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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桃子家,屋里果然冷清清的,桃子爹不在,几个小的围在屋里烤火,桃子娘正洗着做了豆腐的家伙什儿。
“婶娘。”萧玉珠甜声叫了。
“欸。”桃子娘高兴地应下,抬头看了看,“这玉珠看着像是瘦了不少。”
“可不是嘛,前些日在床上迷糊了两天两夜才醒。”范氏放下挑着的木桶,抱着两个闺女手里的柴火去灶间。
“真是个可怜的,遭罪啊。”说着,桃子娘空出手来,把萧玉珠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婶娘,玉珠早就大好了,这头不烧也不疼了,我娘硬是叫我在床上躺着,我这骨头都快散架了。”萧玉珠一双黑宝石般的眼睛看着桃子娘,被她这么一抱,心里暖和。
“你这小身子骨,怕还没长结实呢。”桃子娘笑道,一扭头看见范氏抱着柴火,责怪道,“来就来,还拿什么柴火,难不成我家这点柴火还拱不起。”
“婶子说笑了。”范氏拉了磨,准备磨豆子。
前几日下的那场大雪,还没化,屋里屋外都是透心凉的冷。
“去屋里暖和去,瞧你这身子骨弱的,受了风寒婶娘可担待不起。”桃子娘赶着萧玉珠去堂屋烤火。
“没那么金贵。”范氏说道。
桃子娘推着萧玉珠的后背,进了堂屋,“二丫头,三丫头,四丫头,你玉珠侄女来了。”
几个小脑袋齐刷刷地从火盆旁抬起头来。这二丫头十三四岁,最小的四丫头岁数看着比萧玉珠还小。
“见了面,也不叫姑子?”四丫头气势汹汹地道。
看她岁数比自个小,还是个小奶娃子,只不过辈分大而已,要萧玉珠叫她姑子,做梦!萧玉珠脆声叫了,“二姑子,三姑子。”就是没叫四姑子。
二丫头从长条板凳上挪了挪,让出位来,想让萧玉珠过来烤火,萧玉珠的屁股刚要坐上去。
“你,不准坐!”四丫站起来,掐着小腰,指着萧玉珠喊。看这四丫头穿得厚的,棉衣棉裤,棉坎子,小胳膊拐着弯儿快掐不到自个的小腰了。
萧玉珠看着她那副小奶娃子的模样,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不准笑!”四丫头小手一挥。
看样子今儿是遇上拼命十三娘了,被这小奶娃子欺负,说出去也够丢人的。“你岁数比我小,我偏不叫你姑子!”萧玉珠打趣道,一屁股坐在二丫头旁边。
“起来!”四丫头瞪着溜圆的眼睛。
“娘,快来管管四丫头。”三丫头朝天井方向喊道。
四丫头这副泼辣小模样,大家看着都笑了。
桃子娘跑过来,朝四丫头屁股上一掌下去,“你这泼辣样跟谁学的,娘看你,好的不学,专学坏的,这瞪眼的本事倒学了个十成十。”又吩咐萧玉珠甭理她,便出去了。
四丫头小脸憋得通红,气哼哼的。萧玉珠看着她这副好笑又好气的模样发笑,三丫头拿了麻绳塞到萧玉珠手里,两人编着麻花玩,不理她。
桃子家这磨天天使着,光溜溜地,人拉起磨来也不觉得累。范氏在石磨上拉着磨,桃子娘洗完了家伙什儿,帮着往石磨上添豆子,半勺豆子半勺水的添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唠着。说的是自家蒸了多少糍粑,做了多少花酥,又说用稻草灰浸的糍粑没有野茶花浸的好吃,做花酥放多少糯米放多少大米做出来的松,唠些小经验小秘方。
萧玉翠在灶间烧柴火,锅里添了一大锅水,看情形得烧上大半个时辰才开。
桃子娘看了看木桶里的豆子,像是有些多,疑惑道,“今年是比往年做的多了,怕是有二十多斤豆子吧。”
桃子娘做了一辈子豆腐,瞒她是瞒不过了。范氏脸上讪讪道,“还有老宅的一些,一起拿来做了。”
桃子娘脸上一怔,没说话,手里的勺继续添着。
磨了半个时辰,锅里的水开了,桃子娘拿了大木桶倒了豆浆,用开水冲了,放了些石膏粉,用勺使劲地摇着豆浆,让石膏粉充分地融了,豆浆成了豆腐花,范氏和桃子娘抬着大木桶,把豆腐花倒入豆腐筐子内,用纱布捆好,盖上木盖子,压上石头,才算是做了一筐。
范氏给屋里的几个丫头每人舀了一碗豆腐脑喝下,桃子爹回来了。
“叔。”范氏在围裙里擦了擦手。
桃子爹脸色发黑,看了看天井里的豆腐筐子,又看了看桃子娘,没有啃声,回了房,没多久,又出去了。
“玉涵娘,甭理他,他就是那副德行,见谁都没有一副好脸子。”桃子娘见范氏脸色木木的,宽她心道。
范氏没有多想,桃子爹的脾气她也是知道的,这冤家易结不易解啊,这两家的心结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开的。到了傍晚,等豆腐压踏实了,成了豆腐块,去桃子家收了豆腐回来,给老宅送去两筐。豆腐炸成豆腐块,在陶砵里铺一层豆腐,撒上一层盐巴,铺了大半盆,给来做酿豆腐或者炒菜吃,都好吃。
第三十八章 上古文?
腊月二十三,送灶神,腊月二十四,扫房子,腊月二十五,照田蚕,腊月二十六,煮白肉。
范氏看着猪圈里的两头滚圆的猪,添了两勺食。今年手头有些紧,两窑陶器在坊里放着,没卖出去,家底付了两个陶匠师傅的工钱,所剩无几了,还好有萧玉珠卖野菊花剩的两吊钱。本来打算杀头年猪过个丰裕年,想想只能做罢,打算开春把两头猪卖了换些钱,再捉两头小猪崽养着。
到了腊月二十七,年味越来越足,萧玉珠拿了自家做的糍粑和花酥,要萧景土给酒坊陈掌柜送去,尝尝这南方特产。一来维系客户关系,联络联络感情,二来虽然和陈掌柜只做过一次买卖,但这个大客户的潜在价值很高,说不定可以通过他拉来第二个客户。
萧景土一早在路边搭了过路的牛车去了城里,下半响才回来,说陈掌柜很喜欢那些吃食,全收下了,还回送了他一坛上好的女儿红。萧景土如获至宝抱着酒坛子回房。
“这老实老爹,别的不好,就好这一口。”萧玉珠拿他没办法,摇了摇头,跟在他后面,见他把酒坛子藏在床底下。
范氏在灶间剁肉,昨日,范大和送来了大半扇猪腿肉,足足有二十多斤,还送来一大片猪肝,几根猪肠子。范氏用刀切了两大块肉下来,用盐巴腌了,给来挂腊肉,剩下的放在水缸里冻着,作为过年的吃食。
“玉涵娘。”桃子娘挎着竹篮,里面装了好些块豆腐。
“婶娘。”萧玉珠打开篱笆门,迎着进来。
“婶子,今儿怎么有空来?”范氏满手是油,在围裙里擦了擦。
桃子娘把竹篮里的豆腐拣出来,边拣边说,“马上就要过年了,想求秀才老爷给写副春联。”
“还以为什么事,就这事啊!”范氏笑道,看了看豆腐,脸上怪不好意思,“婶子,你咋又送豆腐来,我前两日才在你那磨了。”
“不怕多不怕多,往年的春联是秀才老爷写的,今年桃子爹明面上没说这事,可我知道他心里念叨着,又碍于面子,开不了这个口,这不,婶子求你来了,你给老宅的说说,帮婶子求求。”
“放心吧,我这就说去,写好了我亲自给你送去。”范氏解了围裙,洗净了手。
“求两副春联两张小贴,一副大联贴在大门,一副小联贴在后院,两张小贴贴在牛圈里。”桃子娘嘱咐道。
一听娘要去老宅,又听说爷给人写春联,萧玉珠缠着也要去。
“你呀,就是个跟屁虫,什么都想图个新鲜,看个热闹。”范氏端起桃子娘送来的豆腐,和桃子娘一路走着一路唠着。
“今儿临出门时,四丫头还在念叨,说一定要玉珠叫她姑子,你说这么小点的丫头,对这个倒是上心。”桃子娘笑道,“也不知道这四丫头随了谁的性子,跟我和他爹的性子都不像。”
“四丫头以后说不定是管家的好手。估计是玉珠看四丫头比她小,叫四丫头姑子,叫不顺口。”范氏说道。
“小奶娃子一个,哪来这么多礼数。”到了分叉路口,桃子娘拐进巷子家去了。
到了老宅,范氏和杨氏唠叨这事。萧玉珠走到书房,见爷正在红纸上写春联,旁边放了十来副已经写好卷好的春联,用小红纸条封了堆在书案上。
“玉珠来了。”萧老爷子拿笔想往墨研上蘸墨,一抬头见萧玉珠站在门口,怯生生地想进来却怕打扰。
“爷,你这是在写春联吗?”萧玉珠径直走了进来。
萧老爷子点点头,“快过大年了,爷闲来没事,给村里人写写春联。”
萧玉珠见墨研上的墨快见底了,拿过墨,清脆地说道,“那珠儿给爷磨墨。”
“珠儿是个聪慧的,长大了定能有一番大学问。”
“还是爷的学识高,珠儿的学问再高也高不过爷的。”萧玉珠被爷这么一称赞,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看着研墨的手。
“老爷,”杨氏风尘仆仆的进来。
“什么事?”萧老爷子头也不抬地问。
“桃子娘托老大媳妇过来求两副春联,一副长联一副短联,还有两张小贴。”杨氏轻声说道,看向老爷的脸色。
萧老爷子手里的笔停了下来,蹙着眉头,沉思了会,叹道,“冤家易结不易解啊!”
“老爷,你看这事……”杨氏试探着问。
萧老爷子点点头,算是应下了。杨氏脸色明快了许多,退了下去,拿了炭火给火盆里添了两快炭出去了。
萧玉珠研了墨,站在一旁看爷写春联,一连看着写了四五副,每一副不大一样,极少有重样的,写完之后,用小红纸条写上对方的名字,作为标示,分别放好。
“爷写的春联,珠儿看着极少有相同的。”萧玉珠卷着墨迹干了的春联问。
“这每家情况不一样,所求的自然不一样。比如金山家家境殷实,求的不是钱财,而是子嗣,如果爷给一副求财的春联,自然就不合适了。旦儿家……”萧老爷缓缓解释道。
萧玉珠一边听着一边卷好春联,按照爷的标示,把小红纸条卷着包好春联,有名字的一面朝外,用浆糊粘上。见爷的嘴皮子有些干了,去堂屋泡了些菊花茶,端了一杯进来,“爷,歇会吧,珠儿看爷写了老大一会了。”
“珠儿真是爷的好孙女,只可惜啊……”萧老爷子欣慰地笑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摇了摇头。
萧玉珠懂爷的意思,可惜她是个女儿身,装着听不懂爷的话,若无其事翻起书架,书架上大多是些诗词歌赋,字典词典之类的,关于制陶的书是一本没见,“爷,你这有制陶的书吗?”
“爷自幼不喜制陶,你曾爷爷曾经要我学,我对制陶没兴致,没学,陶窑荒废了好些年,直到前几年,你爹把陶窑重新开了起来,爷不喜制陶,这制陶的书自然是没有了。”萧老爷子默了一会,像是想起了往事。
文人骨子里自命清高,看来爷也不例外。“那有农书吗?”萧玉珠又问,没有制陶的书,有本农书总是好的,整饬整饬家里的田地,多收些粮食。
“农书倒是有。”
萧玉珠听得喜出望外,顺着爷手指的方向看,角落里果然有一本农书,随手翻了几页,写得不是很具体,和生物课本上的差不多,有总比没有的强。
萧玉珠把农书放在一旁,翻起书架上的书看,随机拣了一本,像是字典又不像,里面记载着奇奇怪怪的文字。
“爷,这是什书?”
“这书啊,写的是关于古老文字的考究,是南浦国两千多年前的上古文字。”
萧玉珠翻了一页认真看起来,看着这些奇怪的文字,像是象形文,又像是甲骨文,看着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这不是碎陶片上刻的字吗?”想到这,萧玉珠心里有些激动,又翻着看了几页,回想起碎陶片上的字,越看越像,想和爷讨了这两本书回去看看。
看农书不奇怪,可是这上古文是很复杂的文字,他看了很久都没看出所以然来。萧老爷子问,“珠儿对这上古文感兴趣?”
“这古老的文字珠儿哪看得懂,只是觉得书上的字看着有趣。”萧玉珠掩饰道。
小娃子就是一时的兴致,萧老爷子点头允了。
萧玉珠在老宅磨了两天墨,爷写了一百来副春联,求春联的人有钱是会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送点自家的吃食。春联写完了,萧老爷子疲倦地在圈椅上坐下,眯了眯眼。
“老爷,金山娘给了五十个钱,说是劳烦老爷给写的春联,你看……”杨氏边说边走进书房,见老爷靠在圈椅上休息,怕扰了他,话说到一半禁了口。
萧玉珠正在整理书案,见杨氏手里拿了一串钱。
“这规矩你又不是不懂,最多只收五个钱,多余的退回去。”萧老爷子眼皮子不抬一下,眯眼说道。
“我和金山娘说了,老爷写春联最多只收五个钱,要是没钱不收也罢,这是老爷历年定下来的规矩,可是金山娘硬是把钱塞过来,说多的是给老爷的赏钱,要是能退我定是退了。”杨氏脸上红一片白一片,左右为难。
这金山家真是财大气粗,金山娘平日里戴着金银首饰四处炫富,什么金簪子,金镶玉的耳坠子,翡翠玉镯,把自个打扮得像个花篮。照我看,就把她的钱收了,反正她钱多,不要白不要,萧玉珠心中一阵腹诽。
“这多余的钱咱不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