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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妇人冷静下来,想着他怎么反复问自己这个问题。
难道是有女子看穿了他?她眉头一皱,点了点头,却如何说不出话来了。
朱瑞站了起来,眯起眼看着外头,这才走向那卧室去。
妇人深吸了一口气,眼眶中隐隐又泪涌了出来,她夫君暴尸荒野,谁为她来主持公道。
这个人眼下夺走了夫君的一切,更容不下一早便识破了他的自己。
她感觉到自己犹如汪洋之中的一个小小尘埃,即将溺毙!
朱瑞走出来的时候,拿着一个桃木梳子给了娄锦。
娄锦接了过去,笑着谢了。
用膳到一半之时,娄锦借着腹痛难忍偷偷溜了出去。
胸口处,一只巴掌大的狗钻了出来,娄锦道:“阿狸,快,找找看这屋子的女主人在哪儿。”
阿狸在娄锦手上的桃木梳子闻了闻,就朝前方跑去。
娄锦小心跟着,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眼前这个朱瑞,很是熟悉。
席上,朱瑞朝娄锦消失的方向看去,脸色微微有两分变了,他朝身后的管家道:“去看看锦儿姑娘有什么需要你帮助的。”
那管家正要走,却被沙俊留了下来,“丫,城主家里可真有钱,看看,这管家脖子上佩的观音,啧啧,玉质柔和,看着,该是不少银子吧?”
沙俊一脸肉痛道:“同样是城主,为什么我爹爹就没有银子呢。”
他对着那管家一阵哀嚎,管家不知道是走还是不走,知道沙俊的身份,他不敢动手。
朱瑞笑了笑,道:“看我,我忘了告诉萧锦姑娘在哪里出恭了。”他说着就要起来,可顾义熙却道:“无妨,我方才进来的时候注意到了,她知道的。城主大人可要好好陪我痛饮一杯。”
只见顾义熙伸出手来,高高地举起,一口便将那美酒饮了下去。
左相见了,笑了起来,“来,既然方公子都这么说了,朱瑞,我也恭喜你荣升为邺城城主。”
朱瑞的眼闪过一丝戾气,可下一瞬,便没了踪影。
便是她找到了那妇人又如何,眼下那妇人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再过个半个时辰便是殒命。
娄锦的脚步飞快,她紧随着阿狸,一路躲过下人,只寻着理由说是去找茅房。
终于,入了一个屋子,屋子里头传来了极为虚弱的呼吸声,妇人的双眼几乎已经睁不开了。
混沌之中,她似乎见到了一个碧青色的身影走了进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已经苍白如纸,她整个人仿佛刚跑过了三五千米一样,在这样寒冷的冬日却浑身渗水。
娄锦看着,心咚咚一跳。
这是?
妇人见着娄锦,已经成了死灰的心颤了下,她动弹不得的身子已经已经油尽灯枯。
娄锦忙搭脉,这脉相……
她用了药,用了让她急速虚脱的药。
这药一用,别人只会以为得了怪病而死,娄锦的手握成了拳,心中隐隐生出了愤怒来。
她忙朝她扎了针,几个穴道控制下来,娄锦额角也渗出了汗来。
妇人很是疲累。
可娄锦施针过后,她却觉得神情有些清明了起来。
“恩,姑娘……”话一出口,她当即一愣,随即眼中通红,一时间泪如雨下。
娄锦的心都提了起来,因着她明白这妇人已经中毒诸多个时辰了,她保不住眼前这可怜妇人的性命。
“姑娘,多谢你救我。这里危险,你快走。”妇人心中一痛,想起了过去与夫君的种种,一时间心如刀绞。
可恨那恶贼现在却冒充夫君,害了她的孩子啊。
“你别激动,快告诉我,那人到底是谁?你相公是不是……”
妇人狠狠地点了下头,声音疲软无力。
“他不是我夫君,他杀了我夫君,顶替了他。如今他嫌弃我碍眼,我看他会在我死后,不多久就会取一房娇妻来。可怜我的一对儿女,没了嫡母,往后不知道会吃什么苦头。”
妇人想到这,心中又是苦又是恨。
却感觉方才清明的身子,这下又再度无力了起来。她明白,这是回光返照了。
她忙一手拉住娄锦,声音越发弱了。
“姑娘,你能进来,便是有能耐的。望您是个菩萨心肠,帮帮我,我死不足惜,我去见我相公,可我两个孩子啊。我不放心,我真的不放心。”
天下,最伟大的莫不是父母。
妇人临死苦苦交代,涕泪俱流,哀痛地求着娄锦。
她不知道娄锦究竟有没有这个能耐,可濒临死亡,即便是揪着一棵稻草,也想要抓得牢牢的。
娄锦不禁想起了娘。前世娘临死前也是这样的神情,哀痛,绝望。
最最放心不下的不就是她吗?
妇人最后睁大双眼,死不瞑目的模样与娘如出一辙,娄锦只看着,便觉得那恶人真真该死,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她虽不是什么大义凛然之人,可有些事,触动了她,便没有她不管的时候!
盖住妇人的眼,娄锦才缓缓站了起来,那个恶贼究竟是谁?他想要做什么?
第七章 叨叨念的三皇子
盖住妇人的眼,娄锦才缓缓站了起来,那个恶贼究竟是谁?他想要做什么?
她走了出去,神情很是沉重。
却在看到迎面走过来两个丫鬟的时候,紧抿的双唇才微微有了点弧度。
阿狸窜上娄锦的手臂,站在娄锦的肩膀上,眨巴着一双大黑眸子,朝娄锦舔了舔。
娄锦拍了下阿狸的头,这才朝厅内走去。
朱瑞抬了下头,见娄锦走来,眉微微一凝,笑道:“来,过来坐。”
娄锦动作很平常,声音也没什么不妥,还与左相大人问及了方瑶和左御风的事。
一顿饭吃完,顾义熙和娄锦便离开了城主府。
路上,娄锦一路沉默着,她低垂着头,一路上思考着朱瑞的背影。
很熟悉。
那种熟悉几乎萦绕在唇边,却如何都叫不出口。
那种感觉,让娄锦有一瞬间地急躁。她咬了咬牙,冰冷的手被包裹在一双极为温暖的大手里。
她愣了下,抬眸对上那白色的薄纱,顾义熙的神情她看不清楚,可那手指尖的温暖却是通过指腹一丝丝传递了过来。
“阿锦,不着急。我听闻朱家的人因与沙城主不和,便要举家迁徙而来,人一多了,马脚便也落下了。”
娄锦点了下头,眉眼微微一眨,这便想到了一个主意。
沙俊笑道:“萧仵作,这事就交给我去做吧,朱家里头的曲曲折折我比你清楚,今天你也摸出了个大概,可人已死,只凭着你一句话是不能搬到朱城主的,况且,左相大人视他若知己,若没有确凿的证据,打草惊蛇怕是不好。”
这是娄锦认识沙俊以来他说过的最有逻辑的话了。
她沉吟了声,确实如此,眼下是不能打草惊蛇。
再往前面走,听得前方的动静很大,再看过去,前面一个酒楼外排起了长队,似乎有不少人正等着什么。
沙俊眯起了笑,眼角闪过一丝精芒,对娄锦道:“不知道是不是哪个酒楼新开张,走,我们一道去看看。”
顾义熙朝前抽了一眼,清冷的双眸微微一眯。
跟在顾义熙身边的刘韬那是百爪挠心,方才从皇上那得来的消息是说还是不说?
依着主子的性子,有话不说,那是找死。
他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土黄着脸凑到落下了一步的顾义熙身旁说道:“主子,皇上传来急诏,说是番禹动乱了,您得即刻启程。”
番禹现在是越发地嚣张了,听着北境那传来消息,百姓们流离失所,这已经纷纷往南方逃离了。
顾义熙顿了下,白纱之中长睫微微一闪,他低下头来扫了眼硬着头皮说出了事实的刘韬,殷红的薄唇动了动。
目光一转,他望着前方那缓缓走向人群的碧青人影,心有一瞬间地沉寂。
那一刻,他只觉得大脑中一片空白,只余下眼前的这抹碧青那样地惹眼。
好一会儿,娄锦察觉到顾义熙不在身边,她一个回头,见着他站在了自己五米之后。
她愣了下,笑道:“饿了走不动吗?”
顾义熙点了下头,对着刘韬道:“知道了。”
话一落,他便朝娄锦走了过去,拉着娄锦的手,朝前方走去。
沙俊在前面走着,刚要入酒楼的门,就被几个排队等候的百姓骂了。
“哎,你怎么回事?不知道要找相士算运程那是要排队的吗?”
“就是,看着穿人摸狗样的,怎么还要插队?”
沙俊愣了下,一双眼瞪圆了,“本少爷来这看看热闹,怎么?看热闹要收钱?”
“你要看相士算命?得了吧,每个人的命数都是保密的,相士怎么算那是他的事,你不能听。”
不少人朝沙俊怒骂了起来,沙俊这翩翩公子几乎被骂地双眼冒火,若不是安左和安右劝着,还不知道要不要闹到不可开交呢。
娄锦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些百姓们的长龙,再看他们的神色,各个都极为崇拜相士。
娄锦本以为在桃花村百姓们淳朴才会如此容易相信刘相士,相信相士之言,可没想到邺城算不是个太大的城,可是西南这一带最有名的城了,这里的百姓却也是如此。
看着看着,娄锦生出了一个疑惑。
她乃第一次到这偏远民间来才知道相门已经发展如此壮大,不知道皇上知不知道。
大齐百姓有三信,一是信父母,而是信佛,三才是信相。
大齐以孝治天下,孝之必然。人们自然是信父母。
寺庙发展庞大,便是寻常百姓定亲都要去观音庙去求拜一番,得观音大士的见证方能成效。
而相门,娄锦知道天下相士并不多,可没想到一个相士便能让一个城疯狂。
要说真正倾城的怕不是哪个女子,而是这相士了。
见百姓们都骂骂咧咧,娄锦立刻让安左和安右带走沙俊。
走在娄锦身后的顾义熙皱了下眉头,冷眼看了眼那酒楼里头紧闭的一间门,眼底闪过一丝什么。
回到马车上,娄锦朝刘韬道:“派人监视着朱瑞,我要求直到他的起居饮食,什么细微的都不要错过。”
刘韬点了下头,便下去吩咐了。
顾义熙将娄锦抱在怀中,闷闷地并不说话。
冬日的暖阳照在了马车前面数千里的高山上,那高山上已经被冰雪覆盖,碧色之上戴着一顶白帽子。
顾义熙的胸贴着她的背,这一贴,她周身的寒凉都消失不见,一股热流从她的背部一下子蹿到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笑着往后靠去,道:“怎么了?”
“阿锦,看着那雪山了吗?”他指着那高山道。
娄锦点了点头,不明白顾义熙所言。
“阿锦,桃花村的风景最美,便是冬日村里还开着许多桃花,山壁朝上看,层林尽变,到了高处便是冰蓝的雪花。你看那雪花每每到了春天便会融化,这才造就了桃花村这样富丽的美貌。”
娄锦顺着顾义熙所指看去,点了下头。冬雪乃是春日的棉被,厚厚地盖上一层,等着来年春日便化成了一池春水。
顾义熙见她憨憨地点了下头,模样可爱地紧,低头啄了啄她,继续道:“我们目前这种不尴不尬的现状便是处在这样的冬日,阿锦,我看你很喜欢桃花村,待我将一些事处理完毕,便陪你在这带着,一直。”
是的,一直在这里呆着。
娄锦愣住了,在这里一直呆着?
在窗外的刘韬听着,浑身打了个激灵。
三皇子?莫不是傻了,竟说出这话来?
三皇子乃是大齐百年以来难得的人才,无论在哪一方面都是一等一的,便是三皇子愿意,皇上肯吗?这事闹大了,贤妃娘娘不心痛死?
刘韬叹了一口气,他认识了三皇子近二十年,却没看出来三皇子痴情起来,那劲头嘿就和隔壁村的黑小子一样。
“阿锦,父皇召我回去,番禹动乱。番禹原也一直由我守着,便是你外公他一直负责南疆,北疆的事他并不是很明白,如今,便得由我去平了。”他长叹了一口气,拥着娄锦便觉得千般舍不得,万般不愿离开。
可眼下,这种情景,没有他犹疑的时候。
他是三皇子,大齐需要他的时候,他势必得站起来,懦弱从没有在三皇子的字典里出现过。在战场上的强势战神除了他也只有他。
沉默,良久的沉默。
顾义熙见娄锦不说话,一颗心提着,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声,隔着那薄纱,他还是印下了一个吻。
娄