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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压着火气没吭声,赵启明又是对赵启财说:“今个亏得弟媳没去闹,大哥方才劝了娘了,没啥说不开的心结,过个几天的,你们再亲自去一趟,哄一哄娘也就没事了。”
赵启财应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问:“就怕娘还气着。”
赵启明笑道:“放心,娘那头妥妥的,今儿我跟老三都劝说了。”
李氏冷不丁插话道:“大哥今儿就回镇上?”
周氏笑了一下,“是啊,一时赶回屋去。”
李氏便说:“明个带着几个娃儿去大哥屋拜年。”
周氏知道李氏惦记着那钱儿,便笑说:“成,嫂子今个回去便准备妥了,明儿赶早来啊。”
李氏动一下嘴唇扯出一个笑,便不吭气了。
赵启明本就在老三屋里用过晚饭,这时来也就是做个和事老,吃不大会儿便起身要告辞,赵启财送他们一家到门外,他又是私下劝说了一阵子,叫他回去好好说道说道媳妇,说是她媳妇跟老娘这矛盾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么拖着也不是个长久计,总要他这当儿子的出面调和调和,早些和睦了,大过年的,传出去也不好听不是?
赵启财一一应了,一回屋便尝试和李氏说道这事。
李氏完全不买账,说是今儿没吱声,是看在那钱儿的份上给大哥面子,这梁子是结大了,往后甭想让她跟娃儿几个踏进她屋半步的。
第二十六章 流水席
赵启财是知道媳妇脾气的,一来须得过了这劲儿才成,二来还得娘那头放些软话才好,就说他自个儿吧,哪一次争吵,不得他拼命说些软话?
知道强劝她也劝不好,又听不得她一句接一句没完没了的嘟囔,便闷声不吭出门去了。
晚间回来,见李氏气消了些,便岔了话题和她说起旁的事儿。
“今个季家大摆筵席哩,外头现在热闹的紧,你不去瞅瞅去?”
李氏吃了一惊,“他屋老大在外念书,幺子不是只有八九岁吗?摆哪门子筵席?”
“没,”赵启财拖鞋上了热炕头,说:“就在门前大广场上搭了三个暖帐子,摆的流水席,谁屋也能去。”
“啧啧,真阔!”李氏嗤了一下,“他屋那样扣缩,佃他一亩地一年就要着半两银,还摆流水席,不能是大发善心吧,这里头别是有些个名堂吧?”
赵启财笑,“谁知道呢,去的人不少,不也都凑个热闹,咱顾好咱自个儿的日子就成,管他屋做啥呢,你嫌无趣就领着几个丫头去瞧瞧热闹去。”
李氏哼了一下,“去,当然要去!他屋财大气粗,不少人都存了傍的心思,就是里正还不成日颠颠儿的去呢?”瞪一眼丈夫,翻身下了炕,“也就你憨实!”
套了外套,忽然抿唇笑:“说起来,他屋那小儿,跟咱几个丫头差不多岁数哩,嗳?娃儿他爹,你说,要是咱屋将来能攀上季家,跟他幺子结个亲,日子可不愁了。”
赵启财一点儿也不高兴,一本正经地说:“这事儿一听就没谱,他屋能跟咱屋结亲?那季老爷平日走在路上都是俩眼儿冲天看哩,还能瞧上咱?你就别花那些个心思了,咱丫头将来成亲,那还是得寻个正经人。”
季家在她们这一带是出了名的大财主,他屋的事李氏没少打听闲话,婆娘们之间平日聚在一块最爱说的就是这些个闲话,李氏早就耳闻不少季老爷的事儿,他是出了名的不好打交道,说起话来牛气冲天,自从大儿中了秀才去了城里,更是眼高于顶,等闲人物是一向入不了他的眼。
所以李氏方才就是自娱自乐地随口说说,图个心里乐呵而已。
“再有钱儿也是土财主,跟城里的有钱人家还是没法比的,没啥大不了的。”李氏嘴上说着,出了门便站在院子里唤几个闺女,“季家广场上摆流水席哩,走,跟娘去凑热闹去,一时碰上了季家人,就是仆人也得客客气气的,知道不?”
说着就往外走。
南头门呼啦的一开,巧铃玉翠两个蜂拥跟上李氏就往大门外跑,不一时就没了人影。
这时,南头第二间屋门吱呀一开,露出一张鹅蛋脸儿,她往大门外张望了一下,见娘已经领着姐姐们走了,便是轻轻叹了一下,站在廊下等了一会儿,又退回了屋里。
方才,她紧赶慢赶地穿了外套,分明听着三姐两个刚开门出去,可是等她再一开门时,早不见了她们,更是没人出声等她。
原先她不知,娘方才说起大广场,她便隐约猜想到季财主屋住处了,村里只有那么一户人家,房子盖在原先的大麦场子旁,整个广场四周都砌了墙,她偶尔经过,便隔着围墙瞧一眼里头的三层建筑——娘说,这样豪华的大屋,方圆百里,只赵家村仅有。
她想起了那日喂牛时碰见的季少爷,也就那一回,如意才是将他瞧了个清楚,高高个儿,薄嘴唇,两条乌黑的,毛毛虫一样的眉毛,他一生气,嘴巴一抿,两条眉毛便蹙了起来。
自那日后,她每每去河边喂牛,那些个调皮哥哥们再也没来欺负她。
如意心里也就对他存了些感激,她在村里没什么朋友,三姐四姐常在一块串门子的娟子二丫几个也并不熟稔,不知怎的,她便是想跟着娘和姐姐们到季家大广场上去一回。
好像已经小半年没再见过他,若是今个去了,不定能见一见哩?
如意靠在炕沿踌躇了大半会儿,还是决定不去季家,她想:他身后随时拥着一群男娃儿,定是不会像自己这般无聊没趣儿的。
就像三姐四姐,她们日日吃住在一处,一起玩儿,一起诉说着贴心话儿,定是不能体会到她独来独往的孤单。
如意脱鞋上了炕,便也不再惦念了。
小睡了一会儿,迷糊中,听见院子里姐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没一会儿,墙那头便传来三姐四姐的交谈声。
“二丫她娘嘴巴真馋,那红烧肉,我也只吃了一块,还没品出多大味儿,就被她娘囊实一块头足足夹了四五块去二丫碗里了!”抱怨归抱怨,语气里还是带了浓浓的兴奋,“要是季老爷家天天办流水席该多好呀。咦?玉翠,你咋不吭气儿?”
“年一过,你就知道吃,我在想今儿那个娃娃头哩!”
“你说季老爷的小儿子?他有啥可想的?”
玉翠的声音委委屈屈的,“他今儿骂我来着,说我是丑八怪!”
如意听到这处,便是抿唇一笑,不知怎的,脑子里便是现出季小财主蹙着眉头鄙夷的眼神。
巧铃说:“嗨,那些个富家子弟不都是满肚子坏水儿么,要不是他屋有钱儿不能得罪,我一准替你骂回来!”
墙那头半晌没吭气,如意估摸着,四姐儿多半生了气,四姐是最讲究,最爱美,最受不得旁人说她丑,去年奶奶只说了表姐俊,四姐便气的一整年没跟春霞姐姐开过口。
她正想着,那头巧铃便气呼呼喊了起来,“这是做啥呢,摆脸子给谁瞧?吃了一顿那样丰盛的席,还有啥不满意的啊,我可是劝你老半天了,差不多就行了啊——!”
“不爱瞧你出去!”
“好,这可是你说的,我去跟小妹一块睡去!明儿也不理你!”
“你敢?你要跟她玩儿了,明个我就告诉娘今个你下地窖偷丸子的事儿。”
巧铃语气马上弱了下来,“不许你说,不找小妹了还不行吗,那你也不准再摆脸子,成不?”
“不摆脸子也行,你得给我捶个几日背的。”
听到这处,如意笑了一下,两个姐姐时常吵嘴,不一时又热热乎乎玩在一处了,感情是真的好。
第二十七章 宿在镇上
第二日赶早,如意几个便起了身,出门的时候,李氏已经进进出出的张罗开了,瞅见如意几个出了门,催促起来,“都快收拾的,早饭也不吃了,马上就出发。”
不一时,一家子在堂屋聚了个齐,赵启财去院子里架板车,李氏便交代赵勇,“今儿去了,别拉扯你在县里那些事儿,你大伯不爱听那些个牛皮,做学徒的事儿,好好跟你大伯表个态,十五一过就去镇上。”
赵勇忙应了,“娘放心,知道着。”
这时,赵启财进了屋,“东西放上车了,走吧?”
李氏带头往外走,上了牛车,终是笑了出来,“看样子,今年能有个好兆头哩。”
牛车一路出了村口,弯弯绕绕行驶在乡间小道上,赶正午前,赶到了镇上。
李氏让赵启财把车停在巷子口,说是自个去外头再买一盒点心的,叫他领着娃儿们先去。
赵启财纳闷:“这会子哪还有铺面开门?就是有,也是高价儿点心。”
李氏咳了一下,笑说:“有没有的,也去街上瞄两眼的,我寻思着今儿带的东西太少了。”
赵启财想想也是,除了拿那钱儿,今个还是来拜年的,多置办些总是好的,便不多问,只说是叫她快去快回。
玉翠马上要跳下车跟李氏去,李氏回头瞪她,“没规矩!先去跟你大伯大婶子磕头拜年的。”
牛车进了巷子,刚在一间小院前停下,里头大门便开了,露出周氏带着笑的脸,“大勇爹来了,我跟你哥正寻思着,这会儿也该到了。”
赵启财笑应一下,下车招呼几个娃儿先进去,又是卸了板车把牛往院子里牵。
周氏笑着进了院子,“堂屋里有点心瓜子芝麻棍儿,快进去的。”又是盯着巧铃玉翠两个打量起来,两人今个都穿了崭新的蓝棉布面子袄儿,站在一处活像一对双胞胎姐妹,一个赛一个精神。
只有一旁的如意,还是那一身洗的瞧不起颜色的旧袄子。
巧铃几个跟周氏本就不生分,昨个也一块吃过晚饭,这会儿一听有这些好吃的,早耐不住性子往堂屋里冲。
如意站在那处没动弹,见姐姐们进屋去了,便笑着喊周氏,“大婶子下灶不?阿如给你打下手。”
周氏慈爱地领起她往堂屋去,“到婶子屋来了,啥都别做,就在屋里暖和呆着。”
一掀门帘,便是见大伯端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的跟大勇哥问话,她刚甜甜唤了一句大伯,赵宏便从侧间飞奔了出来,“阿如姐姐跟我玩儿。”
如意瞧一眼周氏,周氏笑道,“跟你宏弟上炕玩儿抓子去。”
又招呼巧铃两个,“你们俩也去炕上玩?”
巧铃不乐意陪着小布丁点赵宏玩,“宏弟有小妹陪着玩儿哩,我跟玉翠就在堂屋听大伯说话。”
周氏笑着去了灶房。
不一时,李氏来了,赵启财正跟他大哥说话,冷不丁见她掀了门帘进来,手上没拿点心,便是摇头笑,“一准没开门吧?”
李氏含糊应了一下,没多说什么。
周氏抽空唤李氏去外头,李氏还没提,周氏便从怀里逃出来一串钱儿给她。
李氏嘴上说着难为情,手上却是立即将钱儿接了去,笑道,“那就多谢大哥大嫂了哈,大勇亲事亏得大哥大嫂出力哩,往后娃儿也会念着大哥大嫂这情。”
午饭是六菜一汤,李氏一上桌,见菜式仍是屋里吃惯的几样,也不见得有多讲究,只是碗盘都比她屋里装的满,一对比之下,昨个晚上她屋那一小盘子菜就显得扣扣缩缩,小家子气,李氏暗暗不服气了一下,又是宽慰自己:大嫂屋里就一家三口,办来年货当然敞开吃。
周氏不迭招呼着如意姐妹几个,又是抽空跟李氏闲聊,“年一过,也该请媒婆了吧?”
李氏口里嚼着饭菜,半晌没吱声,周氏便是又问了一回,李氏这才回神,笑道:“准备十五一过就张罗,顺利的话,赶麦收过后能办事儿哩。”
周氏见李氏有些心神不宁的,心想着她或许是愁着年一过,赵勇说亲一事,便宽慰她,“大勇岁数又不大,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还愁说不上姑娘?”
李氏笑了一下,盯着那头跟兄弟喝酒的丈夫瞧了一眼,欲言又止了好一阵子。
周氏见她这模样,私心里倒奇怪起来了,却也没多问。
饭毕了,周氏忙按住要收拾碗碟的如意,招呼她们几个去西头屋玩去,如意拗不过大婶子,下意识瞧她娘,却是见她娘坐在椅子上魂不守舍地发着呆。
等到桌椅收拾利索了,她娘仍是一动不动坐着,如意心头一动,跑去倒了一杯热水递去,“娘,喝水。”
李氏接过水杯,冷不丁朝着那头说话的赵启财问:“几时了?”
赵启明和赵启财同时怔住,还是赵启明先发了话儿,“咋的?弟媳要回?这才几时?申时还不到哩。”
李氏笑的有点勉强,“急倒也不急,大哥跟启财多喝一时的,只是我惦记着我那表妹子,今儿原说去她屋一回哩。”
周氏闻声进屋,瞧着李氏笑,“我说红梅今个左顾右盼的,都这时辰了,不行我叫娃儿他爹送你的。”
李氏忙摇头,“她屋就在镇上,离得也不远。”
赵启财抽空问她,“你说的可是你姑她幺女?早先跟着丈夫上镇上做活那杏芳?”
李氏端起杯子喝一口水,应道:“是她。”
赵启财点了点头,“说起来也几年不见了,是该去一回,那你就去吧,一时回来咱们再回屋。”
李氏掏出帕子擦了擦汗,“那也成,我去瞧瞧就回。”
周氏见李氏额间冒了汗,关心地问她,“红梅这是热的了?屋里也没这暖和啊?可是身子不舒坦了?”
“没,这不,刚才吃了热乎饭,过了这劲儿就好了。”李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