长紧张兮兮地围在婴酋长周围，常慧慧让人掰开她的嘴，婴酋长的牙关咬得极硬，双方较劲良久，终于露出一条细缝。
常慧慧连忙插了一根筷子在她上下牙关之间，婴酋长的面色被掐得有些狰狞。常慧慧又端起药碗，小心翼翼地用自带的勺子喂进婴酋长的嘴里。众人眼里亮起光。
可喂了两勺之后，药汁顺着婴酋长的嘴角流出来。常慧慧一愣，顿住手，勺子停在半空中。婴酋长连吞咽反射也没有了。
“还是不行。”芽族长说不出的失望。
常慧慧又仔细想了想，让人去取来细竹筒，中间要贯通的。她让人把婴酋长的嘴巴掰得更开，再塞竹筒直到喉咙处，她做得十分小心，以免伤到婴酋长的咽喉部位。
常慧慧要扶着竹筒，芽族长在她的示意下含了苦涩的草药渡到竹筒里，几次之后药汁慢慢流进婴酋长的食道。大家都舒了口气。
芽族长是婴酋长的死忠派，喂完药之后笑容轻松多了：“慧慧酋长，还是你有办法。”
常慧慧淡淡地笑笑，并不答话。她刚走出山洞，就有其他族长们围过来询问她关于婴酋长的病情和食物分配的问题。她一个头两个大，推说：“婴酋长会醒过来的，你们耐心等几天，很快就有结果了。”
又有人问：“那慧慧酋长，你什么时候处死那几个俘虏？”在食物分配上他们吃人嘴短，只能听任虎陶部落的说辞，拿他们毫无办法，郁闷的心情只能在战败的俘虏身上稍微发泄了。
常慧慧看发问的族长一眼，脸上的笑容消失，面无表情道：“我不用处死他们，他们不为我解惑就会很快饿死的。”
族长们得到心里倾向的答案，满意地离开。常慧慧脚步一转去了关押俘虏的地方，问守在外面的云：“他们还不肯开口吗？”
“酋长，已经饿了两天了，他们命硬，没饿死，也……没人开口。”云郁闷地说道。
“你去拿些食物来。”
“酋长！不是说不给他们食物吗？而且现在食物多珍贵啊，怎么能给他们浪费！”云立刻发出抗议。
常慧慧胸有成竹地说道：“你放心，我自有安排。”
云无奈，只得取了少量的食物来。
常慧慧把食物放在门口的石头上，朗声对立面的人说：“我不打你们，好歹你们是条人命。你们的部落把你们养到这么大不容易，你们要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吗？你们怎么对得起生母亲，怎么对得起部落里还等着你们拿食物回去养育的老人孩子？”
俘虏们稍微震动，一个个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打量背光而站的常慧慧，心里认同了她的说法，想到了离开部落时族人们的殷殷希望，一时悲从中来，偷偷地抹眼泪，可饥渴了两天的身体哪里还有水分充斥在眼中化作眼泪呢？
常慧慧顿了会儿，充分调动起他们思乡思亲的情绪之后又接着说道：“现在我们也来做个交换。只要你们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情，我就把这些食物交换给你们。可以是你们一起说，也可以是你们随便哪一个。只要有人肯说，我就愿意做这个交换。”
她知道，熊狼两族的人在进入南虎族之前食物就差不多快吃完了，而来南虎族的早上孤酋长以为可以一举打败愚蠢的婴酋长带领的南虎族，所以，那天早上他们就败家地把所有的食物吃光了。
这些人实打实饿了整整三天，饿到极点的人对冒出香气的食物最没有免疫力。她已经听到有人干咽唾沫的声音了。
“你真的肯和我们交换食物吗？”一个动摇的人小声地问道，她的身后有人瞪她，也有人羡慕她的大胆。
她说的就是熊狼两族那一片森林里的话。
常慧慧点头温和笑道：“我自然说到做到，整个森林都知道我们炎族是最讲信用的部落。”又皱起眉问道：“你是哪个部落的？”
“……我是熊部落的。”女俘虏稍有犹豫的回答，眼中对常慧慧所谓的“炎族是最讲信用的部落”有不敢苟同之色，可民以食为天，她还是忍不住心动，眼睛紧紧盯住石头上的红米，她要狠狠地掐自己的掌心才能控制自己抢食物的渴望。
那红米让她的眼里的疯狂更甚。
常慧慧捕捉到她的目光，心知必定是孤酋长或者“天女”对他们说了什么关于炎族不好的话，她不在意地轻摇头，又侧头对云说道：“你去给这位回答问题的女族人食物。”
云不情不愿地走过去抓了一小把红米越过石头递给女俘虏，站在石头上的两名猎手紧张地盯着接过红米的俘虏，随时准备在她出现暴动的时候抓住她。可女俘虏显然没有那个胆，只是疯了一样抓住云的手，尽数抢夺红米，倒是吓了云一大跳。
云冷哼着倒退几步，回到常慧慧身边，刚转头就看到其他俘虏扑倒女俘虏，用力掰她的嘴，几个不服气的人还踢打她。
原来女俘虏一抓到红米就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看到有人来抢，连咀嚼也没有就把红米硬生生咽下肚子，噎得脖子抽直，嘴巴死命地闭紧不让他们掰开，脸上却是极不和谐的满面幸福的微笑。（未完待续）
第251章 再败南岸（2）
又有几个俘虏像乞丐一般趴在地上翻尘土寻找三两颗掉落的红米粒，找到后连擦也不擦直接塞嘴里吃了。本书首发来自书河小说网 ”常慧慧坐在一块凉石头上说，云站在她身边，手里提个袋子。里面装的就是红米。
女俘虏连忙点头答应。
“半瞎是天女？”常慧慧问出第一个问题。
“是的。”女俘虏毫不迟疑地回答，还补充了几句，“以前我们知道有天女的存在。可从未见过，直到去年春天降雨少，据说是半瞎没求到雨，南陶部落的孤酋长生气，与天女发生争执。从那开始。天女就出现在南陶部落里，我们才知道天女幻化成人形了。”
云在常慧慧的示意下给了她两把红米，他抓得小心，每次只抓一小把，可没有度量衡观念的女俘虏才不在乎他抓多少，只看他抓两次，她的脸上就放出了光彩。一得到红米，她就塞进嘴里吃掉，还是不嚼就咽的吃法。活像有人会跟她抢似的。
“天女从什么时候开始流传到你们部落的？”常慧慧继续问道。
“我是在你们炎族离开南岸的那年听说的。南陶部落烧山种植就是得了天女的指示。不过我们族长可能知道得更早，每年交换的时候就与孤酋长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具体什么时候天女出现的。我就不知道了。”
常慧慧点点头，又问了几个问题，让她先回山洞里呆着：“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我还不能确定，等我再问几个人，确定你没有说谎，我会放你走的。好了，云，你把她带回去吧，再叫下一个人来。”
女俘虏慌慌地辩解：“我没有撒谎，慧慧酋长，你相信我！”
常慧慧笑道：“你放心，我没有扣留你的意思，你留在这里我还得给你吃的，还得派人守着你，多不划算！所以，我会放你走的。”
女俘虏稍微安心，她就是反抗也没用，猎手们又把她带回山洞，从石头上吊下去。
常慧慧静静地梳理从女俘虏口中得到的信息。天女这个人从一出现在大家面前开始就有了残疾，她说的是南岸话，从未在南岸人面前说过北岸话，孤酋长对天女的态度起先是一提到她就恭恭敬敬的，后来越来越恶劣，“半瞎”就是孤酋长给她起的侮辱性的名字。
天女每隔一段时间就给熊狼两族的联盟部落洗脑，讲述种植和新的食物种类，还顺便会说一说炎族的恶劣行径。直到今年春天，半瞎声称自己找到炎族人佐证，大家才逐渐相信了她，她大肆渲染炎族杀蟒蛇的真实情况和目的，说炎族欺骗了整座森林，以此鼓动更多的部落加入向炎族讨还食物的队伍中去。
她能得到的有用信息就是这么多了。
云这次专门带了南陶部落的女俘虏过来。常慧慧目光一亮，赞赏地对他点了点头，云很不好意思地摸脑袋。
从第二个女俘虏口中她又知道了一些新的内容。原来半瞎早在炎族回到北岸的第二年春天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南陶部落里，秘密游说各个熊氏族和红斑点狼氏族部落的族长，可除了孤酋长之外，她很少与其他人说话。除此之外，孤酋长把她秘密安置在不同的地方，半瞎出现在南陶部落里的机会很少，只有孤酋长知道她具体的位置。
“我听说半瞎遭到过孤酋长的追杀，就在去年冬天，这是为什么？”常慧慧略带奇怪地问道。
“孤酋长让半瞎求雪，老天迟迟不降雪，部落里又没有食物吃，孤酋长就与半瞎发生争执。”女俘虏抿抿干裂的嘴唇，声音干哑如稻草将断不断，困难地说道，“其实，一直以来，半瞎出现在我们部落里常常遭到孤酋长的虐待。我听孤酋长身边亲近的人说过，半瞎的眼睛和腿原本是好的，是在我们部落第一次烧山种植差点烧掉整个森林的时候，被愤怒的孤酋长丢进火海里烧毁了面容和一只眼睛……”
常慧慧感到口渴，无意识地端起竹筒来喝水，女俘虏停下来话头，盯着她的嘴唇干咽唾沫，渴盼的目光燃烧起熊熊大火，烧得整个眼眶都是红的。她是很想哭的，可眼里干涩得没有一滴眼泪。
常慧慧听她蓦地断了后续，眼带诧异地抬起视线，就看到她的目光极为火热地盯住自己的嘴巴，她干咳一声，放下竹筒：“你接着说她的腿为什么会残废，我用水和你交换。云，你再去准备一些水来。不过，如果交换了水，你就不能再换食物了。”
她喝的水是猎手们从森林深处打回来的，原本的南虎族到那里打水要花费两天才能一个来回，可猎手们有马就便捷多了，还能起到一时震慑水边猛兽的作用。尽管如此，在这样干旱的季节，水依然十分珍贵。
女俘虏度量半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我换水。”
常慧慧鼓励地看着她，女俘虏清清涩哑的嗓音继续刚才的话题，还小心翼翼地看她一眼：“其实，孤酋长和狼氏族的人抢占炎山的主意也是半瞎出的。我们的人去了之后以为可以住在半瞎说的那种大房子里，可结果是那里成了一片废墟，只有烧坏的木头。我们只春天在山洞里住了些日子就被狼氏族赶回来了。
“接着在南陶小山上发生了泥巴和石头混合落下的事情，部落里很多人没能逃出来。乌族长和修族长指责孤酋长破坏山林，惹得山神动怒，孤酋长信以为真，硬生生砸了半瞎的一条腿。”
女俘虏打个抖，当时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她十分震惊，直到现在眼中还有余悸：“这些都是听人说的，孤酋长从未对我们表明是她让半瞎残废的。再有后来就是这几年旱灾严重，半瞎造了弓箭不能用，求天地降水又不管用，直到去年求雪未成被孤酋长打了一顿之后，半瞎奋起反击，拿树条抽打孤酋长。
“孤酋长因此发怒，说现在的天女已经被半瞎邪魔附体要处死她，夺了她所有的东西后把她关起来，准备烧死她的。半瞎得到族人的通风报信逃走，后来我们在追她的过程中看到一大群马，部落里缺食物，我们就去追马了。直到春天半瞎才带了一个据说是炎族的人回来……”
她说到这里又不说了，直勾勾盯着去而复返的云，云的手里端了一陶碗水，水面只到碗的三分之一位置。
“给她喝吧。”常慧慧淡淡地笑，点头示意云可以全部给女俘虏。
云小心翼翼地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