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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懵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魂,轻咳了声从椅子上站起身,道:“既如此,那曦儿先预祝姑姑新婚吉祥,早生贵子了。姑姑喝过了茶,好好歇着吧,我先出去了。”
说完,锦曦取过梁愈梅喝干的茶碗,抬脚就要离开,又被梁愈梅喊住。
“姑姑还有啥事啊?”
梁愈梅笑了下,扭捏着道:“曦丫头,下回见了面,可不得张大强张大强的喊,得改口叫姑父!”
锦曦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抬手抹了把额头冒出来的细汗,干笑了笑,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梁愈梅的屋子。
站在门口,锦曦大口呼吸了几口外面的清新空气,又活动了下腿脚,隔壁东厢房里,传来谭氏焦急的声音。
“可是曦丫头出来了?快快快,把她叫进来!”
随即,东厢房的门口,梁愈洲探出身子来,招了锦曦进屋。
锦曦进屋后,不待谭氏和老梁头启口询问,便将方才在梁愈梅那,跟她的所有一问一答,一字不漏的给复述了一遍。然后,丢下满脸怔愣时惊时怒时怨时叹的老梁头和谭氏,自己去了桌子边给自己倒了碗茶,一口气喝干。
这边,老梁头和谭氏他们,终于从那番对话中,回过味儿来。老梁头打了个长长的哀声,颓丧的坐了下来,一言不发。梁愈忠梁愈洲兄弟相顾无言,两兄弟脸上都闪现着惭愧之色,为自己这些年,都觉着自己这些年,没有尽到做兄长的职责,疏忽了妹妹,才让别有用心的张大强有机可乘!
而谭氏,则坐在床上又开始抹泪,一边哭一边低声叹息着道:“傻闺女,娘的傻闺女,娘哪里是要像畜生那般圈养你,还不是怕你干活把皮肉磨粗实了,将来找不到好婆家!”
“养不熟的白眼狼,我为她做了那么多,啥都为她争取,夜里要起身好几趟,去给她盖被子,洗脸洗澡水是端到她脚边,弄到最后,啥功劳都抵不上那张大强的一件衣裳一盒胭脂”谭氏继续哭诉,道不尽的伤心和失望!
老梁头眉眼揪在一起,拳头捶了捶桌子,最后拍板道:“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结冤仇!老婆子,你啥也甭唠叨了,咱闺女这回,怕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咱也没啥好拗的,罢罢罢,今夜里我就去找老姜头他们说这事,咱这边就请他保媒,回头明儿再去取知会张家那边,让他们也给找个媒人,两下合计和日子,一块吃顿饭,就算成了!”
至此,梁愈梅的事情告一段落,大家伙都散了各自家去。
梁愈忠和锦曦回来后,锦曦私下里将粱礼胜的那块定情之物,交到桃枝手里,便转达了粱礼胜的那番话。桃枝起初是惊骇,但当听完那番话,眼睛湿漉了,心,更是给感动的,软成了一团…
吃夜饭的时候,蔡庆阳终于赶着牛车从镇上回来了,不过梁愈林一家三口,却没有同行。
据蔡庆阳回来禀告说,诊断的大夫确诊了,柏小子腹痛的原因是吃了坏掉的鸡蛋,加之喝了发霉的腊骨头汤,两下触发病情加剧,才上吐下泻。幸好送去的及时,要再拖延个把时辰,情况就更危急了。
…
对不起各位亲亲们,今晚上有事耽误了传晚了一个小时。从明天起,照旧上午八点整,晚上六点整两更。
第二百七十章 蜕变(一更)
柏小子今夜就住在大夫家后院,专门为病患准备的屋子里观察,自然,那里住一晚上是要另付银钱的。梁愈林两口子都留在那陪着,估计要明后日,等柏小子彻底脱离了性命之忧,方能回村。
“唉,可怜了柏小子,上吐下泻的老折腾人了。前段时日咱老四也是腹泻了几回,那小脸瞧着就瘦削下去,蜡黄蜡黄的呢”孙氏跟梁愈忠感叹着。
老梁头他们那后院,可是半只鸡都没有,杨氏娘家就老杨头和老太太两人在家,买了一个仆妇照料衣食住行,养了几只鸡,据说上回鸡瘟全死掉了。
杨氏的兄嫂常年驻扎在镇上的杨记布庄,杨峰和梁锦兰住在县城,梁礼柏这鸡蛋是哪里来的呢?锦曦不由暗自琢磨。
突然,她脑海中灵光一现,扭头问一旁的董妈,道:“董妈,上回咱两去我二妈家拿回来的那只大母鸡,你可记得内脏里有蛋不?”
董妈被这一询问,也眼角眯起来回想,一拍大腿,道:“哎呀,大小姐,莫不成柏少爷吃的那蛋,是咱家那瘟鸡肚子里的?咱扔那瘟鸡那会子,我可是没瞧见半只蛋!”
锦曦点头不语,其他人闻言,也都了然,梁愈忠忍不住摇头道:“真是作孽啊,但愿这回的事儿,二哥二嫂能落个教训!”
在家歇息了好些日子,锦曦从翌日起,便沿袭以前的习惯,每日早饭后,随着梁愈忠一道去镇上的铺子里打理。
转眼便到了四月二十二,今日,是锦曦的十二岁生辰。锦曦起了个大早,孙氏起的更早,在灶房亲手给锦曦煮过生辰的红鸡蛋。当孙氏来到锦曦屋门口跟她问候的时候。锦曦已经洗漱完毕下了床。
“娘,我这里梳头换好衣裳就出去。”锦曦脆声应道,晓得孙氏是过来叫她去剥红鸡蛋吃,过生辰都要亲手剥蛋壳,取义剥新生,将过去的一切不好的霉气厄运,全都剥除掉,如新生一般,重新开始,故名剥新生。
锦曦在屋里打开箱笼。换下身上的春袄子,取出去年生辰时,文鼎送的那件水蓝色的水袖长裙。去年穿的时候。那裙子还长了一大截,今年穿在身上,正是刚刚好。
锦曦往上身罩了一件紫色镂花的轻薄小比甲,高腰束着一根同色丝带,在腰侧打成一只翩翩欲飞的蝴蝶结状。脚上穿着桃枝为她纳的蓝面白底绣花鞋。鞋尖上绣着两朵淡雅的山茶花。锦曦原地转了两圈,裙子散开来,仿佛一朵青色的水莲花在盛开。
她满意的收住身形,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这张清秀的少女脸庞,随着时间的推移。青涩缓缓退去,眼角眉梢,多出几分妙龄少女的青春秀丽。锦曦不由抿嘴一笑,拿起一旁的梳子,开始轻轻梳理长发。
一头黑鸦鸦的秀发,在头顶梳了一个倭髻,上面无一花一簪。余下的秀发编成一条五股麻花辫。几缕金线串染其中,辫子从颀长粉白的脖颈处。绕到左胸前。
“曦儿,梳洗好了没?要不要娘帮你?”孙氏又折了回来,隔着屋门口柔声唤道。
“诶,我这就来了。”锦曦应道,满意的将梳子放回原处,起身朝着门口走去。当她拉开屋门,步伐轻盈的走出屋子的时候,孙氏正站在门口的廊下,跟坐在梧桐树下石桌旁的梁愈忠说着话。
春末夏初,梧桐树伞状的叶子,绿茵茵一片,初升的红日,从东面斜斜的照过来,晨风中,梧桐树上的鸟雀,在叽叽喳喳的鸣唱。
轻盈而出的少女,着一袭清水般柔顺的长裙,裙角在晨风中飞扬。清秀的脸庞,明亮有神的双目,小巧的元宝鼻下,粉色的唇瓣微微翘起。随着她的走动,搭在左胸前的金线麻花辫轻轻晃动,整个人看起来,是那般的清爽,俏丽,灵动。
孙氏和梁愈忠二人都目光定定的看着锦曦,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最后都忘了言语。等到锦曦走到他们二人身边,歪着头抿嘴一笑,孙氏这才回过神来。目光欣喜又欣慰的在锦曦身上转了一圈,伸手摸了摸锦曦的的辫子,感叹道:“我的曦儿,啥时候都长成大闺女了?瞧瞧,这身裙子穿的真好看哪,娘都舍不得挪开眼了。她爹,你说是不?”孙氏扭头问激动的问梁愈忠。
梁愈忠脸上的神情跟孙氏一般,闻言,也是连连点头,由衷道:“我们曦丫头最好看,咋样打扮都是最好看的!”
锦曦从前都是一副双丫髻,衣着打扮也是农家孩子的粗朴打扮,落在别人眼中,就是一副小大人的爽利模样。而今日难得穿了一身长裙和比甲,发型也换了,多出几分少女的味道来。梁愈忠他们看久了小萝莉,再看今日这美少女装扮,视觉上的冲击自然不言而喻。
锦曦再次忍不住笑出声来,道:“爹这话说的,可就真让我不敢信了。往常我穿那些粗朴衣裳,你也常竖大拇指的!”
梁愈忠憨厚一笑,道:“我的闺女,啥样都好看!”
孙氏也笑了,道:“人靠衣裳马靠鞍,曦儿,你早该这般穿戴了!”说完,笑容中又多出一些心酸来,闺女从前不能这样穿戴,说到底还不是他们这些做爹娘的没本事,如今,这家里家外的好日子,大都是闺女的功劳啊!
锦曦瞧见孙氏眼眶红了,心下明了孙氏所想,撒娇似的挽住孙氏的手臂轻摇着,道:“娘,我都盼了快一年了,赶紧带我去剥新生呗!”
孙氏看着身前小女儿态的闺女,破涕为笑,伸手刮了下锦曦的元宝鼻,爱怜道:“好好好,咱这就去!她爹,你也跟着过来剥一剥,沾沾喜气啊!”
一家人聚在一块,欢欢喜喜剥过了红鸡蛋,因为上昼锦曦要随梁愈忠去镇上铺子里,晌午饭不能家来吃,孙氏便提议下昼让他们父女俩早些收工,夜饭多做几个大菜,好好给锦曦庆生。
长桥镇,千里香铺子里,每日早饭的这一茬,生意都是极其的火热,铺子里面坐满了顾客,铺子外面的顾客也是将那案台给围得水泄不通。宝红跑堂,收盘子碗筷擦桌子,秀兰和琴丫系着围裙,站在铺子门口延伸出去的棚子地下,一个下面条煮饺子馄炖,一个炸油条糍粑年糕什么的,崔喜雀每隔一会儿,就从后面院子里,端过来叠得老高的蒸屉,架在外面的大水锅上面,蒸屉里面是香喷喷的包子馒头和春卷烧卖。
孙二虎在一旁帮忙维持秩序,再兼任收受钱,大家伙分工有序,虽忙得脚不沾地,但却很有条理。
千里香斜对面,一条暗巷的入口处,两个做庄户人打扮的男女,鬼祟着蹲在那里好长时候了,一直朝斜对面喧闹的早点铺子这方向,探头探脑的张望,眼底闪着滴溜溜的精光…
锦曦和梁愈忠来到镇上的铺子里,正好赶上千里香最后一拨忙碌,好不容易等到日上三竿,早上这拨买卖高峰期总算过去,大家伙都得以松懈一口气。
趁着空挡的功夫,琴丫悄悄把锦曦往后院她自个那屋里拽去,锦曦被她反身掩屋门的动作弄得更懵了,道:“琴丫,何事让你这般神秘兮兮的?”
琴丫关好门,又确定屋外没人过来,这才笑眯起眼朝锦曦这边凑过来,无尾熊一般勾住锦曦的手臂,道:“曦丫头,抗拒从严坦白从宽,赶紧儿跟我说说,你俩啥时候好上的?”
锦曦被琴丫这没头没脑的问话,吓了一跳,推开琴丫,嗔道:“你疯言疯语的说啥呢,难不成这就是你作为我闺蜜,今日送我的生辰贺礼?我不中意!”
“哎呀呀,你放心好了,我另外给你准备了贺礼呢。瞧瞧,瞧瞧,都这会子了,还跟我这装?咋,难不成你不晓得他喜欢你?”
锦曦眉头皱起来,道:“你说话没头没脑的,谁喜欢谁?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琴丫牛鼻子猛地皱了起来,一拍掌,急道:“还能有谁,自然是文鼎啊,咋,你该不会不晓得他稀罕你吧?”
自己和文鼎确实交情不错,还背着其他人私下密谋过两件事情,一件是打击报复马家兄弟,还有一件是求助文鼎之力,查探梁愈驹在湖海县那边的行踪。但是,这跟男女私情是扯不上关系的吧?
锦曦想及此,眉头大皱,伸手摸了下琴丫的脑袋,这丫头不会是发烧说昏话吧?
琴丫拽住锦曦的手,眼睛中光芒大盛,道:“二虎哥去探望文鼎,在他书房的抽屉里,瞧见了厚厚一摞画像,画的全是你呢!站着的,坐着的,笑着的,安静着的,都是你!”
锦曦暗诧,孙二虎素来是不会扯谎的,琴丫再疯癫,也不可能凭空捏造这么件事来打趣自己。那这事,就是真实存在的了,只是,文大哥画自己做什么?
“那些画或许不是文大哥所做,指不定是他的友人所画,画上的人也不定是我,二虎哥瞧错了呗,没啥大惊小怪的!”锦曦轻描淡写道。
第二百七十一章 抬尸拦门(二更)
“二虎哥虽识字少,可那眼力见儿还是有的,是不是你,一眼就能瞧得出来!”听崔喜鹊说,琴丫跟孙二虎这对小鸳鸯,如今感情好的很,只待琴丫过两年及笄,就要商谈婚事了。
于是,这会子听到锦曦说孙二虎瞧错了,琴丫还颇为愤愤不平,要为孙二虎给挣回这理儿。
“还有,那每一张画的最底下,都盖着文大哥的印签,二虎哥那是最熟悉不过的了,你还有啥可抵赖的?”琴丫道。
锦曦抿嘴淡笑,道:“好好好,我不抵赖,即便那就是我,可又能说明啥呢?我跟他熟啊,就拿我来练习也没啥稀奇的!你别胡乱猜测了,跟我这说说就罢,免得回头给文大哥尴尬!”
“那他咋不画我,偏生全是你?”琴丫气鼓鼓反问。
锦曦笑了,捏了捏她的牛鼻子,道:“有二虎哥护着,谁敢画你?”
锦曦一语道破,琴丫当即俏脸一红,轻捶着锦曦,道:“曦丫头你可真坏,正说着你呢,倒反过来拿我取笑了!”
两个人闹了一阵,歇下来,琴丫侧脸还是不甘心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