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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恩默默的远目,用筷子嫌弃的在曹雪阳的保温桶里挑挑拣拣:“曹啊,今儿这饭你自己做的吧?豆角没熟啊,哎吗这怎么还带盐粒儿呢……”
晚上杨宁值班,李承恩接李定军回家,小孩儿蹦蹦哒哒可高兴了:“爸,老师今天问我们四大名著是啥!杨叔教过!老师还夸我了!”
李所长让曹雪阳的爱心盒饭齁了一下午,嘴巴子直发苦,一听好容易高兴了:“你咋说的!”
李定军可得意了:“我说《西游记》是我爸爸写的!《红楼梦》是曹阿姨写的!”
李承恩当时就心说,行啊杨宁你就这么教我儿子,你丫也想吃曹雪阳的豆角了吧?
结果回家的时候正好见叶孟秋的三轮车堵楼道口,四月天,老头一脑门子全是汗:“小李!哎呀小李你可下班了,赶紧跟大爷找孩子去!”一把薅住李承恩,回头轰叶婧衣:“婧儿你赶紧回家写作业去,我跟你李哥出去找你五哥,写完作业搁家看电视,不许出去玩!听见没有!”叶婧衣老大不愿意了:“叶凡跑了又不是我跑了,爸你干什么啊……”哼哼唧唧挺不高兴的进门洞了。
李承恩一听心里有数,拍拍李定军:“定军上你叶叔家跟绮菲写作业去啊,听话。”等小孩儿拎书包乖乖也走了,赶紧问:“怎么回事大爷?小凡没接着?”
叶孟秋说:“可不是吗?这小犊子!前两天不又模考吗,让我揍两笤帚。刚跟老师问了,没等放学,下午倒数第二节课就撩(方言:逃)没影了,回来看他大哥打不死他!”
叶凡上回考试隐瞒不报,让叶英一顿收拾李承恩那是亲眼见着了,谁知道没几天呢,整这出来了。李承恩一看表将近五点半,点点头:“行,我骑车快,四边都看看,大爷你上学校门口等去,说不准一会儿上晚课他回学校呢?”又听叶孟秋说,叶晖上南厂火车站那边儿找去了,叶炜直奔西边,点点头,又说:“我上东边找找。”
李承恩家住这片儿老厂家属区位于市郊,北边是厂里单位,几万人的厂子,占地面积可想而知,叶凡一初中生,厂大门都进不去根本不用往那边寻思;西边是城乡结合带,一个污水桥连一片大野地,小平房都没几间那种;往南是另一个大厂的家属区,也是当年重工业老基地,因为方向,一般人叫“南厂”,再往南就是南厂火车站,过不去了。
就东边问题比较严重,那是出市区的必经之路,商业圈啥的都在那边,有个汽车始发站,两路公交都是往H市火车站的。叶孟秋你别看家里烂糟一片,其实小钱攒了不少,叶凡手里零花钱也一把一把的,万一要让熊孩子开了窍,买张火车票那就真没地场找了。
李承恩也知道啊,毕竟叶凡离家出走不是一两次了,这两年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反追踪能力反侦察能力都可愁人了。跨上车子正要追,忽然听叶孟秋家窗户里,叶英提高声音喊:“承恩你等会儿,咱俩一起去!”
叶英屋窗户在阴面紧邻着楼门口,楼层又低,能听见楼底下说话李承恩倒不稀奇,关键是叶英这眼睛不行。李承恩说:“哥你不方便不用跟我去了……”话没说完,窗台上叶英人已经没了,紧接着楼道里“咣当”一声摔门,不一会儿叶英就出来了,手横拎着一根盲人杖,都不用拄,问:“你不骑车子么?我坐你后座上。”
李承恩叶英打小玩得好,骑车带人这事儿叶英没瞎之前两人互相也常干,但这回不一样啊他。李承恩自己想着都觉得没底:“不是,哥……”就看叶英顺他肩膀摸着了车子,一屁股坐后座上:“又不是我驮你,走吧。”
车子上了道叶英才说为啥要非和李承恩一起去:“小晖小炜也就算了,不行就揍,小凡不敢不听,上次考试那事不是你告诉我爸的么?我爸说漏了,我不去,找着了小凡也得跟你叽歪,不如我跟着。”
李承恩四处撒么(方言:看),忍不住就说:“你爸这嘴也真没把门儿的。”
叶英说:“老头就这样——我这拐不硌你吧?”
他俩手把李承恩腰上,盲杖正好在李承恩胃中间顶着,实在不好受。好在李承恩中午吃咸了没饱,怕叶英换姿势麻烦,就没说难受——反正东边道最好,不颠动。
两人骑车子一顿好找,顺大道找一圈没有,顺小道找一圈也没有。这时候眼瞅六点了大商场都关门了,李承恩就往开门的小饭馆网吧挨个进去找,连小旅馆都问了,叶英就在门口看车子。李所长一张脸这片都认识啊,人都以为是又开始扫黄打非呢,不少逃课上网的学生一看这阵势,自己就乖乖坦白了。
找到七点半,基本上地皮就翻一通了。李承恩从“丁君网吧”出来,一边儿擦汗一边儿说:“不行,没有。哥我送你回去吧,不行一会儿我自己坐车上市里火车站看看。”
叶英点点头,刚听里边一顿吵吵,好像因为李承恩来的勤耽误网吧生意,老板丁君还差点跟他干起来,估计叶凡真翅膀硬了心窍开了敢坐火车了玩跨省了,李承恩去火车站那也是不是办法的办法:“不用送我,你现在走,车子锁这就行。我自己回家,回去让小晖给你取车。晚点末班车没有了。”
李承恩正想说那哪行啊这离家老远呢你自己出点啥事咋整,忽然车灯闪,一辆车兰博基尼停在道边,车窗子摇下来,后座一男的探出张脸,也就二十岁刚出头,两条飞眉毛很有那么点“风流俊俏”的意思,梳个官二代加文艺小青年最流行的偏分,笑眯眯地:“这不是李教官吗?这是怎么啦出这么多汗?”
☆、(六)
李承恩一开始多瞅两眼是因为看人车好,听车里人说话了,“哎”一声,说:“怎么是你啊?”车里小青年嘿嘿一笑,说:“可不就是我吗?”一开车门,招唤李承恩:“来,上车,这车我才买,陪我试试?”
李承恩一看见他荧光白的绸子衬衫配鸡蛋黄的铅笔裤就觉得眼瞎:“没工夫,你自己玩去!”
说实话,李承恩脾气一直不错,很少能说这么冲,今天一来是有点着急上火,二来吧,就完全是小青年自己的原因了——这小子姓李,叫李倓,正正经经的红三代+官二代,爷爷是当年抗美援朝的老兵,从副省长的位置上刚退下来,爹是市里人大常务委员,专掐教育口,妈是银行副行长,家里行三,一个哥哥现在在市里当区长呢,姐姐嫁到香港去了,据说姐夫把小舅子当儿子疼,可有钱可有钱了。
这小子也正经争气,高中上的省重点,差两分没考上清华,就在H市家门口读的重本,学的是生物制药,今年上研三。他大一军训那年李承恩正好是他教官,又教唱歌又检查内务的,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让这小子缠上了,没事儿约出来吃个饭喝个酒。都是年轻人,一开始玩的相当不错,结果李承恩结婚前一天晚上李倓拉着他喝到凌晨三点多,后半夜喝吐了还妄图酒后飙车,这之后有什么玩意儿就好像不对劲了——李承恩从小家庭原因,有些事儿你不问、他不说,你不说、他也不问,啥都往心里憋。何况李倓诡道(方言:狡猾)啊,自从他发现李承恩觉出点啥不对劲之后,那太极打得,比李忘生都油(方言:纯熟)。
结果一来二去,把李承恩憋暴躁了。
李倓倒是笑么滋儿的,问:“怎么啦不下班了么你?来吧我这车高配,比上次那辆路虎开着好。”抬脚翘了个二郎腿,脚底下一双烟色的尖头皮鞋锃亮锃亮的。
李承恩摆摆手:“跟你说没空没空的。”又问叶英:“实在不行我打个电话让小炜来接你,你一人回家真不行。”一咬牙:“走把车子锁这儿,咱俩一起去,不行我背你!”
叶英没等说话呢,李倓接口问:“你上哪去——这人你朋友?”得,根本没看着人家。
李承恩说:“我哥们儿……李倓你瞎掺合啥。”
李倓从兜里掏出根带过滤嘴儿的,“啪”一声点上了:“什么叫瞎掺合啊,上来!”挪挪屁股,让出个空儿来,“你上哪我捎你一段儿,没事儿让你哥们先回去吧。”
李承恩说:“人家家的事儿。再说他一个人我不放心。”想了想,问,“你车里能坐下四个吗?”
李倓吐一口烟,刚想说“你哥们儿谁啊他家的事儿不够你狗腿的。”眼梢瞟叶英眼睛闭着,自行车筐里还撂一拐,想起李承恩说有个特好的朋友眼睛坏了,明白了:“行,都上来!”
兰博基尼绝尘而去,李承恩怕不敢让叶英坐前排,李倓不让李承恩坐前排,而且自己还不肯坐前排,后座一溜仨大老爷们,中间李承恩挤得跟汉堡里的肉片儿似的。
车是真好,司机挂着自动挡,稳得跟没动一样。李承恩皱鼻子挑眼的瞅李倓这一身,终于没忍住:“你能正经点吗?挺好一高材生跟流@氓似的。”李倓笑:“李所长这话说得有理,警察配流氓嘛~”把烟头弹窗外去,又问叶英:“大哥怎么称呼啊?”
叶英说:“我姓叶。多谢。”
他话少,脸上又淡定,两句话五个字,直接李倓就找不着话了。半天烟盒一递:“……李承恩你抽烟不?”
一路开到火车站,李承恩找了站内警察帮忙,拉着李倓候车室厕所一阵神翻,挖地三尺,一无所获。等李倓送两人回家都十一点多了,楼底下一看,叶家灯还亮着。赶紧就进屋。
结果叶凡折腾一通,人自己回来了,站在客厅沙发上,跟叶孟秋叶晖叶炜梗着脖子叫唤呢:“……你们□□!你们□□!你们违反人权!我有上学和不上学的权利!你们管不着!”
这话说得连捎带脚跟进来的李倓都乐:“行啊这小子。”李承恩眼看着叶英脸青了青筋暴起了盲人拐棍儿也攥起来了,问一句:“大爷定军呢?”从里屋抱出已经睡得迷糊糊的儿子,拉着李倓果断撤了。
关门的时候,听见屋里叶凡哭:“大哥你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
楼道里李承恩怕定军醒了着凉,手上轻轻拍儿子,小声道谢:“今天真麻烦你。”
李倓笑,也小声说:“那算什么?待会儿我就该麻烦你了。”一指门口:“车我让司机开走了,今晚上你家住行吧?”不等李承恩说“你是不是故意的”一马当先,噔噔噔上楼了。
到家杨宁那屋已经睡了。两人悄没声的脱鞋进屋,灯都没开。李承恩单身汉带一孩子,屋里两张单人床,一张靠窗跟一个写字台,一张门边挡穿堂风。李承恩把李定军放到靠窗的那张床上脱了衣服盖了被,埋怨李倓:“你非得上我这干啥你说,地方还不够转身的……你睡我床吧,我床底下有个垫子,地下将就一宿得了。”
李倓俩眼睛那叫一个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那多不好意思,我瘦你也不胖,干脆睡一起得了。”他倒挺大方,三下两下脱了外衣外裤。
这几天升温,他穿的不多,一会功夫光膀子剩一裤@衩俩袜子,袜子明显一黑一白就不说了,裤@衩是丁字的,一转身屁@股蛋溜光。
……把李承恩这顿愁啊,没别的睡衣,赶紧从衣柜里拿出个大裤@衩扔他脸上:“丢人不丢人你!”
李倓嘿嘿嘿嘿嘿的,盯着李承恩背身换了睡衣,拍拍枕@头:“这说明咱俩的阶级情谊。睡吧睡吧睡吧睡吧!”
……第二天李承恩想,尼玛才什么时节,这蚊子是要逆天啊。
☆、(七)
好吧让我们再来说说离家出走的叶凡。
叶凡是个熊孩子,小学因为脑瓜好使顺顺当当混到毕业,一上初中,得,叛逆期来了,学习成绩一路下滑全班倒数不说,调皮捣蛋打架逃学啥都干过,班主任几次三番管了没用后来干脆就不想管了,从此叶凡同学就过上了让班主任视而不见让叶孟秋着急上火让叶晖叶炜叶蒙哑口无言让叶英抡着拐棍往死里揍的日子。
直到那年五十五八十五并校,初二(一)班的叶凡同学又一次认识了初二(四)班的唐小婉,叶凡觉得,他的悲惨世界,突然变成了幸福生活……
——倒不是说叶凡是第一次认识唐小婉,俩人一个楼的,从小一帮孩子在楼底下乌压压的疯跑,谁不认识谁啊。叶凡手欠,揪人小辫撕人连环画这事不仅干过,正经还没少干,但是少年的爱情有时候就是这么诡异和简单:开学那天他看见唐小婉捧一摞暑假作业往老师办公室里送,穿着雪白的校服扎一个漆黑的麻花辫,小心脏碰碰一跳,当时就情窦初开了。
唐小婉的四班是重点班,老师什么的至少也是区里的名师,唐小婉成绩优异,物理化学拿过区里比赛的二等奖,本来就是尖子班重点培养的尖子生,老师俩眼盯着,巴巴等中考拿她出成绩呢,怎么可能允许早恋的事情发生——就算叶凡同学小狐狸斗过了好猎手,唐傲天家可是四代同堂,唐简就知道跟一帮老头儿扎堆下象棋暂且忽略不计,唐傲天和他媳妇可都指着老姑娘考个好高中上个好大学,再加上唐老太太那精得跟鬼似的,全楼鸡毛蒜皮屁大点事哪个她打听不着的?
再加上叶孟秋臭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