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罂诰捉乐
膝盖传来的酸疼让娄锦微微扯了下嘴角,她却没有请求站起来。而是摇头道:“大齐以孝治天下,娄爷爷的葬礼,你身为嫡亲孙女,却不去祭拜。我为吾皇治理下的泱泱大国默哀,竟有你这样的女子。”
她没有对这罪状多言什么,而是拐弯地道了句娄蜜的罪状。
这不孝自私的子嗣,按照宗法,可以当即乱棍打死杖毙!
娄蜜顿时喉头一噎,竟不知道要回什么。
太后脸色也是一僵,这事怕是不合适今日里审问,好歹也要让娄蜜给她祖父送行才是。
皇后虽没说什么,可一早也不喜欢太后如此为娄蜜出头,这便劝道:“母后,这事当真不能操之过急。”
娄蜜却是睚眦必报,她如何能容忍娄锦一次又一次逃脱而去,竟活得那般风生水起!
只见她撩开彩裙,猛地跪了下来。
那磕腾一声,很是响脆,听得太后忙心疼道:“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高阳本听着娄锦那话脸色大好,这见娄蜜如此不屈不挠,顿时低声道:“贱人!”
娄锦低着头,一幅任君处治的模样。看得高阳胸口一滞,登时也不允许高阳多言,这便道:“太后还是要帮着这佞女吗?高阳这一双腿比不上她一双眼吗?高阳虽不是出身于贵人皇后之身,可也是父皇的女儿啊。太后,血浓于水,您如何能这般无视孙女。难道亲生孙女还比不上一个外人吗?是高阳做错了什么丢了皇家的脸,还是我不是父皇所出?”
皇后闻言,心头也是有些疼了。高阳虽不是自己所出,可一直都是她带着长大,她也一直把高阳当成亲生女儿一般疼爱。太后当着她的面如此不给高阳脸面,那便是在打自己的脸啊。
而且,高阳这话问出,太后若不给个合理回答,怕是要寒了众皇子公主的心啊。
更何况,高阳也着实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不免让外人猜测高阳那句是否皇上所出,这便是要诬了皇家子嗣呢。
太后正颜厉色道:“胡说八道些什么。你是皇上的女儿,哀家不过是想为自己的恩人讨要一个公道罢了。”
一贯低着头的娄锦呵地一笑,她有些酸累的腿让她有些坚持不住。听着外头越发近的脚步声,她倒也不急。
“孙儿见过太后。太后金安。”温厚的嗓音低沉若春日夜雨,娄锦用着眼角正好瞄到那金丝银线绣制的银龙白靴,靴子下有些泥土,靴子上却是干净不染纤尘。
她突然想起昨日下起了雨,华清宫后院那一块种着不少花草,那里想来已经是泥泞不已了吧。
而华清宫来到坤宁宫若从后院走,能更快一刻到达。
她办眯起眼,陡然想起刘韬那一脸骄傲说起他家主子的模样。
“两年前,主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在后院种了不少梅树,也和那些普通农夫一样脱了鞋子就钻到那地上,偶尔还收集那些花。对了,去年娄小姐生辰之时,不是收到了主子写下的‘锦’字吗?那字不是引来了不少蝴蝶,奴才虽不知道其中缘由,怕是和这些花瓣是有关系的。”
娄锦如是想着,心却扑通扑通地跳着,一下又一下,若雷声震耳,让她瞠目结舌。
她几乎能想象,他脱下鞋子,露出那一双洁白干净的脚,而月白的长衫随意地扎在腰上,入了梅林,那脚上或是踩上了梅花瓣,或是染上了泥土尘埃,只觉得骨节分明,清白若雪。
她笑着摇头,是因为她被审,所以踩了他那心爱的一块泥土?
“娄小姐,平常那后院那片林子,便是万贵人,也不见得能随意进去。”
娄锦还沉浸在这些回忆之时,三皇子站了起来,这也伸手拉起娄锦,娄锦回过神来之时,俨然已经站起来了。
她也着实不想再半蹲着,对上太后怒形于色,她也只是低头装作没有看到一般。
而顾义熙的手没有立即松开,那温热的掌心略有薄茧,熨烫着她细嫩秀稚的手心,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背,引得娄锦当场红了脸,好在一直低着头,才没被他人看出一二。
许是见娄锦耳尖都红透,他才大发善心放了娄锦。恭敬地低头,朝太后道:“孙儿有几日没有来给皇祖母请安了。见母后也在这,孙儿就一道来给皇祖母解解闷吧。”
太后浸淫皇宫甚久,三皇子突然到来,其中必然有妖。
六十五章 她疯了
六十五章她疯了
太后不喜欢过多人来参与她这明显偏帮的审问,若不是因为藏空相士那句娄蜜对皇家有功,又是福星,她自然是站在高阳身侧,为高阳主持公道。
而娄锦下毒,那也变成无可厚非的事。
毕竟,在宫中所用手段层出不穷,他们一向要的是结果。
“太后娘娘,窦公和平国公求见。”高公公一传,这会儿就连皇后也都奇怪了。
窦公与平国公一路说说笑笑,两人心照不宣。心底都暗骂对方老狐狸!
两人入了宫,便也是笑称来给太后和皇后娘娘请安。
两人都是皇室姻亲,太后自然也不便说什么。只怕今日审问有些难度。
等众人落座,娄锦才抬头,这会儿便真问了,“不知道太后娘娘要娄锦入宫所为何事?”
她也不说娄蜜如何,这一局她早在入娄府之前就已经布好,不知道娄蜜勘还有多少精力来应付了。
“你酿制的蜂蜜中有毒,你可知道?”太后道了句,便让人把那琉璃蜂蜜罐子拿了上来,精美的牡丹琉璃罐子,美不胜收,里头的蜂蜜瑰丽蜜色,只可惜吃了一半了。
娄锦眨了眨眼睛,那双清濛的水眸亮晶晶的,小鹿一般扑闪着,透着几分不明,她摇头道:“我这蜂蜜罐丢了好些日子了。我一直派人寻,太后若不信大可去问国子监中各家闺秀。”
她意思很明朗了,这东西她丢了很久,不知道是不是娄蜜偷来的,就算真是下了毒,怎么就是她下的毒了?
娄蜜狠狠咬了咬牙,只道:“这东西是你酿制的,我那天贪嘴,吃了些,没想到就中毒了。是你刻意下毒不是?”
娄锦再次摇头,神情更是诧异了。
“这就更奇怪了,我那蜂蜜是打算留给自己吃的,难道我要毒死自己不成?”
其他人也都觉得这事透着怪异,娄锦不可能酿制蜂蜜给娄蜜吃,自娄锦退婚之后,那些隐藏在娄府背后的秘密也都揭露了出来。
大家都听闻从前娄锦酿蜜只为武世杰,那蜂蜜却被娄蜜毫无廉耻地吃了。娄锦如何都不可能再酿制蜂蜜给娄蜜吃。
如此,那就更说不通了。若说娄锦要杀害娄蜜,她如何能算得娄蜜会偷她的蜂蜜吃掉?
这便是皇后也觉得必定是娄蜜自己吃了什么毒物,这会儿要拖着娄锦一起陪葬呢。
就在此时,娄锦猛地惊叫了声,“我本是要拿给自己吃的,这么说这东西若是我自己吃了,那也要和蜜儿一样……瞎了不成?”
“娄锦!”娄蜜当即一喝,恨不得当即就出去,掌掴这贱人!
娄锦却浑然未觉,只一脸庆幸道:“那真是感谢蜜儿了。”
娄蜜的身子晃了晃,却道:“你这蜂蜜当初是酿制了两份,你说了这两份其中一份是要送给武哥哥作为新婚贺礼的。你让武世杰来选其一,另一坛蜂蜜才要留给自己吃的。”
“嗯?”娄锦挑眉,她再次眨了眨眼,一双眸子瞪地亮亮的,“所以呢?”
“若是武哥哥选中了这琉璃蜂蜜,中毒的定是武哥哥。高阳,这样的女子,你还要护着她不成?”娄蜜此番言论倒是拉上了高阳,不想,高阳却反问道:“笑话,世杰若是会中毒,必然要选中那琉璃罐子,娄锦又如何能知道他一定会选那琉璃罐子?”
娄锦叹了口气,“好在我这罐子也没送出去。”
“那若是这两罐子都有毒呢?”娄蜜眯起了那双迷蒙的双眼,她敢笃定,娄锦那坛子蜂蜜定不是留给她自己喝的。该是两坛子都下了毒,不管是她吃了还是武世杰吃了,都必定会中毒。
娄锦挑了挑眉,却道:“你又随意动我的东西了。”
这不冷不淡的语气听得几人都诧异地回了头看向娄锦。她那话像是在说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可众人皆知,娄蜜向来是看上了便要得到,武世杰是,那琉璃罐子也是。
在场几人都对娄蜜投去了极为厌恶的一眼。
好在她此时瞎了,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两坛子蜂蜜都放在了大殿中央,阮太医检查一了翻,好一会儿才摇头道:“回禀太后娘娘,这两坛子蜂蜜均没有被下毒,寻常的花种,依着老臣行医多年,可以肯定这里没有被下毒。”
太后和娄蜜先是一愣,随即都看了眼阮太医。
阮太医义正言辞道:“老臣敢以身家性命担保。”
太后眯起了眼,冷冷地看向娄蜜。现如今,窦公和平国公都在这,这是让哀家被人看笑话吗?
窦公也奇怪了,难道娄锦当真没有下毒?那娄蜜是如何瞎的?
“不可能的,一定是她,一定是她下了毒,太后,太后,换一个太医来试试。”娄蜜歇斯底里的叫声听得皇后皱起了眉头。
这阮太医乃是太后母家之人,太后自然是信他。娄蜜这般,实在是叫人不喜。
“好了!”太后喝道。
这语气里多有几分不耐还有压抑着的愤怒,娄蜜听言,顿时蔫了声,这呜咽地啜泣了起来。
三皇子站了起来,微微福了下身子,那月白的长衫若流水滑动,映衬出他的龙章凤姿。
“皇祖母,孙儿以为有人精神恍惚,神志不清,此人不适宜呆在皇祖母身边。”
娄锦唇角微微一勾,他这话颇合自己心意。
倒是和她接下来的设计不谋而合。
她微微抬头,乌发若云,白腻水嫩的脸上那眉目秀丽,一双水眸被那长睫遮住三分,却是那般楚楚动人。只见她抬眼,眼中微红,只道:“太后娘娘,蜜儿是何等孝顺之人,我本是怪异今日是娄爷爷安葬之日,以蜜儿的忠孝怎么可能不去送娄爷爷一程。而她又莫名指证这虚无之事。锦儿学过医,太后可让锦儿为蜜儿把脉?”
太后皱起了眉头,见娄蜜听了娄锦这话,两眼喷火,嘴角更是扭曲地难看至极。
娄蜜伤了高阳,皇后本就不喜,如今又同疯妇一般,见谁咬谁。太后若还是被娄蜜操纵在股掌之间,怕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
“母后,发生了这么多事,蜜儿如何锦儿都没同她计较,毕竟十几年姐妹情深,还是让锦儿看看吧。阮太医毕竟是男子,蜜儿这又看不见,别不小心出什么岔子。”
太后听言,不觉还是点了下头。
得知娄锦要为自己把脉,尚不等娄锦动弹,娄蜜马上跳了起来,却偏偏看不见前方的路,一脚踩上了罗裙角,身子一歪,猛地就朝那几层楼梯上砸去,只见她噗通一阵滚,尖叫了两声,头撞上了一旁尖锐的实木桌子,一头鲜血横流晕了过去。
娄锦顿了下,忙提了裙角,便跟了上去,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她拉起娄蜜的手便把起了脉,听得脉相后,她忙把袖口中的锦帕取下,那锦帕从娄蜜的鼻端拂过,轻轻地压在娄蜜那流血的额头。
娄锦回头,对上赶过来的阮太医,道:“烦请太医准备止血之药。”
阮太医见娄锦正压迫止血,就走了出去,去准备草药止血。
昏迷中的娄蜜脑袋中一片混沌,却做了一个悠长的梦。
梦里,她看到了娘,娘正一脸污血,披头散发地站在了黄泉路上,见她来了,娘一边拉着她,一边笑道:“蜜儿,娘等你很久了。”
她惊叫着发现这儿鬼魂居多,哭喊声,鬼魅声喧天震耳,她逃窜开来,正不知道该往哪儿去的时候,前方有一个老爷爷,那背影及其熟悉,她下意识地唤了声,却见那人转过头来,一脸慈爱地看着她。
“蜜儿,你也来了。祖父怎么没见你来送我?”
娄世昌脸色青白,神情颓靡,就和他前些日子病得糊里糊涂那模样如出一辙。
娄蜜摇头,她哭喊着要离开这,却听得那高高在上的声音,嘲笑道:“我说过你们是要在黄泉相聚,此番倒是如了你们合家欢乐的意。”
“娄锦!娄锦你这个贱人,你还我娘的命来。”她歇斯底里叫着,脸色已经惨白无血,梦里面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婴儿,未成形的孩子。
那孩子哭泣着唤她做娘,指责她不要他,指责她为了武世杰而没保住他。
婴儿的哭泣声让她惧怕地缩成一团,她尖叫着躲开,如何脚下不知道被什么水草缠住,而污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