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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跑、不能蹲、不能随意地躺在长椅上休息,要不是她早把船型帽拿下丢进垃圾桶毁尸灭迹,这会儿她准会被人笑掉下巴。
“怎么?还没上紧发条呀!要我一人踹你们一脚才肯动是不是?”菜鸟就是菜鸟,不懂随机应变。
母夜叉一变睑,两只菜鸟顿时成了惊弓之鸟拔腿狂奔,对着正在进行交易的男女一喝,以不纯熟的逮捕姿势要两人就范。
不用想,做坏事的人一定心虚,见到警察哪有不逃的道理,一见两张比他们更惊慌无措的生面孔,当然是各作鸟兽散。
孔雀东南飞的现代版在眼前真实呈现,男的往东跑,女的较老练往人群钻,速度之快叫人傻眼。
唉!菜鸟果然是菜鸟,还傻乎乎地站着,他们以为罪犯会像木头一动也不动地任人戴上手铐吗?负负分。
寒浴月怀疑他们连基本配备都没带齐。当犯人企图逃走时,应先对空鸣枪一声加以遏阻,如果仍有潜逃迹象再发一枪,确定有拒捕嫌疑才正式射击。
而他们呢!连拔枪的动作都没有,等人跑远才想到要追,追得上才有鬼。
一会儿,两只战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走回来,一脸羞愧地不敢抬头看她,深知学校教的和实际运用的相差甚多,出师未捷身先卒。
“跑一跑,运动运动也不错,别仗着年轻就自认体力好。”人外有仙,天外有外星人,他们拿什么跟人家拚。
“学姊……”欲言又止的是赖四月。
“学姊。”满脸抱歉和自责的则是殷落日。
“好了,别学姊、学姊地叫,人跑了就算了,我不会嘲笑你们笨拙无知,脚长如蛛却跑不快,记取失败的教训才有成长空间。”
而她是那座大海中的灯塔,希望他们不会笨得撞上岩礁。
“寒学姊,你事先已料到我们捉不到人吗?”她的表情看来并无失望,倒有副看热闹的神情。
“三八七七,你有警察的反应却无实质应对的敏锐,再多加磨练磨练会有出息的。”她可不想一开始就给予打击。“至于三九五么,你自视过高容易理想化,别以为你父亲是警政署长你就会是未来的神探,不努力一样会被现实淘汰。”
“嗄!你知道我父亲是谁?”他父亲刻意叮嘱连局长勿透露他的特殊身份,为何她还会知情?
寒浴月笑着拍拍他的脸。“因为我是警察,而且还是一流的,所以能从细微处找出蛛丝马迹。”
没有一个新进警务人员会这么盛气凌人,除非有牢不可破的靠山在背后撑着,否则他不会看轻女警地不信服她的决定。
这是刻板印象,虽然大家口中喊着男女平等,但大部份男人都认为女人该待在家中相夫教子,不要出来与人争强论短。
而通常这种观念来自家庭教育,家里强权的一方必是父亲,且社会地位必极崇言同。
“不要拍我的脸,我不是小孩子。”赖四月反感地挥开她的手,耳根有一抹暗红。
“啧,有多少人求我拍我都不肯……咦!那辆车情况不对劲,你们跟我来。”
说到一半的寒浴月表情匆地变得严肃,眼眸如鹰般锐利地盯着连连闯了好几个红灯的宝马X5,直觉有事发生。
当那辆失控的车子快撞上迎面而来的娃娃车时,她当机立断地撕开窄裙直至大腿,露出匀称惹火的腿……上的点三八手枪。
身子半蹲做出射击动作,瞄准,叩板机,命中,一气呵成。
银色闪光匆地一偏闪过娃娃车,冲向分隔岛上的行道树,车头半毁微冒黑烟。
※※※
第三章
“律哥,你当真不参加爹地酒店的开幕典礼吗?他一心最盼望你到场。”
一只不知分寸的细嫩小手越过排档杆抚向坚实的大腿,她的手才稍微碰到羊毛质材的布料,立刻让人像赶苍蝇似的挥开。
眼中有着受伤,但装扮高雅的女子仍不死心,藉机摸摸驾驶座的椅套,抚抚他座位下的软垫,状似爱抚自己的身体欲勾起身侧男子的欲望。
一身雪白的女子像是北国的大和美女,皮肤细白透着珍珠般光泽,眼带柔媚似有无限娇羞,朱唇微启惹人血脉愤张。
她的确是个足以让男人为她厮杀的美丽女子,雪肤细腰,丰臀硕乳,半敞的衣襟下有着若隐若现的沟痕,让人想把她当成礼物一件件剥开,然后占有她。
可惜柏克莱大学毕业的她是一朵可观而不能触及的罂粟花,柔美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最阴毒的心,会像黑寡妇一样吃掉她的男人。
她是黑帮老大的女儿,杨胜武的姊姊杨采心,一个不折不拙冷血的极道之女。
“律哥,你最近对人家越来越冷淡,是因为当上律师的缘故吗?所以你认为我们这种人配不上你。”
黑道企业化并非一句空言,杨老大旗下的非法事业全由地下化转为明朗,赌场照开只是更名为“名流俱乐部”,讨债的手下变成金控融资中心的经理,西装一穿倒也有七分人样。
酒照暍,保护费照收,只是名目稍做变动,听来像合法的正派经营,但实际上仍是黑帮作风,谁敢不从就杀,杀一儆百让人不敢蠢动。
“不要随便碰我,把你的手收回去。”他不想弄脏这一身。
脸上没有难堪神色,杨采心似已习惯他的冷漠而露唇一笑。“你还是一样爱干净,受不了有一粒灰尘存在你的空间里。”
这点倒令她放心,那表示他的生命里没有其他女人,除了她。
“你不是在美国修心理学,回来干什么?”东方律不认为在此刻的敏感时机她该出现。
企业转型之际必有些转折,她的存在会给对方有机可趁。
“想你喽!我的第一个男人。”她咯咯地笑起来,想起两人生涩的第一次。
那年她十五,而他十九,两人都对性感到好奇,以他挑剔的眼光看来,当时她正如花开的身躯纯洁无瑕,散发蜜般香气,所以他要了她。
两人就像初尝情欲的少男少女疯狂做爱,只要一有空便躲在房里翻云覆雨,情浓意稠地难分难舍,简直成为欲望的奴隶。
美妙的性爱让两人紧紧地结合在一起,那几年他们相处愉快得如一般情人,大家都相当看好他们这一对,以为他们终将步入礼堂,包括她自己也这么认为。
直到有一天,他忽然宣布要转系当律师,态度丕变地对她不理不睬,还故意搬至不让她知道的住所,两人的关系才渐行渐远。
她不晓得发生什么事,只知他看她的眼神充满厌恶和鄙夷,甚至不愿在她身上多停留两秒钟,她便明白他们之间结束了。
“可却不是最后的男人。”她是个淫娃荡妇,一天不能没有男人。
“是你先不要我的,我才会找其他男人宣泄寂寞,何况你也有女人。”是他开启了她的情欲大门,他不该抛下她。
“所以你让那些亲近我的女人无故消失,净空我的身边。”这点他并不感到遗憾,女人之于他只是休闲品而非必需品。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对欲望的需求逐年降低,不是干净的女人他绝不碰。
而“干净”两宇代表处女,他不用二手货。
“呵呵,律哥老早就清楚了何必问我,我是在帮你解决麻烦。”一个个灌入水泥沉入海底,再也无法抢她的男人。
他要分手也得看她同不同意,在她众多的男人里她最中意他,性能力高超,事业有成,具有统御的本事,舍他其谁。
“解决麻烦也罢,制造问题也好,希望你从现在开始不要插手我的事。”她只会将他的世界搞得天翻地覆。
喔!那可不行,他是她锁定的目标。“以我们的关系有必要这么生疏吗?我的床随时欢迎你来躺。”
想摆脱她没那么容易,她会像八爪章鱼紧紧吸附他,让他无力挣脱。
“我有自己的床,用不着舍近求远。”他对公车站牌不感兴趣。
不管有钱没钱都可以站在下头,来者不拒。
“可是孤枕总是难眠,你不需要我去陪你吗?”她要成为第一个踏进他房子的女人。
杨采心挑逗的企图抚向他,但这次她被狠狠地挥开,她不以为杵地呵呵大笑,继续尝试挑起他男人的欲火。
无耻的女人不算少,但表现得落落大方又有明显企图的,相信很难把她当成不入流的那型,却也令人为她大胆的举止感到面红耳臊。
坐在后座的杨胜武便处在这种进退两难的尴尬里,一个是他敬重有加,视同亲大哥的老大,一个是令他害怕畏惧的亲大姊,他挺谁都好像不对。
可是同在一辆车子里空间有限,他避无可避地必须迎向叫人羞愧的画面,他蜘蛛女似的大姊又在吐丝结网,准备捕猎物了。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相信有更多人期待你的陪伴。”譬如“他”。
一阵作呕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努力咽下那股欲呕的酸液。
“那些人一点也不重要,我要的只有你。”她明白地表示对他的独占欲。
东方律放在方向盘的手倏然握紧。“这是你回来的原因?”
那他要考虑移民非洲,永远地甩开她。
“咯咯,瞧你紧张的,当然不是喽!我是回来帮父亲管理一些事业。”他的事倒在其次。
“你?”为什么他一点也不感到惊讶。她的野心一向很大,不输给任何男人。
“爹地只有我和胜武两个孩子,如今胜武已跟着你往律师界发展,我这个女儿只有勉为其难地接下他的棒子。”这叫世代交替。
她说得很谦虚,像不得不接下这位子,但眼底的誓在必得却清楚可见,挡她者死。
“你要接手他的事业?”他想绝不是走上正途的合法事业,她的阴狠手段只适合黑暗世界。
杨采心笑得含蓄地说:“所以你不能不赏脸,这次的开幕典礼对我很重要。”
攸关她以后在道上的地位,必须有几位重量级的人物为她撑撑场面,好让那些不看好她的前辈们能给她适当的尊重。
现在的黑社会不兴强取豪夺,他们讲究的是头脑,以智慧来管理一群空有愚勇的手下,这也是她远赴重洋留学的主要原因。
有什么比掌控心灵遗会更强大的力量,她以人的心理进行透彻的研究,知道别人在想什么便能制敌先机,抢先一步瓦解对方的实力。
就像南台湾的“蝴蝶”以过人机智赢得一片天,成为高雄一带首屈一指的女老大,令黑白两道闻风丧胆。
“杨先生会去吗?”他问话的态度十分冷淡,不像面对抚养他成人的恩人。
为了报恩,也因为别无选择,一度自己成为他最仰赖的左右手,为扩展地盘出生入死,不计后果只求结果地为他开疆辟地。
为人卖命十五年也该够了,他不认为自己还欠那人什么,急流勇退方为聪明人的作法,他不会再让人当棋子摆布,失去自我。
“我爹地当然会去,他要将我引荐给各界的大老,请他们多多照顾我这后起之辈。”所以她需要有力人士的助势,越多越好。
而他是年轻一辈最受瞩目的新星,不少大哥级的人物都受过他的恩惠,以他为号召势必事半功倍,节省她不少力气。
“有杨先生的亲自莅临想必增色不少,我就不用去抢这个锋头了。”两人同时出现会引发多方臆测。
以他现在的社会地位没必要拿名声做赌注,即使他是律师界恶名昭彰的毒瘤,人人恨之入骨也一样。
“东方律,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给我面子吗?”到目前为止还没人敢拒绝她。
“自己的天下自己打,不要依赖别人,我不会走回头路。”人只有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他不至于认为老天会特别庇护他。
如果他不是及时抽身,警方十大排行榜头号通缉犯肯定是他。
“就算为了我也不行?”她试图以无往不利的美色网罗他。
东方律声音极冷地说:“就是因为你,我才彻底觉悟。别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你对我没那么重要。”
只是年少时可有可无的玩伴。
“你有别的女人是不是?拿我当借口,为反对而反对。”是谁趁虚而入?没人告诉她,别人的男人不准碰吗?
“杨小姐,以你目前的身价还没资格过问我的感情世界,不要自取其辱。”他的未来不会有她。
“有还是没有?一句话。”杨釆心语气强硬地逼问,不容他逃避问题。
他居然叫她杨小姐,真想和她划清界线吗?
“在你无所不用其极的‘游戏’下,你想还有女人敢靠近我吗?”他挑人,人怕他,总是不长久。
幸好他早就看开了,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他绝对不是能给女人幸福的男人,甚至是伤心眼泪的开端,游走花丛才适合冷血无泪的浪子。
三十年的岁月里他还不曾给过女人承诺,以前没有,现在没有,相信未来也下会出现那么一个人,让他甘心套上绳索束缚一生。
他是没有根的浮萍,不知从哪里来,也不知将飘向何处,随波逐流活一天是一天,没有任何期望。
蓦地,他看到拾荒老妇推着拼装的板车在垃圾堆里翻找,一道邋遢至极的身影忽然浮现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