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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这不,刚才吃了热乎饭,过了这劲儿就好了。”李氏起身笑了一下,“那嫂子就先歇着去吧,今儿忙里忙外的也没消停,我就先去我那表妹子屋坐一会儿。”又冲赵启财抬下巴,“那啥,要是妹子留我住一宿的,你就带着娃儿先回啊。”
“成,那明个还要我驾车接你去不?”赵启财看李氏。
“不用了。”李氏理了理头发往外走,“看好几个娃儿啊。”
话毕,一掀门帘出了堂屋门,也没跟西头巧铃玉翠两个打招呼,便匆匆出了大门。
周氏这才有闲唤来如意叙话,没说上几句,见李氏的帕子落在椅子上,寻思着李氏还没走远,便递了如意叫她跑的快些给她娘送去。
第二十八章 闲话半日
如意捏着帕子跑出大门时,巷子里已经瞧不见了她娘身影,又赶忙跑几步追出巷子,立在巷子口一瞧,远远便见着她娘朝着驾车那人笑着说了一两句话,便撩开裙摆上了板车,离得远,她瞧不清驾车人的模样,只能依稀从背影辨出是个壮汉子,如意想起娘临走前说的去表姨屋,便是站在原地恍神起来了。
这一恍神的功夫,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牛车已是在大路上驶开,如意登时急的朝前跑了几步,口里大喊着她娘。
李氏没听见,牛车也是越驶越远,如意只得悻悻抿着唇折返回去。
方才驾车的伯伯跟娘显是认识的,可是平日里从来也没听娘提起过认识这么一位伯伯,在这年初一冷清的街道上架着牛车在外等候着娘,难不成要和娘一起去看表姨?
如意此时脑袋里装着满满的疑惑,直到进了院子,大婶子唤了她一声,她才反应过来。
周氏盯着她手里的帕子蹙了眉,“你娘脚程那样快?”
当下,“说还是不说”这个念头快速地在如意脑子里闪过,她仍是遵循着下意识的反应,摇了摇头,抿唇道:“出了巷子没瞧见娘。”
玉翠在南边屋听见了,还在为她娘悄悄出门没知会她而生气,一掀门帘出来,瞪了如意一眼,“小短胳膊小短腿,啥事儿都办不成!”
周氏知道玉翠最是粘着她娘,便笑嗔她,“你娘办了正事明个就回去,今儿你们几个住在大婶子屋也成。”
玉翠抿着嘴环视着不大的院子,“婶子屋就三间房,比我屋小的多,哪里住的下。”
周氏笑了一下,“三张大炕头还睡不下你们几个?你们宏弟今晚上跟婶子挤一挤,你们仨睡南边,你爹睡宏娃儿屋里。”
玉翠动动嘴角勉勉强强地笑了一下,没吭气,转身回了屋里去。
周氏笑着搂上如意,“走,跟婶子上炕说说话儿去。”
如意微笑着应了,一进厢房,先拾起扫炕笤帚帮着大婶子理了理炕,才脱鞋躺了上去,伸了伸胳膊腿儿,想起一件事,忙翻身坐起,从怀里掏出几文钱儿,眨着眼睛瞧周氏,“大婶子,闲了帮阿如换些碎布头成不?”
周氏闻言,笑容一凝,半晌才叹气一下,问:“你娘还不让你做些针线活?”
她是知道的,如意身上那几个铜板都是自己每年偷着给的,原是让她偷偷买些个零嘴吃,没成想几个几个的,如意娃儿竟是全攒下来了。
如意垂下头,沉默了半晌,才低低道:“娘说会做活就成。”
低沉沉的声音里听不出委屈,也听不出半点不满,只是随着这话,一双黝黑的瞳仁迅速黯了下去,瞧得周氏心里一酸,二话不说,转身从身后的针线篓子里挑出几卷线递给她,“婶子不要如意的钱儿,这几卷线你先拿着,一时婶子再给你找些布。”
如意摇了摇头,胳膊还执意朝周氏伸着,周氏笑着打下去,“这钱儿你要真舍不得花就攒着,以后能派上用处哩,远的不说,过些年你出嫁了,手头有俩私房钱儿也是好的,养个鸡做个活儿的,没几个本钱能行吗?”
经大婶子一提醒,如意也就寻思起来了,攒这些钱儿时她本没想那么多,在她看来,养鸡做针线活的,一来是要不少钱的,非得爹娘才出的起,二来她是屋里最小的孩子,只要留在屋里一天,这些事便是轮不到她做主的。再来,这钱儿是她大婶子偷偷塞的,她是说什么也不敢大摇大摆拿出来的,只是觉得钱儿兴许留着能有用,便一文一文背着娘偷偷攒下了。
这时刻,她却是头一次在脑海里描绘着以后嫁了人的场景,到那时她有了自己的屋,自己的院子,自己的田地,若是能有一笔小钱儿,买些布料做鞋垫拿去镇上卖,养鸡养鱼,种地种菜。她是相信的,只要手脚勤快,无论日子多么苦,一定能熬出来的。
由着这想头,她又想起了村里的赵大麻子,他屋有着六亩地,原本可以过的不愁吃穿,可两口子实在是太懒惰了,地里闲的长了草,娃娃们不大岁数整日也学着爹娘懒散,啥活不做,就在村里闲晃悠,一屋人靠着每年不多的收成,打些柴禾做些针线维持,日子一天不如一天,这几年,已经卖了房,从村里头搬到村外的茅屋里了,一大家子挤在一间棚子里将就睡,亲戚朋友也断了往来。
他家这事从小起爹便不时挂在嘴边说道大哥二哥,她不知哥哥们是怎么想的,却对自己影响极深。人勤快,有饭吃这观念也就根深蒂固地在她心里扎了根。
她想:她是不怕苦,不怕累的,今后若真的有了自己的屋,一定会勤勤恳恳的让日子越过越好,并且,也愿意早早就为这目标悄悄做准备。
眼下,攒些钱儿就是个好的开始,她寻思了一会儿,问:“大婶子,一双鞋垫用多少布,能卖多少钱儿?鞋垫怎么缝针脚才能密实整齐?”
周氏见她知道问这些个话儿了,这些个赚钱养家的事,对于如意来说,她娘是不大会上心教导的,难得她有了这心思,自己当然要好好跟她说道说道,即使她今个不问,周氏也打算等如意再大一些就寻空和她说一说,李氏不待见养女,想来将来也就是凑合给寻个婆家,条件差也在料想中,嫁妆更是不会给什么值钱东西。如意嫁去了,首先比旁的闺女们就缺了娘家关怀照应,若是针线活也不会做,心性又没能早早成长起来,将来日子便不好过了。
好在如意自小勤快,既没学玉翠身上的娇气,又没被巧铃的贪玩影响,成日在屋受累挨骂仍是老老实实的做活过日子,将来要是嫁上个通情达理的好丈夫,日子不见得过的比巧铃两个差。
感叹之下,便也就随手拿出未完成的鞋垫一针一线慢慢做了起来,见如意瞧的仔细,又是有一搭没一搭跟如意说道起针线布料的成本,百文钱儿的布,做出的鞋垫帕子大约能卖个一百五十文,若是绣活儿好些,能绣上些花样,还能卖的更贵些哩。
见如意听了这话,一双眼睛亮亮的,又是笑着摇头,“听起来还成,可这帕子鞋垫却不是今个做,明个就能卖出去的东西,时常在手里压着卖不掉,要是能经常来镇上,一年总也能多卖些。”
如意点着头,“婶子,我知道了。”一年就按能赚五十文,说来说去的,这做活儿的钱儿也就能补贴个家用,靠这赚大钱儿却是不成的。
只是这对她来说就已经很满足了,没有小钱儿,哪来的大钱?她对未来的生活还是带着美好的憧憬的,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往后会越来越好的。
第二十九章 新年的第一次碰面
堂屋里赵启明两兄弟把酒叙话了大半日,这会儿都有些上了头,周氏先哄着赵宏睡下,又去搀扶丈夫进了屋,安顿好丈夫,才跟如意一起去张罗赵启财睡在西头,临出门前跟他商量,反正红梅今儿去镇上串亲戚,他跟几个娃儿也就别回了,在屋住一日,明个跟红梅一块回村儿的。
如意替他爹盖好棉被,就见他爹半眯着眼儿应下了,迷糊中,还不忘提醒如意,“给你大婶子收拾饭桌儿。”
周氏在旁听见了,笑着打发如意去烧些热水给她爹擦擦脸,自顾自进堂屋去收拾残羹杯盘。
刚走到廊下,便听着里头赵祥跟赵勇争执声儿。
先是赵勇嘲笑的声音,“成了别拾掇了,一会儿大婶子会来收拾的,大男人家收拾碗筷?还算是个爷们吗!”
赵祥不赞同的木讷声音响了起来,“要在咱屋也就罢了,这儿可不是咱屋里,大哥今后要来大伯屋住,要是还跟在屋里时一样懒,大婶子心里能舒坦吗。”
赵勇笑了,“你也是小家子气,大伯屋有的是钱儿,还在乎多一张嘴儿?再说了,我几时懒?”
周氏听着两人不大的说话声,脚步一顿,便在门前停了下来。
心下暗暗有些不是滋味,这次接济给二叔子屋里那一贯钱儿,既是还情,又是不愿他屋红梅上老三家闹,不料瞧在别个眼中却成了自家屋财大气粗。
说起来,丈夫屋里还算过的去,婆婆身子勉强硬朗让人省心,又在老三屋过活着,平日也不要自家勤出钱儿补贴,她跟丈夫也从她手里得不上半个子儿,反倒是自己娘家日子过的愁人,每年的余钱都要往娘家送一回,这么一拖累,手头本就没什么钱儿能剩下,偏又逢上年一过赵宏入学,更是一笔不小的书目。
零零总总的用度,一年到头手头能有余就不错了,远没有大哥大嫂瞧着那样风光。
年后起,每一文钱都要掐着花才够使,唯有赵宏入学这事儿,再穷也必须要让他去。
她和丈夫前半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自然知道这里头的艰辛,来镇上这么些年,旁的不说,眼界儿到底不一样了,就说赵宏入学这事儿,她和娃儿他爹的看法就相当一致,力气再大,也就能种种庄稼,只有读书认字了,将来才能有大出息。
至于大勇来做学徒这事儿,她私心里还是愿意的,想想大勇要能掌握一门手艺,往后出息了,他屋日子总也能越过越好,自个儿没那些个红眼病,他屋日子好了总不是坏事,她跟丈夫都乐意瞧见赵家几兄弟日子过的蒸蒸日上。
停了一会儿,见屋里没了声,她才一掀门帘进屋去,笑着制止了赵祥收拾碗筷,又问他们今个吃好了没有。
两人脸上都有些讪讪的,还是赵勇腆着脸笑回了一句,“大婶子做的饭菜,能吃不好吗?”
周氏也就温温一笑,一手一摞端着碗盘去了灶房。
这时间,如意已经替她爹擦洗了脸,刚出门,便被玉翠唤住,“我跟三姐要去街上玩儿,你跟着一起去。”
一起去?
如意还没回神,玉翠便背着手下了台阶,上上下下扫量她,“今儿你也得钱儿了吧?”
如意有些明白了,今个她们几人每人都得了大婶子散下的红包。
说是红包,就是一个小小的灰布袋子,里头包着两文钱。
往年她得了压岁钱,还没捂热便要被娘搜罗走,得来的压岁钱不比自个偷偷攒的钱儿,凡是入了娘眼的钱儿,一笔一笔都是要给娘的。
至于玉翠和巧铃,手头一少部分的压岁钱是可以自行用度,不必上交给娘的。
巧铃见如意半晌没吭声,也不问她愿意不愿意,便拉着她的袖子往外走,“愣啥呢,咱们三个加起来六文钱儿,够买好些个炮仗糖果哩!”
如意被她拉的踉踉跄跄,出了门,见三姐四姐两个果真喜笑颜开,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如意心说,三姐跟四姐两个,只要起了什么心思便是要强拉着自己入伙,从来也不会考虑她的想法。
便如方才那样,她总是没有拒绝的权利。
如意有些生气,一边走着一边再次默默提醒自己,她是赵家的养女,不和姐姐们比。
她是知道的,眼下的自己,在爹娘和姐姐们面前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个表情都不是真实的自己,她忍不住想,若她也是爹娘的亲闺女,爹娘待她们三姐妹一视同仁,又是遇到今日这情景,她定是不会唯唯诺诺由着她们的。
如果可以的话,她是真的很想让姐姐们知道,她也是有喜怒哀乐,有脾气,有主意的。
只是这一天,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眼下,她是万万不能和三姐四姐斗气斗嘴闹别扭的,她不过是养女,若是那样做,爹娘只能更加厌弃反感她,姐姐们更会连成一气排挤她,那时,她的日子更是不好过。
再者,即使今个不去街上,那两文钱儿娘也是要拿去的。
因是初一,正街上的铺面大都窗门紧闭,只有几家卖炮仗的小店照旧开张着,从外间看去,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小到三四岁的小娃儿,大到十来岁的少年,没有人不喜欢放炮仗的,巧铃两个一拐入正街便迫不及待往里挤。如意兴致不如姐姐们那样大,将两文钱儿递给巧铃便站在外间台阶上不动弹了,只说是在外头等她们。
如意等了一阵子,忽然的,就被路口缓缓驶来的一辆马车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马车那可是有钱人用的东西,只一匹马就要七八两银,她们村的富户屋里至多也就有一两头毛驴,看着看着,如意眼儿突然睁大了。
马车停靠在了炮仗铺子门前,自车上走下来一个男娃儿,从如意这角度瞧去,男娃侧着脸,面容白净,只是,那一条浓黑的眉毛怎么那样熟悉?
他身后跟着的仆从肘上挂着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