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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哼道:“去你的,我还不善待她?一个养女,难不成还得当大小姐供奉着?咱屋又不是缺女儿,巧铃玉翠两个我还管不过来哩,有她一口饭吃,暖衣裳穿,已经顶好了诶!”
赵启财一听李氏起了架势,吐出的话儿一声比一声大,心头便是烦躁,既是懒得听她絮叨,又是不敢顶她半句,习惯性的保持沉默由着李氏说了一阵,等李氏絮叨完了,才囫囵应一声,见李氏气焰收下去,才好言好语地劝说道:“话是这样说,娃儿已是过给了咱屋,总也得当成自个儿娃一样,养到她将来成年把亲结了不是。”
李氏不吭气了,丈夫一说起成亲,她心头却是琢磨起令一桩事来,蹙眉凝思了半晌,一抬下巴,开口和赵启财商议道:“我寻思着明后年的,上县里寻个大户人家,把如意送去。”
赵启财蹙起眉,“要把如意送走?”
李氏咧他一眼,“你可真实诚,还真打算给管到将来成亲?实话告诉你,前几年我早就有这想头,那时她太小,明年满了八岁,好歹能卖去当个下人。”
当下人?
一时之间,赵启财沉默了。这养女,他平日虽也不大重视,可到底是亲手抚养了七年的,早已是将她当了自家人看待了啊!他忍不住劝说李氏,“这事,还是再想想的吧,老五再不济,也是咱一手养大的半个闺女啊。”
李氏嗤的一声笑话他,“噢,那时嫌我花钱儿买回个累赘,嘟嘟囔囔了几日,现在又舍不得了?你倒是说说,这里头有你啥事啊?娃是我买来的,赶明儿送去也和你不相干!”
赵启财讪讪住了口。
两人各自沉默了一会,李氏不知想到什么,又忽然出声叹了一下,“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光瞧着我嘴一张嘴说的利索,不知道我心头也不舍得,嘴上说说倒成,要真送走,我这心里也怪不是滋味。”这话一说,想起如意平日的乖巧,心又软了下来,瞅一眼赵启财,“照你说,那就留着?”
“嗯。”赵启财点了头,“再等个几年的,屋里情况要是好了,还差她一口饭吃?养都养得这样大了,说送出去就送出去,也怪舍不下。”
“是啊,兴许大勇在外头能闯出点名堂来哩。”这话说着,李氏便也将送走如意那想头丢去了脑后,再不提此事,又是和赵启财拉扯了些别的,没一会儿如意在外间吆喝着开饭,两口子才下了炕。
李氏这会子火气也消停了,看见低眉顺眼的如意,便是在饭桌上缓下脸色宽抚她,“娘今个揍你,都是为你好,知道不?”
如意点了点头,伸筷为李氏夹了一块头凉拌茄子,抿唇道:“娘,阿如知道。”
李氏欣慰的一笑,破天荒说道:“明儿晚上炒鸡蛋,给你们姐妹几个补一补的,明后个也别下地了,在屋歇几日的。”
巧铃玉翠两个听说要改善伙食,马上眉开眼笑起来了。
“小妹挨了这一顿打,娘一心疼,咱们又能吃一顿好的哩!”巧铃伸手一拍如意,“明儿我跟玉翠教你踢毽子!”
李氏瞪她一眼,笑嗔道:“吃你的饭!大饼子还堵不住你的嘴?”
如意也抿唇笑了起来,只是眼神不经意的一扫,却是瞄见了玉翠带着些怨愤的眼,如意一看见这眼神,心头便是渗的慌,很快就低下了头,心里惴惴地想着:与其在屋里和姐姐们玩,倒不如明个跟二哥下地做活去,二哥总是不说话,却也不会欺负她。
如意打心眼里不喜欢玉翠,可是她知道娘最喜欢四姐,不知何时起,她便是学会看她娘的脸色,很早起便知道,人们常说的“一碗水端平”,在自家却是不平的。
她是买来的孩子,和三姐四姐不能比的。对于娘和姐姐们的苛责,她早已学会了不恼不怨,只是心里,终究是委屈的。
眼下,她没有别的念想,只盼着爹娘不要扔掉她,每日有饭吃,有衣穿。每日她都愿意勤勤恳恳的劳动,至于以后,她小小的脑袋里想不到更远的时候,只念想着若是今后长大了,她定是会报答爹娘的。
晚饭吃毕,收整了碗筷,如意也没歇着,又是牵着自家牛出了门。
这时节正是夏秋交际,晚饭过后村里仍是热闹着呢,家家户户在外头乘凉,这一路上,老槐树下的邻里村民闲话家常,三五成群的小娃儿们围着自家大人又跳又闹,女孩们聚在一处小声说笑,男娃儿们三五成群地在小道上疯跑。
每日晚饭后,宁静的村子便是沸腾起来了。
第十四章 敢躲我?
不同于屋里的压抑憋闷,晚间的微风徐徐吹着,如意牵着牛,慢腾腾走在小路上,心情也是放松自在的。
路过娟子屋门口,远远便看见娟子姐领着几个小姐妹在门前玩抓子儿,如意脚步一顿,眼中带了一丝羡慕,驻足盯着看了好一阵儿才走开。
其实她也是爱跳爱闹的,只是不知为什么,每日在屋里,对上娘跟两个姐姐,她便是下意识的让自己表现的更乖巧老实一些,俏皮话一句也不敢多说,生怕惹了娘和姐姐们生气,久而久之,她的话也越来越少。
她刚走到村南头儿,便是一眼瞧见了七八个围在小溪边玩耍的男娃儿,里头那个最高个的,看着怪眼熟,还有个胖子,如意是认得的,那是里正家的大头。
如意暗道倒霉,刚要转身,已经来不及了,远远的便是听见大头的吆喝声,“是赵家的小如意!走,咱们去瞧瞧!”
他话音一落,七八个男娃便是连跑带跳地追了来,如意脚步一停,小声叫道:“大头哥哥。”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大头身侧响了起来,“原来叫如意!”
大头看向他,“小财主,你认得她?”
男娃白了大头一眼,他身侧的跟班立时跳起来,“说了多少回了,不准叫我家少爷这个,以后都要唤季少爷!”
大头谄媚的一笑,狗腿地叫了一声:“季少爷!”
季敏兰下巴一扬,鼻中哼出一声应了他。
这时间,如意却是在想,大头原先是村里的娃娃头儿,啥时候老大换人了?只是,这季少爷怎么这样眼熟?
大头转着圈的打量如意,不知想出了什么好点子,眼睛一亮,兴奋地朝季敏兰笑道:“季少爷,叫她来跟咱们一块玩儿捉迷藏咋样?”
如意先前已是被大头几个坏小子欺负过,眼下说什么也是不愿意和他玩在一处的,当下便摇起了头,“阿如不玩,娘叫喂牛。”
“不成,不成!那可不成!”大头急的跳脚,“牛就栓在树上,你要是不玩,我就叫赵三子揍你!”
如意见他一脸蛮横,身后站着的赵三子等人又不时起哄,便是苦下脸来了,她一回头,往后瞄了瞄,见不远处乘凉的大人们离得有十来丈远,便是气弱了几分,“我不会玩儿捉迷藏。”
大头朝她翻了个大白眼,“那你和我们玩儿懒猴儿上树也成!”
吐出这话,见如意仍不吱声,便是不耐烦地说道:“这个你可别说你不会玩儿,咱们去年玩过,一个叠一个,爬到树桠上就成了!”
如意低垂着小脑袋再次摇了摇头。
上一次,她就是听信了大头那话,老老实实和他们玩,才被骗着上了树,这群坏蛋便是狡猾地哧溜滑下树,一个个丢下她疯跑了个老远,那日她在树上困了一个来时辰,亏得二哥经过那处才将她抱了下来。
她怯怯抬眼,见大头一张脸气鼓鼓的,赶在他发火前,如意又是朝身后看了几眼,低声说道,“我二哥就在后头,马上就来哩。”
大头一听说如意二哥要来,马上生了怯意,一脸扫兴地朝季敏兰报告,“季少爷,咱们走吧,她二哥要来哩!”
季敏兰在这处站了好一会儿,见小如意只当不认识他,心头本就有些不快,这会哪里愿意走,正想开口,赵三子便凑了上来,朝季敏兰啊哈的一笑,蔑着如意说,“她骗人!我娘说了,她是买来的娃儿,她屋里根本没人稀罕她,咱们尽管叫她来耍,她二哥才不帮她哩!”
大头刚转了身,冷不妨听见这话又一下下退了回来,一转身,恼羞成怒地朝如意扬起拳头,“你敢骗我!”
如意慢腾腾后缩了几步,趁几个小子没留神,二话不说便牵着自家牛往回去的路上没命跑,她这一跑,身后的男娃儿们立时反应过来,一个个的卯足劲追了起来,口里吆喝着:“抓住她,别叫她跑喽!”
如意跑的气喘吁吁,自家的牛是她从小喂着的,这会儿也是争气,撒开蹄子跟着她往回跑,她干惯了活儿,跑起来比男娃们也不慢,路过一片庄稼地,如意勒了牛绳,本想就势钻进去,可临迈脚前又是记起自个牵着牛,这一钻进去,可不得糟践了粮食。
她这一踌躇的功夫,已是被追上来的一人死死捏住了她的胳膊。
如意挣了挣,见怎样也挣不开,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气呼呼地大声说,“我不玩懒猴儿上树!”
吐出这话,她一抬眼,便是对上了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她有些怔,细细又一看,哪里明亮?这双盯着自己眼睛明明含着鄙夷,方才定是她乍一瞧,瞧错了。
一对上他的眼睛,如意马上别了眼,低侧着头,余光却是偷偷从他的脖颈一一打量下去,瞧见他身上穿着的布料子稀罕,脑子一转,马上便反应过来了。
她壮着胆子又是迎上他的目光,面前的男娃,目露凶光,神色高高在上,不就是那日拦住她那人吗!
意识到这一点,如意马上苦了脸,正要说一句软话,便见他松了手,阴阴地道:“你竟敢躲我?”
如意忙摇头,“我没有,我不想玩懒猴儿上树。”
他嗤的一声,“那你跑什么?我说叫你玩了吗?”
这下,如意不吭气了,若是遇上大头,她总也能鼓起勇气驳斥几句,她是知道的,只要她一会儿哇哇大哭起来,大头他们便是不敢再欺负她了,定会放了自己回屋去。
可是面前这人却是时时给她一股无形的压迫,他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连里正伯伯屋里的大头都是怕他的,爹娘也常常说,有钱人屋里是万万开罪不起的。
她想了一下,弱弱抬眼,嗫嚅道:“那,我可以走了不?”
一干人一赶来便是听见了如意这话儿,赵三子气喘吁吁地问季敏兰:“老大,干啥要顺着她,咱们架起她扛上树不就成了吗?”
季敏兰没理赵三子,瞪了如意一眼,“你不是要喂牛吗?”
如意摇了摇头,“哥哥们在那里玩,我去别处喂。”
眼见着季敏兰又皱眉头,不知怎的,她便是隐约猜懂了他的心思,又是在他开腔前改口道:“你让的话,在前头喂也成。”
季敏兰蔑了她几眼,哼道:“方才你叫大头什么来着?”
如意歪着脑袋一想,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季哥哥。”
这下,他下撇的薄唇才是扬起来了,如意见他笑,也跟着笑了一下,谁料,他马上变了脸,恶狠狠地威胁道:“以后要再敢躲着我,仔细我叫人抓了你来我家做烧火丫头!”
烧火丫头?如意立时怕了,马上点头道:“阿如再也不敢了。”
季敏兰没再理她,一转身,带头往南边儿走去,一群小子立时呼啦跟在他身后。
远远的,他的声音飘了来,“欺负小女娃有什么乐子?明儿我带你们捉鱼。”
如意抿唇笑了一下,牵着牛慢慢朝南头走去。
第十五章 红眼病
第二日一大早,赵家正吃着早饭,外间大门便砰砰砰响了起来,如意跑去开门,见是三叔,便微笑道:“爹娘在屋哩,三叔快进来坐。”
赵启胜踌躇了老半天,摇头笑道:“算了,叔屋里还有事儿,就不进去了,阿如去唤你爹来,叔和你爹说几句话儿就走。”
如意应声,又跑回堂屋去,一进门便说:“是三叔在外头哩。”
赵启财和李氏脸上同时怔了一下。
如意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娘的神色,“娘,三叔屋有事,说是今个不进来了,叫爹出去说几句话儿便走。”
李氏一听,立即拉长了脸,‘啪’地甩了筷,没好气道:“叫他有话进来说,咋的,还有啥话儿是我听不得的?”
“成了,你坐下吃饭吧。”赵启财吩咐着立在门框边的如意,又起身往外走:“我去外头瞧瞧。”
李氏咧了赵启财后背一眼,又是看向如意,在她一落座时,便训道:“以后只要是你三叔屋来人,只说你爹不在屋,知道吗!”
如意点了点头,大气也不敢出,只埋头扒着碗里的饭。
约摸过了小半刻,赵启财才进了屋,李氏立时抬头看他:“找你说啥话呢?”
赵启财缓缓地坐上了,才笑道:“也没啥,就说些地里的事儿。”
李氏寻思了一下,看向赵启财,追问道:“地里头有他啥事儿啊?”
赵启财咽了口里的玉米饼儿,不紧不慢地说:“不就是前一段儿跟启胜屋商量的租赁季家那田地的事儿,今儿才说是定下来了。”
李氏这才记起,前一段她专程跑去老三屋寻了老三媳妇商议佃田的事儿,两家合起来凑些钱儿佃一亩,收成对半分,一家收着半亩,粮食虽没多少,好歹也算是个补贴。
这原是件好事儿,只是不想昨个刚在老三屋闹了那么一回,今儿他启胜竟是连门也不进了。
李氏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